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君，我罩了！》夕言早

13、第 13 章

　　第 13 章——王爷，您敢不敢把手里的公文放松些？

　　林乐儿气冲冲地从顾斯言的书房出来，迎头就撞上了许先生。
　　许先生瞧见是她，还挺乐，朝她温柔一笑。
　　在最初的生疏过去后，林乐儿很快发现许先生其实就是个成天乐呵呵的老好人。彼此熟悉后，对方对她的态度也亲切了不少。

　　“哟，乐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许先生满脸是笑，亲热地和她打着招呼。
　　“……不去哪儿。”林乐儿窝着一肚子火，脸色也不大好看。但她很明白，自己的情绪不应波及无辜。
　　于是她勉强缓了缓神色，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就是想出去转一转。已与王爷说过了，他也同意了的。”

　　“哦……没问题，老闷在院子里是挺无聊，出去转转也好！我这就让人替姑娘备车！”许先生点头应了，随即又加了句，“不过外面最近不太平啊！姑娘出门可务必小心为上啊！”

　　当朝天子久病不愈，已经很久不曾上朝了，但立储的传闻却愈演愈烈。陛下的打算悬而未决，趁机进京的宗室子弟，亦远不止他们厉王府一家。
　　朝中大臣偷偷开始站队，把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逢迎算计、拉帮结派上，政府职能几近瘫痪，各级官员毫无作为。
　　凡此种种，都对整个国家产生了十分不利的影响，直接导致整个京城陷入混乱之中。
　　抢劫、暗杀……层出不穷，不过短短几个月，这曾经繁华的一国之都已然沦陷为充斥着暴力和犯罪的修罗场。

　　只不过，这点危险应该还不至于能威胁到乐儿姑娘——许先生想到至今还关在王府地牢里的那群刺客，顿时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忧有点多余。

　　没想到林乐儿本来还耐着性子，听他这话却突然忍不住了，呛声道：“这不正是你们王爷所求的吗？世道再混乱，平民百姓死伤有多少，总不关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王孙公子们的事！”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许先生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哪句话点燃了林乐儿的火气。他一头雾水地进了书房，看到里间面沉如水顾斯言，斗胆问了句：“……王爷，林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顾斯言面有不豫，随口答道，“大约是发现咱们府上有奸细，想自己去探个底吧。”

　　“什么？！”
　　许先生大惊失色：“这怎么行！那奸细我们查了这许久都还没头绪呢！林姑娘她单枪匹马，若真招惹到那些人——”
　　“由她去吧。”顾斯言却打断了他的话，“反正在她眼中，我们就是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蟊贼罢了！
　　本王在她眼里，本也只有‘当诱饵，为她引出害她父母的凶手’这一个用处而已。既然本王不肯配合她乖乖去送死，她自然不愿继续待在王府浪费时间。”

　　许先生皱了皱眉，很不赞同：“王爷何不与她明说呢？您应该老实告诉林姑娘：咱们目前在京中的力量着实有限，此刻若与那幕后黑手硬碰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只能徐徐图之啊！
　　王爷，我看林姑娘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若是您好好跟她说明情况，想来她定是会理解的。”

　　“理解？哼！”顾斯言却冷哼了一声，面色极不好看：“本王凭什么要跟她解释？她不过是一个保镖！不听东家安排，肆意妄为也就算了，怎么，本王要做事，还得先向她报备不成？”

　　“……可是……若林姑娘真因此遇到了危险，最后担惊受怕的人，还不是殿下您嘛？”许先生无奈了。
　　“胡说八道！本王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林乐儿本事大的很！既有胆子跑出去，自然也有保护自己的手段！哪里需要本王替她操心？”
　　“……殿下，您真不担心么？但我依稀瞧着……您手中捏着的，好像是昨天就已经批过的公文吧……”许先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顾斯言猛地把公文往桌上一掷，怒道：“本王觉得昨天的结论下得不够谨慎，想要重新批阅一遍，不行吗？！”

　　“行！行！完全没有问题！”许先生从善如流地应了，只在内心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自从林姑娘入了府，他家王爷的心智确实呈直线下滑之势啊！
　　原本他一直担心王爷过于少年老成，虽然拥有远超过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但太早将一切情绪全藏在自己心里未必是件好事……
　　可眼下瞧见王爷这般模样……
　　许先生这才忍不住感慨，其实他家王爷，如今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郎啊！

　　“王爷，”许先生犹豫了一会，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林姑娘就这样出去了，万一遇到危险……您真的打算不管她么？”

　　“……由得她去吧。”顾斯言抓回公文继续看着，嘴里随意应了句，“总要有人打草，才能惊得出蛇来。咱们现在实力不济，抓不到什么大鱼，若是能抓些小虾米来出出气也是好的。
　　横竖在外人看来，不过当她是一般弱质女流，总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以为她是个什么威胁。
　　最多也就是想抓她来威胁本王罢了。她既有那胆子逞强，有什么危险就让她自己去应付吧！咱们犯不着替她操那份心！”

　　“……”
　　许先生又看了他好一会，才默默低下头去。
　　——殿下您要是真这么想，敢不敢把手里的公文放松些？还重新批阅呢……您再捏下去，公文都要彻底变成咸菜条啦！

　　林乐儿一气之下冲出王府，虽说事出突然，但要说她只是一时冲动全无盘算，那倒真未必。

　　在去找顾斯言之前，林乐儿心中就已经有过了无数种盘算。
　　那奸细连厉王府试图与长乐镖局合作的事都知晓，还能准确截下送信出城的厉王亲信，此人必然是在厉王府安排在京城的心腹，嫌疑人的范围本就不大。
　　作为一个封地远离京城的王爷，能让他挑选出来安插在京城的心腹，绝对不会是像她这样才被招进府来的新人，至少也得是几代忠仆。
　　这样的人，与顾斯言，甚至与他整个家族的感情都会很深，他们之间的情分未必会比真正的家人差多少。
　　考虑到这些，林乐儿觉得自己多少能够理解他不愿怀疑这些人的心情了。

　　可是这些都与她无关。就算顾斯言跟他的兄弟们感情似海深，都不是可以让她放过他们的理由。
　　顾斯言只要能活到一年之后，确定自己能够站得上王储之位就足够了，相比之下，追寻幕后真凶对他来说真的没多重要。
　　可她林乐儿不一样！对她来说，替无辜枉死的父母讨回公道，比任何事都更重要！

　　在厉王府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旁敲侧击探听到不少内幕。
　　在厉王进京前，安排在京中的人手确实不多，除了那位和诏书一同消失无踪，多半已经遭了毒手的亲信外，有可能接触到同样登基情报的，还有另外三人。

　　这三人都是顾斯言的亲信。
　　其中之一正是目前负责统领整个王府护卫队的赫连鹏将军，另一位听说也是一位幕僚，但这几日听说是出去办事了，林乐儿并没机会见到此人。

　　还有一位，便是京城无极商会的大掌柜——而这无极商会正是厉王府在京中最重要的产业，没有之一。
　　林乐儿还记得，当初厉王府提出的将诏书混在货物里运出京城的计划中，准备用来夹带诏书的，正是无极商会的货。
　　换言之，这位大掌柜铁定是知道这批货物要出京的消息，还有——厉王府试图找长乐镖局押镖一事。

　　巧合的是：无极商会总部的位置，正好处在厉王府到林家的必经之路上，在恒丰茶楼所在的那条街上也有店面。
　　联想到顾斯言两次出行都有“意外”发生，这其中的关联就耐人寻味了。

　　巧合，只会发生一次；意外，也不会接二连三降临，无巧不成书的事，其实还是只能在书里看到。
　　林乐儿相信，这样连续发生的“碰巧”只说明一点——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