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78、初遇不曾见

　　沿着祁连山脉一路东行，几天后零进入了一个热闹的城池——西海郡。
　　西海郡位于北疆，向来汉人少异族多，但汉人一贯会勤俭持家，四处走商以通有无。所以此地汉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少手持兵器的江湖人士来来往往，互相招呼，交流着最近的消息。
　　然而最火热的仍是雪山山石爆发、地动中死去的人。
　　有的说他某某亲戚没了，有的则是师门中某某长老的弟子的亲人等等不一而足。但说的人无不捶足顿胸，仿佛死去的那个亲戚的亲戚有多么的重要，江湖中失去了这么一个人便是若大的损失！
　　零瞧得新奇，多么鲜活的气息！
　　没有麻木的面色，也没有朝不保夕的颠沛流离！
　　难怪会有人发出感慨：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顺着热闹的人流跨入一条长街，街道两边全是迎风招展的彩旗，各种特色的图案印刻在上面。看了好一会儿零才看明白，原来一碗碗香喷喷饭菜图案的旗子代表这家店是吃饭的地方。旗子上如果是画着一个个漂亮的女子，那便是卖绸缎布料衣裳的地方。医馆则是画着基础的草药图绘，银镜表示的则是银楼等等。
　　无聊的零沿着长街走了一圈，发现就这一条街，大大小小的饭馆足足有二十余家，其中有几家占地小，卖的是当地特有的馕饼，往来的客人都是本地居民。
　　还有几家装饰辉煌，大概是有钱人聚集的场所！味道其次，主要让人感觉上档次、有排场！
　　想了想，零打算去吃当地的特色食物！
　　“姑娘！”
　　刚走过一家大饭馆，零就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扭头一看，一个年级不大的店小二匆匆走上来，喊住零。
　　“姑娘，请留步！”
　　“我？”零指了指自己，有些纳闷。她刚刚只是瞧了瞧，什么也没干啊！
　　“对，就是姑娘您！”店小二走到零面前。大概是汉胡混血，所以店小二事务眉目要常人比深一些，脸上是殷勤的笑容。
　　“姑娘可否是寻个地儿进晌食？”
　　零点了点头，等着店小二接下来的话。
　　“楼上一位公子，见姑娘大晌午在街上徘徊，说若是姑娘囊中羞涩，他愿代姑娘出资。”怕零拒绝，店小二急忙道：“那位公子不曾说要见姑娘，只说若姑娘愿意来，只需把姑娘您的餐费告诉他即可！”
　　零古怪的看向店小二，问：“那位公子是你们这的常客？”
　　“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店的贵客哩！”
　　零突然升起了几分好奇，她也不怕自己一顿饭就被卖了！毕竟，敢打她主意，又没有个几斤几两，最后遭殃的可不是她自己！
　　想到这，零奔着有吃不吃白不吃的念头，爽快的跟着店小二踏进了前面的大饭馆。
　　饭馆的门前牌匾上雕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字：金玉满楼。再加上富丽堂皇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个死贵死贵但又不好吃的地儿！
　　但俗话又说，没有个招牌菜的饭馆，是立不起来的！
　　于是零随意的找个张桌子，对着店小二道：“把你们这的招牌菜全来一道！”
　　店小二有些为难，“我们店有五道招牌菜，而且……”
　　“五道就五道，你不是说有人替我付账吗？怎么，那人付不起？”
　　“当然不是！”店小二立马否决，“小人只是担心姑娘你吃不完。”
　　“吃不吃得完，那是我的事！怎么，你们这家店还不准剩菜？”
　　“怎会！”店小二很快意识到零的不好惹，于是连忙道：“姑娘您稍等片刻，小人马上去后厨叫厨子把您的菜做出来！”
　　大概是怕零又出幺蛾子，店小二很快就端上了零要的招牌菜。
　　只不过，光是一道烤全羊，就把整张桌子占了，再加上什么青海烧，羊排，牛掌，羊肠，糌粑，大大的盘子把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零突然觉得很失策！她岂止吃不完，光是看到这么多肉她就饱了！
　　特别是那只烤全羊，光是羊皮上的发亮的油，就让零有一种自己吃下去胖十斤的感觉！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冲着店小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零小心翼翼问：“吃不完可以带走吗？”
　　店小二礼貌的拒绝道：“本店不提供食盒！”
　　“那个，你们这的菜，分量还真是足！”零讪笑，迅速低下头装模作样努力的夹菜！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
　　发狠对着烤全羊进攻，刚开始零还能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几口过后只能细嚼慢咽慢慢的吃，到后面基本上就是磨洋工，好半天才吃完一块肉！
　　等到零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胀了一圈后，整只烤全羊才吃了四分之一，其他的四道菜根本就没动过！
　　看着桌子上油汪汪的肉菜，零只觉得嗓子眼里都是烤羊肉！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把自己作死的零撑着下巴，蹙着眉思考这些菜该怎么处理！毕竟别人好心好意，自己却铺张浪费！一点都不应该！
　　饭馆后门，一身穿胡袍的年轻侍卫脸色不好的走到一辆素雅幽香的马车前。
　　“何事？”那车上传出一道温润浑厚的声音。
　　“公子，您一片好心，那位小姑娘可不见得领了您的情！您是不知道，她竟然一个人点了四五个大汉才能吃完的菜！”侍卫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不由得抱怨道。
　　“余江！”马车上的男子阻止了侍卫的絮絮叨叨，“那姑娘一看就知不是此地之人。或许她只是不知道此地饭馆的菜肴量大！毕竟在洛阳等地，谁出门吃饭不点个七八道菜！”
　　“可她只有一人，还是外人出资，她就该有一点自知之明，而不是尽挑贵的！”
　　“好了，余江，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见公子的声音高了一格，侍卫再也不敢开口继续抱怨。
　　饭馆里的零可不知道这一场风波，此刻她正在苦恼该如何解决桌子上的剩菜。
　　“求求你，行行好吧。”饭馆外一个小乞丐颤抖着声音，拉着一个路过的行人乞讨。
　　见到这一幕的零眼前一亮，叫来一边的店小二，道：“你帮我去买几个食盒过来，我把这些剩食送给外面那些小乞丐吃！”
　　走过来的店小二并不是刚刚那位汉胡混血，而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大概是经常做这些事，少年店小二并未多言，接过零递过来的银子就出去办事了。
　　“你身上有钱？”不多时，那位汉胡混血店小二如一道旋风，冲到零面前，眼眸里尽是怒气，“你这个骗子！”
　　零抱胸，好暇以整的看着店小二，道：“本姑娘何时说自己是没钱了？”
　　“你有钱，那你还坦然接受杨公子的善意？你好意思吗？”大概是从未见过零这般厚脸皮的女子，店小二气得脸都红了！
　　“我又不曾主动求他为我付账！他愿意做好事，我为何不能坦然接受？”零耸了耸肩，不能理解店小二为何这般生气。
　　“你……”大概店小二心中还存留着几分理智，忍者心中的怒气，狠狠的瞪了零几眼后，甩着袖子奔到后楼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食盒买来后，零又丢了一钱银子给少年店小二，吩咐他带着自己去找小乞丐们的老巢，然后把食物留下后，就让人走了！
　　尽管小乞丐们十几二十个挤在一间小小的漏雨挡不住风的破屋子里，但阿玲并没有善心大发，毕竟这个时代哪里都少不了乞讨之人。
　　除了武功，她又会什么呢？
　　自己都不过是得过且过，哪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
　　“哇，是金玉满楼的肉菜！”零一走，安静的小乞丐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围了上去抢起来！
　　平时里只能吃到残羹冷饭的他们哪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肉，恨不得所有的肉都进了自己肚子！
　　一顿疯抢过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把食物塞进肚子里，毕竟只有吃进肚子的才真正属于自己！
　　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看不清脸的小童小心翼翼的把两块糌粑和一根羊排塞到胸口处，整理好破旧的衣物尽量让人看不出来里面藏了东西。
　　一向帮他抢食物的小东哥出去乞讨还没有回来，他要把好东西留给小东哥吃！
　　吃饱喝足的零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闲逛，眼看天色将晚，零就近挑了间过得去的客栈，打算歇一宿明日就离开。
　　月上中天。
　　西海郡的月亮格外的圆。
　　零打开西面的窗户，手里捧着买来的廉价的酒水，浑浊的酒汤略带涩味，零抿着唇，小口小口的喝着。
　　“就是这里？”
　　一阵窸窣的声响，走廊上的脚步声在零的房间前停下，随后是两三个陌生少年人的声音。
　　“确定是这里！没找错地！”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一个瑟缩的微弱的响起。
　　“那你是想把那一两银子还回去？”第一个声音不满的问道。
　　没有人答话，只是倒映在门上的影子更加瑟缩了！
　　随后，门栓被人熟练地撬开，在零手里咯吱咯吱响的门连一丝轻微的声音都没有，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零一只手捧着酒坛，一只手搁在窗棂上，双脚随意的搭在地上，等着三个笨贼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