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突生变节（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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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顺利地从乘风府上接到了小二，这小屁孩几天不见，居然胖了些。
小二已经从乘风那儿听过了他哥哥进宫的消息，据说还因此小闹了一场。因此我来接他进宫的时候，他别提多高兴了。
“公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哥哥了。”小二乖巧地坐在我身边，一副庆幸的模样，“幸好你来接我了，我可不想和哥哥分开。”
我摸了摸他的头，半开玩笑地说：“小二，你也未免太依赖你哥哥了吧？”
“因为哥哥实在太令人担心了！”他端起一副小大人的架子，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虽然哥哥很有才华，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乐师！”南小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
但他话锋一转，煞有其事地继续说：“但是他真的很会得罪人，一点都不圆滑。要是没有我帮他解围，他在宫里会出事情哒！”
“噗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小二你是认真的吗？南易不会真的那么寸吧？”
“公主，我是说真的！”他眼睛睁得圆圆的，“以前在春风南里的时候，哥哥还因为这个事情被主管罚过呢。”
“啊，这……”我有些心疼了，“他干什么了？”
“那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是喝醉了的客人让哥哥去给他倒酒。”南小二皱着眉头回忆，“但是哥哥拒绝了，客人很生气，当场拂袖而去了。”
“后来楼里的姐姐跟我说，那个客人是个大客户，每次来都会给很多很多钱的。现在大客户被哥哥气走了，鸨妈妈就把哥哥罚了一顿。那次哥哥生了很严重的病，差点就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很努力地和我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听得我心脏狂跳。
南易他以前究竟经历过多少我不知道的困境？上次莺语说的事情已经让我情难自已，再加上小二今日说的，我对南易又多了好几分的怜爱和同情。
“所以我觉得哥哥有时候太执拗了，因此吃了很多亏。我就比哥哥会说话多了，以后让哥哥为难的场景就由我来解围！”
南小二这话说得很真心，满满的孩子的朝气，听得我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们小二还真可靠呢，不愧是当代小说大家～”
“那是～”他骄傲地抬起他的小脑袋，“我这个月新开的连载已经破十万订阅了，跟我合作的书店老板都赚得盆满钵满。”
“我都不知道你的小说那么畅销！”我惊讶地捂住嘴，“看你小小年纪，写那些恋人眷侣的故事倒是比谁都拿手。老实说，都是在哪儿学的”
“公主，用不着学。”他神秘地眨了眨眼，语气却突然冷了下来：“这世间，每日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故事，一点都不稀奇。”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寡，神情落寞，完全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我望着他出了神，他却很快又恢复了之前和我交谈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个神情淡漠的南小二只是我的错觉。
“公主你有看过我写的小说吗？”
“我吗？”我略微愣了一下，如实回道：“没看过。但是我身边的宫女经常看这类的话本小说，经常和我分享来着。”
“是吗？”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她有说过最喜欢哪一本吗？”
我垂头回想，不确定地回他：“是一个官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的故事，她还经常和我抱怨怎么一直不出续集。”
“啊！那个故事啊……”南小二换上了一副抱歉的神色，“我不打算往后写了。”
“哎这样可以吗？”我有些诧异，“应该有很多读者在等续集吧？”
“没办法，我没灵感了……”南小二也很委屈，“而且我觉得官家小姐和书生的故事很不现实，两个人的地位相差太大了，以后很难相处的。”
“会吗？”我偏头表示疑惑，随即灵光乍现：“那你就安排书生考上功名，这样不就和官家小姐很配了吗？”
“那样就落入俗套了。很多别的小说也这么写，都是写烂了的桥段了。”
“如果非要写续集的话，我也许会写一个不好的结局吧。”
“官家小姐家道中落，沦为平民。而书生考上了功名，成了当朝驸马，再也没有回去见小姐。这样的结局好像太悲惨了点……”
我听他讲完，很自然地联想到了他们的娘亲南三娘。南三娘也是将全部都奉献给了她倾心的书生，最后却……
对了，我都不知道南三娘后来怎么样了，莺语当时都没和我说完。至于南易那儿我肯定是不敢去问的，免得揭了他的伤心事。
南小二嘛……
我看着他一脸呆萌，丝毫不谙世事的样子，实在是问不出口啊。
南小二说完后看着我，很正经地问：“公主，你觉得呢？”
“这个嘛……”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个我喜欢的版本：“我觉得应该这样——小姐入了宫，当了妃子，论地位还高了书生一级。以后书生和公主都得叫她娘娘，想想就解恨！”
南小二为难地看着我，“可是这样的话，小姐就不幸福了。”
“也是，但无论怎么样小姐好像都很惨。”我点点头赞同他的想法，“想来想去，小姐就不该爱上书生！小二你是对的，还是不要出续集好了。”
他被我的话逗乐了，满脸笑意地说：“讨论了那么久，还是得到了原来的结论。”
“写文真的是太难了！”我由衷地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以后肯定是个文学大家。”
“文学大家不至于，只是我的兴趣罢了。”他的脸上浮现了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而且春风南里是个很大的素材染缸，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发生。我又不上学，便想着把这些故事润色写出来，权当打发时间了。”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闲散时间。”我托着下巴和他平视，脸上露出“阴险”的笑，“要是你明年考上了国学监，你可就没那么多时间写文了，学业会重得让你直不起腰来！”
他没有被我的话吓到，反倒笑了出来：“哈哈……要是太傅太严格的话，公主你可要来救我。”
“那时候我就管不着了~”我两手一摊，“你就自求多福吧。”
南小二鼓起嘴，赌气一般地甩过头：“那我不考了，不上国学监了！”
“胡说什么呢？”我笑他，“这么一点困难就退缩了？我可是上了六年都没喊累！”
“我就是说说嘛。”他又把脑袋转了过来，“学试，我会努力去考的！”
“这才像样嘛！”我满意地看着他，“你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的！”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公主，尚儒学栈到了。”
我应道：“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南小二疑惑地看着我，问：“公主，你来学栈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要参加科举。”我一边回他一边从旁边拿过装着酸梅汤的食盒，“现在天气那么热，我去给他送些消暑的酸梅汤。”
说到这，我突然灵光一闪，一脸期待地问他：“小二，你要不要一起去？”
“哎？”
“那个哥哥可是今年学试的第一名，你可以向他取取经啊！”
南小二闻言眼睛一亮，点点头答应了。
我带着南小二走进学栈，走向了在柜台前看书的掌柜的。
上次走的时候，我塞给掌柜的一些银钱，麻烦他好好照顾苏知效。
“苏公子每日都在房间里刻苦读书，鲜少下来。”掌柜的一五一十和我交代着，“饭菜都是照您吩咐给他送进去的，没有劳烦他动身。”
“好，我知道了。”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他，“劳您费心了，希望您能在他考试之前多多照顾。”
掌柜的很欣喜地收下金子，连连答应：“一定一定，您放心！”
我带着南小二上楼的时候，这小孩突然问道：“公主，他是你的什么朋友啊？”
“就，国学监里的同学。”
“哦，这样啊。”
他这话回得敷衍，好像觉得我说的并不可信。
站在那个熟悉的门前，我压了压雀跃的心跳，礼貌地敲了敲门。
“苏知效，我来了。”
里头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是桌子和椅子挪动的轻响。
我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在一步步地向我靠近。
“咯吱——”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苏知效略微疲惫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和我上次见到的要瘦上一些，原本圆润如玉的脸这会子都瘦出棱角了。
“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脸色怎么那么差？”
苏知效揉了揉眼睛，轻声回道:“天气太热，我吃不了太多东西。”
“这不就巧了吗？”我邀功似地端起手里的食盒，“我给你带了酸梅汤，开胃的！”
他轻笑了一声，“进来说吧。”
进来我才发现，他这屋子确实有些闷热。在今日这样的温度下，甚至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
“你这屋子太热了。”我将食盒放再桌上，抱怨道，“我去帮你换个凉快些的屋子吧。”
“位置好的屋子都订完了。”苏知效向我解释着，“这屋子白天是热，但是晚上的话会好很多。而且很快就要入秋了，不碍事。”
南小二从我背后窜出来，眨着眼睛看他。
苏知效看向我，局促地问：“公主，这位是？”
“这是南小二，算是我的弟弟吧。”我热心地向他介绍着，“他明年也要参加学试，特地向你这个第一名来取取经。”
苏知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什么经验可谈的，多读了几遍书而已。”
“你就别谦虚了，那可是石太傅编的卷子！我记得我考过一次他出的卷子，那时候全班同学最高的也就拿了个及格分数。”
“但是你考了将近满分的分数，真的很了不起！”
苏知效被我这一顿夸，似乎更不好意思了，连脖子都红了个彻底。
“都别站着了，怪热的。”我将椅子拉开坐下，“都来尝一下酸梅汤吧。”
他俩乖乖地坐了下来，等着我分发酸梅汤。
不得不说，丞相的妹妹是真的很细心。她在食盒里放了取食用的汤勺和分发的小碗，底下还有坚实的老冰凉着，简直可以说是事无巨细。
“这可不是在外面买的那种酸梅汤。”我盛了两碗递给他们，“是丞相的妹妹做的，我尝过了，特别好喝！”
苏知效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应道：“真的，非常酸甜清爽。”
南小二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碗，吵着要喝第二碗。
我拒绝了他：“不行，小孩子别喝那么多冰的，当心拉肚子。”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就再喝一碗好吗？我刚刚都没尝到味道。”
我心软了，又给他盛了一小碗。
“这次你慢点喝，喝快了容易伤胃。”
我叮嘱完后，发现苏知效正一脸笑意地盯着我俩看。
“你，你看什么呢？”我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他。
“啊，抱歉。”他连忙收回目光，解释道：“很少看到公主这个样子，一时看入了迷。”
什么叫看入了迷啊？我的脸被他这句话一催化，变得更红了。
我揉了揉脸，找了个托词：“呃，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是不早了。”他看向外面艳红的天，“那你早些回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其实我说完那番话之后是有些后悔的，因为我还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话都放出去了，不走就尴尬了。
心事纠结的我慢吞吞地收拾着食盒，想稍微再拖延一些时间。
“公主。”他突然叫了我，语气犹豫。
我回过神来，很轻地“嗯？”了一声。
“清微山的枫叶已经开始变红了。过些天，您有空和我去赏枫吗？”
“哎？赏，赏枫吗？”我有些愣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在约我？
他的脸很红，但是眼神很坚定，灼灼地盯着我看。
“好，好啊！”我心跳如擂，但还是很快给出了我的答案，“那，具体日子等到了国学监再约吧？等过几天太子选完妃，国学监就会开课了。”
苏知效点头，笑着应：“好。”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跳依旧没有平息，擂鼓一般乱跳着。
“公主……”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小二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小二，怎么了？”
这小孩一脸严肃，“他不仅是你的同学吧？”
“啊，这……”
“凭我敏锐的作家眼光，你根本就是喜欢他嘛！”
被他点破心事的我一下子慌了神，试图掩饰：“你瞎说什么呢？我没有……”
南小二正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让我刚编好的说辞一下子卡在了嘴边。
“好吧……”我投降了，但还是嘴硬：“一点点吧。”
“真的呀？”南小二很失望的样子，“公主，你喜欢他什么呀？”
既然已经对他坦白了，我便也不顾其它，权当多了个倾诉对象。毕竟这些话我一直藏在心里，连身旁的绣星和画月我都不曾告诉。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迷上他了。”我低头羞涩地笑，“如果真要追溯原因，应该是听说他是学试第一名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就很好奇能拿第一名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后来真正见到的时候就觉得——哇，原来长这个样子，比我想象的好看多了。”
“初见他的时候就很惊艳了，再之后的相处更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才识渊博的翩翩公子。”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很，便捂着脸试图降温。
“他家境贫寒，却一直很努力地跳脱窘境，这点是我最佩服的！”
南小二静静地听我讲完，许久都没有说话。
“很好的素材。”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你们的故事！”南小二解释道，“而且很像官家小姐和落魄书生，给我提供了写下去的灵感。”
“吼！”我捏了捏他的脸，“我那么真情实意地跟你分享，你就全当小说素材来听啦？”
“能听出来公主你非常喜欢他，但是这样……”他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完全没听清后面的内容。
“但是什么？”
“没事。”
我还想追问，但看他已经支着脑袋陷入神游，便只能作罢地说了声：“哦……”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突生变节（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