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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穿越篇(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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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悍的气势从红衣女子身上倾泻出来。
屋中纱幔无风自动,烛火剧烈摇曳,门窗被震得猎猎作响。只见那女子脚尖一点,凭空浮起,巍巍然飘置半空。那双妩媚多情的眼睛突然红光一闪,面目逐渐妖邪。
苏遇白心中大惊,不由看向华清:“师尊!这女人是什么东西?修士还是妖魔?!”
华清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九幽,毫无反应。
“师尊?”苏遇白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叫九幽的女子,还有满镇子死气沉沉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薛九卿来修仙的吗?怎么一来就遇上这种事。
一旁薛九卿依旧抽出剑刃,严阵以待。脸色难得凝重,一眨不眨地盯着九幽。
苏遇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不知道敢干什么。
“今夜,你们全部都留下来吧!”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红衣女子霎时间头发如无数黑蛇狂舞,发丝随袖中红纱如蛇舞动。只见她手一抬,无数的红纱冲向师徒三人。
薛九卿与苏遇白才将将练气初期,入门的术法都不曾学过,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
不过薛九卿比苏遇白好,好歹将门出身,自幼习武。凭本身的灵活负隅顽抗。苏遇白会点花架子,左闪右闪很快就被逼到死角。红纱仿佛触手缠身,顿时就被绑了个结实。华清一剑挥开红纱站起来,冰凉凉的眸子缓缓抬起,锁定了红衣女子。
九幽没料到他道法如此高深。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地射向华清。
华清还是那副死人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周身不见灵气波动,方才拔剑似乎只是随手一拔。若非道法高深,那必然是用了遮掩修为的法器。九幽目光在薛九卿和苏遇白之间移动,似乎在权衡:“没想到还有个厉害的!”
华清看冷冷一甩袍子:“姑娘,若无恶意,奉劝你就此收手。”
“收手?”
九幽忽地哈哈大笑,“笑话!”
眼神一利,她飞身便与华清斗了起来。
屋子并不算大,两人在屋里窜来窜去。纱幔随着打斗龙飞凤舞,比那鬼片更惊悚。苏遇白被红纱捆个结实,蚕虫一般在原地翻滚。这个时候受制于人跟任人宰割没两样,心惊胆战。奈何他越挣扎,身上红纱便捆得越紧,根本就起不来身。真是见鬼了!
“这特么的什么玩意儿?!”苏遇白满头大汗,朝薛九卿拱了拱:“还愣着做甚?替我解开啊!”
薛九卿并不搭理他,一手执剑不停地砍。
九幽与华清相斗,几息便分开,分立在柱子的两侧。
红眸婉转地转悠了一圈,她赤.裸的脚落地无声。负手在红纱的外层走动,目光若有似无。须臾,在一个红柱子后头停下,舔了舔唇:“道长身强力壮,道法高深。奴家原本最厌烦那等不解风情之人,想着只要你不多管闲事便不动你。没想到你不识抬举……”
脚踝上的铃铛炸叮铃叮铃的响,突然飞身攻向华清:“那就怪不得我了!”
华清动都没动,闪身躲过。
那红衣女子一击不成,脚下一蹬,反手抓来。
华清站在一个地方就没动过。对付就有,他一只手便足以。
几次都不能得手,九幽气得头发都飞起来。
“师尊,为何不主动攻击?”
眼看着华清占了上风,苏遇白也不怕了。地上拱了几下,终于站起来:“被动防守何时能结束?”
“不可。”华清幽幽道,“本尊从界外而来,天道本就对本尊心存警惕。一旦动用仙灵之力,必定会被天道发现。届时若被驱逐出界,再回来便没那么容易。你二人才入我无名派,尚未有所成就。为师怎么能弃你们而去?还是说,你们想另投师门?”
薛九卿一剑劈碎纱幔,抓住了重点:“师尊并非灵界之人?”
华清点了点头。
苏遇白惊了。所以现在这剧情是拐去了哪儿?
“另投师门也不是不行,”苏遇白就很看得开,“听说天衍宗乃十大宗门之首。我这资质……”
嗡地一声剑出鞘的声音。苏遇白微笑,“他们是绝对不会收的!果然只有师尊才有那等眼力慧眼识珠,才叫我这沧海遗珠没有埋没在一堆鱼目之中!我这一辈子,生是师尊的徒儿,死也是师尊的鬼徒儿,总之师尊在哪儿我在哪儿。”
“既然如此,洗筋伐髓引发那般大的灵气震动,为何没事?”薛九卿不解。
华清一愣,转而眉头皱起来。
薛九卿不说他尚且没意识到。他原地站定,一只手掐算起来。
只见他五指翻飞,飞快地掐算。越是掐算,神情越古怪。
就在这时,九幽掌掌带风,飞身抓向华清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啸。犹如一把尖刀划破天际,纱窗上蠕动的黑影骤然一滞。停顿了大约三四息,复又更加剧烈地群魔乱舞起来。九幽动作一滞,停止了攻击。
窗外的尖啸此起彼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朋唤友,出来活动。
九幽闭了闭目,猩红的眼睛缓缓恢复了柔情似水。薛九卿不知何时手提朽月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九幽的身后。他那双独特的异瞳在这昏暗的烛光下瞧着十分冰冷,苏遇白觉得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这厮估计有兽族的血统。
刚才他若是没看错,在薛九卿提剑要砍下去的瞬间,那双眼睛变成了竖瞳!
苏遇白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忽然大声叫道:“对!手起刀落,给她脖子来一下,就是那样!”
一句话惊醒了两个人。薛九卿和九幽同时面色大变。薛九卿是不可置信,九幽则是惊怒交加。电光火石之际,九幽以手格挡,薛九卿失了先机。
两人仓促一战。
红影闪烁,九幽躲到半空。
薛九卿一击不成,提剑退回苏遇白的身边。当真恨不得一刀砍死这脑子有坑的家伙|!
“你做甚!”提醒妖女?
苏遇白噎了一下,但还是坚持:“她只是想睡你,你却要她命。你到底是修仙还是修魔?”
薛九卿被他给逗笑了:“你这在质问我杀人?”
这话顿时噎得苏遇白不轻。确实,一个手染上万条人命的暴君,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斩妖除魔?但在刚才那瞬间,他确实下意识阻止:“多漂亮的姑娘啊,死了可惜。”
九幽面色已经缓和了,闻言捂着嘴就笑了。
她双目婉转多情,潋滟的眸子刚黏到苏遇白身上,门外又是一声巨响。
九幽脸色难看,再耽搁不得。只见她挥袖一道红光,红光迅速在屋中散开。纱窗上蠕动的黑影仿佛被什么击散,几息后卷土重来,虎视眈眈。九幽丢下一句‘你们都在这里呆着,那儿也不准去’,便头也不回地飞身出去了。
苏遇白眨巴眨巴了眼睛,看向华清:“有人替我解开吗?师尊?”
华清没有搭理他,闭着眼睛不知在干什么。
须臾,他睁开眼。
虽然看不见,但直觉告诉薛九卿外面有东西靠近了:“出去瞧瞧么师尊?”
华清突然开口:“该是你们锻炼的时候了。”
苏遇白原地蹦跶,不死心地再问一遍:“没人替朕解开?”
华清抬手一指,红纱应声而裂。
当下也不耽搁,起身便要往外走。重获自由的苏遇白拍拍衣裳,就看到薛九卿解下腰间佩剑,跟上了华清。苏遇白左看右看,没找到趁手的武器。
华清虚空手一抓,手中出现了一柄火红弯曲像蛇的长剑。往苏遇白那边一丢。
苏遇白下意识接住。
“此剑名为破魔,事后为师会教你如何订立灵主共契,先拿着用一用。”说着,华清回头看薛九卿,薛九卿怀中抱着的是薛家祖传上千年的玄铁剑,名为朽月。虽不是神品也并非名家锻造,但因薛家人多年战魂和祖上无数英灵的滋养,已经生出了可怕的器灵。
“九卿,你可要为师赐剑?”
薛九卿一愣。
“为师也为你备了剑。”
薛九卿很干脆地拒绝:“多谢师尊,徒儿有朽月足矣。”
华清也没有强求,抬脚便往外走。
事实上,炮灰皇帝是会武功的。不仅会,且十分高强。但如今芯子换成苏遇白,他就没办法了。抱着奇怪的蛇剑,苏遇白实在是有点慌张。不过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三人走正门。华清原本走在前头,但这一会儿薛九卿走在第一个。他手才往门口一搭,那门把手仿佛烫手,烫得他心口发麻。再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震开。
“设了结界。”
华清走过来,一道术法打上去,门应声而开。门外黑洞洞的一团雾气,打着卷儿的。一步走出去像是踏入深渊。三人站着没动,等华清做判断。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凄厉且诡谲。不知何时响起了武器交接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惨叫混合着锐器刺入□□的噗嗤声,十分可怖。
苏遇白和薛九卿对视一眼,脸色俱是难看。
今日天黑之前进入这座城镇的修士不止师徒三人。当时在镇子外的茶棚里吃肉的,似乎就是一批外来的修士。三人对炎阳大陆的宗门不是很了解,并不清楚来人是哪些门派。但听他们谈论的只言片语,这段时日有不少人来泽平镇。
打斗声越来越大,惨叫声此起彼伏。三人面面相觑,决定破窗。于是薛九卿转身一剑砍碎了窗户,果然看到荒芜一人的街道。三人自二楼一跃而下。主要是华清跃,一左一右夹着两徒弟。
一落地,清晰地闻见一股浓烈的铃兰花香。
非常明显,明显到三个大男人都能分辨出来。三人站在空荡荡的巷道里,周遭迷雾萦绕。昏黄的灯笼在迷雾中发着古怪的光,越发的诡秘灵异。苏遇白有点瘆得慌,不自觉贴近了华清。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方才厮杀声消失了。
低头一看,脸瞬间雪白——地上全是鲜红的血迹。
尖叫冲到喉咙,在理智的重压下克制住了。苏遇白头皮凉飕飕的,也不管是谁,就近抓到一个胳膊就死死地抱住。被抱住那人也吓得不轻,却也没动。苏遇白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步,脚似乎踢到什么,低头再一看,这踏马是个死不瞑目的人头!
“卧槽!”苏遇白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电光火石之间,他人就袭到了人家薛九卿的背上。薛九卿差点一个踉跄栽下去。
苏遇白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人生在世二十四载,就只是怕鬼而已。此时他两条大长腿夹着人家的腰不放,一边尖叫一边口吐芬芳:“人头!人头啊卧槽!”
薛九卿一个反下腰,站稳,反手将苏遇白的脑袋拔下来:“你作甚?”
“你看不见吗!人头啊!”
苏遇白虽然仗着家中势力在帝都横行,但总体上是个没杀过人没放过火的大好青年。这么多年除了欺压无良作者,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但,这都不妨碍他怕鬼:“他妈的这镇子是怎么回事?!杀人狂横行!”
“你手里人命没万条也有上千条,五马分尸的都不知道干了多少起,怕什么人头?!”薛九卿都不解,谦谦君子都逼出脾气,“给我下来!”
苏遇白下来才有鬼:“我杀人跟我怕鬼有关系?谁规定杀人就不能怕鬼了!”
“给我下来!”
两人吵吵闹闹的,在这寂静的迷雾中十分响亮。华清突然从浓雾之中献身,老实说,漆黑的夜里一身白真的吓人。薛九卿这种不怕鬼神的人都被他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捏碎苏遇白的兄弟!
华清缓缓伸出一只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两徒弟:“???”
华清目光盯着一处,慢吞吞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两人就这么看着他,低头,徒手在自己的周身画了个圈儿。只见一道金光骤然闪过,他被一个透明的结界笼罩。虽然没弄明白为何,但好像知道华清给自己布了一道结界。
华清:“别吵了,有东西被你们引过来了。”
苏遇白这嘴里憋不住话:“……师尊,有东西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画个结界。”
……他们有眼睛,都看见了。只是,既然能画结界,为什么不画大一点?比如,把他们一起包进去?
等不及华清回答,两人就原地跳开。
一声巨响伴随着尘土飞扬,两人方才所站之地,趴着一只干瘪得像枯枝一样的爬行人类。或者不该称之为人类,而是僵尸。通体褐黄,四肢枯瘦得只剩下骨架。四肢着地,指甲像野兽一样尖锐地伸出来,坚硬无比。此时脚趾抠着地面,一爪子下去,抓得道路中央的青石板粉碎。
“吼——”嗓子发出野兽的吼叫,震耳欲聋。
这玩意儿出现得猝不及防,动作快到迅雷不及掩耳。地面的青石砖蜘蛛网般裂开,四爪着地的僵尸双目猩红,盯着苏遇白口涎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大而浑浊的眼睛追着苏遇白的呻吟机械地转动,涎水落地就是刺啦一声,青石砖腐蚀成水。
薛九卿拔出朽月剑,剑指怪物。虽然只是练气,但薛家子弟常年习武,反应异常灵敏。如今五感聪灵,目光如电,竟很有几分恫吓的气势。那怪物柿子挑软的捏,三个人,它目标就锁定了苏遇白。
苏遇白额头的冷汗冒出来,腿仿佛灌了铅,一动不能动。
就在那玩意儿扑上来的瞬间,苏遇白他妈他也发挥了人生的潜能。一个一百多斤的猛男,动作快到他自己都没想到。几个闪步躲到墙角,壁虎一样贴到了墙壁上。
巷道里的怪物越来越多了,大的小的都有。其中,还有那眼睛乌紫的干尸昂着脖子,嘴里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啸。这似乎是一种独特的联络方式。尖啸刚听,巷子里影影重重的阴影更群魔乱舞。黑雾弥漫之中,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睛。
苏遇白欲哭无泪,现在该怎么办?
空气中,铃兰的香味越来越浓稠,隐约有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漫上来。仔细想想,或许这酸臭的味道早就有,只是被铃兰的香味盖住了。这会儿风吹动,将埋在地下的味道翻出来。
小怪物们就淌着涎水,就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墙上的‘香肉’。
苏遇白手指头开始痉.挛,胳膊也开始发抖。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贴上来的,反正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贴上来了。现在状况有点复杂,手指承力,快抠不住了。但下面全是张着嘴的怪物,陷入死局:“……别光盯着我行不行?看看那边!左边那边角落里不是还站着一个?你去吃他们啊!”
怪物们听不懂人话,四肢在地上,爪子在地上滑动。尖锐的指甲划在青石板上,发出类似于指甲滑黑板的声音。
苏遇白耳朵受到凌虐,手就更没劲了!
正当这时,迷雾之中接二连三跳出来类似的东西。他们有大有小,干巴枯萎得或趴在地上或趴在墙上。一瞬间,黑暗中无数猩红的眼睛亮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
苏遇白手指用力到暴突青筋。
眨眼间,无数刺啦刺啦的腐蚀声将他包围,似乎要群起而攻之。
尖啸声一起,数不清的爬行动物向他扑过来。
在这些怪物一拥而上的瞬间,苏遇白悲愤地闭上了眼睛:“他妈的不是说反派炮灰不容易死?!老子今年才二十三,垃圾的剧情骗我敲你妈敲你妈!”
疼痛没来,但呲呲的锐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如约而至。
久久没感觉到疼,苏遇白缓缓睁开一只眼。就看到浓雾之中,薛九卿一手执剑,逆光站在他的身前。肩膀上咬着一只四五岁小童大小的干尸,面不改色地反手又给旁边一众干尸一剑。他速度快到惊人,一边打一边给企图往他身后钻的苏遇白一脚:“你的剑呢!”
“啊?”混乱中,苏遇白听力有限。
“杀人你不是很会?”薛九卿难得话多,“师尊给你的破魔剑呢?刺!”
苏遇白顿时回过神,抓起破魔剑也挥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