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惟漠

13、第 13 章

　　许哲林相当于彻底和许家决裂了。
　　他卖掉了公寓，还完剩下的贷款后，加上乔景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他们手里一共不到两百万。
　　考虑到梁悦还在A市无依无靠，二人也没走远，搬到了离这儿不远的一个省会城市，坐动车只需两个小时。
　　出站后，乔景云给前几天在网上联系的中介打了电话，对方发来了位置，二人打车前去，在新房子里转了转，感觉没什么问题，直接签订了租赁合同。
　　本想着年前直接回老家安稳过个年，没想到来回折腾又了这么多趟。
　　送走中介，乔景云准备撸袖子开始打扫卫生，许哲林则揣着手倚着门框，活不干，还一脸不情愿。
　　乔景云哄道：“怎么了少爷？累的话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晚一点给你定外卖好不好？”
　　许哲林冷哼一声不说话。
　　乔景云心里开始打鼓，想着：莫不是对这房子不满意？虽然面积不大，但户型宽敞明亮，一室一厅对他们来说刚好，再大就浪费了。
　　“我们手头资金有限，许家应该不会让我俩顺利找到工作，不能浪费太多的钱在房租上，如果你想创业还要留点启动资金在手上。”乔景云安慰道。
　　许哲林依旧无动于衷。
　　乔景云走上前戳了戳他：“怎么了？才第一天就要生气了？”
　　许哲林瞪了他一眼，问：“乔景云，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乔景云愣愣地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啊！抱歉，我忘了。生日快乐啊，许哲林先生。”
　　终于等到了想听的话，许哲林脸色瞬间放晴，抱着他亲了一口：“谢谢你啊，乔景云先生。”
　　乔景云也跟着笑了，扔下手中的抹布：“今天不干活了，我们出去庆生吧！”
　　许哲林：“刚刚还说要节省呢。”
　　乔景云：“再省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家少爷呀，更何况这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个生日，就算不大操大办，但该有的仪式感可不能少。”
　　许哲林挑眉：“那你有什么安排？”
　　“呃……”
　　两人都是刚来这个城市，对这儿一点也不熟，乔景云拿出手机就开始查攻略，许哲林一把夺过塞进兜里：“换衣服，跟我走就行。”
　　许哲林一早定好了五星级观光酒店的客房，两人坐在落地窗前吃着主厨用心制作的餐品，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全貌，吃饱喝足在酒店的大床上折腾了一夜，最后，乔景云气喘吁吁地说：“省了半天，你这一晚上的房费，抵过我们好几个月的房租了。”
　　许哲林不爱听他这时候还絮叨，翻身压住他：“闭嘴，别说话，叫就行了。”
　　于是又叫了一夜。

　　许哲林租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乔景云也在给合适的公司投简历，两人就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在为自己的将来努力着。
　　可惜，在许文时的授意下，他们的进展都没那么顺利。
　　许哲林这边迟迟接不到单子，哪怕他把价格压到了最低，甚至承诺前期不收费，都无人问津，乔景云发出去的简历也接连被拒，屡遭打击之下，他们商量了一番，做了一个决定——过完年再说。
　　可很快，许哲林就为这个决定开始后悔。
　　他冷眼看着乔景云收拾行李的忙碌样，气的咬牙切齿：“就这么迫不及待回家？”
　　乔景云头都不抬回道：“一早就说过要回去，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才拖了这么久！”
　　许哲林一听更气：“你这是在埋怨我？”
　　闻言，乔景云终于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对劲，抬起头来冲他弯了弯眼睛：“哪有！我这是在爱你。”
　　许哲林依旧怒气不减：“真的爱我会把我一个人丢下，你自己跑回去过年？”
　　乔景云：“谁说我自己回去的？”
　　许哲林更气了：“还有谁？是不是那个魏秦？”
　　乔景云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又提起他了？”
　　许哲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替你给下家公司写了推介信。”
　　乔景云：“就不能是因为我之前工作认真，得到了领导赏识？”
　　许哲林：“既然你这么优秀，为什么不陪我一起创业，还偏要出去找工作。”
　　乔景云：“咱俩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至少要保证一个人有稳定收入。”
　　许哲林：“你就是不相信我能赚到钱是吧！”
　　乔景云：“才没有！只是这几年大环境本来就不好，我们总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哼！”许哲林不说话了。
　　乔景云突然问道：“你打算带几套换洗的衣服？”
　　许哲林：“干嘛？”
　　乔景云：“跟我回家啊！”
　　许哲林倒水的手一抖，水撒了一地。
　　乔景云立刻起身去拿来抹布，边擦嘴上边嘀咕道：“不帮我收拾行李就算了，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一样毛手毛脚净添乱。”
　　许哲林蹲在地上，水都要流到脚边了都没动一下。
　　直到乔景云擦完打算离开，他突然抓住对方的手：“乔景云。”
　　“干嘛？”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乔景云用干净的手敲了下他脑门：“想什么呢？”
　　许哲林突然往前一扑，乔景云重心不稳跌坐在地，许哲林将他紧紧抱住后，低喃：“景云，我好爱你。”
　　乔景云笑了：“我也爱你。”
　　许哲林用果断的语气道：“我知道！”

　　大概是两三年前，乔景云父母见他一直没谈女朋友心里着急给他安排了好几场相亲，乔景云被逼着去见了几个姑娘后，实在于心不忍，委婉地跟父母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没再逼他了。
　　这次乔景云说要带个朋友回家，他父母也只是简单地问了下许哲林的名字和喜欢吃的饭菜，多余的没打听，但心里应当也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可许哲林并没这么轻松。
　　当天晚上起，他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抱怨乔景云不提前告诉他，害他没时间准备礼物，一会儿又嫌乔景云太不重视这件事，连带着就是不重视自己，果然还是不爱了。
　　乔景云迷迷糊糊中被他絮叨醒了，翻了个身抱住他，许哲林终于消停了。
　　过了一会儿，等他重新熟睡过去，许哲林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景云，能抱着你的这几天，我都像在做梦。”
　　许久，乔景云轻声回应：“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只有失去过才能懂得重逢的可贵，分开的八年，他们每天都在离别的痛苦中煎熬着，好不容易坚定了决心，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并肩携手走下去。

　　怕许哲林不自在，乔景云拒绝了父亲的接机，两人打车回家的路上，能明显感受到许哲林的紧张。
　　乔景云觉得好笑，许哲林在许家这么多年，大大小小谈判数不胜数，就连一个月前收购自己上家公司时见到他都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想到会因为见自己父母而露出这样的一面。
　　“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坐在出租车后座上，许哲林攥着乔景云的手紧张问道。
　　乔景云琢磨了一下，道：“应该能猜到吧，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没带别人回去过。”
　　许哲林：“我衣服有没有褶皱？刚刚就说下飞机后要换一件，你老催我！”
　　乔景云瞥了一眼：“帅得很，你在飞机上一直挺着腰板哪能压皱？”
　　许哲林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早知道就坐商务舱了，经济舱人多，我都出汗了。”
　　乔景云：“春运期间票价飞涨，哪还有闲钱供你坐商务座？”
　　许哲林：“也不知道准备的礼物他们喜不喜欢，时间太仓促了，资金也有限，要不一会儿我们再去商场转一转？”
　　乔景云捂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你够了！”
　　许哲林终于安分了下来，没过五分钟，他又道：“许文时书房有套茶具，早知道我先给他要来了。”
　　乔景云闻言突然笑了：“早知道的话，难不成你还能冲他开口？”
　　许哲林：“凡事总有例外的。”
　　“是吗？”乔景云突然好奇，“你例外了几次？”
　　“一次。”许哲林不假思索。
　　乔景云顿住了，一次，他知道的也只有一次。
　　是他刚毕业那年留在A市，许哲林心疼自己租住在半地下室，开口向许文时要了一套公寓，后来就算他工作了，再买的那套CBD也是自己攒钱又背了贷款，从头到尾没主动向许时文开过口。
　　而这次，竟然为了讨好自己的父母，动了第二次念头。
　　“哲林。”乔景云唤他。
　　许哲林：“怎么了？是不是我发型乱了？”
　　乔景云紧了紧手心握住他：“我父母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一句话，打消了许哲林一半的紧张：“真的吗？”
　　乔景云重重点头：“因为他们会看出来，你是真的很爱我。”
　　许哲林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颊。
　　乔景云正感受着他指尖的温热，就听他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我发型乱没乱。”
　　乔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