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小宫女见闻录》阿喵仔哇

2、第二章 暗涌

　　北地军机大营

　　夜色悲凉，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丫挥洒大地。三月的天北地还下着大雪，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远处的疆场。那里，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煞气逼人。男人丝毫不惧，眼眸如星，但仔细看的话，却又发现他眼里带着犹豫，挣扎，哀伤。

　　有人提着灯笼从瞭望塔下走上来，另一只手里还挂着一件大氅，瞭望塔上的人听到声音，回身看去。

　　灯笼的烛火将男人脸照的清楚，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剑眉凤目，鼻正唇薄，脸庞的轮廓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子冷峻。右眼下方有一条只有细看才能看出来的刀疤，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什么叫“颜如舜华”、“面如冠玉”？这便是了。

　　“舅舅”男人出声喊来人，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来人闻言点点头，将手中的大氅递给他。“北地的夜可比白天要冷上许多，小心着，别着凉，不然莺莺可要向我问罪”。让大周军队闻声都要抖上三抖的威骑大将军此时温柔的不像话，刚毅的脸似乎并未得到岁月的眷顾。眼眸清澈，容貌俊美，唇上和下巴蓄着的美须硬生生让他的形象添上“粗狂”二字。

　　男人，也就是三皇子武陵王夏瞿。顺从地接过大氅，披在身上。转头看向瞭望塔外的疆场，闭眸艰涩道:“舅舅，我已思虑良久，我……并不想坐那位置，我……”

　　“我知道”话未说完，就被刘兴洲打断。

　　夏瞿睁眼讶异地看他，“您之前不是说，母妃现在的位置如今不同以往，外公也会是我的靠山，再加上您的助力……您……不是说让我在回京之前做个决定吗？”

　　刘兴洲笑笑，“我是让你做决定啊，但也没说只有一条路可走啊。”在夏瞿惊喜的眼神中，他继续说道:“况且我也知你的性子，“权利”二字于你而言，并不是你心中所求。”语气中透着欣慰。

　　“你可知我为何坚守北地二十多年？”刘兴洲突然问道。

　　夏瞿沉思，“好男儿当守家卫国，挥血战场。大周对我大夏虎视眈眈，屡次宣战，其心可知。若不在此坚守，怕是后患无穷。”

　　刘兴洲摇头，“是……也不全是，大夏少了我一个威骑大将军，还会有无数个威骑大将军顶上。我坚守在此，不过是为圆自己的私心”

　　夏瞿面露不解。

　　“你母妃刚入宫那会儿，你外公当时还只是从三品的议正大夫，我还不是威骑大将军。有一天你外公把我叫去书房，想让我弃武从文。从文会有他从中打点，对你母妃在宫中的生活也会好些。我没听他的，偷偷跑去北地参军，还是你母妃暗中帮忙我才能顺利出逃。”

　　“我尚武厌文，此为私心一。”

　　“我与你舅母是在北地认识的，当时她差点被大周的人迫害，还是我救的她，竟让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刘兴洲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军中非将领亲眷不得随军，为了让你舅母待在我身边，我用命去挣军功。终于如愿以偿，让你舅母得以将领家眷的身份留下，此为私心二。”

　　“后来，你母妃为了让你避开宫里那些腌臜的算计，把你送来北地。为了不让你母妃过多担心，我便更不能离开北地，回京中了，此为私心三。”刘兴洲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他。“我与你说这些，便是让你知道，所做之事随心便好。即便有什么事情，还有你母妃、你外公、你舅舅在你身后。”

　　夏瞿了悟地点头“舅舅你说得对，谁说身为龙子便只有称帝一条路。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后路罢了。我其实也想跟您说清楚的，此番回京，各方势力必定会动乱。我想做的，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辅佐于他。”

　　刘兴洲点点头，不再发一言。两人一同望着洒满鲜血的疆场，一场来势汹汹的暗涌即将从北地袭往京城……

　　夏国宫中

　　桑榆和墨竹形色匆匆的往内务府赶去，一路上，还有许多宫女们也如她们一般，或成群，或独自赶往内务府。他们中有的是黄衫正九品宫女，有的是绿衫从九品宫女，但大部分是粉衫无品级宫女，一个个都顶着一张迷茫的脸。

　　距离上次画意把纸条给桑榆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宣帝把宴席布置的任务交给了皇后，这段时间宫里有条不紊的在筹备着宴席。虽说她们司苑的也有任务，但也仅是装扮会场而已，根本接触不到宴席中的任何人，更别说把那颗药丸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夏瞿吃下了。

　　那就不理会这个劳什子任务了，这根本无从下手啊，桑榆心想。只是不知道，不完成任务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残酷的惩罚。

　　“桑桑～桑桑～你说，领俸禄的日子还未到呢，今日掌事嬷嬷将我们都召集过去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墨竹一边赶路一边好奇的问桑榆。

　　掌事嬷嬷正三品，管理宫中所有大事，还负责发放俸禄，分配宫女。不是发放俸禄就是有大事发生，而最近的大事大概就只有筹备“凯旋宴”了，难道是筹备宴席中出现什么意外吗？桑榆心中这么想，嘴上却答道：“别多想了，反正也快到了，等会不就知道了吗。”

　　到了内务府，才发现这里分三批站了不少人了。穿着海棠红镶金边宫服的掌事嬷嬷元福面容冷冽地站在队伍前头，双手交握于腰间，犀利的眼神审视着这三批队伍。

　　“大周朝前不久送来降和书，说是北地战事结束后便修书送来大夏的，大使团也在来京的途中，算上日子，约莫会和武陵王一同抵京。”

　　元福嬷嬷慢慢走到宫女的队伍中，边走边说:“原本这些事不会与你们说这么快，但这宴席的筹备因着大周使团的到来，宴席的礼制会升上一等。筹备的人手就不够了，所以今日是来分配些人手一同去筹备。”

　　“你……你……你们两个，先到那边去侯着。”元福嬷嬷点出了宫女。选中的宫女福了福身，低着头往她指的方向缓步走去。

　　“筹备宴席的工作本不该轮到你们，奈何内务府八品的宫女也没有多余的了，能不能升为八品宫女，且看你们这次如何表现。”

　　元福嬷嬷走到了桑榆面前，随意的看了她一眼，也指了指她，示意她也过去侯着。

　　“不过也不要觉得，宴席过后你们就是八品宫女了。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想想，如何趁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表现好了，自然有赏。”若是表现不好也必定会有重罚。这句话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是众人心里门清得很。

　　成为被挑中的宫女之一，桑榆意外的同时还有些庆幸，意外自己被选中，庆幸这样的话就有机会完成任务了。

　　元福嬷嬷最后一共挑选了二十六名宫女，只留着这些人在这里领用宴席之日所穿的统一服饰。墨竹没能跟桑榆一样被选中，只好先行回去了。

　　在他们领用服饰之时，任务也同时分配下去，桑榆跟另外两名叫做秋云和秀珠的宫女一起被分配到了一组，负责宴席上的端茶送酒水。

　　在酒水下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桑榆抱着领到的服饰狐疑的往元福嬷嬷以及分配任务的主管姑姑看去，莫非这两个人跟自己是……战友？

　　只是……身份低的自己就得冒着被炮灰的风险去冲锋陷阵，而身份高一点的她们只需要露个面打打配合就行了，桑榆气得倒吸凉气，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而另一边，正在前往京城的大周使团。

　　“滚出去！本宫不吃，都给本宫拿走！”使团车队最中间的一辆豪华马车里传出几声娇喝，两名仆婢从马车上狼狈的下来。马车中，一个妙龄少女气鼓鼓的看着车上的狼藉：马车中放置的小桌子被掀翻在地，一个托盘连带着吃食随意的散落在小桌子旁边。

　　少女有着浓密的黄褐色自然卷曲的长发，很有风致地散披肩后，头顶卷压在蓝色的毡帽中。毡帽边缘饰有银色绒线，色彩协调、美观，帽的后半部垂有一块浅蓝色细纱后帘，遮住少女后脑和两耳，只留着一双碧绿色瞳孔的漂亮大眼睛。身上是同色的绣着大片花纹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皮靴，整体形象是一个迷人的标致楼兰姑娘。

　　一个外着无领对襟的黑色长外套，内衬白色绸衣，戴着黑绒布制成的绣着花纹的圆形高统帽，帽上绣有数道细花纹和一道花边。五官比夏国人立体，瞳色是跟少女一样的碧绿色，面容却十分冷峻的男人纵马到了豪华马车旁。

　　“赛雅，莫要再闹了。父皇叫我护你去夏国是去和亲的，不是让你来闹脾气的！”赛克不耐的劝解马车中的赛雅公主，从赛雅得知她要和亲开始就一直在闹，在宫里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算了，都在路上了还屡次逃跑，现在更是闹绝食。赛克就算一开始心疼这个妹妹，可也在她三番四次的闹腾中把同情心给磨掉了。

　　“皇兄……”赛雅将马车的窗帘掀起，大大的眼里蓄满泪水，真真是“欲语泪先流”的可怜美人。“皇兄，赛雅不想去和亲，就算……就算打不过夏国也不至于要到和亲的地步啊，即便是和亲，也不该轮到我啊，随便找个女人封个封号不是一样可以送去和亲吗？难道父皇就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赛克扶额，试图和她理论，“夏国跟大周对峙十几年，以前双方都得不到太大的好处。但这次夏国的三皇子武陵王，骁勇善战，用几万的兵马直接让大周的兵力损失四成，父皇怕这样下去会让大周损失更严重。所以提出和亲，而且，必须是有诚意的和亲。随便送个女人过去？你觉得夏国是吃素的吗？”

　　赛雅握拳锤着车壁，“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去和亲。”

　　“赛雅！”赛克的语气变得严厉，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赛雅看着他这样，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却倔强的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与他对峙。

　　倒是赛克先败下阵来，到底是自己一直宠着的妹妹，他垂首与赛雅低声说了几句话。赛雅的眼神越听越亮，兴奋地开口：“真的吗”

　　赛克点点头，“你若是同意了，接下来就乖乖的，不然我可不会帮你。”

　　赛雅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直接把马车的窗帘放下。

　　“翡翠，珍珠，重新拿一份吃食给公主”赛克吩咐那两名先前从马车上下来的婢女。使团的车队在这场小闹剧之后重新上路，就是不知那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使得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平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