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立宫墙》莫德散官

16、春风南里（12）

　　离父王生日还有七天的时候，乘风进宫来找我。
　　他说南易他们已经从春风南里赎了身，现在被他安排在侯爷府里，一切都安好。
　　我听了之后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和他说了在宫里遭遇了刺客的事情。
　　乘风听了大惊失色，“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那刺客有没有伤到你？”
　　我也摸不清楚那刺客的意图。第一次的时候，他强吻了我，并没有做别的，我一度以为他只是个好色的采花贼。但第二次，他的力气极大，好像真的要把我闷死一样。
　　“我之前不想让你担心，就没告诉你。”我轻声解释，“我没怎么伤着，就是腰那儿的青紫还没褪。”
　　“王宫守卫森严，那贼人竟然可以两次畅通无阻地进来。”乘风一脸担心地看着我，“真是不简单。”
　　“听哥一句话，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出门了知道吗？”
　　我点头，苦笑道：“这下我是真的不敢了，真怕下次他就动了杀机。”
　　乘风皱着眉看我，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你可是公主，我料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希望吧。”
　　乘风离开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雨雀，要不要跟我出宫？”
　　我愣了，“可以是可以，但是好突然。”
　　“南易和他弟弟在我那住了有几日了，但还是有些拘谨。”乘风解释道，“我看他们那么谨慎小心，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我待他们不好一样。我想你来劝劝他们应该会好些吧？”
　　他说得恳切，好像很有诚意的样子，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的一些小心思。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有事要拜托人家？”
　　他没否认，嘿嘿笑着，“还是你了解我，我们路上再说。”
　　马车脚步轻快地向着逍遥王府奔去，乘风也跟我坦白了他的意图。
　　原来他给父王的寿辰准备了一曲《高山流水》。这首曲子一般是由古筝演奏，有时一人即可演奏。但是乘风想了一个别出心裁的版本，准备让一男一女合奏。因为高山流水这个曲子中既有高山的巍峨壮阔，又有着流水的温婉灵动，若是由一男一女合奏，必定妙不可言。
　　我听他说完，觉得这真的是个极秒的点子。若是两位乐师配合得当，一定会轰动满堂。
　　“听说南易可是春风南里数一数二的乐师，我想他一定能将这首曲子发挥到极致。”
　　我赞同地点头，“所以你想让我去和南易商量一下？”
　　他点点头，“你和他比较熟，你去。”
　　“要我去可以。”我突然心生一计，“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南易真的同意了，你这贺礼我也要分一份，就当我俩合送的！”
　　“你……”乘风犹豫了下，“行，算你一个。”
　　父王的礼物在我心里盘旋了好几天了，一直都没定下来。这会来了个现成的好点子，我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话说回来，女乐师已经定下了吗？”
　　“定好了，是我府上的乐师，叫舒云。她原是将军府的乐师，后来跟着我到了侯爷府。舒云她自小就熟悉各种乐器，尤其是古筝，我敢说整个京城没有比她弹得更好的。”
　　我见他话说得那么满，也放下了心。
　　接下来只要说服南易就可以了！
　　到了侯爷府，我跟着乘风到了南易的住处。
　　还未进去便听得一阵琵琶乐声，声音高低错落，宛如银珠落玉盘。
　　乘风戳了戳我，小声询问：“这弹得是琵琶行？”
　　我点点头，小声回道：“应该是，我听宫廷乐师演奏过。”
　　许是听见了动静，里头的乐声停了。
　　南小二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公主来了吗？”
　　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欢喜，应道：“是我！小二想我了吗？”
　　南小二像一道风一样窜出来，往我怀里一扑。
　　“想！想死你了！”南小二仰起笑脸，“不仅我想，哥哥也想你了！”
　　“南小二，你胡说什么呢？”南易从后头出来，怀里还抱着琵琶。
　　他今日穿着一件白缎绣青莲的长袍，头发简易地束着。明明装扮简单，却被他穿出了一股风华绝代的味道。
　　我也附和：“小孩子就知道乱说话。”
　　南小二撇撇嘴，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乘风此时插话进来：“其实雨雀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的。”
　　我想起了正事，连忙撒开怀里的南小二。
　　“南易，过几天是我父王的寿辰，我们想请你到时表演一曲高山流水。”
　　南易为难地看着我，眉头紧皱着也不说话。
　　我以为他不愿意却不好意思拒绝，接着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我愿意的。”他打断了我的话，“如果能帮公主的忙，我愿意的。”
　　我还想再说什么，乘风却兴高采烈地应了下来：“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叫舒云。一会我们在后院的凉亭那儿见。”
　　乘风走后，我才说出了刚刚想说的话：“南易，你不必为难自己的。我知道，因为我和乘风给小二办了户籍，你可能觉得欠了我们什么……”
　　“不是的，公主。”南易摇了摇头，否认了我的话。
　　他将琵琶放进小二的怀里，冲我温和地笑着，解释道：“因为你和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很想我答应。”
　　“是，是吗？”我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那么明显的吗？”
　　他笑着点头，接着说：“高山流水的意境很高，要是弹得不好你可不要失望。”
　　“怎么会？”我连连摇头，“求人莫嫌人，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我俩又说了一会话，直到乘风派人来请才抱着古筝往后院走。
　　到了凉亭，只见乘风和一个小姑娘正说着话，旁边的琴台上还摆着一架古筝。
　　“乘风，我们来了。”
　　“来得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舒云。”
　　那小姑娘看着和我一般大，生得美丽动人，一双翦水秋瞳里含着盈盈笑意。
　　她向我们问了声好。
　　我刚想回声好，南小二突然说道：“这位姐姐，这是公主，你该向她请安才对啊！”
　　乘风笑着解围：“这丫头在我这儿骄纵惯了，平常见了我也不请安。雨雀你别见怪啊。”
　　我并没在意，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这些礼节我平常也不怎么注意的。”
　　互相认识之后，南易和舒云分别坐下，互相一颔首便开始了弹奏。
　　他俩技艺高超，一曲高山流水恍若天曲，听得我是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我还沉浸在高山流水的意境中久久不能出来。
　　乘风高兴地拍手，“好，好听！只是你俩的配合还不够好，还需好好磨合。”
　　这乘风，要求还挺多！
　　我接着他的话头说：“别听他的，已经很好听了。练习的话也不要太累着自己……”
　　还未等我说完，舒云就回道：“知道了，侯爷。”
　　我皱了皱眉，感觉这个舒云似乎有些不喜欢我。
　　“雨雀，你先陪南易他们回去。”乘风替舒云拿起琴，“一会我派人送你回去。”
　　“嗷……好。”
　　回去的时候，南小二摇着我的胳膊，说：“公主，我不喜欢那个舒云姐姐。”
　　巧了，我也不喜欢她。
　　南易小声斥责道：“别胡说了，小二。”
　　南小二挨了训，堵着气走在我们前面。
　　我小声说了句：“我也不喜欢她。”。
　　南易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向我的方向上靠了靠。
　　“我也不喜欢她。”我听见他小声说。
　　我的心情一下好了，但还是使性子地问他：“那你刚刚还训斥小二？”
　　“公主，我们不一样。”南易无奈地笑着，“舒云姑娘一看就很受侯爷喜爱，我和小二寄人篱下，自然不能得罪于她。”
　　我愣了一下，突然自责了起来。
　　“说来还得怪我，早知道你们在这处处受制，我就应该给你们找个更好的地方。”
　　“公主不要这么说，侯爷对我们已经很好了。只是我一贯小心，不想得罪人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早已习惯。
　　的确，他的娘亲是青楼的妓女，他自幼便在青楼摸爬打滚，不知见过多少人情冷暖和冷枪暗箭，所以养成了如今这样谨慎小心的性子也不足为奇。
　　我突然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表情认真地看着他。
　　“现在已经不在春风南里了，你不用那么小心行事。”
　　“要是谁欺负你们，就告诉我，我替你们出头！”
　　南易被我说得愣住了，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我这才惊觉这动作有些暧昧，连忙松开。
　　“公主——哥哥——你们走得好慢呀——”
　　南小二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前面，正冲我们大声叫喊着。
　　“快走吧，小二在等我们呢！”
　　“好。”

作者有话说

　　春风南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