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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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长乐镖局不行，但她可以。
林乐儿的姿态仍旧显得十分柔弱，但她面上的表情却十分严肃。
似乎看出对方面上流露出不赞同之色，林乐儿正色道：“许先生，生意能不能做，须得谈过了才清楚。贵府这一票货，我长乐镖局未必接不下来。
贵府想要保什么镖？是怎么个保法？来信中一概未提。小女子特意将您约出来详谈，也是想问个清楚。
先生还请放心，自知之明这样东西，小女子还是有的。若贵府这单生意确实在长乐镖局能力范围之外，那小女子必不会强求。毕竟……眼下的长乐镖局也再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许先生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话里话外都有给林乐儿台阶，她只须顺着台阶下，彼此一别两宽，从此再无关联即可。然而这林乐儿不仅不接他的话茬，还把话说到这般田地，显然已是荒谬致极。
然而还没等他再度出言拒绝，一旁那始终静默的青年却突然开口道：“你能做得了主？”
林乐儿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只要是镖局的事，小女子都能做主！”
“行。”那男子曲起食指轻轻敲了下桌面，“这趟镖，你接吧。”
许先生眼睛都瞪圆了，他忙不叠地摆手道：“这怎么行？！此事事关重大，如何能如此儿戏？！长乐镖局现在——”
“许叔。”那青年打断了他，唇畔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长乐镖局也许不行，但——她可以。”
许先生满腹疑窦被他这句“她可以”尽数堵在了嗓子眼里，再望向林乐儿的视线里，顿时充满了探究。
那青年举起杯子啜饮了一口，一双眼似笑非笑地在林乐儿脸上转了一圈。但他的话，却是对着许先生说的。
“你大概没发现，自我们进了这间屋子，屋外至少出现过三波刺客。但他们的视线却都恰好被这位林姑娘挡住了。
她的动作看似不经意，也并无半点造作的意思，可效果确实斐然。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意外，但次数多了，便只能是货真价实的本事了。
无论是眼力、敏锐度或是反应速度，这位林姑娘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如此看来，林大当家会选择将长乐镖局交给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说不出的傲气，却在望着人时隐着意味不明的深意，让人不由被他的目光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林乐儿定了定心神，敛目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那男子又轻击了一下桌面，笃定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林乐儿无法否认，只得点了点头：“厉王殿下气宇轩昂，一看便知绝非常人。小女子便是再如何眼拙，也是无法错认的。”
“呵，就这？”
林乐儿叹了口气，又道：“能让厉王府的大管家——许先生言听计从至此的，除了厉王殿下本人，天下不作第二人想。”
那男子顿时破了功，他笑着去拍许先生的肩，语气中尽是揶揄：“许叔啊许叔，你听到了么？早说让你别对本王太客气了。瞧瞧，连这么个小姑娘都瞒不过，还指望能骗得了谁啊？”
许先生讪讪笑着应了，林乐儿却垂眸不许，心中十分不屑。
她心道：若不是您老才来就摆出目空一切、趾高气扬的架势来，一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俩谁主谁仆的调调，我又怎会一眼便知晓呢？
现如今倒要把这错处怪在人家许先生一人头上，可实在是太冤枉人了。
可许先生显然不会为此分辩，林乐儿也没那闲情主持这份公道，此事便轻轻揭过了。
厉王——顾斯言——冷峻的形象是完全没心思维持了，他一双晶亮的眼饶有兴致地望着林乐儿，笑道：“你这小丫头倒颇为有趣。瞧着弱不禁风的，可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说不定……你比你爹娘更适合接本王这单生意！”
“不知殿下所说的‘这单生意’，究竟是要保什么？”
林乐儿仍赔着笑，一派恭敬的模样，可心里的白眼快要翻到天外去了。
她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双方坐下来谈一谈”而已，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接他们厉王府的这单生意了？
他们厉王府就算不嫌弃长乐镖局如今的实力不济，还肯开恩合作，那也得看她大小姐肯不肯接好吧！
她家是缺钱不假，但父母多年身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是让她为了钱，毫无原则接下伤天害理的生意，她也是不愿意的！
顾斯言倒也不卖关子：“本王这一趟要保的是人身镖！镖物，就是本王自己。只要你能在期限内保得本王平安无事即可！”
“期限？”林乐儿秀气的眉瞬时拧作一团，“殿下不是要走镖？”
镖局接镖分三种：粮镖、物镖、人身镖。其中这人身镖顾名思义，便是保住客人在旅途中的人身安全了。长乐镖局的人身镖接得并不多，可也不是毫无先例可循。
可历来镖局接镖，保的都是某一段固定的行程，怎么到了这厉王口中，就成期限了呢？
顾斯言闻言一笑：“你们所谓的人身镖，不就是客人说要去哪，你们就跟着去哪么？本王身份特殊，未来的行程尚不能确定。所以不如先将保镖给定下来，合情合理吧？”
“这……”林乐儿被他的理不直气倒壮噎得倒吸了一口气，“目的地不同，则路线不同；路线不同，走镖的难度自然也不相同。
接镖并不是客人说要去哪，我们镖师就跟去哪的。我们一般都是先与客人约定了目的地，至于中途的行程如何安排，那都是由我们镖局仔细探察，谨慎决定的。要不然，若客人非要往死路上走，我们难道也得作陪不成？
还望殿下知悉，我们是镖师，并非家丁护院，更不是您的影卫死士。厉王殿下若如此要求，小女子怕是——”
镖局走镖，向来有固定的禁忌和自家特有的套路。路上种种都须由经验丰富的镖师考量安排方能确保一路平安。
若是一切依着客人任意妄为，便是再能干的镖师，回回都要用血肉之躯强杀过去，无论有多少条命也是不够赔的！
瞧这厉王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若真答应了他这没头没脑的要求，以后指望他听从安排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她这条小命哪够对方折腾的啊？！
林乐儿心里打定了主意，正要婉言拒绝，却见顾斯言举起三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三万两，一年。”
林乐儿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回了肚子里。
顾斯言笑意不减，又补充道：“林姑娘，只要你能保得本王平安活过这一年，本王就付你三万两银子。如何？这价格，够不够让姑娘为本王破一次例？”
三万两，一年。
这两个数字，正是林家目前越不过去的困局。
林乐儿一点都不想纠结厉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本就不是机密，厉王府既想要与长乐镖局合作，事前也肯定有过一番调查。
比起这个问题，她更想知道的其实是另一个情报——
“厉王殿下。”林乐儿斟酌着开口，“您的府上应该不缺家丁护院吧？为什么还要找镖局来保护您的人身安全呢？”
以厉王的身份，不是应该对陌生人尤为警惕才对么？他手上不缺钱，更不可能不缺人。为什么要从民间找人来保护自己？难道他们这些外面请来的镖师，还能比厉王手上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士更可信不成？
“本王信不过他们。”顾斯言倒也不瞒，“任何一个与朝廷有关联的人，本王都信不过。无人会猜到本王有意与民间镖局合作，所以，这法子反而更安全。”
林乐儿细想了想，觉得厉王的这个说辞倒也说得过去。
她又试探道：“那……殿下应该不是第一次找到我们长乐镖局了吧？”
顾斯言似笑非笑：“你也不必试探本王，本王知道你真正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姑娘猜得不错，长乐镖局遇袭一事，确实与本王有关。”
林乐儿闻言，顿时胸口一窒。
顾斯言似乎全无察觉，仍旧接着道：“本王的人此前曾托过一次镖，希望长乐镖局能替本王送一批货——因为，有人不希望本王的货送到地方，所以只能掩人耳目。
令尊令堂犹豫再三，并没有接下那单货，可还是被有心人给盯上了，这才惨遭不幸。”
他说得云淡风轻，林乐儿却听得血气上涌。她越听越惊，到最后整个人都不可自控地颤抖了起来：“你早知会如此？！”
“本王又非仙人，怎会未卜先知之术？”顾斯言自怀中抽出一柄描金扇，“唰”地展开，悠然摇了摇，“本王只知会有人从中作梗，意在阻碍本王，可并不知他们下手竟会狠毒至此，就连不相干的人都不愿放过。”
“是谁？究竟是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林乐儿眼中弥漫上一丝艳红，一字一顿地问道。
顾斯言将那扇子缓缓合上，轻轻在桌上敲了一敲。那声响如金似玉，沉而不闷，清而不脆。
他那双眼似是含情，似是带笑地望定林乐儿：“这样的机密之事，本王为何要告知不相干之人？姑娘又未答应与本王合作，本王何必全盘托出？”
林乐儿闻言，顿时牙冠紧咬，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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