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惟漠

8、第 8 章

　　坐在动车上的乔景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想起魏秦说的话，思绪不免飘回八年前。
　　正如魏秦所说，许家连许哲林的存在都不愿承认，更别提自己了。
　　许哲林十八岁生日的当天，乔景云并没当即实现他想要一个男朋友的生日愿望，而是为了不耽误对方高考，和他约定好考试完再正式交往。
　　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和其他热恋中的人差不多了，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转过年来的春天，乔景云开始找公司实习。
　　他以前是计划回老家小县城找个差不多的公司，故而没什么上进心。但如今和许哲林有了那样的约定，便开始试着给A市的公司投简历。
　　他们学校虽然没有A大那么好，但在国内也是拔尖的那种，可A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再加上乔景云提前没做好规划，一时间陷入了困境中。
　　这些事他都没跟许哲林讲，毕竟对方只是个学生，说了也没用。
　　经过数个月的折腾，终于在毕业前，乔景云找到一份还凑合的工作，只是要比较频繁地出差，好处是公司会提供较高的差旅补助。
　　六月，许哲林高考结束，乔景云也从学校搬到了临时租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半地下室，不到五十平的地方隔了三间房，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虽然条件很差，但已经是乔景云能承担得起最好的地方了。
　　许哲林来过一次，看到乔景云住在这样的地方，回去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许文时，开口向他要一套小公寓，借口说回头上学后不想住宿舍。
　　许文时名下房产多的是，让人在A大附近找了套闲置的房子过户给了许哲林，并告诉他：“如果考不上A大，就得还回来。”
　　许哲林忍着挂断的冲动回了句：“一定能考上。”
　　许文时听了很高兴，表扬了他几句后才结束了通话。
　　这件事对许哲林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耻辱，从他懂事起，除了生活必备的吃穿用度之外，从不找许文时要其他物质上的东西，甚至在最开始，连对方送来的一些昂贵的礼物他也会还回去，后来被梁悦骂过吵过之后，他虽然不会再归还，但也不会用，就扔在角落里积灰。
　　晚上，梁悦就知道了这件事，面上倒没什么反应，只是道：“这样也挺好，你马上要步入大学了，再过几年就要工作了，到时候不管是进许家的公司还是自己在外创业，都离不开你父亲的帮助，也得学着和他亲近点儿。”
　　许哲林最不愿听她说这些话，借口有事，离开了家。
　　他坐着地铁到了乔景云租住的地方，一天的心累在见到乔景云的那一刻轰然消散。
　　乔景云刚要做晚饭，一看见他满脸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许哲林扬起笑颜：“突然想到你还没跟我兑现当初的承诺呢。”
　　乔景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什么承诺？”
　　许哲林走上前在他嘴角啄了一口：“你说呢？男朋友。”
　　乔景云脸刷地红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别闹，还有别人呢。”
　　许哲林故意板着脸：“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乔景云翻了个白眼，心说要是反悔，他早就走了，何至于留在这儿。
　　许哲林将他抱紧：“景云，我们同居吧。”
　　乔景云闻言惊讶道：“干嘛？你要过来跟我挤地下室？”
　　许哲林犹豫片刻后，还是跟他道：“我爸为了奖励我高考考的还不错，送了我套房子，就在A大附近，那边交通便利，不管去哪儿都方便，你……”
　　“不要。”乔景云直接拒绝了他。
　　许哲林大概猜到了他的答复，正打算用一早准备好的话来劝服对方，就听乔景云接着道：“你连他给你付学费都要和你母亲吵一架，更别说送你房子了。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觉得，我才刚毕业就能租得起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了不起了。”
　　许哲林笑了：“知道你厉害，可是……”
　　“好了啊！”乔景云打断他，“我不会一辈子都住在这种地方的，而且我认为在这个年纪能有这样一段经历，在将来也可以成为一种谈资，你说是不是？”
　　许哲林被他说服了，抱着乔景云蹭了蹭脑袋：“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努力，回头我就去找兼职打工，我们一起赚钱，争取早日搬出这里。”
　　乔景云：“兼职可以，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别像我，摆烂四年，最后连一份好工作都找不到。”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许哲林安慰他。
　　乔景云把他拍开：“少来了，总之你先好好读书，我这边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既然选择留下，就肯定会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许哲林应了声，随即他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早知道就不跟我爸开那个口了！”
　　乔景云拍拍他脑袋：“别丧气，再怎么样你们也是亲父子，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许哲林抱着他蹭了蹭：“那就谢谢乔老师了。”
　　“少来！”
　　二人三观契合，相处融洽，情感上又能正常沟通，几乎没有什么争吵，眼下唯一有点小问题也只房间隔音的事儿。
　　住在这儿连别人玩手机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接吻时都要小心翼翼浅尝辄止，呼吸甚至不敢加重。
　　可同样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不小心就容易擦枪走火，再加上天气燥热，他们彼此隐忍着，实在忍不了，乔景云就出个差晾一晾。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太久。
　　三个月后，许哲林开学了，乔景云也正式转正，他涨了薪水，也攒够了钱，从半地下的隔断房搬到了阁楼里。
　　楼顶是斜坡设计，一进屋会觉得很压抑，但比起之前住的地方，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至少这三十平的空间都是他的。
　　乔景云搬家的时候许哲林正在学校军训出不来，每天晚上两人都会打很长时间的视频通话。
　　到了新的学校，接触到新的同学，许哲林也忙着融入新的社交圈。但他性格慢热，想和别人打成一片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因为长相出众，军训时经常有不上课的学姐组团站在操场边上看他，每次休息也都能收到不同人送来的饮料或奶茶。
　　乔景云知道后打趣道：“摄入那么多糖，当心糖尿病啊。”
　　许哲林：“我不爱喝甜的，我就爱喝水，尤其是用男朋友送的水杯接的水比那些饮料奶茶都甜。”
　　乔景云反被调戏，假装训斥道：“油嘴滑舌。”
　　许哲林盯着屏幕上乔景云的嘴，舔了下自己的唇：“景云。”
　　“嗯？”正坐在电脑前忙文案的乔景云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许哲林：“没什么，就是想吻你了。”
　　乔景云耳朵悄悄红了，故作镇静道：“……没事儿洗洗睡吧，明天还要接着训呢。”
　　没能得到同样回应的许哲林闷闷道了句：“哦！”
　　许哲林训了一天，晚上几乎是倒头就睡，他没想到自己言语的撩拨也能勾起乔景云心中的躁动，乔景云抱着被子辗转几次，慢慢伸手抚摸自己。
　　次日，睡了个饱觉的许哲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给乔景云发早安。
　　刷牙时，乔景云回过来一条消息：吃早饭了没？
　　许哲林回：没呢，刚起床。
　　乔景云：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许哲林看到后几乎是立刻拔腿往外跑，跑到一半又调转回来洗了个脸。
　　他跑到楼下时，正好看见乔景云站在宿舍楼外的大树下，他对面站着一个女生，两人不知在聊什么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许哲林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快步走上前喊道：“乔老师。”
　　乔景云回身，嘴角都没来得及放下：“你来啦！”
　　女生见状对他道：“你先忙吧，回头多联系呀！”
　　乔景云点头：“好，回见。”
　　许哲林冷冷地目送她离开后，板着脸问道：“她是谁啊？”
　　乔景云：“大学同学，很上进的一个女生，考上你们学校研究生了。”
　　许哲林阴阳怪气道：“这么优秀吗？”
　　乔景云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轻戳了他一下：“怎么这么小气？跟老同学说句话还不行了？”
　　许哲林本来就是故意找事，被一戳，气都撒了：“大清早就看见你和别人在说笑，还不许我介意一下吗？”
　　乔景云笑着讨好：“那你介意完了吗？”
　　许哲林微微扬起下巴故作不悦：“还有一点点。”
　　乔景云故作苦恼：“那好吧，本来你昨晚说想接吻，我还特意起了个大早……唔！”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乔景云挣扎着将他推开，惊恐道：“你疯了？这么多人呢！被看见怎么办？”
　　许哲林：“看就看呗，大学生还不让谈恋爱了？”
　　说着又要凑过来。
　　乔景云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别胡闹！”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许哲林舌头顶了下腮，突然趁乔景云不注意一步上前把人按在树上，不管不顾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