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局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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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何茶尴尬的轻拍了两下膝盖解闷。
“……”
“……”
明明是和童话并肩坐在彭慧对面，但他却能明显感受到那种审视的视线只停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这种完全不亚于胆小老实的本分人突然被拎去警局里审讯问话的感觉，真是太令人窒息了。
何茶本能的看向童话。
后者正慢吞吞的端上来一锅鱼汤，然后娴熟地分起碗筷。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童话才慢慢扶着桌子坐下。期间，他拒绝了何茶过来欲扶着他的手。
彭慧低声轻咳：“何茶同学？我没叫错名字吧。”
何茶对面，彭慧腰板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一开口就带着人类高质量女性那味。就连端杯子喝水时，双眼也毫不避讳的审视着对面。
虽没有任何语言铺垫，可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和一开口的语气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是……是的。阿姨。”
突然被问到的何茶，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说话有点结巴。
彭慧又问：“你也是学法语专业的？”
“不是。”
得到回答的彭慧眼角微提了一下，这个无关痛痒的小细节没有人注意到，除了童话。
“……”对于先前留住何茶的动机，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再看何茶，久违的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意思。
他发现彭慧无论说什么，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但那种笑绝非善意，却也说不上是恶意。
就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别扭感受。
像是……班级里有个爱欺负同学，肆意给人取外号的讨厌鬼，某天终于忍不住揍了他一顿，却被他妈妈找上门的感觉。
何茶握了握拳，心里告诉自己要从容要淡定，要尽力让自己不被这强大的气场所打压。
“我是学表演专业的，阿姨。”
彭慧垂眼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菜：“哦，艺术系的。艺考应该也不简单吧，毕竟文化课分数线摆在那。”
‘叮叮叮叮’何茶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被嫌……不是，被鄙视了似的呢？
艺术系咋了？学表演怎么了？文化课分数线低又怎么了？你知道我们艺术生有多努力吗！
何茶内心汹涌澎湃，鼓足了气儿刚要上战场，可是一和彭慧对视……就怂。
“……是。”
何茶的怂包体制像是无消耗的被动技能，一旦触发连多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完蛋！
接下来省略何茶在心里自我鄙视的1000字检讨。
彭慧隐约表现出的几分鄙夷完完整整的传达给了何茶之后，又话锋一转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那你觉得法语这个专业怎么样？”
“昂？”何茶懵比。
童话教给他的他都记住了，而且刚刚复习的还挺认真的，提纲里可压根儿没说过要考这个袄！
何茶求救的本能促使眼睛想去看童话，但理性又把他的目光强行拉了回来。
总不能表现得像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吧。
“法语，挺好的，学业有成，就业灵活，未来发展也挺好的。”
何茶讪讪笑了笑，鬼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彭慧脸上带的笑从未消失，反而给人一种越来越凌厉的感觉。
“是吗。”
“那你觉得，半路放弃该有的发展，转而去投奔一个刚起步的行业，前途还能一片光明吗？”
“放弃？”
何茶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他瞅了瞅默不作声的童鑫，又看了看蹙眉不语的童话。好像有点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但还是习惯性装糊涂：“阿姨，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彭慧眼皮一抬，直起身板。
“那我换个更简单的说法，你们现在的事业刚起步，对未来几年是否有了一个准确的短期规划？”
规划？何茶明眸一闪。这个提纲里有！
刚准备开口，桌下童话的右手一把按住他。
“！”
力气之大能让人怀疑他小臂上的伤是不是假的。
何茶抬头看他，见童话一脸无事，正握着杯子喝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处撕裂的痛感，杯中的水正翻腾的厉害。
童话多半是控制不住颤抖，索性把水一饮而尽，然后才慢慢放在桌上。
“妈妈，规划是有的，目标也是有的。合作不是我们脑子一热就突然决定的事。而且比赛……也获得了还不错的名次。”也许是扯疼了手臂上的伤，童话开口时总带着些许的喘息。
可在对此并不知情的彭慧眼里，毫无疑问是以为童话在对这个话题的不耐烦。
当即也没摆出好脸色，沉声冷哼了一下：“时间就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当下气氛微妙至极，就好像在锅里焖了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但一定会炸。
何茶左右瞧了瞧这对不对付的母子，自己夹在中间太不自在，抬头看了他哥一眼，那边跟个没事人似的，吃饭刷手机两不误。
“在你毕业之前，无论做出什么成绩来都不足为奇。”彭慧擦擦嘴，慢条斯理道：“因为你的身份是学生，不用担心失败，也不必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
“即便是取得了一点小成绩，也是因为你运气好没遇上更优秀的对手，不应该为此而沾沾自喜。”彭慧咄咄逼人的气势涌上。
连何茶听了都不禁冒冷汗，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应该回避。
但是桌子下，童话抓着自己袖口的手仍未松开，何茶也不敢贸然开口。
不过说起这个比赛。
何茶头微微后仰，他好像有点印象，据说是取得了非专业组一等奖。
这才有后面被著名华人设计师看到设计稿，童话受邀去参展的事。
无论如何，跨专业拿了一等奖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应该是件值得被夸奖的事吧。
何茶蹙眉，童话上下学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虽说做了几年的同学，但也根本没见过他家里的这两位亲人，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如何。
照这么看来，之前开家长会时总来的‘哥哥’也是请别人帮忙的了。
不过那个人自从童话上高中开始就没再出现过了，何茶默然，不知道其中缘由。
对面童鑫仍然在看着手机，似乎是在聊工作上的事情，时不时的皱一下眉。
彭慧拿起面前的杯子看了看，又放下，瞥了童话一眼，又对何茶说：“你们系的学生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就业问题了吗？”
“？”何茶一怔。
桌下童话按住自己的手也随即挪开。
何茶：“我……没懂您的意思。”
闻言，彭慧眉头不自觉的紧锁，明知他是在装傻充愣。可下一秒，何茶又一脸平静的说出。
“您是认为，我把您儿子带坏了？”
话落，在场的其余三人都为之一愣。
童话和童鑫这会儿倒是出奇的默契，只怔住片刻后便恢复了神情，各干各的。
反倒是彭慧，似乎并没想到何茶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扬唇轻笑，却没顾及到笑容的弧度有几分僵硬。
“不会。他是个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当然不会被人说带坏就带坏了，对吧童话！”说完，倒真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似的望向童话。
彭慧这句话看似客气，可怎么听都没有要否定的意思。
这口大黑锅，算是实实的背在何茶身上了。
没听见肯定的回答，彭慧看着童话又叫了他一遍：“童话，回答妈妈。”
“妈，您别说了。”童话压着嗓音制止。
何茶看向童话，后者沉着脸，没生气但也看不出有多好的脸色。
彭慧也看向童话，面色骤然冷了几度。
半晌，才问道：“你的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是国家级的比赛，和以往的相比都不一样，所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懂了吗？”
彭慧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并没有真的在关心童话的准备情况，而是命令似的要他一定得到个什么结果。
“……”童话沉着头不语。
“还有三月底的考证，你今年是第一次考，一次考过才有分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彭慧像个专门布置任务的机器：“考不过第二次也不要再考了，补考的分数只会证明你没本事。”
期间，哥哥童鑫一直在蹙眉摆弄着手机，无心顾及眼前的家长里短。
童话也继续保持沉默，但脸色看上去却阴沉了许多。
彭慧说话提了几分音量。
“童话，妈妈说话你没听见吗？”
何茶下意识看向彭慧，她不再是那副笑模样，眉眼间已有了几分怒色。旁边的童鑫似乎也因为她的扬声抬头看过来，也只片刻，便又恢复到之前默不作声的样子。
让人不禁蹙眉纳闷，手机真有那么好玩，眼前大战一触即发，他怎么一点都不急？
反观何茶从小家庭其乐融融，显然对这种场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当下，也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童话没再继续沉默，他放下餐具。
“我没报名。”
“你说什么？”彭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比赛，我没报名。”童话直直看着碗里的菜，坦言说道。
彭慧愣了半晌，手指都攥出了咯吱声，像是在极力忍耐住脾气，开口缓缓问道。
“为什么？”
童话语调平平的回答：“不想比了。”
“童话！”久不做声的童鑫一开口就是责备：“跟妈认错。”
童话低着头不语。
他何尝不能想象到妈妈有多生气，从小到大，他和哥哥一直活在妈妈的规划里，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比赛证书，但凡一点偏离了妈妈的预期，都会是一场灾难。
“好。”彭慧从容起身，留下一句：“跟妈妈过来单独谈一下。”便转身去了卧室。
童话没说话，只是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上。
童鑫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回头按着嗓音问何茶。
“你实话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何茶对他这个哥哥好感不大，也没打算和他搭话。但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
“他……没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 48 章 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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