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愿游戏》栾渊

20、020.宅居生活结束

　　S市是个小地方，没有丰富的夜间娱乐，商场一般在八点十五分关门，通勤的末班车九点之前必定离开始发站，就连路上的出租车到了12点以后都少得可怜。
　　为了避免打不到车的麻烦，令宣和唐栉风特意了提前一个小时到达高铁站。
　　这一次的旅程无需中途转车，六个小时过去后他们就会出现在比赛场馆所在地的H市了。
　　令宣因为经常坐飞机的缘故，习惯了如何在等候大厅中打发时间，他拿出手机，戴上耳机，点开画面上的播放键，调了0.5倍速，在动感的游戏背景音乐加持下沉浸到了前几日的比赛录屏中。
　　唐栉风一个人无所事事，尽管半夜的候车厅里的人连白天的一半都没有，他还是感到头晕恶心，控制不住的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他的耳边好像又有人在说：“公众场合，不，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们就都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必须时刻要保持住形象，不可以吃零食，不可以叫喊，不可以撒娇...举止要得体，表情要收敛。”
　　啪。
　　是被打了一巴掌的声音。
　　唐栉风不自觉的手就抬到了脸颊的高度，他用指腹碰了碰面部柔软的皮肤。
　　儿时记忆中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深入骨髓，形成了意识深处难以自制的条件发射。
　　唐栉风听到回忆里的严厉女生继续对他说：“不许哭，不许生气，别人在看着你呢。”
　　别人在看着我呢。
　　令人厌恶的回忆。
　　唐栉风的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他站起来向无人的落地窗边走去，装作成在观察外面景色的样子。
　　他将额头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然后看着外面的灯光，模糊的光晕仿佛会随着呼吸的节奏扩张缩小。
　　瞧了足够久，唐栉风打了个哈欠，神情困倦的预备回座位上小憩一会。
　　唐栉风回座位的路线经过超市摆在外面的水果摊，一沓免费发放的城市报纸就这样映入了唐栉风的眼帘。
　　他随手取了一份，坐回座位。
　　令宣刚好从一次大龙团战中收回心神，感觉到唐栉风回来，令宣抬起头瞥了一眼，瞄到唐栉风手上的报纸，问他：“是你们市的报纸？报导的是前几天实验中学门口的暴力事件？。”
　　小地方的报纸，发生一件大事，恨不得写两页，令宣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黑色标题。
　　“嗯，我看一下后续。”
　　局长答应唐栉风的锦旗第二天下午就送到了，唐栉风被上面的话雷到，将锦旗卷起来放入塑料袋，又放入整理箱，最后压在了衣柜的最底下，令宣遗憾的没看到锦旗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令宣对事件后续的关心远不如他对正在播放着的比赛的关心，他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全当作回应唐栉风的话，然后又投入到视频中去了。
　　在报纸第一页大标题下的事件概括后面又跟了两篇深度报道，唐栉风粗略的瞧过去。
　　一篇是针对校园暴力，反思家长与与老师在孩子的成长中的缺席问题；一篇是关于武器管制，提到了为何青少年喜欢购买管制刀具。
　　第一篇文章唐栉风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校园暴力谴责的是谢家乐，其实不然，从文中记者的深入采访里可以看到，谢家乐在校园暴力中最初扮演的是正义一方的角色。
　　在同学和老师的采访中，老师们说谢家乐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同学也说谢家乐平时为人仗义，特别好打抱不平。
　　这篇文章详细的说明了这起暴力事件的发生原因。
　　起因是来自校园中和校外社会人士混在一起的不良群体对另一名贫困学生的霸凌，这个事本来和谢家乐没什么关系，但是谢家乐帮这名被霸凌的学生出过头。
　　谢家乐和被霸凌的学生林某两个人曾向老师反应过情况霸凌情况，但校方没重视，导致被霸凌的学生林某遭到了霸凌者进一步的伤害。
　　记者写这段的时候带了很多个人情感上去，表达自己根本想象不到一群初中生会如此对待他们的同学，这些霸凌的方式和手段在自己的学生期间闻所未闻，简直骇人。
　　唐栉风跳过煽情的描写，看到记者最后认为谢家乐是出于对不公平的暴力反抗才导致了这场惨案的发生。
　　说来也奇怪，这场“惨案”，现场吓人，却没有一个学生死亡。
　　虽然七八个都重伤养在医院里，不过性命无碍。
　　也许谢家乐有意在避开那些致命部位吧。
　　记者也借着这个事实说谢家乐不过是一个得不到正义而被迫剑走偏锋的孩子，并非蓄意杀人，法律应该给他个机会改过，而且他父母离异，让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大人，才会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反抗。
　　后面是老篇长谈的教育问题，出现一次这种新闻就要说一次，唐栉风懒得看，直接跳到了第二章关于管制刀具的文章。
　　笔者对于刀具的分析比唐栉风要专业，但文章结尾竟然上升到了影片和游戏给青少年带来的意识影响，呼吁抵制枪击游戏和暴力电影。
　　“看起来并不是个疯子。”令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扭着头看着唐栉风翻过去的第一篇文章。
　　唐栉风将报纸合上，递给令宣，“你想看吗？”
　　令宣摇摇头，“不，还有比赛没看。”
　　这两篇文章很有可能都是谢家出钱刊登的，你看通篇提的都是教育问题和社会问题，注意力转移的十分巧妙。
　　唯一值得唐栉风注意的就是，谢家乐自己所表现出的精神错乱行为都被讲述得非常符合逻辑，完美的融入到了现实世界里。
　　.
　　“准备乘坐G5241的的乘客，请您拿好您的行李，第二候车室三号口现在开始检票了。”
　　“走吧。”令宣抢先拉起两个人中间唯一的一个行李箱，作为年长一岁的哥哥他要照顾唐栉风这个弟弟才行。
　　“好。”唯一一个行李箱被令宣抢走，两手空空的唐栉风无奈的跟在令宣后面，走入检票口，结束了自己一年半的宅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