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人间》百木留香

36、凤凰浴火

　　遥储恢复神智之后，发现自己躺在落花宫里，南晴守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他终于成功了，现在他终于能够以未雪的身份活着了。他极力隐藏笑意，作出一副茫然的模样，“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南晴眼睛里充满血丝，短短三天时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千岁。南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醒了就好。多休息几天。三界的事都先别管，好好待在魔宫里，哪里都不要去。”
　　南晴起身准备离开，遥储拉住他的手臂，问道：“师兄这是要去哪？”南晴以为等未雪醒过来，自己心里便会好受些，可看到未雪醒来之后，他的终于被压垮了。千雪，回不来了。千雪为了成全他，复活了未雪，他再也回不来了。
　　南晴推开他的手，冷漠道：“好好休息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遥储惊愕地看着他离去，他嘴角勾起微笑。南晴，你果然变心了。哈哈，失去挚爱的感觉不好受吧？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南晴派了人去无间炼狱，他此时疲惫不堪，浑身乏力，便也不急着去无间炼狱了。他沿着魔宫的长廊一直走，直到四周已经没了任何人的身影，长廊也到了尽头他才停下来。一抬头，兰亭宫三字印入眼帘。心被刺得生疼，他眼角淌出泪来，伸手摸了摸，是温热的。
　　南晴啊南晴，你现在凭什么流泪？你有什么资格流泪呢？
　　他想推开门，屋内杂乱不堪，还保持着千雪离开那天的模样。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扶起桌子，又将地上的东西一个挨着一个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在桌上。很多东西都坏掉了，他尝试着去修，可他不会。他终于承认了，自己不会修这些。“千雪……对不起。我、我不会。你回来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是谁的替身，你是你自己。我想听，我想听你说，你心悦我。”南晴已经语无伦次了，看着桌上坏掉的东西手足无措。
　　“千雪，你跟他不一样。你总是喜欢讨我欢心，什么都依着我，我说什么都乖乖听话。”
　　“千雪，是我没用，我没发现原来千燚就是你哥哥。”
　　“千雪，你打我吧……我这么坏。”
　　“千雪……我带你去兰亭，给你摘花好不好？”
　　“千雪……”一遍一遍，说不完的话，不知道说给谁听。桌上的木偶人，你会把我的话带给他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渝安带着遥储的身体去了魔界的一个山洞里。遥储早就与渝安约好在此处碰面。他看着躺在石床上的自己的身体，拍了拍司命的肩，“辛苦了。”司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遥储早就知道司命对未雪存了别的心思，不过也正好让他利用。司命一开始不信他是未雪，若不是看到遥储能操控乾坤镜，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三界，除了历代司命之外，便就只有未雪会用这乾坤镜了。不仅如此，也只有未雪能让乾坤镜发出声音。可是，未雪就算再恨一人，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渝安假装顺从遥储，悄悄地去找过月华，可月华却让他听从遥储的话，只是需要向他汇报而已。可……如今月华与千燚决裂，这样也真的没问题吗？真的还要放任他继续做下去吗？月华，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遥储与未雪合作之前，化作许多无名小卒靠近他，学习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悄悄学到了他控制乾坤镜。几百年的学习，倒也没白学。不仅骗过了渝安，骗过了南晴，还骗过了月华。不过，他并不知，渝安守了未雪几千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未雪早就被调了包？身为未雪的师兄，与他相伴了几千年，又怎么会被遥储骗到？
　　遥储摸了一把自己的身体，冰冷的触感，让他心里不由得一震。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已经在未雪的身体里了，笑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去一趟天宫。”渝安垂着头，应声道：“是。”遥储满意地离开，去了天宫。
　　遥储走远后，渝安才离开。他去了八映湖那座破庙里。月华已经侯着他了，可他现在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渝安没想到自己带了千燚过来会让二人决裂，他心中愧疚不已。尽管之前月华告诉他让他按着遥储的要求做事，可他看到月华这副模样时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清衡仙君，对不起。”月华没料到渝安会向他下跪，大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渝安垂眼，不敢去看他的脸，“若不是我带了妖君过来，您也不会伤得这么重。”渝安知道月华被遥储下了毒的事，而此事也是他告诉月华的。月华扶起他，浅笑道：“不管你的事。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也正是遂了我的意。”渝安不解，为何这正遂了他的意？
　　月华继续说道：“不必担心我。你只需要帮我看着遥储就好。”司命带来了乾坤镜，虽然他无法让月华听到遥储说了什么，但至少能让月华看到他去天宫做了什么。
　　遥储去找了玥铭。夜尘和雁欢去了无间炼狱。只留玥铭一人在天宫。玥铭在长仪殿，有天官来报说是未雪来找他了。他心里疑惑不已，却还是让人准备了茶水接待他。
　　“师叔是来找父君的吗？”以往未雪来找玥铭时，大多数都是来找夜尘的，不过这一次遥储却是来找他的。遥储见玥铭勉强打起精神来，很是满意。他喝了口茶，说道：“我是来找你的。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师傅他……他与那遥储勾结，害死了妖君的弟弟，不知可是真有这回事？”
　　玥铭拍桌怒道：“谁说的？这话别人信就算了，师叔你难道也相信？”遥储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想信啊，可是……”玥铭打断他，收敛怒意，扯起一个苦笑，“我从小，就是师傅带大的。师傅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按理说师叔你应该更了解他才是，怎么……”玥铭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遥储扯了一个僵硬的笑，“是，我就是怕你听到些不该听的话，误会他。”他心里却是暗自想道：看来月华这小徒弟还挺难对付，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他。玥铭觉得未雪很奇怪，让他心生反感。“既然这样，不知师叔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玥铭开始下逐客令了，遥储也不好多留，黑着脸告辞了。
　　没想到，月华竟收了个如此忠诚的徒弟，哈哈哈哈，行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月华皱眉，他不知道遥储到底跟玥铭说了什么，可看玥铭的表现来看，大概是他与遥储勾结的事吧。遥储离开天宫应该就要回魔宫了，渝安收起了乾坤镜向月华告辞了。月华知道遥储的下一步计划，便是以他自己的真身封住无间炼狱的结界。他知道遥储不会再对无间炼狱动手脚了，毕竟，若是无间炼狱的缺口出了问题，三界便岌岌可危，到时候，谁都躲不过。
　　月华转了四层灵力在他的心脏上，等遥储和未雪的魂魄一起附身到未雪身上之后，他便可以趁机将遥储的魂魄打散。不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至少，得等他将无间炼狱的缺口封住才行。
　　遥储回了魔族那个山洞里，他审视着渝安，问道：“方才，你出去了？”渝安也不否认，应声道：“是。”遥储也不说破，只是表露出不悦来，“没事还是别往外跑，好好守着他。可别让别人把他偷走了。过两天，我便去以他的真身封住那缺口。”渝安吞了吞口水，“是。”
　　遥储走到渝安面前，歪着头，笑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我记得你在天宫时，话挺多的。是不想跟我说话吗？”渝安退后几步，“没有。主子误会了。”遥储猜想：到底是因为太害羞，还是做了亏心事？不过，也没什么，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他去跟月华通风报信又如何？只要他封住无间炼狱的缺口，从今以后他便是受万人敬仰的沐衡尊者，而月华，则是万人唾弃的罪人了。
　　无间炼狱。
　　无间炼狱的结界破开了几道口子，三界各族又派了许多灵力较强的族人前去修补空缺。不少妖邪从那裂缝中钻了进来，众人为了不让那些妖邪逃入三界其他地方，便守在此地将它们一一斩杀。可斩杀又能杀得了多少呢？谁都不知道三界之外到底有多少妖邪，谁也不敢保证就这样一直杀下去，能不能把它们杀得完。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遥储的身体，以他的真身来封住这无间炼狱的缺口。
　　如今，众人对那结界修修补补，这儿补好了，那儿又坏了，那儿补好了，下一处又坏了。众人终于不耐烦了，发起了牢骚，“找那遥储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不如让月华来补好了。”
　　“是啊，反正这也是月华弄坏的，就该让他来补啊。”
　　“你疯啦？你不知道月华身后有多少人护着他吗？就光是那妖君，在座各位谁打得过？”众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有人继续说道：“妖君厉害那怎么没见着他来？这无间炼狱可是妖族的地界，出了事，最先受难的可是妖族啊！”
　　风硕听到有人在说千燚的坏话，长剑一挥，那几人立刻各自后退，躲开他的袭击。风硕厉声道：“有这力气在这儿说闲话，不如去将那边的缺口补一补。妖君的事也是你们能乱说的？”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离开了。
　　风硕找到幻溪，问道：“阿燚他还是不肯来吗？这都什么时候了，闹什么脾气啊？”幻溪摇摇头，脸色十分难看。“树妖来报说，遥储害死了千雪。若不是月华一直瞒着他，千雪也不会死。他说阿燚已经同月华决裂了，现在阿燚已经不想管三界的事了。”
　　风硕猛地将长剑捅入迎面而来的妖邪，那妖邪挣扎两下便不动了。“什么？千雪死了……那怎么办？不行，我去找他。”幻溪拉住他，“别去，你知道他的性子。他现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敢靠近。”风硕怎么会不知道，五百年前，叶临絮死的那天，他就是这样的。要不是幻溪说能帮他，或许二人连接近叶临絮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埋了他。
　　眼见着无间炼狱的结界岌岌可危，三界动荡不已。遥储知道，是该他出手了。他将自己的身体装在一个法器里，带到了无间炼狱。好在南晴这些天都待在兰亭宫里不出门，否则，遥储根本没办法这么顺利地来到无间炼狱。
　　遥储离开后，司命立刻去找了月华，让他做好准备了。遥储猜到司命和月华有来往，却并没有管他，反正月华现在又能做得了什么呢？还不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变成未雪，变成沐衡仙君。
　　遥储来时，众人并没有在意他。大家都知道他是沐衡尊者，但此时并不是行礼的时候。遥储从法器里将遥储的身体取出来，众人才终于有了反应，大呼道：“有救了。”遥储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大声说道：“你们，赶紧替我护法，让我来封住这缺口。”
　　众人纷纷向他飞来，将他团团护住。没有人对那缺口的结界进行修补，结界很快便支撑不住了，溃散开来。遥储立刻将他的身体打回原形，巨大的灵石缓缓地向那缺口移去。不少妖邪嘶吼着冲向三界。众人为了护住遥储，纷纷亮出兵器与他们相斗。
　　原本仅有一些小裂缝便钻进许多妖邪，如今整个缺口都没了结界遮掩，那些妖邪更是多到了劈天盖地的地步，黑压压的一片。为了护住遥储，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片妖邪四处逃窜。若是天族、妖族和魔族还好，可人间这一次，真的护不住了。
　　遥储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要等，妖邪越多越好，直到人间沦陷。反正，只要他的真身与无间炼狱天空贴合，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妖邪前往三界了。等人间沦陷，夜尘你是选择继续当你的帝君，还是……以身化火拯救人间呢？
　　越来越多的妖邪从缺口中向三界袭来，众人看到那颗巨大的灵石缓缓地贴合着，虽然急切，可谁都帮不上忙。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被无数妖邪缠着，渐渐地分散开来。遥储急了，得赶紧将这缺口封住，否则，随便来一只妖邪都能轻易将他杀死。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猛地将那灵石与无间炼狱的缺口贴合。就在还剩下一丝缝隙时，一只落单的妖邪向他冲来，他立刻收力，躲开了。
　　夜尘见此立刻将那妖邪斩杀，问道：“未雪，怎么样？没受伤吧？”遥储摇了摇头，看了那缺口一眼，此时无间炼狱的缺口已经没有了，他松了一口气。却没看到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裂缝。“没事，多谢师兄。”众人见缺口已经被堵住，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击杀那些妖邪也更加起劲了。
　　等众人解决了无间炼狱的妖邪之后，纷纷回了各自族里。此时三界处处都是妖邪，特别是人间。凡人为三界最弱的存在，妖邪们自然是欺软怕硬，挑了凡人下手。
　　月华和渝安二人在凡间一路厮杀着，可妖邪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竟将整个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月华化出无数灵蝶，将那些凡人护住，可毕竟他的灵力有限，仅能护住这一方的人。人间这么大，就凭他，怎么护得住？
　　他想起曾经镜弗问他的一句话：“若有一天，凡间陷入危难之中，你能护得住他们吗？”月华点头，：“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护住他们。”镜弗帝君笑了，“那若你，拼尽全力都护不住呢？”月华没有说话了。
　　之后，镜弗便将天族帝君的位置给了夜尘。夜尘知道月华想要这个位置，他拒绝道：“师尊，您给我干什么？我又不喜欢人间，您给我，倒不如给三师弟。”
　　镜弗没有遂二人的意，只是说道：“能护得住子民，才好做这君王啊。”月华之前不懂，他明明是镜弗最得意的弟子，论修为，远在两位师兄之上。尽管他并不未怨镜弗的做法，但却不懂他是何意。
　　如今，他终于懂了。他守不住。就算他耗尽所有灵力，都守不住整个人间。
　　夜尘和雁欢回了天宫，玥铭和天官们将天宫守住了。现在已经有不少天官都下凡除妖邪去了，可是，人间还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少天官来报，都说人间守不住了。夜尘咬牙，带着玥铭和雁欢去了人间。
　　三人来到人间之后才知道，人间，真的快不行了。到处都是凡人的尸体，妖邪们在大街上争夺食物，开始自相残杀起来。夜尘还记得这里，是云城。是月华带着他在人间游玩的云城。那时候人来人往，不少姑娘向他们三人投来爱慕的眼神。而眼前这些，比无间炼狱更像是炼狱，比幽冥地府更像鬼城。
　　玥铭和雁欢见此早就开始厮杀起来，根本没心思管他。他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人间有什么好的？贪婪、自私、爱慕虚荣、妒嫉、胆小……反正人的坏处根本说不完。”可他又想起自己来人间时，看到了什么呢？被人人唾弃的妓女每次路过街角都会给那些乞丐的碗里放银子、包子店铺的老板假装没看到小乞丐偷拿他的包子、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却在街边替一个老头子推车……
　　夜尘闭了眼，冷哼道：“人间，有什么好的啊……”他招出尚言，仰头大笑，烈火将他包围，然后迅速向四处蔓延开来。烈火所到之处，妖邪纷纷哀嚎着化作灰飞，而凡间的房屋、牛羊、以及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却毫发无伤。
　　是凤凰火。是凤凰燃烧自身引发的天火，能燃尽一切邪物，却不会伤害凡人半分。玥铭睁大眼，向夜尘望去。他浑身被烈火包裹着，化成凤凰飞向空中，不断哀鸣着。“爹！”玥铭向着夜尘飞去，却被弹开了。是尚言。
　　雁欢看到夜尘以身化火，燃尽世间妖邪，她眼里流出泪，向夜尘冲去。“夜尘，你……你不是说讨厌人间吗？夜尘！”尚言拦着玥铭和雁欢，二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向夜尘靠近。妖邪燃尽，凡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了，只见夜尘巨大的身影在空中飞舞着，火花落入凡间的每一个角落，它不停地哀鸣着，听得众人不由得落泪。
　　凡人们纷纷跪下来，向着那只燃烧的凤凰跪拜。他们不知道，这是天宫的帝君，那个嘴上说着讨厌人间的帝君，那个临死前还在想着人间的帝君。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我又不喜欢人间。不喜欢人间。嗯，是吧。人间有什么好的？你们都爱去人间，我偏不去，就在这天宫多好。嗯，不错，这梨是比天宫那些废物甜些。这人间的小曲儿不错啊，改日回天宫也建个歌坊呗。这桂花糕不错，改日我也请几个厨子带回去……
　　月华看到空中哀鸣的夜尘，心口疼了起来。人间妖邪纷纷化作灰飞，他终于支撑不住了，直直地落下。月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渝安立刻过来扶住他。遥储从无间炼狱过来，看到月华此时疼得蜷缩在地上。
　　他走到月华面前，得意地看着二人，笑道：“怎么样，很疼吧？这毒名为木香，是这世上最烈的毒，杀不死你，却能让你痛不欲生。”渝安看着遥储用未雪的脸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怒道：“你这奸人！你有什么资格顶着他的脸在这里对月华冷嘲热讽？”遥储双手环胸，说道：“你说我啊？你可别忘了，月华能有今天，你不也帮了不少忙吗？”
　　月华捏紧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遥储，仿佛下一刻便会让他灰飞烟灭。遥储继续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用我自己的真身堵住无间炼狱的缺口，就算夜尘烧得渣都不剩了，也除不尽这凡间妖邪啊……”
　　司命怒道：“你住口！遥储，就凭你也想代替未雪，你做梦！”遥储俯身抓住渝安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说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我能来未雪的身体里呢？还不是因为你的好未雪啊，他愿意跟我合作，助我让月华名誉扫地。”渝安哼了一声，“未雪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说，我比你清楚。”
　　遥储一把丢开他，捏着月华的脖子，看着他难受地喘息。再加一分力，月华便会一命呜呼。不过，就这样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师尊的身体在哪儿啊？也可以，反正你在意的人多，你说下一个是对南晴下手好一些还是对千燚下手好一些？”月华咬紧牙关，一句话都说不出。渝安想趁机偷袭他，可他哪是遥储的对手？
　　遥储松开月华，将他猛地丢到地上，他一掌将渝安拍飞，对月华说道：“行吧，我知道你现在疼，我给你时间。三日之后让那个狗东西来找我，若他不来，那我就只好自己选了。”说完，遥储便离开了。月华闭了眼，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夜尘为了不让自己的真身掉下去伤到人，耗尽所有灵力化出人形。夜尘没了灵力，尚言也拦不住雁欢和玥铭了。玥铭飞身过来接住他，哭喊道：“爹……”玥铭一直不肯喊夜尘爹，因为若不是夜尘将雁欢气走，他也不至于被月华带大。
　　雁欢摸着他的脸，声音终于温柔了，“夜尘，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气我啊？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难过呢？”夜尘一直以为雁欢心里并没有他，她渴望自由，不希望被夜尘束缚，所以他便放她自由。原来是他错了吗？“欢欢……你、你爱我吗？”
　　雁欢捏紧他的手，眼泪滴在他的手上，好像比凤凰火还烫人些。“我爱你……夜尘，我一直都爱着你……傻瓜。”玥铭抱着夜尘，他有很多话想跟夜尘说，可是，却来不及了。夜尘的身体慢慢的化作火光，在他手里，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不见。
　　“爹！啊！”玥铭大喊着去抓那些消散的火光，却什么都没有了。爹……你总说我长不大，总嫌我不够好，我知道你只是说着玩而已。可是……你还没看过我舞剑，没看过我杀敌，为什么连证明我自己的机会都不给啊？
　　“小崽子，你怎么不叫我爹啊？”
　　“你什么时候夸我，我就叫你爹。”
　　“那完了，这辈子都等不到一声爹了。”
　　“你什么意思？这辈子都不夸我了？”
　　“你有什么好夸的？长相不如我也不如你娘，要不是看在你是凤凰的份上，我都不信你是我儿子！”
　　“行吧，不夸就不夸，谁稀罕你夸了。以后，顶多叫你一声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