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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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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二少爷回来了。来向您请安。”书房外小厮声音传来时杨敞正喝着时氏煲的老参鸡汤。
时氏看了眼杨敞,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让他进来吧。”
小厮得令将门打开,请杨玦进去。
“大伯,大婶婶!”
“唉,同你说过了,你每日上衙也累。不必日日请安的。”杨敞道。
“礼不可废。”
“晚上早些睡,办公莫要太晚了。”杨敞见着杨玦手上的纸卷嘱咐道,“来喝碗汤。”
时氏也笑着招呼道:“来来来,这晚上喝碗汤,浑身都舒坦。”
本想推辞的杨玦见时氏已盛出一碗汤便也不再回绝,道了声谢便坐下。
“唔,”时氏吸了吸鼻子,皱起眉,“怎么喝酒了?”
杨敞连忙转头看了眼时氏,眼里是告诫。
“怎会?”杨玦一惊,又想到什么,“侄儿还在孝期,怎敢饮酒。方才姐夫喝了些,可能沾上了些酒气。”
姐夫着实有些喝高了,还拉着自己就要灌酒,最后多得阿姐出面,自己才得以脱身。
“啊,是这样啊。”时氏尴尬地笑笑,“你也真是,得注意着些,这是自己家里头的人还有得解释。若是被外头的人闻着了你身上的酒气,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了。”
“你婶婶说的对。”杨敞也点点头,“你平日还得须注意些。你姐夫……唉,若真要去也切记莫让他们拿酒了。”
伍辞这事儿也着实考虑欠周了。云佩也是……
待杨玦离开,时氏有些埋怨地对杨敞道:“这一日日的,一下是赵家,一下是伍家。叫谁看着他这般往外跑不会多心?要叫二叔和刘氏晓得了,还不得说我们照顾不周啊?”
“行了,你别说了。”杨敞不耐烦地喝了口茶水,转身到书案前准备看完最后一点公文。
“我说的难道不是这个理?”时氏见杨敞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生气,轻哼一声,一跺脚,将汤碗收进食盒,“我就是上辈子欠你们杨家的,这光操心自己生的四个臭小子也就算了,还要替个侄儿劳心劳神的。”
眼睛余光偷瞄了眼杨敞,见他依旧充耳不闻的样子,心里的火‘哗’一下就上来了,“行了,知道了,我多嘴了。”
气冲冲的话语紧接着的是“砰!”一声摔门声。
杨敞抬眼看着被反弹微开的木门,脸上尽是无奈。
赵家对玦哥儿如此热络亲近,他亦有少许时氏那般心思,但更多的却是暗兴。对于给杨玦铺路这件事儿上,自己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不刻意为之。杨氏在朝中地位大不如前,什么关系都须得小心用着,他杨敞四个儿子……人心总是偏的。
一开始,他还满心愧疚,但赵家一次又一次的设宴,终究将之消磨殆尽了。
……
杨二爷一家回到姑苏时,都要临近九月了。天气依旧大热,但好歹多了些凉风。
“这天儿热的啊,叫人吃饭都没什胃口。”杨老太太盘坐在竹榻上懒洋洋道,“瞧着你方才也吃得不多,我叫人冰镇了些百合莲子羹,待会儿陪我吃点儿。”
“是,云舒谢过奶奶。”
孝衣本应是服孝期间的衣着,但实际上大多人只在葬礼期间才穿哪粗布麻衣,过后便都换了白色的常服。若是关系远些的,不着白衣,只着淡色的衣物也是可以的。云舒便是换上了一身不带任何纹样的白衣。
“你来所谓何事?”
云舒将一直抱着的漆木盒打开,里面俨然是一串圆润光滑、大小一致的舍利珠,静静地躺在绒布上,透着让人心生亲近的光辉。
“这串舍利珠,外祖母没有收下。”说着,云舒有些哽咽,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初到蜀郡时,外祖母便自知不好了。她说您的好意她心领了,这舍利着实珍贵,她……她一介将死之人,就不消受您的福气了。”
云舒喉咙发紧,好不容易说完话,眼眶也变得温热起来。
“唉!”杨老太太长叹一声,看着孙女也心有不忍,缓缓起身,接过漆木盒顺手给了身后丫鬟。又摸摸云舒的小脸,擦去她眼角的水渍,“好孩子。别想了,啊。咱们超前看。你外祖母定是不愿你为她这般伤心的。”
杨老太太的安慰,像是突然打开了云舒眼里泪水的阀门一般,像星星一般的眸子里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外掉。
杨老太太上一回见小丫头掉眼泪还是云佩出嫁的时候,心中万般情绪被牵扯出来,似乎是第一次,杨老太太伸手抱住了这个她一向冷淡对待的孙女。
事实上,刘老太也已离去了好些日子,云舒也逐渐在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偶然有哪个点,触动到了她,才会忍不住地流泪。但她亦学会了尽快地控制好情绪。
云舒放开杨老太太,抹了抹眼泪,“云舒失礼了。请奶奶见谅。”
怀里一空叫杨老太太有一点点儿的失落,“祖孙之间,讲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也是,杨老太太心中自嘲一笑,自己从前也不曾真正将刘氏之女当亲孙女待,充其量待她像友家小女一般,那就能要求云舒能像云佩云间云露几个女孩儿一般与自己亲近。
“咱们这些活着的,特别是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凡事得须朝前看咯,活出个精彩来。也算是告慰逝去先辈们的在天之灵了。”杨老太太温柔笑道,拍拍云舒的手。
云舒底顺着眉眼,道了声是。
杨老太太看着云舒淡淡的表情,仿佛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眼底笑意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往日只觉得这个孙女性子淡漠,清清冷冷,没点豆蔻少女的活力,不讨人喜。现在看来,个人有个人的性子,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自己过得舒服顺心便是再好不过了。
注视云舒许久,忽然就被其颈脖上挂着的一块造型奇特的白玉吸引了眼球。
云舒正在孝期,身上首饰统统收了起来,就连荷包都不曾佩戴了,怎会独独漏了这坠子?
“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