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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帅吧 ...

  •   旁边的人蓦地安静消声,实在不符合以往人设形象,沙鸥做完了最后一道政治论述题,不经意侧眸看了一眼。

      他手写的那本数学知识点合集正摊在课桌上,翻到了中间几页的位置,上面除了用荧光笔做的标记,还有一些杂乱的验算笔迹,而陆惟名正皱眉盯着一道函数求解的方程,手边的验算纸已经写满了整整一页,但——

      沙鸥看了几秒,前面的推导过程没问题,可求解过程中套错了一个公式,以至于后面的验算过程,与正确答案渐行渐远。

      沙鸥轻叹了口气,伸过手来用笔尖点了一下陆惟名手边的验算纸,“这里,这个公式用错了。”

      陆惟名对于他这种居然主动开口说话的情况有点措手不及,愣了一瞬,脑子还有点迟钝,“嗯?什么错了?”

      “这,sin^2(α)=(1-cos(2α))/2=versin(2α)/2,应该套用降幂公式。”

      沙鸥说完抬头,看见陆惟名的表情,下一句“重做试试”莫名就卡在了嘴边。

      少年眉目分明的利落五官被骤然放大在眼前,向来深邃含情的一双桃花眼中噙着一丝笑痕,因为离的很近,沙鸥甚至能感到旁边人身上那股常年运动积攒下来的褪不去的热意,正通过气流浮动传导到他身边。察觉到陆惟名往这边又倾身一点,沙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移了几寸,自然反应之下想要与他保持心理安全距离。

      陆惟名对于眼前情形丝毫感受不到异样,眼睛一弯,轻声笑道:“难得啊小白鸽,你也有主动跟我聊天的时候啊,看样子也不是很难哄嘛,我一瓶奶茶就把你收买了?”

      沙鸥坐直了身体,清寒的声音从嘴边溢出来,纠正道:“不是聊天,是辅导,还有——”他顿了下,眸光如生寒璞玉看向凑过来的人,“事不过三,再叫一句小白鸽,你就完了。”

      陆惟名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完了”的结局饶有兴致,挑眉问道:“比如?”

      离得太近,身边的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几乎扫过沙鸥耳畔,沙鸥又不动声色地退了方寸,捏了捏食指指腹,似是警告,“你还记得那把刀吗?”

      靠!说狠还是同桌最狠。要不是沙鸥冷不丁提起,他真的都要把那件奇耻大辱忘干净了,关键时刻直取命门,这人——好绝一男的。

      正巧这时候杜东明捧着卷子转身问题,看见他俩这姿势不由一愣,嗫嚅道:“我去......你俩这是干嘛呢......”

      毕竟常言说得好,这个距离,已经在不是打架就是接吻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沙鸥语气冷硬,回答道:“讲题。”

      陆惟名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是靠得太近了,而沙鸥个人领土意识这么强烈的人,安全范围猛地被别人侵入,语气和表情已经流露出了相当不爽的意思,陆惟名有点尴尬,尽量神色自然地摆正了姿势,又肯定了一遍沙鸥的回答,“就是讲题,你以为我俩干嘛,要打架?”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这种突然闯入沙鸥安全圈之内的这种事,偶尔一次,心里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哦,那倒没有。”杜东明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你俩玩数睫毛呢。”

      “我像你那么无聊?”旁边的人一撤,沙鸥心里逐渐松弛下来,口气也松动了一点,“哪道题?”

      杜东明连忙献上卷子,虚心请教。

      一道英语题,沙鸥只扫了一半的题目,便随手拿起笔,在两个单词下面划了一道,“看时态,用排除法。”

      “但是选项里有两个相同时态的词啊。”

      “词性。”

      沙鸥讲题素来言简意赅,一贯秉持用最少的话表达最全面的信息量宗旨,和他这个人一样,从来没有多余的情绪表达。

      看着旁边人这样清淡凛冽的面容,陆惟名心中那点“没事找点事”的念头又有点蠢蠢欲动,好像撸猫人士喜爱逗猫一样,不把喵星人逗出点反应,自己不挨上两爪子就浑身不舒服。

      “同桌,最后一节自习课,你也看我跑步去了吧?

      沙鸥笔尖一停,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你少来。”陆惟名当面拆穿他,“我都看见了,你站人群最外面,看得还相当认真。”

      沙鸥脸上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态,是惯用的冷漠神色,“所以呢?”

      陆惟名心里暗藏的那点窃喜藏不住,“所以,帅吧?”

      “嗯?”

      沙鸥当真没料到他下面会有此一问,片刻愣怔后反应过来,无奈道:“要是没长这张嘴的话。”

      陆惟名的智商再次撞猪上了:“什么意思?”

      “如果假设成立,就算帅。”

      “我靠你这人......”陆惟名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人一定是毒舌界中的天选之子,三言两语取人性命于无形,这么不近人情,当心单身一辈子啊同桌。”

      沙鸥又想起那封“少女心”的情书,寡淡道:“天生不爱粉红色,所以祝你幸福。”

      沙鸥神色冰冷与平时无异,但心里却不自觉的回忆起陆惟名站在起跑线前的样子,彼时他神色凛冽而专注,身上那点散漫无形的气质全然消失不见,夕阳下的少年意气风发,自信骄傲的宛如三九烈阳,无需否认的是,当时的陆惟名......确实,挺帅的。

      甚至和下了运动场之后,判若两人。

      场上瞩目风光,场下智力硬伤。沙鸥在默默笃定评价,暗自叹气,收敛了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新抽出来的卷子上。

      旁边的人表明不愿再多聊,陆惟名也随即收声。不过,他视线停留在沙鸥玉雪雕琢的侧脸线条上,心里却忍不住要乐出声来,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逗同桌,可比逗猫有意思多了。

      第二节晚自习,沙鸥照常缺席,杜东明像接他爸给的生活费一样,接过沙鸥递过来的几张卷子,半是羡慕半是感叹:“哎!这速度,这正确率,我不多求,霸霸您一样分给我一半就行!”

      沙鸥穿上外套,扬了下嘴角算是回应了。

      陆惟名见他要走,在忍了很多天终于忍不住的旺盛好奇心催使下,低声问了一句:“同桌,你这赚钱的时间有点奇妙啊,有什么工作是既不耽误你白天上课,还能只上夜班的?”

      他问得甚是小心翼翼,将音量控制在只有彼此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范围内,以免一个不小心就触碰到沙鸥那根纤细到有些敏感的神经。

      沙鸥冷淡克制的瞟他一眼,忽而倾下身来,这突然被拉近的距离让陆惟名有些措手不及,原以这句话还是触到了沙鸥的逆鳞,一个“他要是动手我就忍一次”的念头还没落地,就听沙鸥用和他刚才同样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钢厂门卫。”

      陆惟名:“......”

      门你大爷的卫!

      沙鸥说完,神色自如的直起身来,看了一眼陆惟名刹那间石化凝固的表情,转身就往教室门口走去。

      陆惟名最后那个被惊雷劈中的德行实在是妙趣横生,以至于在骑自行车去“Stone”的路上,沙鸥都莫名觉得心情不错。

      夜色缭乱,道路两旁霓虹闪烁,万家俗世灯火从两侧飞快的向后掠过。北方的初秋的晚风中带着一丝凉意,吹乱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隐含着笑意的双眼,映着浮冰似的灯芒,光华璀璨亮过夜空中散落的星子。

      酒吧里是万年如一日的光影交错,音浪整天。沙鸥换好了制服,将身上换下来的黑色长裤和深灰色长袖T恤装进袋子里,放进更衣室的员工储物箱中锁好,把手机装进西裤口袋,然后走进大厅。

      他一进场,就有几桌客人的目光移了过去。修身的西装制服穿在清瘦挺拔的少年身上,勾勒出利落完美的线条轮廓,腰窄腿长,气韵十足。

      好歹算是半个风尘场,故而不论男女,能在酒吧里做服务生的人,大多长了张赏心悦目的脸,而混迹在这群人之中的沙鸥无疑是长相最出挑的那一个。

      露在衬衫外的一截脖颈白皙修长,再向上,明明是一张神情桀骜疏离又冷淡的面容,妖娆妩媚的灯影扫过,却又平添了几分生动颜色,像是一簇掩映在茫然皓雪中的嫩红娇蕊,格外凛冽,却别样鲜活。

      有一桌新来的客人喊服务生,沙鸥走过去,微垂下头,“请问喝点什么?”

      若是老客,便省去了后面的赘述,会直接点自己平日里常喝的那几款酒,若是新客,则一般都要问上一句,“有没有什么推荐?”

      “有。”沙鸥瘦白的手指虚虚一点,推荐了两种新入库的葡萄酒,“同一个品牌,干红和干白两种口味,但是口感都不错,细腻绵柔,您要不要试试?”

      “行,就这个吧,一样一瓶,先尝尝。”点单的客人还算爽快,点头的时候连酒单后面的价码都没看,而后抬头看了沙鸥一眼,问道:“你是服务生还是推酒员?”

      “都可以。”沙鸥声线平稳,“这要看客人需不需要我介绍酒品。”

      旁边落座的一个客人闻言笑了,说:“那就坐下一起喝两杯?”

      “好。”沙鸥举止落落大方地看不出一丝扭捏,“稍等,我先去给您醒酒。”

      沙鸥走到吧台前,让专职服务生从恒温酒柜里取了酒,自己拿了两个醒酒器,开酒倒酒,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刚才的那个卡座。

      三位客人,两男一女,沙鸥询问了口味后,给两位男客倒上干红,又给那位女士倒了一杯干白,倒酒的过程中,他停顿了一次,对那位女客说:“倒多少,可以了您告诉我。”

      那位女士笑容优雅:“心挺细啊弟弟,放心倒吧,和他们一样,姐姐海量不怕。”

      沙鸥便不多言,倒完酒后在距离客人刚刚好的位置坐下,既不至于生硬疏远,又不会显得过分熟络亲密。

      介绍新酒的过程中,客人喜欢随口开问,例如“什么年份”、“全干半干”、“天然还是特种”之类,沙鸥一一作答,并在补充的过程的,将这个品牌的历史、浸提工艺和一些酒客通常会感兴趣的点做了完整介绍,他推酒时的嗓音始终清凉平缓,哪怕后来这三位客人又点了同款的两瓶干白,他前前后前喝了差不多也有一瓶的时候,神色声线依旧与最初无异,是自始至终的克己不乱。

      最后结账的时候,埋单的那位客人抻出一叠百元钞票,笑着递给他:“你可以啊,酒量不错,人也挺有意思,下次我们过来,还点你?”

      沙鸥听出了这最后一句话中的玩味之意,揣在口袋里的左手用力捏了住了一颗冰糖,坚硬刺痛的触感瞬时从指尖传来,他垂下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回答却未置可否,只是说“欢迎下次光临。”

      说完这句,冲他们颔首算是致意后,沙鸥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而那人手里的叠钞票,别说是接过来,从头到尾他都吝啬的没有分给它半个眼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俩人数睫毛——作者端着姨母笑如是说~
    看文愉快!快来夸坚持日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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