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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邪祟 ...

  •   云陲在鹭岭的西南方向。云棠一行人晌午出发,御剑飞行半日,抵达云陲时,天色刚刚暗下来。
      城门外排着长队,守门的官兵正在逐一核查进城人的身份。云棠见状,在城外不远处摆手驻足:“前面好像有情况,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歇会儿。”

      陈武在万妖山受过伤,来时路上不慎扯到伤口,旧伤复发,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刚好旁边有间茶摊,摊主还没收摊。花月忙扶他到茶摊坐下休息。云棠则点下四碗粗茶,安顿好二人,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云陲地处偏远,远离皇城,按理说,出入云陲,管辖不会如此森严。云棠琢磨着事情不大对劲,思量着走上前,直到走近才发现守门的官兵设卡严查,并不是只为查验进城人的身份。

      在持刀重甲的一众官兵中央,坐着一名藏蓝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张梨木雕花长桌。桌子上放的却不是云陲的官印和笔墨,而是一碗血水、一打黄纸和一根燃至一半的红烛。

      进城的百姓走上前,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便沾血水在黄纸上写下几笔,反手朝来人的额头一拍,紧接着,闭着眼睛默念几句,而后将符纸取下,放到红烛上烧掉。如果火光没有异常,这人便可以放进城了。

      据云棠所知,这一方法用于验证“是否被鬼附身”,所用的血水只能为龟血。传言龟能通灵,龟血画符,能勾出潜入人体的邪气。
      把接触过人的额顶的龟血符纸点燃,火焰明黄炽热,即为正常;若火焰呈蓝色的冷磷火,那这个人八成就是被鬼附身了。

      因为龟血难得,这种方法并不常见。云棠也只在早年游历四方时,曾见人用过一次。
      她不太确定情况是否如她所想,便随手拦住一位大娘,问道:“大娘,您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吗?”
      大娘见云棠看起来年纪不大,忙拉着她的袖子往一旁走,压着声音道:“小姑娘,你不是云陲本地人吧?没要紧事可别进城了,云陲现在正闹鬼呢!”

      “闹鬼?”云棠不由皱眉,“怎么会闹鬼呢?”
      大娘叹道:“好些日子了,前前后后,云陲差不多有十个人出事了。”她朝城门口一指,“姑娘看见那位师爷没,他是咱们赵县令从江州请来的高人,姓沈。自打他在这设卡严查,云陲才逐渐安宁些。”

      云棠又问:“那些人都是被鬼害死的吗?”
      大娘道:“可不是嘛!死得可惨咯!心肝都被恶鬼挖了去,没一个死得痛快的。县衙将消息封得死,大娘知道的也不多。”她拍着云棠的手叮嘱,“总之,姑娘能不进城还是别进城了,云陲近来乱得很。”

      城门口的队伍逐渐缩短,排队的百姓一个接一个走了进去。大娘着急进城,云棠没拉着她多问,简单客套几句,又回去找陈武他们。

      陈武和花月并肩坐在茶桌旁。与他们同来的连珩似乎对喝茶没兴趣,正靠坐在茶摊旁的老树下抬眸望天。
      余光瞥见云棠回来,他收回目光朝她淡淡一笑。云棠礼貌性回之一笑,又走到陈武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云陲近日不太平,我们得尽早渡江。陈武,你的身体还可以吗?”云棠道,“如果没问题,我们进城后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渡江。”
      陈武点头:“我的身体无碍,渡江一事宜早不宜晚,一切全凭云老板的安排。”
      云棠道:“行,那就明天吧!一会儿进城后,我们找家客栈落脚,你们先休息一晚,我提前去不渡江探探路。”
      花月忙道谢:“有劳姐姐了。”
      “无妨。”云棠摆摆手。

      四碗粗茶刚刚煮好,茶博士端着茶碗走上来。云棠见连珩还在老树下坐着,便过去叫他:“不去吃口茶吗?”云棠在的他身侧驻足。
      树影婆娑,连珩在静谧的晚风中抬眸,“不了,谢谢。”他问,“前面发生什么了?如果进城不方便,我们可以直接绕去不渡江,不进城也无妨。”

      云棠见他似乎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也靠着老树坐下:“听说是因为云陲近来有邪祟作乱,县令特意着人在城门外排查,以防被邪祟附身的人进入云陲。我们进城应该不难。陈武的旧伤复发,虽然他说自己无碍,但还是进城休息一晚比较好”
      “你呢?”云棠看向连珩,“你打算怎么走?”

      连珩说来云陲是为了找人,如今已经抵达云陲,他们也该辞行了。
      连珩却道:“我的事不急。刚刚听你说,今晚要去不渡江探路?”
      云棠点头,连珩又道:“我也要去不渡江,不妨一起吧!”
      没等云棠应声,茶摊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喘。

      云棠循声看去,只见陈武一手举着茶碗,一手扶在茶桌旁,咳得憋得满脸通红,花月则急得不停地顺他的背。
      “阿武,你怎么了?”花月忙拿手帕擦他刚刚吐出的茶水。云棠见状忙赶上前,看了一眼陈武手中的茶碗。茶水大半洒在地上,剩下几滴茶根也在顺着碗口一点点流下来。

      云棠抹下一滴茶根放在鼻尖轻嗅,并没有发现异常。她索性拿起旁边没人碰过的茶水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刚漫过舌尖,云棠登时面色骤凝,五光十色在眉目间齐齐滚了一遍。

      “这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她可算明白陈武是怎么回事了——这家的茶水苦得比胆汁更甚,凭谁毫无防备地一口饮下,都得一口喷出来。

      舌尖的苦味尚未散去,身后忽然传来茶摊摊主的放声大笑:“客官,这您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云陲特有的江茶,喝得就是这口苦味。”

      煮江茶的水来自城外的不渡江,不渡江的江水极苦,煮出来的茶水自然也极苦。云陲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渡江江水苦涩,云陲人却偏爱这一口初尝极苦、过后回甘的韵味。
      云陲更有一个流传千载的习俗。在云陲成婚的新人,多以江茶代替合卺酒;江茶苦涩,新人相奉着饮下,可谋“一时极苦,余生皆甜”的彩头。
      不渡江的江水苦涩难忍,云棠早有耳闻,如今亲自尝过才知道,这所谓“余生皆甜”,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她忙放下茶碗,尴尬笑笑,又问茶摊摊主要了一碗正常的白水给陈武漱口。陈武喝下白水,面色缓和很多。又歇息片刻,一行人才动身前往城门,准备进城。

      守门的官兵在门外站了一天,累得直打瞌睡。一名角落里的小兵摇摇晃晃险些直接睡过去,旁边的小兵忙点他:“精神精神,最后几个人了。”
      他张大嘴巴打出个哈欠,埋怨道:“天天在这查鬼,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到半个鬼影。你说那鬼要真蠢到能被一张符纸骗出来,云陲能死那么多人吗?”
      前方太师椅上的沈师爷忽然回眸,瞪得他一个激灵,他忙闭嘴了。

      沈师爷继续画符,一连画出四张,转给身边的随从,随从则逐一将符纸递给云棠一行人。
      云棠率先接过符纸,朝额间一点,片刻,又交还给沈师爷。沈师爷拿回符纸,放到红烛上点燃,火光明黄,无事发生。

      云棠顺利通过,走到前方等其他人。一转身,刚好看见连珩站在烛光边,正抬手准备将符纸贴到额顶,两条剑眉紧紧锁起,就差将“嫌弃”二字刻在脸上。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连珩闻声发现她在看自己,刚要贴到额顶的符纸又揭了下去。
      “弄完了。”
      他索性直接将符纸还回去,还糊弄说已经验过了。沈师爷刚好低头没注意,便接过符纸在红烛上点燃,依旧无事发生。

      下一个是花月,云棠有些担心符纸是否会因为花月是妖而产生特殊情况,但花月上前时,连珩悄悄施下一道法术,所以依旧无事发生。

      只剩下陈武还没检验,他是凡人,最不用担心发生意外。于是径自贴好符纸又取下,将符纸交给沈师爷在烛火上点燃。
      符纸竟没有在第一时间燃起。

      云棠站在不远处瞧着,不由皱了下眉。

      突然,一阵妖风吹过。符纸随风开始剧烈抖动,拿着符纸的沈师爷登时察觉异常,忙将符纸对准烛火,红烛却在一瞬间熄灭了。
      红烛熄灭的同时,陈武的符纸开始燃气冷蓝色的磷火,霎时将整张符纸吞噬。沈师爷被迫脱手,第一时间取出一把桃木剑朝陈武刺去。

      符纸异常也在陈武意料之外。桃木剑直刺他的眉间,令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花月立即将他拉到一旁,反手接下沈师爷的桃木剑。
      桃木剑在花月掌心划开一道伤口,与剑刃相交之处闪过灼人的紫电。沈师爷登时变脸,挥兵将花月与陈武齐齐包围。

      “她是妖!抓住他们!”

      而此时,陈武也开始出现异常。他的脖颈处开始自下而上蔓延出紫色的暗纹,双眸逐渐变灰,好似蒙上一层蛛网。
      云棠察觉不对,闪身进入包围圈,拿起桌前的符纸,以手为笔,沾龟血,写下一道符咒,反手往陈武额顶一拍。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陈武周身一震,脖颈上的紫色血管开始剧烈涌动。
      云棠再次画符翻身而起,狠狠击在陈武背后。一道红衣鬼影一闪而过,终于被从陈武体内打出。

      云棠弹开沈师爷对准花月的桃木剑,花月则不顾伤口回身接住昏迷的陈武。连珩追着鬼影跑出几步,最后停在方才的老树下。

      “云棠,”连珩忽然唤她,“刚刚的茶摊有问题。”

      云棠循声望去,方才还坐落在老树下的茶摊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届时,沈师爷收起桃木剑,走到云棠身前,冷冷道:“几位,随我到县衙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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