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蜜雪》by莫冉

56、原来一直是你

　　风晓凡约她是在一家咖啡馆内，咖啡馆在公寓附近，在这一带口碑算是不错的。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风晓凡点了拿铁后，便一直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元昭阳觉得有点尴尬，她喝了一口拿铁，觉得苦涩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槿槿，你觉得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静默了一会儿，风晓凡突然开口问道。
　　元昭阳听后一怔，她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晓凡姐是个很大方开朗的女孩，而且唱歌特别好听，总之，我很喜欢晓凡姐啊。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问题？”
　　风晓凡笑了笑，将目光移到元昭阳的身上，眼神似有似无的闪动：“那，若这一切都是假象呢？”
　　元昭阳疑惑：“啊？”
　　“我是说，这一切都是我装出来的。其实恰恰相反，我内向又懦弱，我有很多很多害怕的事情，我害怕搞砸我喜欢的事情，害怕我不够优秀，你们都离我远去，害怕一切。所以我一直想努力，想着成为最有名的歌手，可是，我不能。”
　　“......晓凡姐。”
　　风晓凡眼神有些空洞，但更多的是悲怆，无法原谅世事的悲怆之情，她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槿槿，你与我都是遭遇者。”
　　她又看向窗外，似是在回忆什么：“你还记得那场火灾吗？你在现场的那场，我也在现场。那时我才初二，我家长让我学习各种才艺，可我只是喜欢唱歌，喜欢音乐。那天我听闻隔壁小学来了一位著名的音乐教授，下午有一个讲座，由于我要上学，所以讲座我已经错过了，但我放学时听说她还在那所小学交流学习，而那天下午我父母让我去上兴趣班，因此我拒绝了他们，还跟他们吵了一架。不过最后我还是去了，但是我真的很后悔，我为什么要去？”
　　她喝了一口拿铁，继续说：“我一直是个乖孩子，从未叛逆过，而就这一次，我便知道了，世间的险恶。我也在那场火灾里，我认不得你，因为我眼里只有那两个人，他们站在火灾外，冷眼旁观着，无论我怎么叫他们，他们都像是事不关己，留我一人在火灾里煎熬，我嗓子在那一次便已经叫哑了，但是我却麻木了，原来，这就是被抛弃的感觉。”
　　元昭阳听着她笑着讲着她的故事，仿佛她在讲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
　　“原来这两人本来就打算离婚，而自己不过是他们无意间的意外，所以我开始一个人的生活。直到高中我遇到了木榆，他像暖阳一样，在他感染下，我才慢慢变得开朗，活成另一种模样。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喜欢的也仅仅是那个活泼的风晓凡，而我，却是个满是伤疤的风晓凡，但这才是真实的我。”
　　她不动声色地讲着，谈到木榆时眼角却渐渐湿润了：“可是，我也没有说谎，在你们录《甜甜阳光》时，我是真的生病了，火灾留下的后遗症复发了，那天我突然嗓子很痛，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声带在初二那年便落下病根，一直没有发现，再加上一直在唱歌，现在已经复发，或许我能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所以我想用最后的时间去完成我的歌手梦，然后就选择转型。”
　　元昭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信息量太大，她一下子无法承受，从未想过，当年同样的受害者就在她面前，并且还正微笑地面对她，可是，这背后的苦涩，却无法吐露。
　　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槿槿，我已经进入MS了，不过是分公司DREAM里，曾经面试过MS，但我面试的是演员的。我知道木榆让你来帮我申请MS的面试名额，告诉他不必费心思了，放弃就是放弃了，别告诉他缘由，这次，虽然不想再被抛弃，但是没办法，我必须站得更高，才能让那些抛弃过的人重新审视我。也别告诉元烨雪，他估计猜测的也差不多，他很聪明，但是毕竟他母亲是那个始作俑者，我最近才知道的，突然无法面对，也请你保密。”
　　元昭阳看见眼前的女孩的笑容，但笑里带着无法言述的苦涩，她看着她的眼眸无法移开：“你......为什么将这些都告诉我？”
　　风晓凡喝完了最后一口拿铁，静默了一会儿：“你也是那场火灾的受难者，不是吗？曾经也曾遭遇抛弃，虽然不同，但其实又相同，我很喜欢你，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因为你眼里很纯粹，就算命运的打击，你眼里依旧带着那丝阳光，跟你哥哥一样的阳光。”
　　元昭阳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看着这个女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她内心也多了几分难受的心情。
　　好像是自己也欺骗了这个看似坚韧不拔的女子。
　　元昭阳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失了神。
　　她喝着拿铁，看着手机正在通话中的标志，眼神隐晦不明。
　　“哥，我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好......”
　　顺着电流传来一个好听的温润声音，但听上去又有些急躁躁的：“谢谢槿槿，回家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后，对方匆忙挂断了电话。
　　元昭阳越来越恼自己了，怎么今天上午就说漏嘴，给她哥说下午来见晓凡姐呢？都说只跟她一个人说，还骗人家姑娘，这种事情都说是秘密了......
　　哎，只希望这位哥哥能把握住，晓凡姐不要跟她绝交就行。
　　不然就是两败俱伤啊！
　　元昭阳趴桌懊恼。
　　“怎么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揪着她的马尾辫玩着，声音轻轻的，元昭阳没抬头，但是觉得烦躁，闷沉着声音说：“起开，起开，我烦着呢！”
　　对方轻轻一笑，笑声好听：“好，我家姑娘烦着呢，我得离远点，不然这姑娘发起脾气来，我可受不了。”
　　元昭阳听着这带着挑逗般的声音，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发音源。
　　一双眼眸带着笑意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又是一身熟悉的黑色......
　　元昭阳面无表情：“你就不能换个色系？”
　　元烨雪：“恩，好啊，可是我衣橱里只有这种颜色啊，你要不陪我去商场买？”
　　......
　　被某人揪走，人很好，勿念。

　　风晓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快到晚上了，她叹了口气，准备给助理发个定位让她来接自己，但发现手机没电了。
　　她皱了皱眉，手机没电，也没有现金。只能自己走回家了。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收好手机往回走着，路倒是不远，但是鞋子是高跟的，很不好走路。
　　很悲催，没走几步路，鞋跟突然就断了，风晓凡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脚腕处隐隐作痛。
　　她准备起来，发现疼得根本起不来。
　　欲哭无泪，她准备把鞋子脱下，光着脚走回去，但天气冰冷刺骨，本就疼的脚被冷风一吹，更加疼痛。
　　就在她崩溃之余，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伴随着那极为温柔熟悉的声音：“晓凡，没事吧？快，拉着我起来。”
　　风晓凡看向来人，一张熟悉的面容，如水般温柔。眼神里熟悉的阳光刺痛着她神经，此时这人正紧蹙着眉，水色般的眉多了几分紧张的情绪，他的眼眸带着焦急之色看着她。
　　她也对上那双眼眸一怔，心像是着了魔一样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在站起身那一刻又因为脚上的痛楚往他身上跌倒。而他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倒下之际，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甚至可以听见彼此心跳声。
　　她心里有些慌，抬头看向他，只见那双眼眸充满了温柔的神色，他轻轻笑了笑：“这样，我送你回去。”
　　风晓凡忐忑，问道：“你怎么来的？”
　　木榆笑了笑，让她坐到街道旁的座位上：“走着来的。”
　　风晓凡乖乖坐下，诧异：“那你怎么送我？”
　　木榆把她鞋子放在一边，将自己棉外套脱下来盖住她的腿，弹一下她的脑门：“笨蛋，叫出租啊。”
　　风晓凡摸摸头，看着他沉默。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叫出租，别乱跑。”
　　看见风晓凡点了点头，木榆放心地先走到旁边的商场里，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他走到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风晓凡旁边，把盒子里的运动棉鞋拿出来，温柔地帮她换上鞋：“怎么样，合适吗？”
　　风晓凡点点头：“你不是去叫车了？”
　　木榆也露出一个笑容：“我来当你的专属车，怎么样？我背着你回去。”
　　风晓凡看着他的笑容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回话，等她回过神时，木榆已经将背朝向她：“上来吧。”
　　她踌躇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像是在心里做着某些决定，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背。
　　两人一直沉默着走着。
　　“那个，谢谢你啊。”
　　风晓凡突然出声。
　　木榆没有说话，嘴角带着笑意。
　　“木榆，我们以后......”
　　“你家在这儿吗？这个公寓？”
　　木榆打断她的话。
　　风晓凡看到眼前熟悉的公寓一愣，自己没有告诉他自己住在哪啊，他怎么就走到了，她木讷地点点头。
　　“恩，那麻烦大小姐刷下卡，我们才能进去。”
　　风晓凡乖乖刷了卡。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木榆轻笑：“我不知道啊，你家住几号楼，几零几？”
　　风晓凡皱眉：“你放我下来。”
　　木榆觉察到她不安分地乱动着，他很顺从地把她放下来。眼前的女孩好看的眉眼皱成一道线：“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她又问了一遍。
　　木榆嘴边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于你刚刚说的话，我选择拒绝，你不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因为我绝对不会把你抛弃，所以，你也绝对不可以将我抛弃。”
　　风晓凡听后眼神波动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木榆一把把眼前的姑娘拉进自己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不仅知道，我还知道，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