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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冤家路窄 ...

  •   不打不相识,壮汉感激我一拳解救了他险些被花生米呛死的困厄,见我悲愤莫名气冲斗牛,连忙劝我节哀顺变,详细解说了去县衙的道路(三条被地震震塌,一条被洪水冲垮,剩下一条要多绕三里地),还慷慨赠送我米饭一碗-馊的,煎鸡肉一盘-还没孵化的,尽管如此,这穿越以来第一顿热饭还是吃得我热泪盈眶,对前途对人生又恢复了信心。打包了他剩下的花生米,我神采奕奕斗志昂扬重踏征途。

      赶到城门天都快黑了,差点就要关门,我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已经烧成灰烬,下次再听山里人说一会儿就到,请记住“一会儿”约等于8小时越野障碍赛全程。

      县城门禁森严,高悬的皇榜上那幅人像深得抽象画的精髓,要不是眼睛上两个黑圈圈有点像我的眼镜,打死我也不相信那画的是我,而不是一只背上长驼峰的熊猫。不知是我的伪装太成功,还是卫兵不尽责,瞟我一眼就放我过关。我巴巴地凑上前问:“官爷,小人不识字,这画上的人犯了什么王法?” “去去去。”他嫌恶地对我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好在有一相貌斯文白面长衫的行人为我解惑:“国之不幸,天降妖物,怪力乱神,谋逆犯上,咒餍弑君,着即扑杀,有胁从者亦杀无赦。活捉赏金百两,献首级赏金千两,并紫绶,封护国将军。”从没想过自己的命这么值钱,我瞪大眼,嘴张得足可以塞只鸡蛋。“兄台如此激动可是有什么线索?”白面长衫客殷切询问,“这上面说了,提供线索者只要消息准确也有十两赏金。”我也殷切地问:“我家乡的熊猫跟他长得一模一样,逮一只来算不算数?”背后一脚踢来,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裹着布抱在手里的背包被人一把抢走,我大吃一惊爬起身就追。除了不舍得包里的东西,更怕被人识穿身份。

      以我的长跑成绩,居然把人跟丢了,我心里这个气。我招谁惹谁了,人家一穿就穿成绝世美女千金小姐,再不济也能返老还童当上大户人家的丫头,我一穿就成了妖人,随时小命不保不说,似乎还卷入了什么弑君阴谋,好不容易进趟城又被抢,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一抬头竟然是县衙。眼下究竟啥状况,这县衙还去不去?我正看着县衙大门发呆,几个衙役一涌而上,抓住我就往门里拖,有的抬腿有的捂嘴完全像绑架。被认出来了?我吓得连挣扎都忘了,只记着那个什么“献首级赏金千两”。

      我被关进臭气熏天男女杂处济济一堂的牢房里。究竟怎么回事?妖人有这么多?难不成都是穿过来的?我试探着问其中一名妇人:“芙蓉姐姐你听过吗?”妇人警惕回望:“虽然奴家生得面若芙蓉,好歹是有相公的人。”我看看她的麻皮脸,一头栽倒。

      我似乎回到了大学,在人流汹涌千帆竞发万头攒动中犹如出膛的子弹一往无前奔向食堂。眼看窗口遥遥在望,突然一跤跌倒。正在焦急,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咀嚼声,我惊醒过来,居然没错过牢饭,运气不错。窝窝头硬如铁皮,非常实在,幸亏我牙好,稀饭能当镜子,正好我没喝水,又累又饿的我以军训操练出来的非人速度风卷残云。吃饱喝足,我发现牢友有各色人等,乞丐小偷之外,最多的还是今天来衙门喊冤告状的。听说县里来了个什么大人物,为营造出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父母官爱民如子的美好景象牢房人满为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松口气,略感奇怪:“我只不过在衙门前站了站就被抓了。”一名专替人递状纸的讼师插口道:“这位小兄弟至亲横死,满面煞气,必有不白之冤。十年修得同船渡,一场牢友,我给你打对折!”我大怒:“你才至亲横死!嘴巴放干净点儿。”讼师十分委屈:“听口音你是外乡人?在我们这里,头缠白布,表示刚刚丧亲;衣襟反穿,说的是飞来横祸,家人死不瞑目。你这样的打扮站在衙门前,不抓你抓谁?”

      靠。穿衣服还有这么多讲究,怎么大衍国比小日本还麻烦。怪不得壮汉叫我节哀顺变,守城门的一脸晦气赶我走。我手哆嗦了半天,愣没敢把头上的白布取下。这一头短发实在太打眼。随他怎么说,总比砍头强,我索性倒头又睡。醒来正赶上吃饭,幸福啊,除了一两只跳蚤略为破坏心情,穿越至今头一遭衣服是干的(之前不是泥就是雨,再不就是出汗),肚皮是饱的,心情是安定的。好景不长,一个可怕的问题浮上脑际。

      这么多人洗手间在哪?我本想忍,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显然不适用这种情况。忍无可忍之际,我再次咨询“芙蓉姐姐”。“洗手?有解手的地方就不错了。”她不屑的说。“那解手的地方在哪儿?”我赶紧问。

      一道土墙一块布帘将本就狭窄的牢房隔得别有“洞天”,我大惊失色:“连门都没有?” “要不要给你装个金马桶?”面对白眼,我不屈不挠的问:“有手纸吗?”

      看着踏脚的砖块旁边一溜排开看不出颜色的竹片,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有跳到粪坑里淹死的念头,如果那个坑不是那么小的话。为防止犯人逃脱,粪坑只比老鼠洞大一点,准头稍差就没法瞄准,昏暗的油灯照见满地水洼万两黄金,臭得离谱,我刚吃的一顿饱饭全吐了出来。最后急中生智用大半块缠头的白布才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

      有了这种经验,美好的牢狱生活立刻褪色。“亲爱的抽水马桶,你们好吗?现在工作不忙吧?性能好吗?我现在古代挺好的,浴缸喷头不要太牵挂。虽然我不能写信,其实我很想家。。。”我幽怨的唱着穿越版“一封家书”,沉浸在伟大的乡愁中,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人倒下一个又一个,直到牢头一手捂着耳朵一手颤抖着开锁,把我赶出牢房又赶出县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夜色茫茫里我身无分文两袖清风站在无比璀璨的星空下,高唱“星星啊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一只臭鞋飞来,把我头上所剩无几的白布打落。“哪来的疯子大半夜嚎丧?”这就是代沟,跨越千年的先行者注定是寂寞的。不知怎么想起小白听到我唱革命歌曲时嘴角的一丝笑容,我感叹:“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就在我“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时,突然被人扑倒在地:“是你,果然是你。” 眼前一张俊俏而稚气的陌生面孔惊喜交集还带着华丽的颤音。“我四哥呢?”竟然是十七,想到“着即扑杀”四字我拼命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十七爷,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人上前相劝。原来周围还有一乘小轿七八个人,我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十七爬起身紧紧拉着我:“别想逃。随你有什么妖术,不告诉我四哥在哪,我绝不会让你逃掉。”连坐轿都拖着我的手把我拉进去。“你把四哥藏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处走很危险?”轿里一片漆黑,我摔开他的手:“别装了,硬的不行来软的。我之所以这么危险还不是你害的,说我犯上也就罢了,还诬陷我弑君。我连你们的‘君’是圆是方都不知道。” “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想杀我这个妖孽保你们大衍平安?” “你先告诉我四哥在哪?” “他早摔死了,就算没摔死也被我用妖术害死了。” “不会的,我看到你接住他飞起来。你肯定有办法救他。” “不是妖术吗?”我冷笑。

      轿子停了。轿帘掀开,一座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琼楼玉宇映入眼帘。想不到古代也有这么华丽的建筑。进了屋子我更是目不暇接,全是古董,打包几件带回去肯定发了。可惜我的相机不在。十七问:“你究竟是什么人?”奇怪的是跟小白很容易就说出来的话我没法对他讲。说我是从几千几百年后穿到异时空的倒霉蛋?“你管我是什么人。”我收回目光傲慢的说。十七显出深思的表情:“你说得对。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的确不曾害人,你救四哥时着急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可你知不知道你说什么辅佐帝星那番话会给他带来多大麻烦?莫说当今太子不答应,就连父皇也会生出猜忌之心。” “所以他们想置我于死地?”我狠狠瞪他一眼:不是你想杀我,我怎会信口开河?

      十七面色陡的一变:“你怎会有这个?”原来小白给我的玉环在之前的挣扎搏斗中从我衣里露出。“小白给我的。” “小白?”十七满面惊疑,拉着玉环细看,红线勒得我脖子痛。我勃然作色:“切,他感恩图报,这玩艺儿再贵重,能比他命还重?”他还想以身相许呢。十七忽然故技重施卡住我脖子:“快说,我四哥是不是出事了?”还掐上瘾了。我对准他裆部一个膝撞,他不及提防,痛得松手捂着那儿蹲了下去。我恶狠狠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了,我忘了你还不是男人,你只是男孩。”

      半大不小的男孩最听不得这话,他忘记疼痛,斗鸡般冲到我面前:“我看你才不是男人,出这种阴险招数。” “你说我是不是男人跟我是不是男人之间有关系吗?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是不是男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男人难道你也不是男人我是男人你才是真正的男人吗?”连标点都不打,绕得他一愣一愣。跟我斗嘴,再练十年吧。我置之一笑,扬长而去。他一把拉住我:“你不能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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