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乔治BG]Lion Heart》山有木犀

108、局（中）

　　很难说我脸部的灼烧感和胃里翻滚的不适感是来自飞路网旅行还是来自高度的紧张，我仿佛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插座孔里。身体在急速地旋转，耳旁的呼啸声震耳欲聋。我紧闭着双眼，防止炉烟在最后关头干扰视线。

　　转速慢慢下降了，好像有冰凉的手在拍打我的面颊……依据之前用飞路网旅行的经验看，应该就快到了。我微微睁开眼，只见一连串炉门模糊地闪过。

　　突然，旋转停止了，我站在黢黑的壁炉里，先举起了魔杖，警惕地打量着：眼前是熟悉的地下厨房，木头长桌边空无一人。

　　“克利切？”我试探性地呼唤着家养小精灵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让我大感不妙，身为家养小精灵，没有主人的同意无法离开宅邸，而他却没有回应我的呼唤，这说明要么出了迫使他离开的大事，要么他现在身处这座宅邸却被禁锢，才导致无法回应。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令人心生忧虑。

　　如果我这时候带着伸缩耳就好了……我的左手伸进了口袋里，除了那个从二年级起就被我当护身符随身携带的禁闭球外一无所获。我盯着地下厨房那扇紧闭着的门，无法控制地想那背后会不会隐藏着好几个食死徒。

　　刚刚在学校里，我对着我的朋友们许下了豪言壮语，但真正一个人来到这里，还是难免有些害怕，我甚至觉得我假想中的食死徒马上就会发现这里有人并且冲进来，因为我的心跳声简直震天响。

　　没关系，没关系，不紧张，不害怕……

　　我深呼吸着在心里安稳自己道。

　　实际上是紧张和害怕也不能改变任何现实，我已经来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现在只有我能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放轻脚步，踏出了壁炉。

　　“Homenum revelio（人形显身）。”我挥舞魔杖念道，没有任何异常出现，这意味着至少目前地下厨房里是安全的，这里没有隐形了的人躲藏着。

　　挥完魔杖我才意识到，身为未成年巫师，原则上我是不能在校外施法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谁在乎呢？反正邓布利多也不在学校了，退学就退学，当不了傲罗我就去韦斯莱兄弟魔法把戏坊打工。

　　一想到还有这条退路，我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Alohomora（阿拉霍洞开）！”我硬生生把开门的咒语念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

　　门外空无一人。

　　虽然我也不能确定接下来要去哪里，会不会有未知的挑战等着我，但躲在密闭的厨房里是最蠢的选择，有一万种壮烈牺牲的方式等着我。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甚至有些怀念起了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的高分贝辱骂——还是算了，我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去。

　　走出厨房，走过长长的门厅，在我踏出楼梯阴影的瞬间，我猛地缩回了脚，屏住了呼吸。

　　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不止是那种来自他人在暗处的凝视带来的不适感，还有看见猎物走入陷阱时捕猎者那一瞬兴奋的粗重的呼吸声。

　　我花了几秒钟让自己恢复平稳的呼吸。

　　在这里，他看不见我。

　　他没有主动来找我，到现在没有主动接近，证明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或者，他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不，他如果经验足够丰富，就不会在刚刚露出马脚。

　　我刚刚在厨房呼唤克利切的声音他应该听见了，我喊了好几声，他没理由听不见……所以一定不是友方……但敌方又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面对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却没有必胜的把握呢？

　　太弱了？太弱的人会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吗？

　　不知道我是不是凤凰社成员？不可能，我的声音再怎么伪装，也听得出没有达到可以入社的年龄。

　　是太不熟悉我，不知道我的底细，还是太熟悉我，知道我对决斗小有心得？

　　但话说回来，即使我有自信说在学生当中我的实战能力很强，和凤凰社的绝大多数大人们比起来也还是小巫见大巫，到底是谁这么没信心，除了蒙顿格斯……

　　等等。

　　蒙顿格斯？

　　我的大脑冷却下来，想到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现在这所房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不然面对我一个人，他们早下来把我制服了——所以这座老宅的保护机制应该还在生效，他们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

　　那么这个人，应该也是凤凰社成员之一。

　　和纳西莎交易的人，给哈利报信的人……

　　种种奇怪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

　　我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热情的声音问道：“蒙顿格斯？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应，但楼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走到了栏杆边。

　　“是我，你吓到我了。”我故作轻松地说着，挥了挥魔杖，让门厅里的灯都亮起来，我可以看到他的影子被枝形吊灯映在地面上，那蓬乱糟糟的头发就在我脚边轻轻摇晃着。

　　“小天狼星出事了？我来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克利切呢？他为什么不回答？”我提高了声音，只希望克利切快点出个声回应我。

　　梅林在上，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要依赖家养小精灵给我安全感。

　　“他去魔法部了。”果然是蒙顿格斯的声音，但却古板得不像是平常的他，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机械感，“他以为哈利被带走了，所以只身去了魔法部。”

　　“其他成员呢？”我依然站在阴影里问，“为什么只有他去了？”

　　“他们今天都有任务，要晚一点才能接到消息。”蒙顿格斯的语调如一条直线般毫无起伏。

　　“克利切呢？”我再次询问克利切的状况。

　　“受伤了。”

　　“怎么受的伤？”

　　“……”

　　再次失去了回应。

　　“蒙顿格斯？”我决定以攻为守，“你在霍格莫德见的那两个人，除了纳西莎，另一个是谁？”

　　依然没有回应。

　　这是最大的反常。

　　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蒙顿格斯绝不应该是这么平淡的反应，他可能会狡猾地糊弄我，可能会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决不会与食死徒相勾结，可能会拿出赃物收买我。

　　唯独不会一言不发。

　　有一刹那我甚至怀疑对面那个用蒙顿格斯的声音讲话，影子也和蒙顿格斯的轮廓一模一样的人或许并不是他，而是食死徒用了复方汤剂。

　　但我立刻排除了这种可能。

　　冷静下来——我在心中对自己说。这绝无可能，赤胆忠心咒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失去原本的庇护：保密人亲自泄密或死亡。鉴于保密人是邓布利多，第一种可能也被杜绝。而邓布利多绝无可能已经死亡——不然魔法部的庆贺稿件早就铺天盖地了。

　　所有线索只指向一种可能：蒙顿格斯被施了夺魂咒。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现在小天狼星不在这所屋子里，那么他应该是被蒙顿格斯骗去了神秘事务司——不，如果我是设局的人，甚至不会让他去神秘事务司……我会直接派几个人，让他无法出现在那里……不，不会的……

　　小天狼星不会死……

　　冷静一点，耐心一点。

　　需要的不是让他去那里，哈利是梦到那个场景之后通过炉火求证的，如果伏地魔有办法把不存在的场景放进哈利的脑子里，那只需要在哈利求证时让小天狼星和克利切不能证明在场就行了。

　　是的，克利切一定是因此受伤的，小天狼星也一定还在这座房子里。

　　Patience matters.

　　我感觉左手手背上又微微刺痛起来。

　　冷静，耐心。

　　人人都说格兰芬多的勇敢说难听点就是鲁莽，但并非如此，冷静与耐心也是优秀捕猎者必备的潜质。

　　是猫咪，也是狮子。

　　蒙顿格斯的影子在我脚边晃了晃，我立刻冲了出去。

　　“Protego（盔甲护身）！”

　　“Stupefy（昏昏倒地）！”

　　几乎是同时，但我更快。

　　他已经暴露了自己，只是在二楼而已。

　　我迅速冲上楼梯，还不忘往刚刚瞥到的方向胡乱发射了几个恶咒。

　　石化咒、缴械咒、软腿咒、禁锢咒，在见到蒙顿格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瞬间，我将能想到的所有限制行动的咒语都打了出去——没有用更过分的，毕竟我的目标是解决事端，不是给某个犯错的凤凰社成员造成永久性的创伤。

　　他比我想象的棘手一点，不知道是他平日懒散的样子给我造成了错觉，还是夺魂咒让他更加心无旁骛了，我总觉得他比平时看起来难对付得多。甚至有一两个咒语逼得我不得不再次使用铁甲咒或召唤来厨房里的椅子打断他。

　　我一边瞄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一边深恨自己还不会幻影显形，不然刚刚我就可以直接转移进某个房间再想办法。

　　“Crucio（钻心腕骨）！”蒙顿格斯面无表情地念道。

　　“Impedimenta（障碍重重）！”这个咒语无法被防御，我试图在我们之间凭空竖起屏障，或是以相似的威力将这个咒语打消，但稍稍晚了一些，蒙顿格斯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般压迫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但那个被抵消了部分威力的咒语还是击中了我。

　　痛，非常痛。

　　即便威力已经减缩不少，蒙顿格斯想必也并非带有主观恶意——当然，还要拜他本人的天赋略显一般所赐，我能感受到这个咒语打在我身上时大概只发挥出了四成的威力。

　　但难以言表的剧烈的疼痛还是在瞬间侵占了我的所有感知。

　　我条件反射地蜷缩了起来。

　　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烈焰灼烧着，而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被冰凌反复冻结、刺穿。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尖叫，我感受到了来自理智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纳威的父母，还有当初更多的人，面对的、抵抗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我死死地抓住手里的魔杖，感受到的除了无比的愤怒，还有出奇的冷静。

　　蒙顿格斯从墙角站起，再次朝我举起了魔杖。

　　“Oppugno（万弹齐发）！”我抢先喊道。

　　在他挥动魔杖防御时，我却丢出了另一个东西。

　　那个小球接触到他的瞬间便化为灵活的绳索，从四面八方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在他惊讶的瞬间，我不敢松懈，立刻补上了缴械咒，将他的魔杖拿到了手。

　　他那张长年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木然地试图挣脱着绳索。我将他的魔杖在口袋里放好，扶着栏杆依然有些哆嗦地走近了他。

　　这就是夺魂咒和钻心咒。

　　三大不可饶恕咒，我今天切实看到了两个。

　　“Stupefy（昏昏倒地）。”我用魔杖指着他的脸，平静地念道。蒙顿格斯瞬间昏迷了过去。

　　而我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了地上。顺便不解气地拿魔杖戳了他的脸好几下。

　　弗雷德说我可以试一下追球手，我现在居然觉得很有几分道理。就凭我刚刚如此混乱情况下还能用球击中他的这个准头，没准我真的会出名的。

　　不过……我靠着栏杆深呼吸，心有余悸地想，我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反咒的。在这种时候还是得给自己留一点自保的手段。幸亏没有别的敌人了，不然我这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精彩。”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我面前的空画框里传来了。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先生。”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我听到家里传来了打斗声，所以来看看。”他打着哈欠走到了画框中间，“我就说过我不喜欢邓布利多把什么人都往凤凰社里捡。”

　　“这不是他的错。”我简单地回了一句，却也不打算说太多，干脆直奔主题，“你知道小天狼星和克利切在哪吗？”

　　“五楼，被打昏了，在沃尔布加的房间里，你们用它关那只怪鸟了。”菲尼亚斯说，“你居然还真挺关心我的玄孙和那只家养小精灵。”

　　“那你知道邓布利多在哪吗？”得知小天狼星和克利切确实还在这里，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我有急事找他。”

　　“愚蠢的女孩。”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挑起眉看着我，“斯内普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人证实过了。”

　　“那么，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哈利现在极有可能带着一群学生冲去了魔法部。”我懒得和他辩驳，让他赶紧去找人才是要事，“我已经告诉他们去魔法部先去找傲罗了，但我可不能确保哈利听我的话。”

　　这回轮到菲尼亚斯目瞪口呆了，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蠢货便匆匆消失在了画框里。

　　“好吧，让我现在去找小天狼星……”我嘟囔着，攀着栏杆站起来，“让我想想，莱姆斯是怎么做的来着……‘Mobilicorpus（僵尸飘行）’……好咧！”我用魔杖指着昏迷的蒙顿格斯，他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古怪的人形气球，被我指挥着飘在空中。

　　上楼变成了一件吃力的事，但我不敢怠慢，还是尽快赶到了五楼。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小天狼星·奥莱恩·布莱克……沃尔布加……啊，这间。”我气喘吁吁地用魔杖开了门，巴克比克正将昏迷的小天狼星和克利切护在翅膀下，警惕地看着我。

　　“我真讨厌这些礼仪。”我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着，但还是认认真真鞠了个躬，直到得到它的回礼，才走进房间里。

　　“Enervate（快快复苏）。”我给小天狼星和克利切都来了一遍。

　　小天狼星缓慢地睁开眼，非常困惑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他和克利切躺在巴克比克怀里，而我的旁边是被捆成球的蒙顿格斯。

　　“梅林的三角裤啊！”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克利切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再次瘫坐在墙边，“顿格？茜茜？发生了什么？”

　　“哪怕只有今天一天，你最好别让我听见你这么亲昵地叫他顿格。”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开始讲述今天这一整天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