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黄昏》戴加宁

10、第 10 章

　　春日下午的阳光照耀在身上，也让人感觉到凉意。冯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儿，惹得冯晓晓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表情还有些小心，似乎是怕自己收了礼物，会惹得妈妈不开心。

　　冯好侧眼看到了，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被卓佑年一句话而引起的纷乱心绪慢慢沉静下来。

　　我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她迎上卓佑年的视线，微笑着问：“没有，卓先生是想约我吗？”她甚至还调皮地朝卓佑年眨了下眼。

　　张助理看得一愣，想起上次冯好往总裁手里塞饼干的行为，继而笑起来：冯小姐偶尔暴露出来的小性子蛮可爱的。

　　他也看向自家总裁，有些兴奋地搓搓手：总裁这是终于要下手了吗？好期待总裁恋爱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啊！

　　卓佑年被两人的目光看着，面色不变地点头：“是。我有这个荣幸吗？”

　　“能与卓先生这样的人约会，该是我的荣幸。”冯好的声音十分温柔，弯月般的双眼因为微笑，眼尾微微上挑，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温婉：“时间，地点，我一定准时到。”

　　卓佑年看向张助理。

　　张助理咯噔一下：糟了，总裁对S市不熟，可我也不熟啊！要是把总裁的第一次约会搞糟了，我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

　　他干笑着强答：“卓总周六有安排……等我推掉后再告诉冯小姐时间地点吧，我有你微信。”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谢谢你们送晓晓的礼物。”她说完转身就走，仿佛一秒都不想跟他们多呆。

　　孙佳这时出声说：“舅舅，我要去看礼物。”

　　“好。”卓佑年牵着孙佳的手，却站着没动。

　　张助理向卓佑年轻挑地眨了眨眼：“冯小姐肯定以为你要抢晓晓，结果你是大人小孩都要，不愧是卓总。”

　　卓佑年的脸上又恢复冷漠，听见这话后只是扫了张助理一眼。

　　张助理不敢再皮，公事公办地说：“卓小姐和孙先生已经订了回S市的机票了，明天下午到，我们在S市的事情办完，周日回H市？”

　　卓佑年默然片刻：“延长一周。”

　　张助理嘴上说“好”，心里却有些讶然：总裁居然会为了感情的事而延误工作。

　　不过，看到孙佳后，他很快释然：这次来S市，本来就是因为私事嘛，不然根本不用总裁亲自来。

　　也幸好来了，不然哪能遇到冯小姐和晓晓啊。

　　张助理追上去：“卓总，今晚林总约了吃饭，不过我推掉了。”

　　卓佑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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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好拿着手机对着烤盘里的溶豆，灯光下一粒粒粉色的溶豆像是被加了一层柔光滤镜，看起来非常诱人。

　　调整镜头，对焦后按下拍照，再换个角度拍。连拍了几张后查看照片时，冯好抬眼看向沙发上给娃娃们换衣服的女儿。

　　当着她的面说不喜欢卓叔叔，还摆出一副嫌弃模样，回了家却一直玩着娃娃，连吃饭也不撒手，小孩子真的是太容易被讨好了。

　　不过那些娃娃确实精致好看，冯好都没忍住陪她玩了一会儿换装游戏。只是，这都快俩小时了，冯晓晓还在玩换装。

　　冯好无奈地摇头，眼里却是宠爱，把拍得不满意的图片删除。再次打开相机，先隔着一段距离拍了几张女儿的照片，又去拍旁边奶黄色的溶豆，边拍边和冯晓晓说：“团团，周六你跟秋秋姐姐玩好不好？”

　　一小时前，张助理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周六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冯好并不相信所谓的约会是字面意思。卓佑年今天送礼物的行为，加上之前张助理说的那些“有缘”的话，她觉得肯定是卓佑年去查了自己和团团，说是约会，肯定是要跟她抢女儿。

　　她知道依对方的礼仪教养肯定做不来当场抢孩子的行为，但当着女儿的面，两人哪怕是心平气和地谈团团的归属问题，也会对团团造成伤害，所以她打算一个人去。

　　换完衣服后正在给娃娃穿鞋子的冯晓晓停下动作，睁着一双乌黑的眼问冯好：“妈妈要去见卓叔叔吗？”

　　冯好并不瞒她：“对啊。”

　　小女孩给娃娃穿好小鞋子，双手抱起娃娃想了想，又问：“那见完后，我就可以叫卓叔叔爸爸了吗？”

　　这问题把冯好难倒了。她停了拍摄的动作，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见女儿脸上那瞒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的期待，心下黯然。

　　她无法告诉女儿她虽然有爸爸妈妈，可是她的爸爸妈妈却无法和她共住同一屋檐下，甚至连卓佑年要抢走晓晓，也只是她的个人猜测，也有可能卓佑年根本不在乎晓晓，约她见面是要她们母女离他远远的。

　　她还苦中作乐地想象了一下卓佑年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带着晓晓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样开店的钱就足够了。”冯好笑了一下，对女儿坦诚地说：“卓叔叔并不知道团团是他的宝贝，所以他可能没那么快接受团团。也有可能，卓叔叔已经有了别的小孩，或者根本不喜欢小孩，所以妈妈无法回答团团的这个问题。”

　　冯晓晓没完全听懂，只知道卓叔叔可能不喜欢她。她歪了歪头，问：“团团这么可爱，卓叔叔不喜欢吗？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团团呢？”

　　冯好放下手机，走过去蹲到冯晓晓面前，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表情却带着三分严肃：“宝贝，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无论是什么样的团团，妈妈都喜欢。你不必为了让别人喜欢你，去改变你自己。”

　　冯晓晓委屈地说：“可是团团想要爸爸，小宝和佳佳他们都有爸爸，所有人都有爸爸，就团团没有。”

　　有些东西知道自己没有，虽然难过，但不会去强求。而当知道自己其实也拥有的时候，就会想去得到。如果把东西换成人，这种念想就会更重，甚至有可能成为执念。

　　冯好明白女儿想要爸爸的心情，可她无法承诺给团团一个爸爸，只好抱住她，亲亲她的额头：“卓叔叔很喜欢团团的，你看他还给你买了礼物，妈妈跟卓叔叔见面的时候，帮你问问卓叔叔，愿不愿意你叫他爸爸好不好？”

　　那句喜欢团团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小女孩看看沙发上的娃娃，又高兴了一点：“卓叔叔给团团送了礼物，团团也想送卓叔叔礼物。”

　　“哦？”冯好有些好奇：“你要送什么礼物给他？”

　　“草莓酱呀。”冯晓晓说：“团团最喜欢的草莓酱，而且是团团自己做的哦。”

　　“好。”冯好见她开心起来了，自己也跟着笑：“那明天妈妈去买草莓，晚上我们一起来做草莓酱好不好？”

　　小女孩重重点头：“嗯。”

　　“那，既然是团团自己要送卓叔叔礼物，买草莓的钱要从团团的零钱里面拿哦。”

　　冯晓晓仿佛受了打击似的，小脸一瘪马上就要哭出来。但想到卓叔叔是她的爸爸，她只好含着两包眼泪恹恹点头：“好。”

　　冯好看得笑起来，起身起拿手机：“宝贝保持这个样子不要变啊，等妈妈拍个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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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天气非常晴朗，冯好牵着冯晓晓刚出了小区大门就看见了旁边听着一辆熟悉的奔驰，边上还站着个张助理。

　　冯好没想到他会来接电话，看向了关着的车窗，不知道卓佑年有没有来。

　　张助理见了她热情地挥手，冯好想到接下来他们有可能撕破脸，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带着冯晓晓去了便利店。

　　便利店早已经开门营业了，范雅秋正在给一个青年扫码。冯好等青年付好款，说了声“谢谢惠顾”后，才将手里提着的小背包放到柜台上。

　　她把小背包的拉链打开：“秋秋，这里面是团团准备的零食。我还准备了纸和笔，她自己带了娃娃，你让她在旁边画画或者给娃娃换装就好了。”

　　“好。”范雅秋认真听着，看到冯晓晓手里的娃娃后眼睛瞬间亮了：“好漂亮的娃娃，天啦，我都想要一个哎。晓晓，给秋秋姐姐看看好不好？”

　　“好呀。”冯晓晓大方地递过去：“这是卓叔叔送我的，我还有好多个。”

　　那炫耀一般的语气，让冯好有种自己会失去女儿的错觉。但在自己和卓佑年之间，她还是很自信，女儿会选择自己的。

　　只要女儿选自己，她就绝不会退后一步。

　　她将一张纸交给范雅秋：“这是今天会送过来的货，你到时候清点一下。”

　　范雅秋接过：“没问题。”

　　冯好又说：“如果我中午还没回来……”

　　范雅秋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目光就移不开了，边看着那人边把冯好往外推：“哎呀好好姐，人就在门口等你了，你就别跟个老妈子似地的千叮咛万嘱咐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带晓晓了，你就放心吧。”

　　冯好还是不放心，转回头又叮嘱冯晓晓：“团团，你要听秋秋姐的话，不可以乱跑知不知道，呃！”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因为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那人还揽了一下她的腰。

　　冯好看见女儿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的眼睛，不敢转过头了，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没事吧？”仿若玉石相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冯好慢动作地转过头，看见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只是，脸上并无多少表情。

　　果然是卓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