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139、船上相遇

　　说干就干，玄算子收拾好一路上需要的东西，留下一张字条，带着楚惊知一路南行。
　　一路上小心翼翼乔装打扮，避开天机门的耳目，七日后两人路过襄阳郡，打算进城歇整一番。
　　襄阳郡北部和东部被汉水合围，城外码头上密密麻麻的停靠着各种各样的商船和官船。
　　沿着汉水南下，可直至江夏郡。
　　在看到诸多的船后，玄算子突发奇想，或许走水路，更加安全！
　　所以一进城，玄算子就到处打听哪里的船去江夏。
　　楚惊知一头无奈的跟在玄算子身后。
　　很快，玄算子就收齐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随意找了家酒楼，叫了些热菜上来，就与楚惊知说道：“本道长已经打探清楚了，三日后，会有商队从城北码头出发，前往江夏。那掮客说只要我们出十两银子，他就帮我们留个位置。”
　　楚惊知只问了一句：“靠谱吗？”
　　不是客船，总归在安全上缺少一些可信度。只不过，客船很少跑那么远。
　　“不靠谱也没办法！否则，我们只能自己租一条船了，那就要一百两银子了！而且据说汉水上并不太平，沿途很多水匪。跟着商船走，至少那些行商一路上肯定会打点好，不用我们担心！”
　　楚惊知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不再反对。

　　三日后。
　　在掮客的带领下，打扮成贵公子的玄算子和镖师的楚惊知顺利的进入商队中末尾的一艘十几丈长的大船上。
　　玄算子看着十几艘大船组成的商队，一字型摆开停在码头上，气势十足。而他们上的这艘船，在一水的二十来丈长得大船中，显得十分秀气。
　　玄算子忍不住“哇喔”一声，感慨道：“看来这支商队来历不小啊！”
　　掮客笑道：“公子，不是小人吹嘘，这可是清河崔氏的商船，一般人可不给上。搭便船的基本上都是崔氏族人，还有崔家的贵客朋友们！要不是小人门路广，别说十两银子，就是二十两，也别想坐上来！可见啊，这贵，还是有贵的理儿！”
　　玄算子点头道：“你这话也在理！不过呢，本公子和这位朋友，只想清净，不需要认识什么高门大姓家的人。你看着安排个安静的地方！”
　　“好嘞，请二位随小人来！这船上有些规矩，小人也要给两位贵人念叨一番……”
　　一边走着，掮客负责人的把着船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和不能做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最后，掮客把二人带到船尾挨着甲板的客仓，这个客仓面积不大，但与其他位置的客仓遥遥相对，非常清幽。
　　里面的环境也非常好，除了一个小花厅，两个卧室，一个书房，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一看就特别适合那些带着下人出门大家子弟。
　　玄算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掮客赔着笑道：“公子，小人有言在先，这十两银子是您二人的船资，至于这一路上的伙食，恐得自费。”
　　玄算子：“……”
　　掮客急忙解释道：“公子，请您见谅！毕竟襄阳到江夏一路可不近，足足一天一夜呢。这十两的船资真的没有多收公子您的！您看看，这么好的房间，若不是跟主事特别熟，一般人可上不来……”
　　“行了！”玄算子没好气的打断掮客的话：“钱你也拿到了，请你圆润的滚吧！”
　　掮客嘿嘿笑着，麻利的一溜烟跑了。
　　楚惊知靠在门边，道：“怪不得还没上船就要你把银子付了，原来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冤大头！”
　　“你就少说两句吧，不然，等一下你自己去打听吃一顿饭要多少钱。”
　　玄算子一屁股坐下，把身上乱七八糟全是累赘的东西统统摘下，随意扔在桌子上。
　　楚惊知朝里面看了看，选择了右边的房间，上床打坐。

　　隔着五六艘船，正中央二十来丈的主船上，三层的楼阁布满了肃穆的护卫。
　　最顶层的阁楼上，门窗紧闭，但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阁楼里，挨着楼梯入口处是一间半露天的花厅，花厅另一个出口，沿着回廊，则是一间住人的厢房。
　　厢房布置非常豪华，正中央用檀香木制成的床上雕刻着飞舞嬉戏的蝴蝶与怒放娇艳的牡丹，床上还挂着浅黄色的纱幔，一缕风从檐角下的细窗吹来，纱幔随之舞动，也催动着床顶四角悬挂的一串串铃铛，一时之间叮当作响。
　　天蓝色绣着五福艾虎图案的被子下，包裹着一位昏迷不醒的绝色佳人。
　　花厅里，已坐着两位不相上下的俊秀男子，其中一位宛若谪仙，脸色有些苍白。另一位则年纪稍大一些，五官更为深邃。
　　年轻一点的，正是谣言中开化坊内母子失和的主角之一——杨林。而另一位，则是最后关头救走杨林并把人一路带到襄阳的鸣犴。
　　“你这前前后后的，都找了多少人来看那丫头了？就差把顾一针引来了！要我说，若她该死，不管你怎么救，都救不活。若她不该死，就算你什么也不管，她也死不了！”
　　杨林道：“辛辛苦苦从峭壁翻遍了才把人找到可不是杨某！大教主，难不成你只是想看看她死透了没？”
　　鸣犴不愉，道：“本座这番辛苦，可都是为了你！一想到这丫头真的死了，恐怕某些人会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倍加自责！”
　　杨林低头，自顾自盯着手里的茶，不欲多言。
　　鸣犴继续道：“昨儿神医不是看过了吗？就连他也没办法？”
　　说到这，杨林有些苦恼，“神医看过了，说他医术浅薄，看不出来莫零是因何陷入沉睡。但他也说了，莫零身上并无内伤。”
　　鸣犴觉得有些奇怪，“当初本座跟她交手时，就发现她体内内息不稳。在望山居的峭壁那，她从百丈高的顶上摔下去，竟然没有受重伤？”
　　“诡医贺，为什么要派铜人去抓莫零？”杨林始终想不透这一点。
　　鸣犴沉默了一会儿，道：“此番诡医贺逃脱，你有什么打算？”
　　杨林放下手中茶杯，默然不语。
　　鸣犴仿佛看透了杨林的心思，“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是想引诡医贺现身吧。既然诡医贺对莫零感兴趣，一旦他得知莫零没死，想必很快会自己送上门来！杨林，你不觉得，昏迷不醒的莫零，对你更有益吗？至少，你不用担心她反对你的计划。”
　　闻言，杨林浑身的气势变得凌厉起来，“杨某从未想过，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鸣犴笑了，笑得古里古怪。“这话你可以骗自己，也可以拿来骗醒来后的莫零。在本座面前，勿需这般虚伪。”
　　杨林的确有过那么一刻，想着把莫零在他手上的消息散布出去。毕竟好不容易才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诡医贺的踪迹，可没想到，天山派一动，诡医贺就嗅到了危机，再一次逃脱，并且找不到他藏匿之所。
　　眼看大仇即将得报，仇人却逃之夭夭。多年来的谋划一败涂地，他是不甘心！
　　所以，他的确动过心思，用莫零把诡医贺引出来，介时他只需坐等诡医贺送上门来！
　　可是，看着莫零无知无觉的一日日躺在床上，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往日里那般活泼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已经够惨了！他实在不忍，让莫零继续失去有可能苏醒的机会。

　　“这鬼天气，热死了！”玄算子擦了擦身上的薄汗，费了诸多口舌才打通船厨每餐多做一些饭菜送到船舱，往回走经过甲板时，晌午火辣辣的太阳悬于头顶，尽管河面上风很大，但日光依然强烈。
　　“等等！”
　　玄算子擦着汗叫住一排捧着银盆的侍女，“站住！你们手里，是什么？”
　　“回公子，是主家吩咐要的冰块。”领头的侍女低头道。
　　“冰块？”玄算子眼前一亮，“你们还有多余的吗？本公子掏钱买！这六月的天气真的是太热了！”
　　“这……”侍女迟疑了一会儿，道：“奴婢不知，只有管事才能安排。”
　　玄算子追问道：“那你们管事在哪？”
　　侍女不语。
　　玄算子催促道：“唉，本公子又不是强要。你倒是吱个声啊，你们管事在哪本公子亲自跟他说去，不为难你！”
　　“公子，您别为难奴婢了！主家急需这些冰块，请恕奴家不便相告。”说完，侍女继续带队前行。
　　“哎？”玄算子伸出手，眼见侍女渐渐走到船舱中部，下了旋梯，玄算子眯了眯眼，打算跟上去瞧瞧。
　　嗯，他只是想跟上去看看那主家好不好说话，然后从对方手里买点冰而已！
　　尾随着侍女们从大船的侧面下船，在上快艇时，若非玄算子轻功卓越，速度快，及时的跳入水中，然后攀着快艇底部，坐着“顺风船”到达主船。
　　偷偷躲起来挤干湿衣服的水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上一层楼阁的窗户一闪而过。
　　“咦？”玄算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那张脸是杨林的！
　　只是，杨林不是身受重伤吗？这种天气还出门？
　　一时之间，玄算子的好奇心顿起。
　　再一想杨林和五毒教教主的关系，玄算子开始心生奢望！
　　说不定，莫零也在这条船上！
　　想到这，玄算子再也无法淡定，翻过栏杆，纵身一跃，落到最上层的阁楼上。
　　躲开护卫，玄算子找准角度从窗户口翻进屋子。
　　外面一间屋子明显是待客的地方，屋檐下方的茶几上放着两个没喝完的茶杯，一边的棋盘上零落的摆着几颗黑白棋子。
　　穿过回廊，一扇雕花木门紧闭，没有上锁。
　　玄算子按捺住心情，四处张望一番，没发现有人后，才轻轻打开门，一进去，玄算子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玄算子冲到床沿，趴了下去，直直的盯着床上的莫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太好了！
　　莫零！
　　你真的没死！
　　“瞧！本座发现了一只小虫子！”
　　玄算子还没来得及跟莫零诉说，耳边突然炸裂一道宛若幽冥的声音。
　　“谁？”玄算子惊得跳了起来，一蹦丈余，正正对上鸣犴淡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