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都市旅游指南》火在天上

11、利贝雅的棋盘

　　“明？”金发的青年从厨房中走了出来，那双应该拿着笔，或者是乐器的手却在厨房工作，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绝对会大呼不可。只不过，无论是这双手的主人，还是这双手要照顾的人，都没有这个自觉性。

　　明抬起头，“怎么了，已经准备好了吗？”基尔没有询问是谁来过，而明也没有说谁来了。他们彼此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当然。”基尔笑着回答，两个人朝餐厅走去。直到坐到餐桌前，他们并没有什么在饭桌上不能说话的死板规矩，基尔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你的那具身体怎么样了？”黑发的偶术师撇了撇嘴，“糟透了。”他这样回答，银白与猩红的异色瞳流露出一点不满，“明明一切都在承受范围之内，可是偏偏要比想象中的要糟糕的多。不合时宜的老化，以及几乎被毁掉的关节。”

　　“一具完美的身体，可是需要相当大的精力与金钱作为依靠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基尔，“你带着那具身体回来那天，确定没有发生什么奇特的事情吗？”青年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奇特的事情是指？”明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比如有什么奇怪的气息之类的。”

　　基尔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不，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奇怪的气息，而且当时教堂内的气息也很驳杂，只不过在大厅里，神圣的气息倒是一如既往，甚至还要比平时更强一点，应该是专属于教廷的圣遗物吧。”虽然说到圣遗物，但是基尔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那些珍贵的圣遗物在他的眼里和普通的物品没什么差别一样。“圣雪纳斯大教堂毕竟是教会的总部，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这样说道，然后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但愿吧。”明皱了下眉，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可他又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啊，对了，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他撕了一块面包，“要去买些材料，最近用的有些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明歪着头，蔷薇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有着一圈光晕。基尔回忆了一下明天的日程，然后相当轻松的点头，“当然，我的荣幸。”作为家族的一份子，他很少会亲自去购买材料或者是别的什么，家族完全能够提供他需要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没去过，只是他去的更多的，是属于猎魔人们的拍卖会。

　　“那就说好了，时间的话，八点半出发。”明回忆着集-会的开始时间，“做好在那里过夜的准备。”基尔听着他的话，侧了下头，“过夜？”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虽然在商店街也可以买到材料，但是魔法集-会上会有更多有趣的东西，一般来讲，开放时间是一个礼拜，当然我们不需要那么久，如果你想住满一个周，我也无所谓。”红发的少女用吸管喝着果汁，而后耸了耸肩，“毕竟从教堂目前的修缮进度来说，差不多要一个周才能修好，现在又什么线索都没有，不如去看看集-会。”

　　说实话，这样的态度相当轻慢，对于委托人来说也很不负责，但是那又能如何呢？偶术师是教区的另一个管理人，但他和教会并非统一战线，对于教会的态度算不上好，只不过是维持着平衡的状态罢了。至于基尔，猎魔人只忠于自己的内心，温和俊美的外表下，却是狰狞不羁的灵魂。两个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负责任的家伙，所以干脆一拍即合，决定明天去魔法集-会逛逛。

　　月上树梢，能够听到猫头鹰的咕咕声，虽然能够在城市听到这种声音很奇怪，但如果这个城市是布拉诺，那就平常无比了。要知道，听到一只猫头鹰的咕咕声，可要比听到什么怪物的嘶吼声强。

　　黄色的灯光将屋内渲染，基尔带着眼镜坐在桌子面前，手指在电脑的键盘上快速的敲打着，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随后玻璃窗发出了有些闷的砰砰声。基尔抬起头，和一双锐利的眼睛对上，两根竖起的耳羽微微抖动，这是一只猫头鹰，也可以说是一只枭。

　　“塞尔梅拉？”基尔起身，将窗户打开，然后伸出胳膊，让那只猫头鹰落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看上去，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需要我做了是吗？”青年微笑起来，在暖色的光晕下，仿若神明。名为塞尔梅拉的猫头鹰是基尔同家族联络用的信使，“看上去，父亲终于回复我的信了。”

　　塞尔梅拉安静的看着他，然后任由他将在腿上绑着的小筒拿下。

　　“还是这么谨慎啊。”基尔看着那个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小筒，坐了下来，而塞尔梅拉则落到了一边的衣架上。光下，小筒上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在扭动，若隐若现。青年的手指微动，在上面敲了几下，而后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什么，小筒悄然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管包裹着纸的实验管，将纸放到一边，手中的玻璃小管里面有着银白混杂着墨绿色的液体，但是这液体并不透明清澈，反而如同水银一般，有着金属的质感，同时它也没有待在试管底部，而是在试管中悬浮流动。

　　基尔轻声笑了出来，“这么简单的就给我了，看来教廷发生了大事啊。”他将那根试管小心的放好，而后拿过了放在一边的纸，上面并不是用任何一种文字写出的，但是青年却能够看懂这封意味不明的信。

　　短短几行字，基尔很快的就看完了，随后他点燃了蜡烛，将那张纸放到火焰的上方，看着那张纸燃烧，化成了一堆灰烬。做完这些，基尔朝猫头鹰招了招手，让它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他拿出一个吊坠递给它，然后摸了摸塞尔梅拉的腹部，“好姑娘。”基尔轻轻抬起胳膊，目送着塞尔梅拉飞了出去，但他并没有立刻关上窗户。

　　“还有一点烧焦的味道。”他在等待房间中的味道散去，看着窗外的月亮，静静的等待了几分钟，随后关上窗户，看向已经暗下去的电脑屏幕，上面映出了他的样子。

　　“真期待啊。”他的语气相当轻松，唇角带着笑容。随后他将电脑关上，把灯熄灭，走到了床边。

　　教堂某处。

　　红发的骑士打开了门，看清楚了敲响他房门的人，浅金色发的少女还是白日的打扮，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样，除了她在这个点出现。

　　莱昂挡在门口，碧绿色的眼睛审视着面前的少女，“夜晚宵禁，你忘记规定了，安托瓦。”安托瓦妮特轻咬了下下唇，“不，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她看着面前的青年，并不觉得对方将自己挡在外面有什么丢脸的，正如同她所说的，她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位大人，想要和您说话。”她的态度相当恭敬，甚至到了谦卑的程度，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看向地面，而后她抬起头，轻声道：“可以让我进去吗？”红色的长发并没有像白日那样高高扎起，而是散了下来，披在身后，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侧身，让少女走了进来，随后顿了顿，他的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莱昂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关上了门。

　　安托瓦将斗篷下隐藏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面镜子，背后是盛放的鸢尾花。

　　莱昂看到那面镜子瞳孔微缩，然后沉着脸说道：“你......”还没等他说出口，安托瓦就接上了他的话，“我会解解释清楚的。”随后，镜面泛起阵阵涟漪，黑色的文字浮现在上方。

　　不久之后。

　　浅金色发的少女将兜帽拉上，她看着站在门口红发青年，“愿神庇佑您。”莱昂看着她，沉默不语，随后门安静的合上了。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任何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坐到椅子上的莱昂看着面前的那摞文件，随后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他才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瞳孔变成了浓烈的赤红，像是火焰在燃烧跳动，他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枚奇怪的西洋棋子，白色的马与黑色的车，一体两面的棋子。在西洋棋中，马头样子的棋子代表的是骑士，车的样子的棋子代表的是战车，白色与黑色本应是对立的双方，但却在这一枚棋子上表现了出来。

　　但莱昂却深知这枚棋子的来历，这是教堂地下的封印物之一，利贝雅的棋盘，编号s.s-013。当然，他面前的只有这么一枚棋子，而非整套棋盘，但是这依然能够让莱昂从精神催眠中保持理性。“安托瓦，隐瞒了很多。”他喃喃道，赤红的瞳孔注视着那枚奇特的棋子，随后将那枚棋子放到了一个匣子中，“最近，教会的动向也越来越奇怪了，教廷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子，“或许，明阁下会为我解答。”他想到了教区的另一个管理者，尽管在教会，有一条不能言明但是人人都知晓的规则，不要去管另一位管理者，但要保持与教皇同等的尊敬。这条规则显然相当矛盾且令人费解，不是没有人试图探究，但最后都闭口不谈。

　　“看来，是时候，找那群夜枭谈谈了。”赤红的眸子里划过深思，以夜枭作为象征的巴奈特家族，缄默、智慧、注视拥抱死亡，黑夜中的守卫者、捕猎者、缄默者，总是能够看到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