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梦》纯属胡诌

15、榴花开遍

　　六月的天气，真是阴晴多变，刚下了一场雨没几天，屋里就又热的睡不着。康平公主躺在院子里的藤床上，轻摇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侍女说着闲话。婉英坐在竹椅上听珍珠讲今天在宫里康乐公主纳彩的情形。珍珠则坐在公主床沿上，一面给公主打扇，一面绘声绘色地说着。
　　正说到新驸马如何进宫，如何面主，如何拜谒，康乐公主怎么害羞不出，等等，黑暗中一个男子的笑声传来，“我来的晚，误了听书了！”
　　珍珠慌忙站起，婉英早护住了藤床，压低声音问：“谁？”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不愧是公主府的女侍卫，身手敏捷不说，难得的是沉着冷静！”
　　公主不胜舒展地侧卧在床，拿扇子拍了拍婉英，笑着应到：“那是，比起东宫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婉英这才看清，来人十八九岁年纪，一身公子哥的装扮，正是公主亲弟——隆启太子。隆启太子看了看婉英，却坐在方才婉英坐的竹椅上，跟姐姐说：“夜里闷热，过来走走。”
　　公主微笑着看着这位稚气未脱的弟弟，问：“你出来都有谁知道？”
　　“没什么人，怕母后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珍珠端来一碗绿豆汤，太子接了，偷眼去寻婉英，却见她转身回房了。只得回神和姐姐说话。
　　“姐弟俩又聊了一会儿康乐公主的婚事，太子仔细看了姐姐一眼，灯影下，只见一头长发披在胸前，轻摇的团扇送过来淡淡的脂粉香气，不禁叹了口气。
　　康平公主感觉到弟弟异样，便关切地问：“太子不舒服？”见他摇头，就问：“那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姐姐听听。”想了想，轻轻笑道：“许是你也想娶太子妃了，这有什么难的，姐姐跟母后说，尽管放心。”
　　太子叹了口气，说：“大姐，我是为你叹气啊！”
　　“为我？”
　　“大姐，二姐就要出嫁了，看到二姐夫喜气洋洋地进宫，我就想起大姐夫，如果他还活着，大姐你……”
　　公主一时黯然神伤，“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做什么！”
　　“姐，难道你真的想这样一辈子吗？”
　　康平公主长舒一口气，又躺回枕上，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啊？还以为什么事让你心烦，吓我一跳。”
　　“心烦的不止我一个，那日给父皇母后请安，无意中也听见他们说你孤苦，母后还伤心落泪了呢。”
　　公主心里一酸，只觉得有些胸闷，好在瞬间过去，调理了气息，便笑着对太子说：“太子今天来，不是要抢我的饭碗——说媒来了吧？”
　　太子也笑了，“有何不可？大姐能劝前太子妃改嫁，难道当今太子就不能劝公主改嫁？”
　　“能，我们的隆启太子，比他姐姐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呢！”说着，拿扇子敲了敲他，正色道：“你回去慢慢给父母说，姐姐不是念烈女经长大的，等遇上合适的，我会再走一步的。”
　　太子笑了，“我知道，可是现在就有合适的，又何必再等呢！”
　　“哦，难得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当今太子亲来说媒。谁呀？说来听听。”
　　太子有些生气，“大姐，我是认真的，户部侍郎余光地，我看就不错。今天我把他带来了，你们自己好好说吧。”说着向门口招了招手，一个身形清瘦的人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来到近前，那人便对太子和公主施礼。太子见姐姐不言语，便起身对他笑了笑，“你先坐，我去叫丫鬟们沏茶。”说着就闪身到屋里去了。还不待这人坐下来，婉英就从屋里出来，站在公主床边，板着脸不说话。康平公主不好意思这样躺着，见婉英在旁，就势说：“英子，扶我起来。”
　　婉英答应了，扶了扶公主，转眼看见太子又站在了门口，便说：“公主要累了，我扶您回屋休息吧。”
　　公主还未答话，坐在竹椅上的人开口了，“姑娘且慢，在下，有事与公主相商。”
　　珍珠也上来拉婉英说：“走吧，我们先去把屋里的蚊子赶赶。”说着连推带拽地把婉英拖走了。
　　康平公主盘膝静坐，一言不发。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清冷的光洒满整个院子。门前的石榴花花瓣不时随风飘落，有的飘到公主的衣袖上，一点点红的、白的，如同绣上去的一样。来人轻咳了两声，看看院子里没有旁人，开口说话了：“殿下，臣打扰了。”
　　见公主不说话，只好接着说：“您不要怪太子，是臣请他带臣来的。臣来，是想跟您说，自从那年在洛水亭旁边见到你，我就忘不了。这些年来，也有人为我提亲，可没有一个令我动心的。直到再次在洛水亭见到你，我才明白，这些年来，我一直等的是你。”
　　康平公主眨了眨眼，还是不说话。
　　一阵风吹过来，吹落了公主衣上的花瓣，余光地感觉背上一阵凉意，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用手擦了擦前额，汗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见公主递过来一方手帕，慌忙接了，胡乱抹了抹脸。
　　二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说话。余光地来之前，早已想好了一肚子的话，可到了真的见了面，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着急，手心不住往外冒汗，握着的手绢也要湿透。太子站在门内不住跺脚。珍珠拉着婉英在屋里里，清清楚楚地听见窗外的蛐蛐叫声。
　　明月爬上了枝头，惊醒了树上的栖鸟，扑扇着翅膀飞离鸟巢。余光地被这鸟一惊，拉过公主的手，抬头看着她。康平公主浑身颤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余光地定睛看着公主，说：“那天臣在驸马书房，看到一本书，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臣希望，能从此分担公主的忧愁，陪伴左右。敢问公主，您怎么想呢？”
　　康平公主一直都像庙里的圣胎一样，听到这儿才舒了一口气，问：“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是。”
　　“我知道了。太子出来的时侯不短了，你替我送他回去吧。”说着，捏着团扇回房去了。太子无奈，只得和余光地出府不题。却说公主殿下，直到太子一行出了府门，两个丫鬟退下，这才笑了出来。躺在床上，想起余光地种种，竟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