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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好人平安 ...

  •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微风和熙轻柔,蓝天白云飘逸,田野遍地金黄。
      金鸡山的稻谷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色,好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子。秋波摇晃着稻谷,稻穗有节奏地来回波动着,风声稻浪如一曲动人的乐章。成熟了的稻谷开始收割了,田野上一片忙碌的景象。
      生产队的河边大田和九只角大田里,男女社员分成了无数个小组,大家都在争先恐后抢收成熟了的稻谷。稻田里躺着一只只长方形木拌桶,木拌桶里一边放着打谷子的木格子,另一边围着高高的竹围席,像一艘艘帆船荡漾在水里。
      大晒坝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谷子,白素青和金家芳头戴草帽,拿着木推耗把谷子推成五大排,让潮湿的石板露出来太阳暴晒。半小时过后又用木推耗均匀摊开,这样反复来回折腾,谷子才容易被晒干。
      上海三十二棉纺厂,在硕大的织布车间里,灯光昼夜明亮,一排排织布机发出有节奏的轰鸣声,声音震耳欲聋。
      一间宽敞明亮的新车间里,杜一坤头戴黄色安全帽,身穿一套沉旧灰色凡布工作服,戴着粘着机油的纱子手套,双手拿着扳手领着徒弟们埋头苦干。
      吴松整个身子趴在水泥地上,拿着扳手正在安装新机器。
      “师傅,我们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安装厂里的新机器,你加班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去喝口水休息一会吧。”
      “师傅,剩下最后一台机器了,就由我们这几个徒弟来安装吧。”
      “江山,你和大师兄的心意领了。大家加班到现在都累了,还剩下最后一台机器,我们抓紧时间安装,下班后大家都好好休息。”
      杜一坤拿着扳手,说完又和徒弟们继续安装。
      “江山,你那边放低一点,我和吴松这边还有一颗螺丝放不下去。”
      “师傅,现在可以了吗?”
      “好!就保持这个样子,千万别动了。”
      杜一坤和徒弟们安装机器。忽然,喷嚏不止,喃喃自语。
      “今天啷个了喷嚏连天的,是感冒的前兆,还是……”
      “师傅,是师娘想你了。”
      吴松和师弟们异口同声说着,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杜一坤看着徒弟们笑容满面,心知肚明他们说的师娘,指的是自己媳妇张元珍。其实她去世多年了,一直没有告诉徒弟们。把思念和爱深藏不露,让亡妻永远活在自己的心里。
      何庆芳和白素珍头戴草帽,捞起裤脚挽起双袖,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握住稻杆,站在水田里埋头弯腰用力割稻谷。
      何庆芳直起腰杆,感到腰酸背痛,热得满头大汗。从裤包里拿出手帕,来回在脸上擦汗水。转身回头看见割下来的稻谷整齐的码成一排排,谷把子横躺在谷桩上到处都是。
      “素珍,我们割下的稻穗还多得很,先休息一会吧。”
      白素珍直起腰来,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摘下草帽,热得来回扇风。
      “庆芳,你割谷子的动作太快了,我在后面赶不上来。”
      “白娘子,你看这稻杆细得很,我一手能割好几窝,这能不快嘛。”
      “稻穗握在手里轻捞捞的,今年的收成又不好。”
      任新碧头戴草帽,捞起裤脚挽起双袖,双手抱着割下来稻穗,来回递给金顺仙和金家有俩人,回头大声说话。
      “大嫂,我忙不过来了,你和珍二嫂不割了,快来帮我忙。”
      织布车间肖主任领着张厂长等几位领导,来到新织布车间里视察工作,看着已经安装好的一排排崭新织布机,喜出望外。
      “张厂长,这是刚修好的织布车间,昨天下午刚到的160台新机器,师傅们快要安装完了。”
      “160台新机器就要安装完啦,这速度真的是快呀!”
      “张厂长,是杜师傅带着徒弟们加班加点安装新机器。你看,他们还在那边安装。”
      “肖科长,我们过去看看。”
      太阳渐渐偏西了,天空中那一缕缕的白云变得像用金丝镶过边似的,绚烂而多姿多彩。
      金顺仙和金家有头戴草帽,捞起裤脚挽起双袖,胸前围着一块白色透明塑料布,站在木拌桶两边,双手握住谷把子,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甩打在拌桶的木格子上。
      “大家动作快一点,趁天黑前抓紧时间,把割下来的谷子打完收工了。”
      田坝上,打谷子的人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双手握住稻穂,高高举过头顶,甩开膀子用力打在拌桶的木格子上。在力的猛烈撞击下,“咚咚”声响彻云霄,金色的谷粒从稻穗上瞬间脱离,像大雨一样淅淅沥沥响过不停。打谷子凭的是体力,动作快而不乱,你上我下,你进我退。在大家密切配合下,拌桶里装满了金黄色的谷粒。
      肖科长领着张厂长等同志们,急匆匆的走过来,看见师傅们埋头安装机器。
      “同志们:张厂长来看你们了。”
      “同志们:大家辛苦了!你们加班加点安装新机器,为厂里带来生产效益,我代表全厂职工谢谢你们!”
      杜一坤听见张厂长说话声音,迫不及待站起来身来,笑容满面。
      “张厂长,我们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张厂长迎上前,紧紧握住杜一坤的手,和蔼可亲。
      “杜师傅,辛苦了!你对工作认真负责,做事雷厉风行,值得大家学习。”
      吴松看见师傅满脸都是机油,忍不住悄悄暗示:“师傅,你脸上~机油。”
      杜一坤看见吴松嘴唇在动,用手在脸上比划,瞬间领悟到了。抬起右手用袖子在脸上来回擦,机油越擦越花,反而弄巧成拙,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哈哈哈……”
      金顺国是队上出了名的大力士,专门负责干重活,挑水谷子的活自然而然非他莫属。扁担横在肩膀上,来回挑着两只大箩篼,里面装着满满的水谷子,扁担深陷在肉里,举步维艰走在田埂上。
      任幺公站在水田里,埋头弯腰忙着拴谷草,一个个稻草整齐站立着,密密麻麻的谷桩露在水面上,一群麻鸭绕过稻草,穿梭在谷桩之间,伸长脖子埋头寻找掉落在田里的谷粒,吃饱了的鸭子扇动翅膀,快乐嬉戏。
      下午六点钟,厂里的高音喇叭大声响起。正在播放《咱们工人有力量》,歌声嘹亮,传遍整个厂区。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下班了,门卫值班室郭大爷用力拉开了两扇又高又重的铁艺大门。职工们人头攒动,听着愉快的歌声,昂首阔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下班心情像放飞的小鸟,在云中逍遥,像春天的小草,在风中微笑。
      杜一坤站在食堂窗口排队打饭,埋头弯腰把手里的□□票和两角钱递给厨师,把饭盒放在窗台上。
      “王师傅,给我买两个馒头,打二两米饭。”
      “杜师傅,就两个馒头二两米饭,你这够吃吗?”
      “王师傅,够吃了,谢谢!”
      杜一坤左手拿着两个馒头,右手端着饭盒,兴奋的走出了食堂。
      夜幕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小星星,一眨一眨地。月亮升上来了,像是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
      何庆芳胸前围着围裙,坐在矮凳子上生火煮饭。左手拿着火钳,右手来回拉风箱,风箱发出节奏的声音。
      “嘀嗒、嘀嗒……”
      任正信和杜宝一前一后跑进灶房,俩孩子都来到何庆芳身边,笑容满面。
      “妈,我会数数了,大哥哥教我从1数到10。”
      “干妈,我也会从1数到10了。”
      “小宝,你和幺妹都会数数了。”
      任正信和杜宝掰着小指头认真数着,发出稚嫩的声音。
      “1、2、3、4、5、6、7、8、9、10。”
      何庆芳盯着俩孩子数完,把他们紧紧抱在怀里,心里乐开了花。
      任正信看见灶里大火熊熊燃烧,忍不住好奇问道。
      “妈,你烧火煮饭,灶里的火燃得好大哟。”
      “幺妹,人要实心,火要空心。”
      “干妈,为啥人要实心,火要空心?”杜宝偏着头好奇的问道。
      “小宝,人要实心就是做人不要虚伪,应该真心实意和忠诚,实诚才会有好报。生火煮饭时,用火钳把灶中间的余灰从炉桥上刨下去,柴火在空心通风处架着烧,火苗蹿出来才会越烧越旺。”
      何庆芳看着俩孩子懵懂无知,耐心的解释。小的时候,家里生火煮饭都是烧柴,生干树叶、小树枝、庄稼地里的麦秸秆、苞谷草、麦草、田里的谷草等,都是生火煮饭的必需燃料。年少的我坐在灶口边帮着烧火煮饭,可是灶里的火总是燃烧不起来,弄得狼烟四起,厨房里进不了人。这时候母亲就来帮忙,拿着长火钳将灶里的柴灰从炉桥上刨下去,一边刨一边说“人要实心,火要空心"。不大一会儿,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舔着锅底,越烧越旺。
      寝室里一张上下铺铁床,床上的被子叠成方块形状,一张写字台上放着整齐的书籍,整个寝室整洁而干净,给人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
      杜一坤坐在写字台边,用筷子拈着豆瓣酱放在馒头上,一口馒头一口米饭放进嘴里慢咽细嚼,口干了就端起桌上的热茶当汤喝。
      何庆芳家的堂屋,一盏煤油灯放在八仙桌子中间,灯光东倒西歪照亮了整个房间,孩子们挤坐在桌子四边,趴在桌子上埋头做作业。
      杜银和杜财左手压着田字格本子,右手握住铅笔,埋头从1写到100,田字格的一排写上一个数字。
      杜银认真写最后一排数字100,写好了抬起头来,兴奋不已。
      “财老三,我已经写完了,你写好了没有?”
      “二姐,我马上就写好了,你等等我,我们一起拿作业给干妈检查。”
      杜财在田字格上用铅笔一笔一划,写好最后一个100,写完了拿起本子和姐姐飞快的跑进厨房。
      “干妈,你规定的作业写好了。”
      “干妈,我也写好了,你检查。”
      何庆芳拿着俩孩子的本子,一边烧火煮饭,一边认真的检查。看着每一个数字,除了数字8写得似倒非倒外,其它数字都写得工整,毕竟人小难握笔,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银花,你和财老三都写得很好,干妈看了很高兴。明天九月一号开学了,你们俩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到教育,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老师,因为老师这个职业就是用来教书育人的,就是帮助孩子成长,所以他们被称为老师。用俗话说,能有一个好老师,孩子的成长就不会差,因为好的老师会指导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会给自己的孩子指明前进的道路。其实孩子成长路上最好的老师还是父母,因为父母才是陪伴孩子时间最长的老师,所以要想教育好孩子,最主要的还是父母的所作所为,只要父母教育的好,哪怕孩子面对再大的苦难,他们都能够顶替过去,都能够坚持下去,并且克服这些苦难。这些困难在这样的孩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一点小皮毛。
      其实,孩子刚生下来什么也不懂,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是谁,他们只知道自己听爸爸和妈妈的话就可以了,他们会模仿自己父母的行为,哪怕是一个小动作,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非常稀奇的事,所以要尽量避免让孩子看到自己不好的行为,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这样孩子才能更好的成长。
      任正忠嘴里咬着铅笔,抬头东张西望,看着任正行埋头做作业,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
      “大哥,我还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做。”
      “忠老三,明天开学了,你居然还有作业没有做完,看你去学校啷个报名?”
      “大哥,我的暑假作业早就做完了,妈额外给我和金花布置的作业。”
      任正行正在思考做应用题,抬起头来大声说话。
      “忠老三,我的暑假作业早就做完了,今天妈同样也给我布置了作业,到现在还没有做完。你说话的声音能不能小声点,弄得我无法思考。”
      “忠老三,你到底是啥子数学题?说来听听。”
      “大哥,17加18等于多少?”
      “这是两位数的加法,这么简单的数学题你也不会做。”
      “大哥,你马上读四年级了,对你来说当然很简单。可是这道数学题老师还没有教我们,我啷个会做嘛。”
      “忠老三,我会做,我来告诉你……”
      “金花,你不能告诉忠老三的答案,要让他自己去想去做。 ”
      杜金抬起头来,正准备说出答案,却被任正文大声制止了。
      “ 忠老三,都是读同一个年级,金花会做,为啥你不会做?看你平时像猴子一样聪明,原来跟猪一样笨。”
      “二哥,我提醒你,我属鸡而不是猪。”
      “忠老三,你就是嚼嘴巴劲厉害,有本事不求人,像金花一样自己悄悄做。”
      “二哥,我有金花一半聪明就好了。属鸡的人只会动嘴不会动脑,不然的话,每天凌晨你也不会听见鸡叫声。”
      任正忠和杜金刚刚读完一年级,下半年马上升小学二年级了,何庆芳布置这道二年级的两位数加法数学题,其目的是让孩子提前了解和掌握,学习上引起重视。
      “忠老三,你不会做,难道掰手指头也不会吗?”
      “妈,这是17+18,我有那么多手指头来掰吗?”
      任正忠懵懂无知的样子,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哈哈哈……”
      任正文看见任正忠傻呼呼的站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和平时判若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忠老三,把双手伸开,我来教你。”
      “大哥,我十个手指头都伸开了。”
      “17+18,这是两位数的加法。第一步,先从个位算起,啷个让手指头成为7,是不是从10个手指弯下3个手指就变成了7个手指了。”
      “大哥,我弯了3根手指头,现在变成7个手指头了。”
      “第二步,8加几等于10”任正行大声问道。
      “8加2等于10,这个我知道。”
      “第三步,7个手指头借走了2个手指头,是不是应该再弯下2个手指头,你现在数一数伸开的手指头还有几个?”
      “还有5个手指头。“
      任正文放下手里的圆珠笔,耐心的教着弟弟,任正忠认真学着。
      “第四步,现在个位数是5个手指头,记住啦。数字17+18,十位数上都是1,1+1等于2,再加上个位上的1。”
      “大哥,我知道了,加上个位向十位进1,现在十位数上变成是3,个位数是5,17+18等于35。”
      任正忠学会掰手指头,能计算两位数的数学题,高兴的连蹦带跳。
      农村人家里的孩子多,在一起就会唇枪舌剑。表面上看似叽叽喳喳,暗地里却是好事,能增强大脑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促进孩子们能说会道。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五彩缤纷的童年,童年是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既简单又纯洁。回想起那一件件儿时不起眼的事儿来,事虽然小但记忆犹新,仍然会笑口常开。因为有了这些回忆,才能让自己不断进步快速成长。只有回忆起那些点点滴滴的事,积累更多的经验,路才能走得更远更宽。
      杜一坤吃完晚饭,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划燃火柴点燃烟,用力抽上几口烟精神焕发,加班的疲劳烟消云散。拿起桌上的书认真看起来。
      “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
      吴松双手端着饭盒,火急火燎跑到寝室门口,推门而进。
      “师傅,我在食堂到处找你。这是我专门为你打的饭菜,里面有香喷喷的回锅肉,你趁热吃了吧。”
      “吴松,我已经吃过了,香喷喷的回锅肉留给你自己吃吧。”
      “师傅,这回锅肉是我专门为你买的。你吃二两米饭和两个馒头,这啷个吃得饱呢?”
      “在农村,一人一天还吃不上二两米饭和一个馒头。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你的好意。”
      吴松端着饭盒好说歹说,杜一坤继续看书,始终不领情。知道师傅说一不二,站在那不知所措。忽然,眼前一亮。
      “师傅,你要是真不吃,何花上中班应该还没有吃晚饭,我拿去给她吃。”
      “吴松,趁这饭菜还是热的,你抓紧时间给你女朋友送去吧。”
      吴松听了师傅的话,把饭盒盖好端起手里,快马加鞭跑出了寝室。
      宽敞明亮的练布车间里,年轻貌美的妇女们头戴白色圆布帽,胸前系着白色围裙,站在练布机面前,来回盯着转动的车,认真仔细练布。
      何花端着饭盒,站在练布机边吃晚饭,一双筷子夹着一块回锅肉,兴奋不已。
      “吴松,谢谢你给我送好吃的晚餐,这回锅肉又香又好吃。”
      “何花,只要你开心,你每天上中班都给你送晚饭。”
      “其实呀我上班之前,都从家里面带饭来车间里吃,只是没有你这回锅肉香。”
      何花吃完饭,开动机器开始练布,左手拿着一把小剪刀,右手拿着针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快速转动的白色布。看见有瑕疵的布或者有破损的马上停下机器,用剪刀剪掉毛边,用针在瑕疵处穿上红毛打好标记,开动机器继续练布。
      天空像绷紧的淡蓝色绸缎,清澈明亮地笼罩在村庄和田野上,月亮爬上了树梢,放出皎洁的光芒,给大地镀上一层银色。
      任新良出门在外做木工手艺,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想到明天家里的孩子们开学读书了,干完当天的活抽时间匆匆忙忙往家赶,因为回家有三十多里路,走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夜深人静了。睡在街沿边上的“阿黄”看见主人回家来了,从狗窝里窜出来,不停的摇晃着尾巴。
      任新良弯腰抚摸着“阿黄”的头,“阿黄”伸长舌头在主人的手背上来回舔着,兴奋的发出“吟吟”声。
      任新良站在街沿边上,看见大门紧闭,灯光从大门缝里挤出来,举手敲门。
      “砰、砰、砰……”
      何庆芳家堂屋的八仙桌子上,一盏煤油灯燃烧着,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一个圆形大木盆里,放着孩子们穿脏了的裤子和衣服。
      昼 出 耕 田 夜 绩 麻
      村 庄 儿 女 各 当 家
      何庆芳挽起双袖,坐在小凳子上,埋头用力搓洗衣服。忽然,听见敲门声,抬头大声问道。
      “哪个?深更半夜不睡觉,还在外面敲门。”
      “庆芳,是我~我是新良。”
      何庆芳仔细一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迫不及待放下手里的衣服,起身跑去打开双开门,看见丈夫回家来了,喜出望外
      “新良,你咋回家来呢?”
      任新良说完,从裤包里掏出一张拾圆大团结,三张伍圆和五张一块钱的纸票,握在手里递给了媳妇。
      “庆芳,明天孩子们开学读书了,我拿钱回家给孩子们缴学费。”
      “三十块钱,这么多呀!明天孩子们开学读书了,家里的钱不够缴学费。新良,你回来得太及时了,不然的话我就会动用坤哥寄回来的钱,拿来给孩子们缴学费。”
      何庆芳把钱揣进胸前的围裙里,坐在小凳子上继续搓洗衣服,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杜一坤坐在写字台边埋头看书,墙上的挂钟传出清脆的“嘀嗒、嘀嗒”声,时针正好指向十点钟。
      “当、当、当……”
      杜一坤听见钟声,忍不住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天啦!时间过得太快了,都子时了,我得抓紧时间去厂里看看。”
      杜一坤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桌子上的茶缸,用力喝了两大口。然后掏出香烟,划燃火柴点燃烟,快步走出了寝室。
      任新良看见媳妇坐在小板凳上,挽起双袖继续搓洗衣服,一脸茫然。
      “庆芳,孩子们都睡了,你也该早点休息了,还是白天洗吧。”
      “白天下地干活,哪有时间来洗衣服。家里孩子多,脏衣服脱下来都是晚上洗,我已经习惯了。”
      杜一坤担心厂里机器临时发生故障,影响全年的生产产量。在他心里机器就像他的孩子们一样亲热,宁愿自己生病,也决不让厂里的机器出毛病。如果机器坏了不及时修好,一台机器三班倒,就会影响三个职工正常工作,同时会给厂里带来严重的经济损失。
      杜一坤像往常一样快速走到厂大门口,两扇黑色的铁艺大门紧紧关着,值班室的小木门半掩半开,一股灯光蹦出来,像手电筒打开照亮了黑夜。
      郭大爷坐在凳子上看报纸,抬头看见杜一坤走进值班室,微笑着说道。
      “杜师傅,你不休息,又到厂里检修机器,真是辛苦啦。”
      “郭大爷,这是我的工作,每天习惯了,只要看见每台机器正常工作,我才放心。”
      夜色笼罩着整个厂房,厂里的路灯发出朦朦胧胧的光,暖色的灯光在夜晚融化,像星空一般延伸却生出无限的落寞。漆黑的夜里传来了织布机的轰鸣声,声声入耳。
      厂办公大楼旁边,最矮的房子就是仓库,朦胧的月光下,两个黑影在缓缓移动,缩头缩脑走向围墙。
      杜一坤走在厂房的马路上,身后露出了长长的影子。忽然,看见仓库旁边两个黑影在晃动,揉了揉双眼仔细一看,肩上都扛着一捆布,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心里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
      “小偷……”
      小房间里,大床旁边一个平柜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从墙缝里挤进来的微风,吹得灯光东倒西歪,忽明忽暗。
      任正行、任正忠和杜财三个孩子,在白色的蚊帐保护下,躺在大床上酣然入睡。房间里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蚊子,发出讨厌的“嗡嗡”声。蚊帐外面歇着密密麻麻的蚊子,让人毛骨悚然。如饥似渴的蚊子,虎视眈眈盯着床上的小鲜肉,瞅准机会准备进攻或偷袭。
      任正文借助微入的灯光,坐在床边木柜边看书学习。一只蚊子悄然无声歇在额头上吸血。忽然,感到针刺一样疼痛,一巴掌快如闪电,蚊子躺在手心里一动不动,露出了殷红的血。
      都说恋爱中的人最幸福,其实,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开心。吴松和何花正在恋爱中,吴松站在何花身边,看见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女朋友练布,动作熟练,露出幸福的微笑。
      忽然,吴松感觉肚子胀痛,内急想解手,脸上露出尴尬窘态。
      “何花,我肚子涨了要去方便一下。”说完匆匆匆忙忙跑出了车间。
      两个小偷一前一后扛着布匹走到高高的围墙处,双脚踩在一根废弃的凳子上,举起布用力放在围墙上,用事先准备好的毛绳,拴好布轻轻放在外面围墙下。围墙外面还有一个胖子,伸手正接住滑下来的两捆布。
      杜一坤看着眼前这一幕忍无可忍,伸手在地上来回摸着,正好摸到一根木棒,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勃然大怒。
      “抓小偷,抓小偷……”
      吴松跑出车间,急匆匆的来到了厕所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喊抓小偷。来不及屙尿,快马加鞭冲向仓库。
      任新良每次回家,都要给家里的孩子们悄悄准备好吃的零食。来到了小房间,站在床边透过蚊帐,看见杜金和杜银睡着了,从衣兜里掏出纸糖和花生,悄悄的放在枕头边上,盖好被子退出了小房间。
      任正文猛然抬头,看见父亲推门而进,喜出望外,“老汉,你回家来了,我和弟弟妹妹们好想你哦。”
      “大女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学习,明天开学了,你早点睡觉吧。”
      “我每天都要坚持看书学习,睡早了反而睡不着。”
      任新良从衣兜里掏出纸糖和花生,在孩子眼前晃动。
      “大女子,你看这是啥子?”
      “纸糖,还有花生。”
      任正文欣喜若狂,抓起一颗纸糖,双手剥开纸糖,飞快的跑出了小房间,来到母亲身边。
      “妈,你快吃糖,老汉带回来的纸糖,又香又甜。”
      黑夜里,杜一坤和其中一位高个子小偷打起来,拳脚相加,你来我往。杜一坤眼快手快迅速躲过对方打来的拳头。举起手里的木棒打向小偷。就在这时,矮个子小偷跑回来帮忙,拿出匕首刺向了杜一坤。
      何庆芳嘴里嚼着香甜可口的纸糖。忽然,眼皮来回跳动,抬手揉了揉右眼。
      “新良,今天这是啷个回事?我的右眼皮跳过不停,不会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庆芳,这是迷信你也相信。你是太劳累了,应该是瞌睡来了早点休息吧。”
      任新良端起盆里洗好的衣服,走出大门,借助月光把衣服全部晾在竹杆上脱水。
      吴松双手抱着奄奄一息的师傅,飞快的跑在医务室的过道上,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
      “医生,医生,快!快救救我的师傅呀……”
      任新良躺在床上做梦,梦见杜一坤穿着军装和土匪展开殊死搏斗,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杜一坤肚子上,鲜血淋漓。
      “坤哥,坤哥……”
      何庆芳听见丈夫大声说话,翻身坐起来,看见丈夫闭眼摇头晃脑,满头大汗,惊恐万状。
      “新良,你快醒醒,啷个又做恶梦了。”
      杜一坤被小偷刺伤,送到医务室仍然昏迷不醒。这个消息瞬间在厂里炸开了锅。
      张厂长知道这个消息,来到医务室的急诊室,抬头望见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心急如焚。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了,一位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出。张厂长匆匆忙忙迎上去,迫不及待大声问道。
      “曾医生,杜一坤的伤势到底如何?”
      “张厂长,手术刚刚做完,刀口很深,离心脏只差三公分,送来时一直昏迷不醒,因失血过多必须输血。”
      “曾医生,我是AB血型,抽我的吧。”张厂长挽起双袖,脱口而出。
      “张厂长,我知道你心里非常着急
      这血可不能乱抽。”
      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手里拿着验血报告,着急的跑到手术室的过道上。
      “曾医生,杜一坤是O型血,厂医务室目前没有O型血浆。”
      “张厂长,我的血型是B型,也不能给师傅献血,这该怎么办呀?”
      吴松说完无助的蹲坐在地上,着急的泪流满面。
      “马上广播通知全厂职工,立刻寻找O型血的同志,必须把杜一坤救活。”
      张厂长义不容辞大声说着,然后匆匆忙忙离开急诊室。
      任新良醒来时惊魂未定,露出了胆战心惊害怕的样子。
      “庆芳,我~我刚才做梦了,小偷拿着一把匕首~把坤哥刺伤了~鲜血淋漓。”
      何庆芳听见丈夫的话,心里有一种不祥之兆。 “新良,昨晚上我的眼皮一直跳,你还说我迷信。现在你又梦见坤哥了,不会是坤哥出事了吧?”
      “庆芳,做梦和现实不一样,是相反的。坤哥应该没事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个人潜意识的表现,也就是说,在日常生活中无法用语言向个人表达、无法意识到的思想,为了适应社会环境,会以潜意识的形式压缩到大脑中。梦中出现的东西都不是空虚的构造,而是对现实生活的投影。可以把现实中做不到的行为换成别的方法来做梦。
      任新良嘴上说不相信梦,是为了减少媳妇的担心。其实,自己平时很少做梦,刚才梦里的场景记忆犹新,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心,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眼泪汪汪。
      “庆芳,不要想得太多了,我们还是睡觉吧。”
      任新良说完埋头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了。
      职工家属区的喇叭大声响起,张厂长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职工同学们,因为事发突然特此通知。今天晚上厂里出现了小偷,杜一坤同志为了保护厂里的财产,和小偷展开殊死搏斗。被小偷刺伤昏迷不醒,正在医务室抢救。因失血过多急需要输血,敬请广大职工们到医务献血,奉献爱心挽救生命。”
      夜深人静,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无边的油墨涂抹在天际。半圆的月亮斜挂着,仿佛一叶扁舟行驶在汪洋大海。微弱亮的路灯下,飞舞着无数个小光点。缥缈的夜空中,点缀着若隐若现的零星。偶尔袭来一阵微风,穿过树梢,打破了寂静,却又陷入神秘的沉寂。
      何庆芳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新良,你睡着了吗?”
      “庆芳,我也睡不着。”
      “你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有一件事还差点忘了。”
      “啥子事?”
      “你妹有心上人了。”
      “幺妹有心上人!她这高傲的人能看上哪个?”
      任新良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目不转睛盯着媳妇半信半疑。忽然,媳妇又开口说话了。
      “新良,这个人~你也认识。”
      “这个人我认识。庆芳,你这不是在说梦话吧,我身边可没有幺妹找的白马王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徒弟~赵华玉”
      何庆芳终于说出真相,让丈夫大吃一惊。
      “赵华玉,幺妹能看上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幺妹看上你徒弟咋的了,人高高大大的,长得帅气皮肤又好,言谈举止给人印象都深刻。”何庆芳看见丈夫一惊一乍,继续说着。
      任新良说完在床头木柜上拿起一盒经济牌香烟,抽出一支烟叼着,划燃火柴点燃了香烟。
      “我的徒弟我清楚,用不着你在我面前夸奖。我是担心……”
      “你担心啥子?”
      “ 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华玉在我徒弟中也算有出息的人,学手艺快嘴又甜,我也喜欢这孩子。但是,他的家庭条件太差了,房屋窄山高沟夹,队上的田土又少,粮食还不够吃。我家幺妹长得像仙女一样漂亮,不仅贤惠能干,还能歌善舞。他们俩果真好了,我是担心华玉配不上我家幺妹。”
      任新良对赵华玉家了如指掌,家庭条件一清二楚,心里还是有更多的顾及,这毕竟是自己的妹妹。
      “新良,你就不要咸吃箩卜淡操心了。是幺妹看上了赵华玉,主动跑到家里来对我说的。当时我也不相信。幺妹要是不喜欢的人,八竿子也打不在一起。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成纱。”
      何庆芳家小房间里的鸡圈里,一只身穿华丽的衣裳的大公鸡,拖着五彩斑斓的尾巴,昂首挺胸。忽然,来回拍打翅膀,伸长了金黄色的脖子,张开尖尖的细嘴,发出清脆的打鸣声。
      “喔、喔、喔……”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每年的9月1号,是学校开学读书的日子。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寒暑假日子基本固定了,每年的9月1日到次年的6月30日为一学年。全国各地中小学都会选择在9月1日开学,这成了一种惯例。
      早上,何庆芳打了一盆洗脸水,站在院子里给孩子们洗脸和洗手。然后又忙着给杜银梳头发、扎辫子。又走进小房间里,找出事先准备好的新衣服给杜银和杜财穿上。
      杜银穿好新衣服,兴奋的背起新书包,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田坝上不远处的一所学校。
      “干妈,昨天上午,你带我和财老三去安华学校报名,还要走三里多路才到学校。你看,宜兴店学校离家门口很近,我们为啥子不在这里报名读书呢?”
      “银花,这所学校叫宜兴店学校,是另外一个大队的学校。每个大队读书的孩子都很多,都有远近之分。如果,大家都选择就近学校读书,而远处的孩子就没有位置读书了。”
      何庆芳一边给杜财穿新衣服,一边耐心的说着。
      在农村每个大队都有一所小学校,学校里就只有三间教室,因为每个大队读书的孩子都很多,读书的孩子只能在属于自己大队的学校读书,是不允许孩子们跨校读书。
      何庆芳为杜财穿衣服时,杜财抬头望着家里的堂屋,用手指指着篱壁上一排排红色奖状,激动的大声说话。
      “干妈,你看,堂屋的篱壁上全是大哥二哥的奖状。”
      “财老三,在学校只要听老师的话,学习成绩好,老师才会发奖状给优秀的同学。”
      “干妈,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像大哥哥和二哥哥一样,拿多多的奖状回家。”
      “你把奖状拿回家来,干妈就给你贴在篱壁上,天天让你高兴和开心。”
      “干妈,你也要天天高兴和开心。”
      杜财双眼紧盯着何庆芳兴奋不已,接着又继续道。
      “干妈,现在我说话跟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一样快,队上其他小朋友都不叫我结巴了。”
      “财老三,只有自己变好变强大了,别人找不出毛病才会变得哑口无言。”
      何庆芳说完双手紧紧抱着杜财,激动的眼泪盈眶。
      医务室的一间病房里,杜一坤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鼻孔上挂着氧气,身子虚弱正在输液。手指慢慢的动了一下,接着头也动了一下,眼睛慢慢的睁开,喉咙发出轻微的声音。
      “水~水……”
      吴松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忽然,一只手轻轻打在脸上,睁开眼睛看见杜一坤醒了,欣喜若狂。
      “师傅,你终于醒了。”
      任正文站在灶台背后,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柜子里。任正行拿着扫把在堂屋扫地,俩兄弟匆匆忙忙做完家务事,背起书包高兴的从堂屋跑出来。
      “妈,我洗好碗了。”
      “妈,我扫完地了。”
      “大女子,二女子,今天开学读书了,你们俩是家里的大哥哥,在学校里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同时要认真仔细听老师讲课,努力学习。”
      “妈,您放心吧!在学校里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任正文抢先道。
      任正忠背起书包站在院子里,盯着杜财身上的新衣服和背上的新书包。
      “妈,今天开学读书了,银花和财老三背的是新书包,穿的都是新衣服。你看我穿的仍然是以前的旧衣服。”
      “银花和财老三刚刚读一年级,他们当然要背新书包穿新衣服。你马上升二年级了,还想背书包穿新衣服。我告诉你忠老三,要想穿新衣服,必须考试成绩全班第一名。”
      何庆芳大声吼着孩子,同时也鼓励着孩子们。
      吴松端起床头柜上水壳,把水倒进茶缸里,拿起小瓢羹小心翼翼喂水。
      “师傅,你慢慢的喝,千万别咽着了。”
      “吴松,这~这是哪……”
      “师傅,这是厂医务室。昨晚上你被小偷用匕首刺伤,伤势特别严重,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张厂长通知大家献血,你才脱离了危险。”
      杜金对着镜子梳头发,用红毛线扎着两个翘辫子,穿好新衣服高兴的从堂屋走了出来。
      “干妈,我和大哥哥都是班里第一名,我开学穿新衣服,大哥哥为啥穿的还是以前的旧衣服?”
      “金花,你是女孩子爱干净,穿新衣服显得更加漂亮。你大哥二哥还有忠老三,他们是男孩子喜欢好动,容易弄脏衣服,新衣服穿了也是白穿。”
      “金花,我妈说得对,我们男孩子贪玩,喜欢动来动去的,新衣服弄脏了还难得洗干净。”
      任正文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理解母亲的心思,抢先说着。
      杜一坤双手轻轻抓起被子,低头看见胸前缠着一圈白色的绑带,绑带上还露出了殷红血迹。突然,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出现了激烈的打斗场面……
      任正行背起书包,看见队上其他小伙伴们,背起书包陆续走在田埂上,站在院子里大声催促。
      “大哥,我们快走吧,读书迟到了,老师会罚我们站在教室门口早读。”
      “妈,我们去读书了。”
      “干妈,我们读书去了。”
      家里的六个孩子背书包,齐声打招呼,大家欢天喜地跑在田埂路上。
      “孩子们,跑慢一点,千万别扑达到滚水田里。上学路上注意安全,放学早点回家。”
      何庆芳站在院子里,抬头看见孩子们在田埂上蹦蹦跳跳,心里担心孩子们,脸上却笑开了花。
      吴松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份报纸,双手递给杜一坤。
      “师傅,这是我刚买的报纸,我知道你每天都要看报纸,你先看看报纸,我去给你拿药。”
      杜一坤双手拿着报纸,忽然看见报纸上的日期,大惊失色。
      “今天开学啦!孩子们读书了,银花和财老三也该读小学一年级了。”
      “金花,你是家里的老大,要听干爹干妈的话带好弟弟妹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新良、庆芳,你们在家辛苦了!”
      “孩子们,老汉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你们……”
      杜一坤说完黯然神伤,情不自禁泪水悄悄掉了下来。
      一位中年男老师,穿着一件洗变了颜色的中山服,右手拿着短粉笔在黑板上横着写。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黑板上几个大字铁画银钩。老师转身站在讲台前面精神焕发。说话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同学们,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欢迎你们!我叫陈兴国,是你们的老师,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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