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小茸软》尔酒

15、雨幕重，拨心弦

　　/“尔尔，”盛余缓缓地开了口，唤她一声，也微微挑了眉毛，问话，“暗恋我？”/
　　又到极其明艳炽媚的夏天。
　　言浔怕晒，自然不喜夏天。可她又喜欢暴雨天。
　　北城的暴雨确乎只会出现在夏天。
　　真是矛盾。却亦分明。
　　温带温暾的季风这一日将卷挟的大洋水汽悉数挥在空中。
　　天色昏黄如荒漠，雷声似困兽惊破。
　　放了学，言浔勾着唇角，慢悠悠收拾好书，听雨肆意无惧，撞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
　　学校离大院不远，还有公交直连，平日里各家司机是不来接的，今日这暴雨情状，却是例外儿。
　　妈妈早就打了电话来嘱她，到高一楼层找俩弟弟一同回家，说司机在校门口等他们。
　　大伯家的司机吴叔今儿体了假，故要接他们的，仍是陈叔。
　　言浔下楼，找到高一二班。
　　言溆、言澈外加盛余，皆在那段走廊等她。
　　“走呀，”言浔好心情弯唇，“回家！”
　　仨少年抬步迎过来。
　　盛余揉她长发：“一见下雨就这么开心。“
　　自小到大，都是如此。
　　因了开心，被摸头的言家姑娘也没奓毛，很乖地由他多揉了几下。
　　言澈在旁，杏眸含笑。
　　教学楼外中心小路已积了不少水，十分不好走。
　　尤其到了一大片水洼之前，不少女孩子过不去，男孩子们很绅士、顾不得其他地将她们背过去。
　　盛余瞧了眼身旁身高米六腿长近一米的小学姐。小学姐脚上穿着一双纯白的帆布鞋。
　　天时地利。
　　盛余一句“小学姐，来，本少背你”还未来得及出口。
　　他小学姐言浔利落地抬起一米长的腿轻盈地蹦到了水洼里，小白鞋溅上雨水。
　　踩出来的水花儿……全落在盛余校服裤子和鞋上。
　　言浔不知情地，神采飞扬地继续迈步，过了水洼。
　　她俩弟弟瞧着盛余那副不敢怒不敢言还有点失望的表情儿模样儿，都弯着杏眸儿兴灾乐祸笑惨了。
　　盛余轻松地跨过去水洼，站到言浔身边儿，摁着她肩，将跃跃欲试的小姑娘摁住了。然后揽着她腰把人抱起来，安安稳稳放到第二块水洼对面。
　　简直像拎小孩儿。还单手的。
　　被拎的言小姑娘反应极快，悬空的一瞬，牢牢地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还有伞。
　　落了地，她没说话，只是垂下眸看了眼他被雨水泼湿的裤脚，凤眸一挑，笑得丝毫不心虚。
　　盛余挑眉，桃花眸清绝：“言小浔，这么爱玩儿水，信不信我把你拎到水里蘸蘸！”
　　言浔还是笑，伸手，一把将没防备只想口头吓她一吓的盛余推出去。
　　他也是反应极快地跨过下一个水洼站稳了身形。
　　“阿余，接住我呀。”言浔心情一好，也就不管什么七七八八谋算盘策，只遵着心中想法来亲近盛余。
　　她大大跨步，双臂微伸。
　　前倾了身子，毫不犹疑地扑进盛余怀里。无处放的伞柄顶在他后腰。
　　少年身上有清洌的香气。怀里撞进少女甜甜软软牛奶香。却并不冲散，而两相混糅，依旧沁润人心，拨乱心弦。
　　盛余蓦地想起多年前的相似拥抱。
　　也是如此，毫不犹疑。
　　是他多年珍藏的、珍视的，值得进琥珀中留存的记在心上的温暖和干净，化不开的甜。
　　他像当年的她对待他一样，伸手环抱她，又小心将伞倾在她头顶。
　　言浔轻轻挣开。
　　盛余心跳很快，也许是方才迈步太急，也许是……因为拥抱。
　　旁边俩人在雨幕中，又隔着的伞，并未注意得真切。
　　言浔重新竖起伞，离开盛余伞下。
　　四人慢慢来到校门口。
　　陈叔车在前。盛余家车在后。
　　言溆在快要到陈叔车前时，随意朝公交车站台望了一眼。尔后，顿了一下，快步走过去，语气昂扬温柔：“呀，云俏俏？”
　　言少跑到站台处一漂亮姑娘身边儿，同她交谈几句。
　　很快就把姑娘领来了。
　　然后。
　　“姐，姐姐，我最最可爱善良美丽聪明的姐姐，你……”
　　言浔白眼翻，小声凶自家弟弟：“什么德行儿。阿余，我坐你家那辆。”
　　盛余“嗯”了声，暗暗朝言溆丢了个赞许的眼神。
　　言溆却突然反应过来:“姐，我就想让你坐下副驾驶，让阿澈坐阿余车不就成了？还叫你多走两步。”
　　“姐姐不喜坐前面来着。”言澈淡哂，“忘了？”
　　盛余给言浔拉开后座车门，自己也迈进去，关了门。
　　言溆有些懊恼，杏眸转了转，却勾了唇角，笑得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一手撑伞，一手为同班云姓漂亮姑娘拉开车后座的门。
　　雨幕细密。
　　坐在前座的言澈弯着眼睛去看行驶在前面的车辆，看雨幕里车窗边，看伞下人影重叠，看……紧挨着自家姐姐的盛余。他竟然看得分明。或许是心中所想化了形。
　　盛余有些郁结地，瞧着旁边专心得眼睛一眨不眨看雨点落在车窗上的言浔。
　　“雨水有什么好看的？”他闷闷道。
　　细细密密，圆圆润润雨滴，啪地落在车窗，一滴一滴，聚散不由己。
　　言浔凤眸流转，笑：“哪哪儿都好看的。”
　　言浔的喜欢太纯粹，极珍贵。她看好物件，妙人儿，皆如此。
　　“嘁，你喜欢的，哪个不是哪哪儿都好看？”盛余一口气，说得极流利，桃花眸微弯。
　　他等她说俏皮话儿，或者拿话呲他。
　　言浔果然地掀高眉毛，瞪他。
　　说出来的话……却让盛余怔愣。
　　“你！就你！你哪哪儿都不好看！”
　　你喜欢的。哪个不是？
　　你！
　　俩人，说话的，听着的，皆愣住。
　　“尔尔，”盛余缓缓地开了口，唤她一声，也微微挑了眉毛，问话，“暗恋我？”
　　言浔指甲压手心，阻止脸上泛红晕，面色如常只带点儿囧：“胡扯！”
　　“行吧。”盛余心里有些乐，眸中蕴了几分笑，似点点星芒。
　　但也只想着是小姑娘口误，让他捡了便宜。她不脸红，亦更见得，不如他所希冀的那般，是误打误撞表白心意。
　　“你倒说说，我是哪儿不好看了？”盛余撩起眼帘。
　　言浔不睬他。
　　他弯眸勾笑。
　　言浔余光瞄他，倏地发觉，盛余在她眼前确实笑得多些，在学校像是乖乖小学弟的模样儿，在外面或家中，也肆意干净，蓄着光芒。
　　无怪易蔓当时讶异。
　　一群人玩乐，盛余也会笑得格外欢；只是总和“乖巧”远不搭边，无关是与同他年纪相仿或是大过他的人。
　　察觉到的这种特别，是她所观，是……他所不曾掩。
　　盛余捕到小姑娘的余光，桃花眼弯得更厉害：“尔尔，我不好看你看我做什么？”
　　言浔窘极，反又回寰了骄横帅气，“你丫丑得有特点！”
　　车驰至院中，稳稳停下。
　　言浔和前座司机江叔道了别，下车。
　　盛余想起有次早上来找她，听得她念一句话。
　　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他隔着车窗，视线停在姑娘的背影。
　　忽然轻轻叹息。
　　她要是不那么好看便好了。他亦不必为之心弦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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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写盛二少暗恋史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