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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林庄里面的下人在前院交头接耳。
      “马部长神气呢,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孙长丁拿着扫帚咂嘴。
      “哎,人家可是和小少爷一样从南京过来的。”旁边一个长工插嘴,“跟我们小少爷还有得交情。”
      小少爷小少爷小少爷,何春埋头嘀咕,坏人小少爷,他一边扫地一边摸了摸脸,早间在脸上煽的那巴掌现在都还疼呢。孙长丁回头看他低头躬背一脸的怨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就按平时林天佑吆喝来吆喝去的路子想,稍微一下就能知道那准是受了金霸王的气了。
      于是孙长丁走过去一掌拍了何春的后背,“小春,你扫好地就进里面帮忙去,...小少爷的性子你熟,万一等会儿里面的人伺候不好他准又会发脾气。”
      “不去。”何春扭头。
      “嘿,你这是跟钉子叔较劲儿呐?”孙长丁弯腰哈哈笑了两声,他还不知道今早林天佑的丑恶嘴脸,所以说话也不注意,还笑着劝何春,“我们做下人的哪儿有不受主子气的?哎,忍了就行了,这不,忍了才有工钱拿啊。”
      “工钱。”何春撅眉,手里的活儿也停了下来。他兜里倒是揣了几个大洋的工钱,但等会儿也都要进林天佑的口袋了。...谁叫那晚没防备用了林天佑的大洋,又为了争口气,现在他还要还上那被人无中生有出来的一百个大洋。
      孙长丁看着何春撅嘴的模样还以为是被刻薄了,“怎么了?方管家没给你工钱?”可问完他又自言自语地摇头,“那不会,工钱这事方管家从没拖过。”
      “不是这个。”
      何春抬头叹了口气,想说那小少爷的混账事,但又实在是说不出口。他知道被人压在下面上的男人是兔二爷,他撕不烂这个脸,送他来林庄的老张也丢不起这个人。
      但他又想到那天清早他和老张都看着林天佑从管家院子里面走出来,还对方情动手动脚的,那之间的关系在以后就越来越清楚了。何春一边想一边低头,这个时候只要一想到林天佑,他就为方情感到难受了。而且是心里特别的不好受。
      “何春。”
      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见是林天语院子里面的小丫环,那人悄悄附在他耳边说,“小少爷要发火了。”
      “发火?”
      何春望了望屋内,几个人坐在花厅里面,气氛是有点儿没对。
      “是啊,好像没人泡的茶合他心意,脸正黑着呢。”那小丫环推了推何春的腰,“你去试试吧。”
      叫我去他火更大,何春想了就抬脸皱眉摇头。
      “叫你去就去。”
      方情从院子旁的走廊过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个在冒着热气的盖碗茶。
      何春刚刚才想过他,这下他又突然出现,不免叫何春红了些脸,找不到缝儿钻下去,他也只有接过托盘硬着头皮朝花厅里面走。
      “何春。”方情在后面教训,“小少爷说什么你都答应。”
      何春回头犹豫了半响。
      方情皱眉又问了一遍,“你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听明白了。”
      何春点着头想,那小少爷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折腾他。...但事实却刚好相反,何春把茶放在桌上以后,那林天佑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
      “奉了茶就退下去,别在这儿呆站着。”
      林老爷在太师椅子上大吼一声,何春一缩脖子就抱着托盘想跑了。
      “你叫,何春?”然这时有人又说话,何春虽然是觉得那语调怪怪的,但毕竟叫了他的名字,只这一点,他就得回头应声,如果别人不问,他也不能吱一声。
      “何春?”林天佑在旁边的椅子上挑眉,“在问你话呢?”
      何春听了林天佑的声音就直打哆嗦,只有结结巴巴地鞠躬,“噢,是是是,小的是叫何春。”
      “不必...行,这么大礼。”
      那人连忙走过来扶正何春的身子。
      大礼?何春就想,他这是在行礼了?林庄里的下人个个也都是这样,那为什么林老爷还老是说他们没规没矩的?
      那人见何春缩着脖子低头看脚丫子,不免笑了起来,低头温温柔柔地说,“我叫苏一白。”
      “苏...苏...苏先生。”何春还是低头,心里就巴望着这个非得告诉他自己名字的苏先生好心早些放过他,...那小少爷的眼神就像两个刀子一样扫在背后,这个花厅,何春真是半刻都不想多呆。
      “苏苏苏。”林天佑撇唇学着何春说话结巴的语气,但被林老爷瞪了一眼。
      “我说,可以在会馆找我,....你怎么,不来?”那人的声音非常好听,何春觉得就像以前成都巷子里那个赖洋洋的说书先生,声音柔细但又不娘气,淳淳的像一杯香喷喷的茶叶。这跟小少爷比起来,那小霸王就聒噪肤浅多了。何春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摇头,那人说什么在会馆找他,可何春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叫苏一白?何春想了想,这么奇怪的名字他就是听了也不会忘。所以他就更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人,摇起了头。
      苏一白看何春这个反应也有些急了,于是转头跟自己身后的人叽叽呱呱说了几句,整个厅堂里面的人几乎都听不懂,只有林天佑砰地一下把茶杯放在桌上,皱眉站起来也叽叽呱呱地对苏一白说了几句。
      何春被夹在两人中间一头雾水,一是他听不懂苏一白在说什么,二就是连林天佑的话他也听不懂了。何春伸手揉了揉脸,还怕是不是林天佑早上那一巴掌把他给打懵了。
      其实不止他,那厅堂里除了苏一白身后的人会时不时帮他说两句话,其他的人都是稀里糊涂的。
      最后就见马柏揉了揉头说,“苏先生,小少爷,你们能不能说一些我们听得懂的?”
      林天佑转头扫了马柏一眼,抢在苏一白身后的人开口之前就一手拍在桌上,“反正就一句话,何春是老子院里的人,带走?休想!”
      说完,他瞪大双眼望着林老爷,意思是你敢把何春给送出去试试看?
      “这.....。”林老爷也有些为难,但更搞不懂的是苏一白没事要何春来做什么?
      连何春也皱眉想,敢情这个苏先生是来带自己脱离火坑的?于是,他便有些感激地去看苏一白。苏一白回了一笑,转身对人交代几句,那人猛地点头转眼对着何春说,“苏先生的意思是你可以去会馆帮他做事。”
      “做事?”
      何春想,那繁华地儿也缺泡茶掺水的人?
      “哼,能做什么?”林天佑挑眉笑了两声,“哦,确实有些事儿他可以做,而且还挺上手的。”
      这句话摆明了就是刺激何春。何春回头看林天佑一眼,两只眼睛恨着盯着,只不过林天佑脸皮厚得很,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
      “考虑?怎么样?”苏一白对何春笑了一笑,似乎是在等着人点头。但苏一白笑得越开心,何春越是一头雾水,怎么这个从没见过面的人还叫自己去帮他做事?
      “帮忙,帮倒忙。”林天佑双手插在裤袋里,继续在花厅里面说风凉话。
      “天佑!”林老爷喝了一声,但明显没用,那小少爷根本没把他老子放在眼里。
      苏一白转头又对人说了几句话,林天佑边听就已经眯了眯眼睛,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何春,好像在说,“老子让你天到晚去招惹些人。”
      “林小少爷稍安勿躁,苏先生是说看何先生的选择,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也不勉强。”那站在苏一白身后的人,留着中分头穿着西装,还有两撇小胡子,看在何春眼里就像个汉奸,而林天佑根本是嗤鼻,那种货色他理也不会理。
      “继续。”苏一白扬起带着黑手套的手,让那人不必理会林天佑,对何春说就行了。
      “...是这样的,先生是欣赏何先生那日不受嗟来之食,还亲自把钱还了过来。这样的品德,先生很是欣赏,但那日先生也有些事所以没有好好认识何先生,好在今日能在林庄遇着,如果何先生不愿去会馆做事,或者也能去会馆和先生聚一聚?”
      ...叫何先生啊,何春稍微扬了扬嘴角,听得有些飘飘然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先生,在他印象中只有那些穿西装开小车的可以叫做先生。
      “何先生可以考虑一下。”
      听那人说完,何春抬头看了看苏一白的脸,越看就还真的有些面熟。他突然想起刚来平乐的时候,那在会馆前是有人把他当成要饭的赏了几个铜板,何春一边想就一边睁大眼睛。
      苏一白眨了眨眼,对他做了一个嘘,别说话的手势。
      “呃。”何春勉强笑了。其实他当时根本没想太多,只是他娘从小就教他,大洋和铜板只有流了汗做了事才能有,要是有人当他要饭了赏几个,那就不能拿。可一想到这里,何春又真想自己煽自己两耳光,那天晚上也不知是高兴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就拿了林天佑赏的大洋,要不现在也不会给人家要挟了。
      我叫你贪心,我叫你没骨气,何春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就慢慢摇头。...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苏一白说得那么好,也不配苏一白把他看得那么好。
      “怎么了?”
      苏一白低头关切地问,那温柔的模样简直就快要把何春给揉进骨头里面。林天佑在旁边看得牙痒痒,一边看在心里骂着,妈的个,死鬼子,连何春都摇头你丫还想干什么?
      “...我是小少爷院里的人。”
      何春自知自己几两重,于是说完就拼命摇起头来。
      何春摇头,林天佑一脸不高兴,苏一白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整个花厅都围着这三人僵了起来。
      “好了好了,让我来说句话。”林老爷吐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摆手,“苏先生,马部长,你们这次来是说投资艺工局的事,怎想这拐着弯子就拐到我庄里下人的身上去了?”
      “哎,...林老爷,你知我也是劝不住啊。”马柏心宽体胖,肥肉都堆在前胸后背,一身笔挺的军装也被他穿得没了模样。而且胖子在夏天自然怕热,就见他一边掏出手帕一边擦汗摇头,“我说苏先生,能先坐下来把正事谈了如何?”
      “马部长。”苏一白回头,笑脸一收整张脸上没了任何表情。
      “苏先生,对不起。”何春正好趁着苏一白回头的机会转头跑开,跑跑跑,那是何春多年来在成都的大街小巷里练出来的绝活。不论是多少人围着他,要打他,只要跑开就没事了,而且要跑得很快,没人能抓得住。所以,...跑,也是何春那么多年用来解决事情的唯一方法。
      除此之外,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方法。
      苏一白看着何春的影子从院里消失不见,那高高斜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他张着嘴,空空悬起的手也很是落寞地在半空划了个圈才放下来。
      “好了,刚刚就是个小插曲,哈哈。”
      马柏这时出来打哈哈,示意苏一白的翻译让那人先坐下,好好说刚才谈论的问题。
      林老爷喝了一口茶,待苏一白坐好以后慢吞吞地说,“哎,对,你说,马部长,我们说到哪儿了?”
      “哦,那就是艺工局的工人问题。”马柏看了看手里的册子,伸手点了一下,“就是不好找,再说怎么也是手艺人,大多都宁愿自己开作坊,...如果找生手来是不是又太。”
      “那倒不会。”林天佑背靠桌子站立,转身摇了摇头,“草编学个两三个月就差不多,像其他的蜀绣和漆艺由师傅教也不用多少时间。”
      林天佑说话的时候苏一白身后的翻译也一句句在他耳边嘀咕。苏一白听了低头想了一想,抬头就直接问,“瓷胎竹呢?”
      “这个得半年。”
      “我听,是两年。”
      林天佑回头笑了,“两年?那是作坊的人讹你的。平乐几乎人人都会这玩意,找过来练个半年就可以当专业的水平了。这些
      手工活,只要是在平乐,你就不必担心。”
      “那要哪些人?”
      “出去招工。不过,要有一个好的师傅,而且付的工钱要高过外面作坊和民办工厂,自然会有大批大批的人过来。...但最好是平乐的本地人,不然麻烦事儿多。”
      林天佑这段话涉及的方面多了一些,苏一白有些跟不过来,只有转身翻译商量了片刻。才由翻译代说,“林小少爷,苏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提高艺工局的工钱就明显是同民办厂作对,他是不想把这之间的关系闹僵。而且艺工局也是通过马部长才能办成的,规模不会太大,现在需要的只是少量的艺工,不要求大规模的生产。”
      “我知道你们这是军统办的局子。”林天佑摇了摇手,意思就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其实他也早料到苏一白不会提高工钱,想他一个日本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跑来平乐帮军统的人没事儿办办场子,搞搞艺术。
      苏一白在对面低头笑了笑,像是看穿了林天佑在想什么。于是又跟翻译耳语了几句,那人点头便稍微提高声音对在场的人说,“在日本,瓷胎竹艺是奢侈品。”
      林老爷听了把茶杯放下,马柏皱眉想说什么,但给林天佑抢了先,就见他挑眉开口,“原来苏先生是想在这儿占足了我们的便宜,然后自己再回日本发笔横财?”
      “林小少爷不急,先听我说完话。”翻译摇了摇头,但林天佑的话还是让他紧张了起来,于是他正身面着林老爷说,“苏先生的母亲是中国人,自小的平乐长大,对瓷胎竹也略有研究。...这次苏先生来平乐同马部长合办艺工局并不是为了生意,而是想学习瓷胎竹的艺术,以及收上一些瓷胎竹艺的精品带回日本好一解他母亲的思乡之苦。”
      翻译说话的时候,苏一白一直静静坐在椅子上,含笑点头。等那人说完了,他才低头叹了一口气,“二十二年。我在这里,出生,然后,二十二年,...没有回来。”
      林老爷听了欠身问,“苏先生原来是在平乐出生?”
      苏一白点头,“在平乐到三岁。”
      “哼。”林天佑背对苏一白哧鼻,“既然是半个中国人,为何不说中国话?”
      “天佑!”林老爷瞪眼拍了一下桌子,“你少说两句。”
      “林小少爷这么问也是正常。”翻译笑了,“我和苏先生就是这么一路被问过来的。...这事说来话长,只能说苏先生三岁到了那边,此后就只能说日本语,虽然私下有学中国语,但从来说不了两句,直到三个月前我们经由上海,南京,武汉,一路到了重庆才能多听多说,为此,苏先生也很是高兴。”
      “那也罢。”林老爷点了点头,这个说法确实还说得过去,于是又带上了笑脸客套两句,“短短三个月,苏先生适应的还是不错。”
      苏一白听了,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翻译继续将他的意思说出来。
      翻译回头问了他几个问题,其中也转动眼珠子看着林天佑,直把那人看了一身鸡皮疙瘩。林天佑向来讨厌汉奸头,刚好这个苏一白和那翻译都是大汉奸头,于是他眼里不舒服,心里就更不舒服。他在南京学了四年的日本语,那两人之间说什么他都能听懂,而且那两人也不防着,有什么照说,还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样想着,他就气得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马部长。”翻译又开口对马柏说话。
      那人一听,连忙点头哈腰地转身看着人家,“请说请说。”
      “艺工局不仅是有瓷胎竹,还有蜀绣,漆艺和西工也是要受到保护。...这样,瓷胎竹是平乐的特产,所以这个可以再商量,工匠方面的水平应该都能比其他的高。不过,其他的艺工这次是务必要谈妥。”
      “那现在的问题是?”翻译的话有些太过规矩,反而听得马柏云里雾里。
      “师傅已经没有问题,上次也同马部长引荐过了,现在主要是工人,工钱方面不能高于外面,但还是希望能有手巧又肯做的人。”
      “手巧又肯做?”马柏低头,这两点岂不是跟前面的工钱问题又矛盾了?现在哪个手巧的要价不高?又有那个知道钱少以后还会想做?
      于是他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就只有看着林老爷。
      林老爷耸肩,抬头唤了在面前背对自己的人,“天佑?”
      “那也不是没有人,只是看你们敢不敢用。”林天佑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林老爷又看了看马柏,“爹,还有马部长,你们都是艺工局的投资人,所以这个问题决定权也有你们的份儿。手巧又肯做的人有,但我想你们恐怕不会敢用。”
      马柏听了摇头,抬手请林天佑继续,“林小少爷有想法就说。”
      林天佑抬眼,不正经地笑了笑,“妓女,敢不敢用?”
      “天佑!”果然,林老爷火气立马就上来,“都在说正经事,你在胡闹些什么?!”
      “胡闹?”林天佑讪笑了两声,“爹,你动动脑子想想,现在除了妓女谁还手巧又肯做?...就是因为别的地方不敢用她们,所以她们对工钱的要求才不高,手巧么,那是肯定的,不然怎么一个二个都把男人伺候得那么舒服?”
      虽然林天佑嘴里的话非常不正经,但在场的人都细想了想,那也确实是有那么些道理在。
      “反正现在街上那么多流莺,马部长,能解决那些老妓女的生计问题,你管平乐的治安也好管一点儿是不?再说她们若能找着事做,那也是被这家赶到那家,没个稳定,如果艺工局能给她们固定的工作和收入,还是正当行业,帮政府做事,而且也不用再受人白眼。...这么好的差事,她们还不抢着来?”林天佑说完看了苏一白的翻译一眼,又说,“你,没事就翻译给他听。”
      苏一白抬手,示意他能听懂,那也不用多说了。
      “怎么样?”林天佑转眼问过去。
      “不错。”苏一白向后靠了靠,“妓女,不是问题。关键,是人数。”
      “呵呵。那就是你不知行情。”林天佑笑了,“人,多得是,...不过恐怕还要花些时间选一下,自然是老实听话的好。”
      “那就好。”
      苏一白笑着拍了拍手。
      马柏也顺应点头,“这是个办法。”
      “慢着,慢着。”眼下两个人同意,可林老爷还是有些坐不住,于是从太师椅上起身,“你们真要用妓女?”
      “那有什么,妓女还不是按人头算?这样安排一下,总比她们大量蹲在饭店前和巷子里好。”林天佑给了他老爹一个白眼,“其余的还可以再商量,但那么好的资源不用,岂不是可惜了?马部长,你说呢?”
      “我得再和苏先生商量一下。”马柏一边说一边想了想,又和苏一白的翻译耳语几句才说,“用妓女没有问题,但瓷胎竹艺的不可,那是个细活,而且讲究,所以.....。”
      “那随你们办。”林天佑摆手,心里大骂了一句日妈的。蜀绣和瓷胎竹比起来哪个矜贵?在四川就是三岁的小崽子都懂,...那鬼子懂个屁,显然就是想借手艺工局做瓷胎竹来占便宜,要不就是还有别的打算。
      虽然林天佑心里是清楚,但他看着林老爷一脸为难的表情就知道那他八成是想做艺工局的投资人,顺便脸面也能沾点儿光。但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会不懂苏一白在想什么,估计就是知道才这么肉肉脚脚。
      对用妓女当工人的介怀,只是他用来掩饰心里真正想法的幌子。
      林天佑站在厅里看和马柏还有苏一白问候的老爷子,心里就想姜还真的是老的辣,表面喜怒形于色,其实才真的是绵里藏针,那老头早已修炼成精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在林老爷的酒楼里再相聚商量一次,..啊,对,林小少爷也到吧?”马柏一边向厅外走,一边转头问随后的林天佑。
      “我就罢了。”林天佑眯眼一笑,“下次有着三哥呢,他才真是精明主儿,我今天只算是替他来的。”
      “替他?”马柏有些迷糊,林天佑那精打细算的功力他刚才都见识了一下,算是呱呱叫了,怎么这个庄里还有更了不得的人物?
      “哦,马部长,那是我的三儿,天语。今天金楼有些事,他赶着去成都了。”
      林老爷连忙帮林天语在口头上补了一个假条。
      “这样啊。”马柏嘟着肉脸笑了一笑。不过趁走在前面的人不注意,他突然凑近林天佑,小声对着那人的耳朵嘀咕了两句,“小少爷,带着喇叭做生意也不是个好事,难得糊涂比让人都知你精明来得好。”
      林天佑听了,咬了一下烟,咧嘴吊儿郎当地笑,“马部长教训的是。”
      “哈哈,说不上说不上。”
      “林小少爷。”马柏笑着摇手的时候,苏一白从前面回头过来,站在院里对还在花厅的林天佑,低头弯身行了一个礼。
      “你这是做什么?”林天佑叼烟挑眉,心里对这个已经是十足十的日本鬼子非常不爽。
      “今日谢你。”苏一白坚持不用翻译,断断续续地说,这也是他尽力在用自己方式表达礼遇,“...林小少爷,四川,民间工艺,是巨大的,财富。
      林天佑低头笑了两声,随即挑眉用日本话回答,“哟,帮你赚钱了,那不正好?”
      那话除了苏一白和翻译没人能听懂,林天佑故意地笑了笑,苏一白微愣,不过很快还是点头就笑了,也同样用日本话回答。
      “不对,那是你们中国人的珍宝。”
      “你们?”
      林天佑皱眉。
      苏一白点头,“你们所有中国人,都应该好好保护。”
      说罢,他对着林天佑点了点头,转身就随着一头雾水的马柏从院子里面出去了。
      林天佑站在花厅里面,有很短的时间他就像三魂不见了七魄。
      不过后来他又突然闷叫了一声一拳敲在门框上,什么都没说就气闷闷地转身往花厅里面走了。
      那院里没有听懂刚才对话的人都以为他是在气那个日本人跟他抢何春的事,但却不知林天佑的心思早就不在上面了,他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败了苏一白一筹。
      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那人只是在旁边笑着听,一度让他还以为自己是占了上风。...可结果倒好,那人走到门口都不忘回来笑嘻嘻地反击一句,而且只说给他一个人,颇为体贴地为他保全了小少爷的面子。
      日妈的,林天佑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发着大火,嘴里更是一句句的脏话连着骂,骂得周围的下人都逐个散开,三尺之外都不敢靠近。

      “何春!”
      林天佑用脚踹开院门,看着空荡荡冷飕飕的院子,心火就在心头烧得那个旺。更扯开嗓子大口,“何春!给老子滚出来!”
      “...小少爷。”
      有人答,但不是何春。
      林天佑斜眼看着自己院里的生面孔,一边抽烟一边凶狠地问,“何春呢?”
      那人被他吓得也跟何春一样结巴起来,“...他...他去方管家那儿了。”
      “方管家?”
      “对,方管家,以...以后就是我来伺候小少爷,何春换去了别的院子。”
      林天佑听了就挑眉,“换了?老子说要换了么?”
      “小...小少爷不要问我,这...这是方管家的意思。”
      “去你妈的。”林天佑把手操在裤袋里面,一边在墙面上掐了烟,一边揪起那人的衣领,连吼带骂地说,“把方情跟何春给老子叫来,这还谁是主谁是下人,啊?!”
      那人被揪得双脚快离了地,只有忙不迭地点头,“...是,是。”
      “还有,跟方情说,老子只要何春伺候,其他的人来多少给老子滚多少!”
      “是是是。”
      “听清楚了?”林天佑挑眉恶问。
      “听...听听清楚了!”
      “快滚!”
      说罢,他把人放下来,但嫌不够,转身还在人家屁股后面补上一脚,整个人就像他踹门一样是被踹出院子的人。...可那可怜的就是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也不敢怠慢那小少爷,就算心里已经委屈得快哭了那也不敢多说话,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这是招谁惹谁了?那人一边想一边跑,还一边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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