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偎知冷暖》偷的浮生半日闲

41、第 41 章

　　东宫

　　李成翰：“柳言，你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太子殿下最近出门，可有吃过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世子殿下，什么样的东西算是不正常的东西？”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成翰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有点恶心的表情：“比如生羊肉，生猪肉啊，就是一些我们平时不会吃的东西。”

　　“太子殿下不吃这些。”他喜欢□□雕玉琢，层层加工的东西，“太子殿下不吃生的东西，太子殿下说吃那样的东西没有品味。”

　　李成翰泄了气：“我就说不可能吧，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吃这些东西，就是太子殿下吃，舒嫔一个女人也不能那么生猛吧。”

　　我抓住了关键词：“舒嫔？”

　　李成翰：“哦，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舒嫔中秋之后也患瘟疫了。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太子妃。别让她瞎猜，等我查清楚再说。”

　　舒嫔也患瘟疫了。如果李成卓的瘟疫是江州瘟疫，那就是去过江州的人带来的。可是李成卓就算了，他毕竟是太子，见得人太多了，就是没有直接接触过去江州的人，也难免有人用其他途径让他染上瘟疫。可是舒嫔，舒嫔是后宫的人，后宫的进出那么严格，不应该会被传上瘟疫，而且还只传染上了舒嫔一个人。这太不正常了。

　　“柳言，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李成翰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世子，外面有没有什么谣言？”我皱着眉问他。我觉得我肯定知道什么。

　　李成翰不满我的问题：“你问这个干什么？没有什么谣言。”

　　“世子，你不要忌讳。我总觉得我可能疏忽了什么？你赶紧把东宫外的消息和我说一说，我肯定是忘了什么？”我很着急，可我就是想不到关键点。

　　李成翰见我是真的着急，也不再隐瞒，直言道：“有人传四弟觊觎太子之位，让太子染上瘟疫，之后还在中秋夜和舒嫔私会，结果传又把瘟疫染给了舒嫔。说得有声有色，但是知情人一听就是谣言。不可信。”

　　“等等。”我让李成翰不要说话。

　　李成卓染了瘟疫，还与舒嫔传上了不三不四的谣言。谣言还说李成昱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李成卓能平安的醒来，李成昱的罪名也坐实不了，但是一件事坏了两个皇子的名声。

　　这手棋的风格真像李成昂的风格。可是李成昂为什么能准确得让舒嫔染上瘟疫呢？

　　他是怎么把瘟疫送到宫中，还能只波及了舒嫔一个人，连舒嫔亲近的人都没带上到一个。他是怎么做到的？

　　（忠郡王爷已经发现了宋元文的身份，让他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京城，不要再惦记娘娘。)

　　我突然想起宋舒舒的丫头说得这句话，宋舒舒进宫不到两年，她绝对不可能将人手安插到李成昂身边。难道？对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想到了，就是这样。”我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

　　李成翰已经默默看着柳言在屋里踱了好几圈了。这时见他开口，赶紧问：“你想到什么了？”

　　“世子，你去查宫里。就查忠郡王爷从江州回来之后，他的人与舒嫔宫中的人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见过都要查，哪怕是最让人想象不到的的接触。”只要他们有过联系，那我的猜想就肯定对。

　　“这个我知道，我翻钟粹宫的出入记录的时候，看到李成昂去见过舒嫔，我还刻意留意了一下。不过很可惜，那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而且还是父皇同意的。”李成翰直接给了我答案。

　　“那就对了。这次太子和舒嫔先后染上瘟疫，定是李成昂和舒嫔商量好的，他们是想害太子殿下担上一个惑乱后宫的名声，将来永不翻身。我要猜的不错，舒嫔临死之前肯定会暗示皇上，她和太子殿下有染。世子，我们不能让她奸计得逞。你赶紧让皇贵妃带着太医去守着舒嫔，不要让舒嫔接近皇上，还有舒嫔身边的人，都要严审，尤其是那个叫盼儿的丫头。我们一定要赶在舒嫔死之前查明真相，否则死无对证，太子殿下这个惑乱后宫的名声可就真的有罪说不清，板上钉钉了。”我不聪明，不知道该如何做最好，可我得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李成卓。

　　李成翰：“柳言，你怎么知道这是李成昂和舒嫔串通好的。再说了，舒嫔可是有品级的皇妃，哪是说审就审的。你总得让我母妃有个由头？”

　　什么由头，我又不是李成卓，我怎么想得到那么多方法。

　　“你就说有人说舒嫔是智玉堂的人，想要挑拨皇上和太子的父子关系，扰乱礼朝的纲纪。皇贵妃觉得事关重大，就去问问舒嫔，行不行？”我豁出去了。

　　“智玉堂，开什么玩笑？宫里怎么可能会插进来智玉堂的人，这话太不可信了，你还不如说是李成昂安插进去的人呢？”李成翰不相信我的话。

　　“我不了解李成昂，我只了解智玉堂，我确定舒嫔和她身边的盼儿的确是智玉堂的人。而且我要猜的不错，舒嫔身边一定还有一个能监管她，接替她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世子和皇贵妃可以去查。还有清风楼曾经有个叫宋元文的掌柜，我是智玉堂的人。如果他没跑，就还一定待在城门楼下，一间没有名字的小院里，苏记点心旁边的那一家。这个男人我就见过两次，但是能看出是个精于算计的狠角色，你要是想抓他，我可以帮你。还有，我还知道李成昂之所以能和舒嫔达成结盟，一方面肯定是因为他们的目的一样，都想扳倒太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忠郡王爷已经查清了舒嫔的身份，威胁舒嫔必须帮她。”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东西了。

　　“柳言，你是什么人？”李成翰一点也不傻。

　　“我本来是智玉堂的暗探，但是我不喜欢智玉堂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作风，就暗地里投靠了太子殿下。私下和智玉堂周旋，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世子不信，可以等太子殿下醒了，问太子殿下。”我现编。

　　李成翰不相信。

　　不怪他，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我不能实话实说，我得自保，“世子，我就留在东宫，世子要是不相信我的，可以派人守着我。只是现在还请世子殿下以大事为重，太子为重，赶紧为太子殿下洗清罪名，否则太子殿下醒来，也做不回原来的太子殿下了。”

　　李成翰终于走了，我松了口气，我真怕他也把我抓起来。

　　钟粹宫

　　“皇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舒嫔挣扎着坐起来。

　　皇贵妃让人将盼儿松开，盼儿赶紧跪下给舒嫔磕头：“娘娘，我们没有机会了，皇贵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你，你竟然敢，”舒嫔气得吐了一大口血。

　　“舒嫔，何必呢？”皇贵妃叹气，“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身边的那个睫儿已经死了，你已经自由了，招供吧。何必自寻苦吃呢。”

　　“我不知皇贵妃再说什么？”舒嫔压制住心中的惊讶，她已经恢复了理智。

　　“娘娘，你何必呢。智玉堂的人根本没有在乎过你，宋元文那个负心汉为了自己的前程，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就是死不承认也没有用啊，娘娘。”盼儿哭着求她。

　　“什么宋元文，盼儿，你魔怔了不成，都在胡说些什么？”舒嫔皱眉，“在皇贵妃面前像什么样子。”

　　“舒嫔，盼儿没有骗你。”皇贵妃示意旁边的紫萱：“把宋元文的口供拿给舒嫔看看。”

　　“不可能。”舒嫔看着紫萱递来的口供就要撕毁，被紫萱按住抢了回来，舒嫔不住口的喊，“这都是假的，假的。”

　　“娘娘，是真的。我亲眼看那个负心汉画的押。娘娘，所有的事情宋元文都说了，你不要再傻了。刚刚皇贵妃说了，我们还没干什么坏事，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交代，在内狱呆个几年，就能悄无声息出来，去隐姓埋名的过日子。不然我们就会和睫儿一个下场。”盼儿还是想舒嫔也能好好活着。

　　舒嫔怎么不知道那是真的，宋元文的字迹她哪能不认识，可她不敢相信，宋元文那个男人那么多年，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的感情。而策划这一切的凶手，是她宁愿背弃爱情也不愿背弃的义父，虞轩武。

　　她不能相信，否则她的一生就是个笑话。

　　“盼儿，你胡说。那都是假的。那都是她们用来骗你的，你太傻了。你怎么那么傻。”舒嫔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舒嫔，这是不是假的，我相信你心里有数。”皇贵妃让紫萱把宋元文的口供递给自己，“舒嫔，其实有这个，你的口供已经不重要了。不停的问你，只是因为我希望你能招供，毕竟小公主需要一个不被人诟病的母亲。你也不希望你的女儿将来和你一样被人欺负吧。”

　　舒嫔听到自己的女儿，心神恍惚，睁着双眼就流下了满脸的泪水。

　　忠郡王府

　　“十哥。那我走了。”李成运心情不错。

　　“好，那你路上慢点。京城事多，明日我就不给你送行了。”李成昂起身送他。

　　“十哥放心。我这次只不过是去匈奴那里打探打探消息。不会有事的。”李成运志满意得。

　　“我知道。父皇能让你去探消息说明对你寄予厚望，好好干，千万别让父皇失望。”李成昂笑着给他告别。

　　望着李成运出去的背影，李成昂将袖子中瓶子拿出，对着瓶子一声苦笑：算了吧，我母妃软刀子磨了你母妃二十年，你母妃让我母妃陪着同归于尽，怎么看，也是我母妃赚了。

　　李成昂将手中的东西顺手一扔，青花瓷的瓶子在水面溅起一层涟漪，没了踪迹。

　　东宫

　　太子妃：“太医说，他挺过今晚就没事了。只是这次伤了元气，得好好养一阵子。”

　　我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折腾了大半个月，人都烧糊涂了，怎么可能不伤元气。

　　太子妃：“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理解太子妃的意思。

　　太子妃：“你是智玉堂的人，允明不知道吧。”

　　我笑了，确实不知道吧。

　　太子妃：“这个谎言太假了。没有人会信的。就算允明护着你。说你已经弃暗投明，早已经是东宫的人。可是也护不住你那么多次知情不报。甚至有一次还让皇上被刺杀了三次。这事说小了，是你对智玉堂还留有私情，对东宫不够忠诚，说大了，那就会”

　　“就会牵连东宫。说东宫和智玉堂有勾结，我知道的。否则我也不会瞒了这么久。”这个结局我早就知道了。

　　太子妃：“其实，我能理解你。我也感谢你这次为了允明挺身而出。可是你太莽撞了。你只想到了这次要替太子出头，不让他担了惑乱后宫的罪名。可你却忘了，之前的事也会被有心的人人翻出来，给东宫扣罪名。”

　　“我有办法的。我从第一天就开始想办法了。”我能护好他。

　　太子妃：“什么办法？”

　　“我要逃。只要我趁太子殿下醒来之前逃走，只要太子殿下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我是智玉堂的人，这一切就能解释清楚了。”只是我又要逃离他了。

　　太子妃：“这样行吗？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智玉堂的人。到时候他们肯定说允明是装的。”

　　“应该行吧。毕竟太子殿下重视我，是众所周知的。那我为了报答太子殿下，迫不得已这次背叛了智玉堂，救了太子，然后又为了逃避之前的罪责逃出东宫。说出去也算合情合理。”我给自己编故事。

　　太子妃：“那你舍得离开他？”

　　“舍得。”只要他好，我什么都舍得。

　　“真舍得？”太子妃不信。

　　我笑了：“真舍得。毕竟他和我都好好活着，才有可能再续前缘啊。何必一定要弄得死去活来，真死了，谁知道有没有碧落黄泉，地狱天堂。还能和他再见一次。”至少我没见过，我只见过两次人间。

　　太子妃：“行。你这话说得我爱听。你说我怎么配合你。”

　　没想到，这个太子妃还是个热情的爽快性子。

　　“谢谢太子妃，以前听太子殿下说你不在意我的存在，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还这么真。

　　太子妃：“当然是真的。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他是我最好的弟弟。”

　　那些话还真是真的。没想到李成卓也有说实话的时候。

　　忠郡王府

　　“王爷，皇上请你去御书房一趟。”御书房的太监来请李成昂。

　　李成昂看着院子里的十几个护卫军，心中隐隐有课想法：“父皇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还来这么多人。”

　　“这个奴才不知。”小太监低头不说话。

　　“那我去换身衣服。大家先进屋喝杯茶吧。”李成昂客气。

　　“谢王爷。”小太监想进屋，却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幸好李成昂扶了一把。

　　李成昂进屋，将手心打开，只见有一张纸条摆在手心，李成昂了然，这是宜妃安插在御书房的人手。

　　“钟粹宫已招供”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东宫

　　“太子殿下，我走了。”我抚着他的眉毛，“太子殿下确实长得漂亮，是京城第一美人，不，天下第一美人，是自古以来最漂亮的太子殿下。”我笑了，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说得对，我就是沉迷于你的魅力不可自拔，我就是爱你爱的不行，天天都得看见你，天天都得想着你，一天不见都不行。你满意了吧。”我起身逗他，可看着他，又忍不住想哭，“李成卓，你不知道，我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活着真好。真的，我也不明白了，你说你有什么好，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特好看。”我哭着哭着笑了，“和你在一起，我得帮你穿衣服，得想着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得陪你疯，陪你闹，陪你笑。这些还就算了，你无聊时，我还得夸你，夸你好看，夸你漂亮，夸你美貌，夸你风流，夸你人人爱，夸你爱人人。你说你除了事多，有什么好。”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了，“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的都不行了，你知道吗？李成卓，”我拉着他的放在我的心窝，“你看，我的心在跳，它在说我喜欢你，我的每一次心跳都是这个声音，李成卓。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你，柳言喜欢李成卓，喜欢好久好久好久了。李成卓你喜欢我吗？”我将自己耳朵放在他的心窝，“李成卓，你的心跳说了，你也喜欢我。我听到了，你可不能反悔。”我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忍不住大哭一场。

　　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哪怕一眼的功夫都不想。

　　忠郡王府

　　“李成昂。李成昂。你在里面吗？你开门。”李成渺在外面拍着门大喊。

　　“九王爷，十王爷在里面换衣服呢。您等会。”小太监上去劝。

　　“你是宫里来的，你来干什么的。”李成渺的语气十分冷，没有一点平时的温和。

　　“皇上请十王爷去御书房。”小太监有些不满李成渺的态度。

　　李成渺看着院子中十几个护卫军，心更慌了。李成昂对自己一心一意想得到的东西太极端了。

　　“李成昂，你开门。”李成渺使劲不停地拍门。

　　“我一会就好。”李成昂坐在大堂里，正对门口。

　　李成渺听见他的声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那我等你出来。”

　　李成昂靠着椅背，脸色苍白，已经没了血色，地上一片鲜血。

　　“好。”李成昂抿了抿嘴唇，朗声应了一声。

　　李成渺忍着心中的惊慌，倚着门，站在门外。

　　李成昂满身的鲜血，静静地坐在门里。

　　一道门隔开了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

　　李成昂看着门口的人影笑了，原来从不能爱到不敢爱，不过一道门而已。

　　李成渺若是你愿意爱我，会不会我就不一心一意想要那个皇位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皇位，就是喜欢争，喜欢一心一意地冲着一个方向走。

　　以前向你走，你不要我，那我就向着皇位走。可惜皇位也不要我。没关系，那我就向着死亡走，我李成昂别的没有，就是硬气，拿的起放得下。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的一分一毫情意，皇位不要我，那我也不要父皇的一丝一缕的恩典。

　　我李成卓从来不会输，只会让对方赢也赢得懊悔一生。

　　李成渺，我走了。痛苦这东西我不喜欢，就全留给你们吧。

　　至不至于，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痛快极了。

　　李成昂闭上了双眼，两滴泪水从耳畔流下，那是他与李成渺以前耳鬓厮磨时最亲密的地方。

　　李成渺感觉自己的心脏停了，他双手颤抖的想打开门，门栓却自己掉了，房门的缝隙里，他看到了李成昂坐在血泊里。

　　原来失去你，只需要我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李成渺捂着自己的心口，他觉得他的心以后真的不会再跳了。

　　城外

　　太子妃：“你准备去哪？”

　　“漠北，看落日。”等他来找我。

　　太子妃：“好地方。”

　　塞北

　　十五年后

　　“这位公子，我能借碗水喝吗？”

　　这个声音！我转身，楞在那里。

　　“柳公子该不会被本公子的美貌惊呆了吧，先说好啊，本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却是卖艺不卖身的。你可不能打我的主意。”还是那么贫。

　　我飞奔过去，一把搂住他，是真的，他真的来找我了。

　　“我好想你。”我忍不住越抱越紧。

　　“我也好想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我眯着眼笑了，篱笆外的夕阳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