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20、第 20 章

　　罗玄来了。
　　聂媚娘只跟他说聂小凤会出席，他就默许了自己会前去。但他不肯以哀牢山古清风弟子的身份前来，而是以聂小凤弟子的身份到冥岳参加宴会。
　　身为冥岳之主的女儿，聂媚娘要陪着聂星邪应付前来的各方武林高手，所以没有人认识聂小凤，也便没有人认识罗玄。来来往往的喧闹之声与他们无关，独坐一隅，到显出几分清静来。
　　喝到第三杯时，罗玄还是伸手阻止了聂小凤。
　　出乎罗玄意外的，聂小凤没有强求，放下酒杯，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飘散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再长长吁了出来。
　　“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聂小凤撑着面颊，看向夜空，笑意不明的说道。
　　“明日更圆。”罗玄说。
　　回过头，看着身姿清朗的少年，聂小凤轻轻一笑，举起手中酒杯对着他说：“我们喝一杯吧。”
　　“最后一杯。”罗玄举起手边酒杯，与聂小凤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
　　酒杯放下，聂小凤就紧紧盯着少年山清水秀的眉眼，渐渐沉淀出岁月的空旷，所有的温柔缱绻都似迷失在了夜幕下。
　　“这里是哪？”只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罗玄环顾四周，语气里全是隐藏的戒备。
　　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满上一杯酒水，聂小凤懒洋洋的支手撑在桌上，唇靠在杯沿却没有立刻喝下，说道：“这里是冥岳。”
　　眼里的震惊过于明显，罗玄记忆中的那些人，面孔早就模糊不清。看着四周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喧嚣吵闹，再看向自顾饮酒，苍白的面颊上染着胭脂般的红、柔软的唇泛着莹莹水光的聂小凤，罗玄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凉。
　　“这里不是你记忆中的冥岳，你不属于这里。”
　　聂小凤看向聚在一起拼起酒的众人，笑道：“我不属于这里，师父，那我属于哪里？”
　　“你是我罗玄的徒弟，你属于哀牢山。”
　　捏着酒杯转向罗玄，聂小凤的双眼如罩了层轻纱，里面隔着星河万里，她扬起嘴角轻笑：“你说你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陈天相，一个是言陵甫，我算哪门子的徒弟？”
　　夜风习习，撩起聂小凤脸颊边的碎发，聂小凤没有在意，顺着酒水将发丝含进了嘴里。
　　端正放在双膝上的手指动了动，罗玄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嘴角边的发，几欲冲动着想将之拨弄出来。
　　“师父，其实你为什么执意要我回去呢？我死了，你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吗？”聂小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着酒杯放在面前，看向坐得笔直的罗玄。
　　“我、从未想要你死。”罗玄哀伤的想，自己再多次能杀她之时都给了她一条生路，却直到现在，她仍然没发现自己的良苦用心。
　　转了转手中的白瓷小酒杯，聂小凤昂起修长的脖颈喝下，也不知是酒意正盛，还是身娇体弱，聂小凤身子倾斜，看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小心！”罗玄忙双手伸出，稳住聂小凤，而聂小凤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顺势倒进了他怀中。
　　“师父……”纤细的手指攀附上罗玄的胸膛，聂小凤双眼迷离，抬眼去看上方抱着她不知所措的年轻面庞，“师父，你能再抱抱我吗？”
　　“小凤……”软玉温香在怀，罗玄的心像被浮云轻裹，江山错落，唯她是人间星火，于是那一直想伸出的手，缓慢犹豫的抬起，轻轻勾起娇嫩唇边的发，手背肌肤如轻羽一般擦过了腻滑的肌肤。
　　“师父……”聂小凤握住罗玄想要退开的手，言语亲昵，“小凤曾幻想过的温柔，在今夜得以实现，也不枉此生了。”
　　自觉不妥，罗玄还未有所动作，聂小凤自己先离开了他的怀抱，双眼晶亮，丝毫没有方才的醉态，她清浅的一笑，道：“放心啊师父，我不会纠缠你，永远都不会再纠缠你。”
　　——也不会给你机会让我纠缠。
　　还没反应过来聂小凤想要做什么，就见她猛地站起身，指着罗玄怒道：“我不会受你胁迫做冥岳卧底！”
　　“嗯？”
　　“你根本就不是我徒弟，我要去向聂岳主告发你！”
　　明白过来聂小凤要做什么的罗玄，急忙起身，拉住聂小凤的手，质问：“你这是想逼我走？”
　　“我是想，你和你，都别来找我了。”聂小凤望着罗玄笑得艳丽无双。
　　“不可能，我一定要带你走！”
　　不远处的人已经被吸引，目光纷纷投了过来，聂小凤凄婉的一笑，望着罗玄紧握自己的手，道：“我不想，你别逼我，求求你，我不想……”
　　“我现在就带你走！”罗玄见投向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就想现将聂小凤带离冥岳再做打算。
　　“阁下这是要从我冥岳带人走？”聂星邪翩然而至，落在罗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聂岳主，救我！”聂小凤慌乱的在罗玄身后呼救。
　　聂星邪眉头一挑，望向罗玄，释放一方霸主的威势，问道：“你们不是师徒吗？这是唱的哪出？”
　　“聂岳主，他是古清风的徒弟，罗玄，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师父？我是被他胁迫的啊！”聂小凤挣不开罗玄的桎梏，硬生生挤出来两滴泪，看得人怜惜不已。
　　“原来阁下是哀牢山的人，大老远的来我冥岳抢人，是不是有些失礼？”古清风的名号在江湖上有点威望，故而聂星邪没有第一时间对罗玄出手。
　　罗玄回头看了一眼聂小凤，再看向聂星邪时，语气坚定，“她也是我哀牢山的人，罗玄只是来带走我的人。”
　　“聂岳主，你别信他的话！他想要我为正道潜伏冥岳做内应，我不愿意，他现在是想杀我灭口！”
　　“你不要乱说！”
　　“不管怎样都好，但这姑娘是我冥岳贵客，且她不愿跟你走，我看在古清风的面子上不追究你的失礼，你放开这姑娘，自行离去吧。”聂星邪仍给了古清风三分颜面。
　　“我一定要带她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聂星邪自认难得相让，可面前这清瘦的少年却不知进退，一时怒上心头，挥掌劈去。
　　若是真身在此，罗玄必然不会怕聂星邪，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不过弱冠，招式虽有内力不济，只能先放开聂小凤，全力招架这几十年前一等一的高手。
　　躲到一边去的聂小凤被聂媚娘抓住，聂媚娘看着罗玄被自己的爹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急切的问聂小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根本不担心罗玄生死的聂小凤，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临去前留下了一句：“不是事事都要有所回应，我放过他，他放过我，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