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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问竹 ...
“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很久以前…多久呢,反正是很久了。
人世间啊有一个叫做无名山的地方,那里对着江,山上常年青,所有路过的旅人没有一个说这里不好看的。只不过有人传出说那山上住着一个小神仙,小神仙会下山治病,但是从不允许别人上山,谁上山就是死,回不来的。
所以人人怕那山头,绝不凑上去讨个苦果吃。
这个时候呢,有一个小少年。
小少年可怜的很,自幼没了父母,被认作天煞孤星赶出家门。可身上带着病,受不得寒,在长街上讨不到银钱也讨不到吃食,险些就这么冻死在街头。
那天晚上,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公子抱走了这个孩子。
小少年在山上长大,一呆就是五年——
“师父,该吃药啦。”
少年脱胎换骨,从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变成了如今丰神俊朗的小公子。
他端着汤碗,吹了吹递给案前摹着书的师父。
说来也讨巧,当年抱走他的正是那个传说里凶狠而喜怒无常的小神仙。师父虽然不是神仙,一手医术和剑法倒是确确实实的出神入化,用了五年精心照顾小少年,少年的心疾也好了大半。
只不过师父自己就是一个身怀重疾的可怜人,月月靠那一副药续命,和那小少年在山上生活了五年。
被照顾的便成了师父。
见师父放下笔端起汤碗,少年拨弄着自己前一缕碎发,歪着头看师父一气儿喝完药汁,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少年说:“师父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下山听见那些人又在议论师父你,说的…有点难听吧。师父你可是神仙啊,难道就这么任由那群人这么误会你吗?”
他的师父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怎么能任人诋毁呢?
师父:“随意吧,你这五年还没听够吗,何必找那不快。再说,我该怎么解释呢,下山写一纸文书说那些人是因为我避祸的阵法上不了山就因病死在途中,我只能在下山时敛些尸骨吗?”
“算了吧。”师父突然弓起脊背咳了起来,脸上呈些病态的白。
“再说了,谁家的神仙几年里一直缠绵病榻的呢?”
少年不说话,顿时心里像是被针扎过一般,心疼得彻底。
少年又问:“那师父为什么会一直病着呢?”
他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这不是扎师父的心吗?
少年刚想说师父既然不愿意提起,那就不如别说了吧。师父就淡淡回答了他。
师父回答说:“之前做的错事,要还。”
那个时候师父也是一个少年。他也不过刚刚出师。在山上刚刚落脚,就被一个妇人求下山,去救一个少年。
那孩子患的是咳疾。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不知道被人做了什么,咳得呕血,脸色惨白,虚弱到下床都不行,去院里晒晒太阳都得小心护着。府里四处求医问药,都被断了希望才辗转求到了师父这里。
师父只能算先吊着这孩子的命再想想法子根治。
但是中途出了意外。那方院子被一簇火烧了个干净,孩子和母亲葬身火海,师父夜里梦回处都是妇人歇斯底里的哭喊,直到梦里一把火彻底燃尽。
那是孩子的父亲放的火。
那老爷偷情出了一个小娃娃,在妇人逼迫下只好养着。但是谁能容忍一个威胁越来越大越来越贪心呢?老爷做不到。他本来只想用药慢慢弄死这个孩子,但是师父来了,他迫不得已加快速度,一把火灭了威胁。
能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吗?不能。
他想了些下作法子将师父绑了,灌下同那孩子一般的药,再打算也烧死师父。
这是师父第一次知道世间险恶,人间无情,何况是一个只看得见利益的父亲。
他挣扎出去,一剑斩了那人。
那是第一次尚有余温的血溅在他身上,承着火光,像是整个人被鲜血浸染。
为了避祸,他回了山上设了阵法,独自一人悔过一年。
他自责。母子是他的疏忽,老爷虽然罪该万死,但是上有天道,有律法,谁出手都不可以是他出手。
那药无解,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应。
少年听完,不由得唏嘘这世间无情。
少年道:“那师父为何不拿剑了?”
师父回答:“因为我用它杀了人。”
杀的不是贼首,不是倭寇,是一个犯了错,却不应该由他惩罚的人。
师父说到这里就继续摹手上的书,不再回答少年种种问题。
少年提着师父给他做的木剑,在屋外练起剑术来。他底子不错,可学了三年才有他师父提剑的感觉。
他练到一半,身后就有人握住他的手,细长而冰凉的指节覆上他的。手里的剑比他自己拿要稳重的多,剑法行云流水,势如破竹。
身后的人周身有长年浸入的药香,不用看他都知道,那是他师父。
“凝神。”
剑尖调转了方向,刺向院中桂树,带着剑气就这么斩下桂枝。
师父收了剑,稍稍咳了两声。
师父:“你的剑不够稳,多练。”
少年笑着:“那师父,可以和我对练吗?每天练练,教教我也见见太阳,好事儿呢!”
“不…”
“那一周的点心?桂花糕如何?”
“……考虑。”
少年摸透了师父的性子,但凡没拒绝的都有余地,和答应也没什么区别。
师父收受了一个星期桂花糕的贿赂,勉为其难拿起剑和少年对练。明明平日淡定从容的一个人,教起剑来丝毫不手软,怎么狠怎么来。硬是打击式的让少年剑法跳了好几个阶层。
少年让师父教授剑术无非就是想学剑以及想看看师父那柄神兵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只学到没看到神兵的样子,但也算是赚了。
好景不长,还没等少年真正把剑练得出神入化,意外就接踵而来了。
一雨天,五年多从无失效过的法阵被人闯了进来。
少年提剑出去,和匪徒就这么匆忙交手。
师父还在竹屋里休息,一到雨天师父就咳嗽的厉害,这种时候不靠他还能靠谁?
一个靠野路子练出来的匪徒和一个正道还没练得炉火纯青的少年,不用多说就知道成败,少年落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少年占据地形的优势,几处躲藏等待时机出击,却不敌对方诡谲的剑,被刺中了腹部,伤口淌着血,靠在乱石后喘着气,手腕微微颤抖,只要他的手再松一点点,剑就会落在地上,落在尘土里,这战就结束了。他们师徒二人谁也不成活。
脚步凑近了。
少年握紧了剑,额边的长发被打湿,粘在下颔。
另一道剑光阻断了那脚步,就在离少年不远处打了起来。
少年听着,只觉雨水打到少年的鼻尖,疼得少年眼前一阵模糊。
少年忍着疼窥向外面。
救他的,是他师父。
师父手下的剑剑光澄澈,那匪徒腹部亦被刺中一剑。师父的剑凌厉,三两招压没了匪徒所有的优势和气魄,剑转而刺向他喉间,局势迅速反转定了结局。
师父:“你要死在这里,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匪徒哈哈大笑,血滴在师父的剑上:“我们迟早是要了你们的命的。他不够强,你就算尚能扛的住,也是日渐虚弱,能护他到几时呢?”
师父笑了,挽了个剑花,斩下他的人头。
“你说的是没错。但是我能护他到几时,他就能活到几时。”
剑上流动着光泽,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让人移不开眼。
非常漂亮的一把剑。
少年听不到雨声中两个人的对话,却逐渐放下心。看着白衣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师父在自己床前,手上捧着药碗等着给他一口一口喂进去。
师父眉头微蹙:“还疼吗?”
少年摇摇头:“师父一直照顾我?”
不料师父把碗放在他手里,就推门打算出去。
少年微微着急:“师父你去哪里啊?”
师父咳了一阵:“看书,喝完药就给我去练剑!”
师父少有这么严肃地对少年命令,少年自以为是上次对上匪徒对输了,师父觉得自己没有用心练剑。便喝了药打算出门练剑。
虽然少年还是不明所以,但是师父再也没有手把手教过他剑,只是拿着普通长剑和他对练,看着少年屡战屡败,屡战屡败,除了教导不肯多说一句。少年无论怎么翻着花样给师父做糕点,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可师父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两个人互不说话,就这么相处了一周。
少年被师父的剑抵住喉间,皱着眉说:“师父…我已经够用心了…我知道上次我做的不够…但是太快了,我真的受不住。”
师父收了剑。
师父笑着,不是温和的笑,是凄凉里透着一丝悲悯:“不,你必须受得住。”
“你自己站不起来就不要找借口!出了这座山,踏出那道阵,没有我,你谁也敌不过。这就是事实。快吗,我必须让你学会怎么在利刃下站着,在悬崖边生存。是,你现在还有我撑着一个废物一样的你,那以后呢,我若真的是就这么死了,你能靠谁?”
他字字珠玑,越说咳得越厉害,手都在抖。
“你站的起来吗?”
少年眼眶通红,断了线的珠子就这么掉在了地上,衣襟上,洇湿成深色。
师父说的一点不错。学的不精进的是他,在危机时被救的被护的是他。
哪里是他护着师父呢?明明是师父一直保护着不成的自己啊。
那天少年自己想了很久,关门不出。坐在房里想了一夜。
第二日少年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剑却握得稳了。
师父当然知道他究竟为何变成这样,但是他不能反悔,他不能心疼。他得看着少年自己拄着剑站起来,他不能心软。
那天夜里独自坐了一夜的,又何止是一个人呢?
又到了一个和那天一样的下雨天,师父却提着剑下山,少年问他去往何处,所做何事时,他师父也只回了一个“补阵。”
他练剑的心都乱了。
他一直困扰着,他午夜梦回处的是师父,记忆回望过去里面的都是师父,师父或病或静,都能牵扯他所有的注意。偶尔看着白衣仙人一样的师父,也会有下意识的心恸。
那是喜欢吗?
他坐在檐下听雨,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师父回来的身影。
应该很久,久到他撑着伞准备下山找师父的时候,师父提着剑,半身都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谁的,看起来可怖极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还是师父先开的口:“吓到你了?”
师父想了想又慢吞吞的解释:“不是我的血,你别怕。”
少年摇摇头,血腥味却着实让他颤了颤:“我不怕的。”
师父揉了揉他的头发。
“进去吧。”
师父难得这么温柔,步子比从前迟缓了很多,像是等着少年跟上来。
“师父,”少年不得不问 “你到底做什么了。”
雨冲刷着师父的背影,剑上的血珠顺着刃滑落下来,滚在地上,和雨水混做一起。
师父猛地咳嗽起来,终于忍不住,像血雾一般喷出。
少年扔了伞,急忙过去拥住师父,将人带进屋里。
师父很少这么温柔,被扶到榻上时握住了少年的手。
冰冰凉凉的,冰的少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师父就这么笑着:“……以后就放手去吧…”
“我为你铺平了前路。”
他就这么昏了过去。
外面雨打着竹,清脆的雨声就在耳畔,可是少年根本听不见。
他抱住师父,师父握住他的手还没松开,就温顺地躺在他怀里,眉目柔和,被擦拭后一点也瞧不出厉色。
他像抱着一个孩子,也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样一个人,睡过去温顺又温柔,虚弱地半点血色也无。
他在为自己铲除威胁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吗,对他失望吗?
或者…对他心动过吗?
他用指腹一遍一遍描摹着师父的眉眼,鬼使神差的,双唇对上了一片柔软。
那是这几年他想给他的。
这片刻的柔软,少年也收下了。
就这么过了几日,师父全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自称是师父的同门师姐,毫不客气地扔给少年一张药方子,让他帮着烹药照顾师父。
师叔为人豪放,却对少年和师父极有耐心。
师叔一天也捧着酒壶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啊?”
“我没有!”
“你有哦,”师叔笑了,“我看到你亲他了。”
少年顿时面上羞红一片。
“喜欢就喜欢呗,”师叔说,“世间的喜欢谁能阻止?遵从本心就好,你师父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
但谁也挡不住师父情况日下,过了半月,师父才苏醒。
少年站在榻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师父你…好吗?”
“说实话呢,”师父温和地笑着,“不算特别好吧。”
“我也知道,这一醒大概是回光返照。”
少年看着师叔面色凝重的摇摇头,心下也慌了。
“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了,”师父眼中是少年,“剑练得不错吧。”
少年捏住衣角:“还不错…师父你教的很好,说的也对。”
“那你,下山吧,”师父说,“山上你都走过一遍,不如看看世间吧,别再拘泥于这里,我喜欢这里的竹林和风,我就留在这里。”
“你替我去看看这人间的万家灯火,山河万千吧。”
师父笑着阖上眼:“嘘——”
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师叔抹了下眼睛:“告个别吧。”
少年拥住师父,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师父的眼睛。
“你眉目间就是山河。”
很久以后,无名山顶多了一大片竹林,总是有一个黑衣公子带着一小碟桂花糕去林里坐着。
竹林最深处是一方小石碑,没有刻上名字,就像这座山。
黑衣公子就在石碑前放下那碟桂花糕,然后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石碑说着话。
过了许久,黑衣公子也沉默了,靠在石碑上阖上了眼。
“我喜欢你,我说了很久了。”
“师父,你能不能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风声过耳畔,竹叶相摩,天光缕缕撒下来。
“喜欢。”
他猛地回头,看竹影摇曳。
什么也没有。
《问竹》
文/涧桓
大家好我是涧桓!quq
这篇文是写很多很多小故事的,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结局。
希望你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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