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安格尔·星辰篇》耳雅

14、02 不同的角

　　S市远郊一片荒山环绕中，坐落着一座红砖黑铁架结构的古堡。
　　破房子配荒景，再加上一条黄沙漫天的土石路，整个构图颇有点赛博朋克的味道。
　　再加上房子外面拉起的黄色警戒线，以及穿着白色防化服的取证人员，末世风拉满。

　　安格尔从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莫飞疑惑地问奥斯，“为什么要穿着防化服？”
　　奥斯一摊手，“主打一个气氛。”

　　安格尔和莫飞都疑惑地看着他。
　　奥斯拿出两副橡胶手套给两人，解释说，“是馆方要求的，说里面都是化石，怕人类的生物信息会污染生物学标本，所以取证人员必须穿防化服。”
　　安格尔和莫飞彼此看了看，眼神询问奥斯——那我们用不用穿？
　　奥斯摆摆手，“不靠近标本就没事。”
　　说完，带着两人进了博物馆。

　　安格尔进门前先替莫飞观察了一下房子的状况，看着还蛮牢固的，没有什么拆掉的必要，而且这边气氛那么好，可以租给人家拍电影，连特效都不用加，直接加个滤镜说是外星都可以了。
　　莫飞也觉得这房子状况还行，他还有点小期待，想看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化石。

　　这博物馆是私人的，也没做过宣传，又地处偏僻，所以基本没人来参观，门也特别小，就是普通的一扇铁门，也没有地方卖票，但是据说是可以进去参观的。

　　进了门，是一个公公空间，左右两边有两间职员休息室，还有一个楼梯，楼上楼下外加地下室总共四层，分四个展区，没有电梯。
　　二楼还有一间档案室和一个职工办公室，顶楼有个天台。

　　较大的那间休息室里，坐着四个人，可能是博物馆的员工。
　　孙琦拿着个本子，正在询问他们一些情况。

　　安格尔显然对展品比较感兴趣，示意奥斯——我们先去看羊。

　　案发的地点，是在三楼的展区，奥斯带着安格尔和莫飞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聚集了不少警方搜证人员，申毅和两位法医正站在展馆尽头的墙边。
　　从入口进去，就能看到远处墙壁上挂着的馆长乔尼的尸体。
　　之前从监控视频看，还没有那么直观，实地看了才发现，馆长竟然被钉在离地两米多高的位置，而那根长矛也比视频里看起来要粗。
　　安格尔和莫飞这些年查了那么多案子，凶杀现场的画面看多了，但此情此景还是与一般凶案现场不同，透着一股莫名的“非人”感。简单说，就是人类的力量，根本不足以造成这种杀戮场面。

　　安格尔和莫飞跟着奥斯往前走，注意到两边大量的玻璃展柜，有一些是歪的，应该就是昨天馆长逃跑时造成的。

　　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远处，有几个高大的玻璃展柜，两米多高一米见宽，其中一个的玻璃门打开着，一个取证人员正拿着个小刷子在玻璃门上搜集指纹证据。
　　安格尔走近，注意到地上有一把断掉的门锁，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密码锁，玻璃门上有扭曲变形的锁扣。

　　莫飞则是仰起脸，观察那个半羊半人的“凶手”。

　　走近了看，发现做工意外的粗糙，而且人的部分的皮肤看着不太真实，像是塑料的。
　　“这是什么材质的？”莫飞问奥斯。
　　奥斯说人的部分是树脂的，人和羊都是，就是羊毛和羊角是真的。
　　说完，奥斯还询问了一下旁边负责鉴别的警方科研人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科研人员表示——就是个雕像而已，做得还不是太好，身体部分是倒模的，顶多算个手办。

　　莫飞不免有点失望，这算什么化石？
　　安格尔看了看四周围，发现这种一样规格的玻璃展柜总共有四个，除了这边一只羊兽人外，另外还有三只，也是半羊半人，区别就在于羊角。
　　安格尔依次走过去看，每一个展柜都有一把密码锁锁住玻璃门，锁边贴着标识，介绍展品的名字以及属性。
　　刚才那只“凶手”羊叫莉莉，盘角，代表着惩罚。
　　另外还有一只扭角羊，叫塞舍，代表着诱惑。
　　还有一只尖角羊，乔尔，代表欺骗。
　　最后一只倒挂角的羊，尼西丽，代表厌恶。

　　安格尔站那儿，抬头看着天花板，搜索了一下自己丰富的知识储备，也没联想到任何跟着四只羊有关的神话故事或者民间传说。

　　“这四只羊的出处是什么呀？”
　　最终，安格尔忍不住问奥斯。
　　奥斯一摊手。

　　“并没有什么出处。”
　　这时，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戴着近视眼睛，略微有些秃头和富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奥斯给安格尔和莫飞介绍了一下，说这个是在这里打工的S大生物系研究生，叫李西。
　　安格尔和莫飞眨巴眨巴眼睛——这位研究生，长得有点着急的样子，还以为是生物学教授什么的……

　　李西走过来，指了指那几个展柜，说，“这是几个月前，馆长在一家手工艺品店里定做的，一周前刚刚运到，没有任何的出处也没有任何意义，纯粹就是按照馆长要求制作的工艺品。”
　　“那这些名字和代表什么……”莫飞指了指展柜上的标识卡。
　　李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都是馆长要求的，没有任何意义。”

　　安格尔也没接话，回头继续看展品。
　　莫飞观察了一下李西的神情，总觉得他讲起乔尼馆长的时候，仿佛是带着一种轻视的评判语气。

　　“你在这儿打工多久了？”莫飞询问。
　　“三年左右吧。”李西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我需要凑学费，偶然看到招聘的信息，还以为找到了理想中的职业……”
　　“还以为？”莫飞问他，“结果发现不是么？”
　　李西一摊手，“按理来说博物馆应该是生物系学生的天堂吧，可这边简直就是地狱。仿佛就是一个错题库，每一个标本都是一道错题，每一块化石都不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奥斯觉得有点好笑，“那你还一干就是三年？”
　　“因为待遇很好而且工作也不累，只要不去纠结那些错误就可以了。”李西无所谓地说，“多出来的时间我正好能忙我自己的研究。”

　　“研究？”一直观察标本没有说话的安格尔突然开口，“哪方面的研究？”
　　没等李西开口，安格尔就又接了一句，“赌博方面的么？”

　　一句话，把李西说得脸色一变。
　　而随着安格尔的问话，在场几乎所有警员都抬头，望了过来……赌博！对于处理凶杀案的警员来说，这就是“动机”，为财杀人是最常见的杀人案件。

　　李西赶紧摆手，“馆长死了博物馆卖了我就没地方领工资了，他死了对我可没一点好处，唯一能拿到好处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说完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李西就转身出去了。

　　安格尔转过头，盯着李西往外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
　　这时，奥斯往他跟前一凑，“大王，凶手是不是他？”
　　安格尔回头看了看奥斯，问，“你怀疑他么？”
　　奥斯点头啊点头，脸上还带点儿嫌弃。
　　“理由呢？”安格尔还有点好奇。
　　“直觉！”奥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小子瞧着各种古怪！”
　　安格尔歪着头，打量了奥斯一会儿，回过头，继续看标本。

　　这时，门口又有个人走了进来。
　　这次来的是个瘦高的老头，穿得西装笔挺，灰白的头发和修剪整齐的胡须，带着一股浓浓的，“执事”的气质。
　　莫飞从他身上看到了点管家罗伊的气质，当然了，罗伊看起来比他和蔼很多，这位有点严肃。

　　“这是藏品目录，以及这一个月的收支明细，还有进出人员的信息登记。”老头将资料都教给了申毅。
　　奥斯继续给安格尔介绍，“这位是博物馆的管理员，也叫乔尼，大家都管他叫老乔，负责博物馆的账目和管理，在这里很久了，以前当过乔尼的管家。”
　　老乔给完了东西，就板着脸出去了，似乎带着一股怨气。

　　莫飞有些好奇地问奥斯，“他怎么了？”
　　“啧”奥斯八卦地说，“你想啊，这老头跟了乔尼几十年了，一直给他打点一切，结果老头死了，把所有遗产留给了一个才工作了几年的小姑娘，他一个铜板都没捞着，那谁都有怨气的啊。”

　　莫飞觉得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安格尔却似乎有不同意见，“这老头平时从这里偷了不少钱，乔尼一直没告发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众多警员再一次扭脸看安格尔——好家伙，怎么看出来的？
　　申毅觉得这又是一条动机，值得查一下。

　　“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奥斯觉得索性都让安格尔见一见，没准大王看完人就找到凶手了呢，就给孙琦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儿，孙琦带着两个人上来了。
　　这次来的两个都是女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看着有六十多了，一头卷发，面容挺憔悴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另一个非常年轻，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穿着体恤牛仔裤，束着个马尾辫，看着很干练，样子也挺白净，很有朝气。
　　众人猜测这个年轻的，应该就是得到全部遗产的那位大学生。

　　奥斯继续给介绍，年纪大那位是馆里负责清洁的阿姨，姓祖，祖阿姨。这位阿姨说话口齿不是太清楚，有些卷舌。
　　而年纪轻那位叫毛丽丽，的确就是那位继承遗产的女学生。

　　安格尔听完名字之后，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一眼那四个展柜，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说，“一样的。”
　　莫飞和奥斯都看安格尔，其他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警员们也都看过来。
　　安格尔指了指展品的名牌，说，“一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