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爱从偶然开始 ...

  •   恨由情生,
      情深何尝不是伤深?
      吾如今一切安好,
      与君一别再难相见,君勿思;
      愿你我此生还能在此相遇,
      十年等待,情字之下如此廉价。
      心凉、怛伤,情却不曾忘,
      两人终舛驰远行……
      ——《怛伤舛驰》页川臣——
      人生世事如弥漫的烟雾,看不到头,望不到边。
      苏媞独自站在窗前,吹着凉凉秋风静思,她轻轻抚摸着开始显怀的小腹,感到心中怅然,面对着阳台的寒灯一盏,默默追忆旧事往昔。
      多少个夜,因这郊区林中
      孤雁哀哀鸣叫,惊醒她愁绕的梦魂。每当抬起头望向窗外,只有那依旧朦朦月色,一片沉寂的黑夜,还有这阳台的水晶灯发着冷冷的白光。从几块钱一个的13瓦螺旋灯泡、到LED白炽灯管、再到如今,豪华冰冷而没有一丝温度的水晶灯……
      一晃这一直为他一个人留灯的习惯,整整持续了10年,现如今这灯再也等不到她要等的那个人……
      苏媞看着无名指上已失去光泽的戒圈,没有太多感想,也没有过多的忧伤,只觉得曾经的海誓山盟随着时间一久也就变了味道,失了原本的意义。
      这秋天的夜终究还是凉了,才站了一会儿就已经鼻塞了,自己已经过了看着月色胡乱乱感慨的年纪了,所以尽管这是她待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个夜晚,最后一次欣赏郊外的皎月,她不得不现实一点儿,为肚子里的小家伙多考虑乖乖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时间不早了,苏媞提醒自己该睡了,可这一夜她却辗转难眠。
      在想什么?想他芳香十里的男士香水味?想他缭绕指尖的淡淡烟草香?想他痞痞地笑着对自己撒娇?想他赢了球赛露出日光般灿烂的笑容,对着场外的自己大声说“我爱你”?还是想他可以让自己依赖的那个肩膀,那个怀抱?
      想你……想你,乔日……
      思绪乱如麻,斩不断,理还乱。就像对你的朝思暮想。
      漫长的夜,因为想你而变得更加无尽无休……
      付出十年青春的爱怎能将就,发现现在成熟的自己,已经做不到像曾经,因为爱就可以无私,可以一味包容,甚至包容你的背叛。
      无论自己有多爱、有多想、有多不舍,都该学会放手与成全了。
      想到这儿,倦意开始慢慢袭来。苏媞缓缓闭上双眼,只觉得昏昏沉沉中,她好像看到十年前的自己,看到14岁那年盛夏,初遇乔日的情景,看到小苏媞情窦初开,从此如何固执地开始去喜欢17岁的乔日。
      ——————分割线——————
      他是17岁的乔日,他是个问题生,逃课、打架、成绩差、泡妞、蹦迪、泡吧,令所有高一老师都头疼的对象,学校风云人物榜首“乔哥”乃他本尊也。
      那个十七岁夏天的六月,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媞。
      全校都放学了,就在这个月,连高三也走出校门毕业了。整个学校,只剩下高一年级,英语老师这个东方不败竟借着英语成绩差的理由,特意向学校申请给高一年级加课。班里有几头固执的害群之马,以至于班级整体成绩一直不大高,但也不算差的要死,所以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坐在这“桑拿房”一样的班级里,挥汗如雨地刷着英语题。
      所有人都在和ABC作斗争,只有坐在后排的乔日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磕着五香瓜子、哼着小曲儿、对着手机斗地主。
      “老乔,别斗地主了,放学踢球还是泡吧?”旁边的向明杰发来□□息,还附着一个和他一样猥琐的表情。乔日伸了伸懒腰,然后毫不留情地踹了向明杰的桌腿。项明杰的人生只需要一部手机,揣着大把现金和一张“老爸金卡”的钱包。可以说此生与书无缘,他上学人来就好,除了上面提到的两样东西,他嫌麻烦,懒到不会多带一样东西,书桌里找不到一本书影,空空如也。对于项明杰这样管不动,不进油盐的公子哥,老师们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不理会就好。一本书都没有的桌子可想而知,果然,对于乔日来说的轻轻一脚,没有一点油水的桌子是嗖的一下从项明杰的肘下飞了出去。
      只见项明杰一脸无辜,他猜想乔日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无缘无故的抽疯:“老乔,你疯了!有事儿说事儿,上什么脚……”
      一旁的乔日一点也不避讳正在前面滔滔不绝讲着英语的东方不败,用正常音量慵懒地说到:
      “艹,离这么近还三炮似的发□□,我他妈打牌呢。”
      本就安静的班级变得更加死气沉沉,静到,仿佛可以听见,臭汗滴到发着臭墨味卷子上的声音,能听见细针掉在汪洋大海里的声音。
      穿着一身老红色长裙的东方不败猛地抬起头,扶了扶架在矮鼻梁上的金丝框老花镜,没好气地说:
      “后排混日子的,你们不听课可以出去,不要耽误其他听课的‘好’学生!”好字特意被她咬得很重。
      乔日面对讽刺依旧面不改色,出奇的平静。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项明杰一个劲儿对乔日使着眼色,告诉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别惹东方不败,乔日显然不会理会他,嘴角诡异地轻轻上扬,突然拍案而起,挺着胸脯大声喊到:
      “老师,项明杰说他家着火了!我们俩要去救火!”
      鸦雀无声的班级,因乔日这句不着调的玩笑,彻底燃爆了气氛,笑声此起彼伏,东方不败的脸涨得通红。向明杰后背一冷,顿时毛骨悚然,想着今天势必是要死定了。
      “够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齐聚在讲台上的东方不败身上,笑声戛然而止,班级顿时静如死水。只听得见棚顶的老式风扇吱嘎吱嘎别扭地扭着扇叶,窗外的知了在闷热的空气中无力地低鸣着。
      “老师,房子要烧没喽~”只有乔日不知死活的再一次打破了宁静,一旁的项明杰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乔日,叫他别再闹了。
      从小到大,乔日惹了祸一定不忘了带上他这个好兄弟,10年了,他陪着乔日写了数不胜数的检讨书,网上的检讨书几乎被他们借鉴的所剩不几,项明杰求放过,他内心拒绝接受任何检讨。
      “滚!”这是东方不败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当着学生面爆粗口,不管她怎么强势,终归还是个女人,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心中的千言万语,所有的,所有的苦口婆心,最后还是化成一个简单粗暴的“滚”字。多少年后乔日才明白,那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在意,甚至遗忘的“滚”字是老师无尽的失望,是老师对自己的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
      乔日抄起书包,戴上耳机,强行拖着项明杰,从班级后门扬长而去。
      “老乔,今天是不是过了?”
      乔日一言不发目光冷淡地看向前方,项明杰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从七岁认识乔日到今日,好多事,好多人,就连包括自己都变了,唯有他不曾改变,始终游走在行为恶劣的无赖和现如今自己面前这个高冷稳重的霸道少年。项明杰不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乔日。
      “老乔,做自己不好吗?”项明杰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一句话。
      乔日突然停住脚步,敞开的校服偶尔被小风轻轻吹起。他不耐烦地摘下耳机,依旧看着前方悠悠吐出八个字。
      “怂货,闭嘴我在听歌”他何尝不想试着做自己,他也怕一个不小心就真的迷失自我,但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事与愿违,身不由己,事事顺心顺意,那就不是乔日的人生。他重新带好耳机,项明杰还是很识相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迎着烈日前行的是少年的叛逆,看似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也是他披荆斩棘得执着,更是揣着太多东西在心中让人苦思冥想也猜不透的神秘。
      很快他们的身影从白光点彻底消失在锋芒逼人的日光下。

      …………………………………………………

      乔日和项明杰约好6:00在体育场踢球,距赴约还剩一个小时的时间,乔日不紧不慢地走回家去换球衣球鞋,刚走到公寓门前,就瞥见停在那里的一辆显眼的蓝色卡车,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上面堆放着的陈旧欧式家具悉数搬进楼道,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价不菲。乔日一手插着校服裤兜,漠不关心地尾随着工人走进去。
      “诶?小乔,今天怎回来的这么早?”乔日随着声源抬头看去,正好瞧见王婶满面笑容的和一个面生的中年妇女站在家门口闲谈。乔日随便的嗯了一声,又见王婶和那个女人说了几句,便瞧那人走上了楼?王婶笑容可掬地接过乔日的书包,看着乔日一脸疑问,细细解释道
      “楼上搬来的新人家,巧的是刚刚那人便是我老乡……”两个人脱了鞋走进屋,王婶为乔日摆好舒适的棉拖鞋,又从冰箱拿出镇了许久的西瓜,接着讲到
      “也是同我一样做保姆,这不刚和他家小姐搬过来,那孩子父母在国外经营公司很少回来,一小都是奶奶带大的,只是上个月去世了,父母抽不开身,参加完葬礼便又飞回去了,但啊说是那孩子死活不肯出国,只好找了我老乡帮忙照顾。”
      乔日坐在阳台吃着透心凉的西瓜静静地听着王婶讲,突然一言不发的乔日放下手中的瓜“啪啪”踩着脚下的拖鞋边走回房间边说
      “这栋楼到他妈还成了富人托儿所了!呵……”乔日摇了摇头,冷笑一声,王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现在的乔日,处境又与楼上的孩子有什么差别,父母始终是乔日心里的一道疤,不容他人窥探,也是跨不去的坎,只能站在原地徘徊,踌躇。从乔日三岁到孤儿院,再到找到亲生父母王婶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他,一晃他就长到了一米八几,稚气也褪去了不少,说到底他依然还是个渴望家人关爱的孩子,可父母又给了他什么?这个冷清没有人气的大宅,无忧无虑,锦衣玉食?乔日从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要一个完完整整的家。王婶不是滋味地看着黑着脸走回房的乔日,自己也悄悄走近厨房偷摸着眼泪准备着晚饭。
      回到房的乔日像泄了气的皮球,重心往后一倒“扑腾!”躺在了床上。这一刻他只想呆呆地望着天棚安静一下。
      “咚咚咚!”是楼上在装修,“稀里哗啦”连带着吊灯都在悠悠摇摆中碰撞出响声,乔日皱了皱眉,心中定是涌起烦躁,他从放在床头柜上的耳塞塞进耳孔,本以为这样可以为他换来一片宁静,没想到“嗡嗡”的电钻声更胜一筹。
      天气闷热,思绪如麻,满腹牢骚无处释放,乔日白皙俊俏的脸因为突如其来的怒气涨得有些红,这到一点也不影响他的颜值,白如面巾纸的脸因带上了几分血色比平日里更加具有诱惑力。乔日抄起手边的枕头砸向棚顶,这不长眼又不会看眼色的枕头定原路返回砸中乔日的脸。这一下不痛不痒,但枕罩上的拉链马上就在他干净到连毛孔都瞧不见的脸上划出了血珠,乔日挂了彩,而楼上的噪音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艹,事事他妈不顺心。”乔日的语气显然带着怒意。随意擦掉脸上鲜红而刺眼的血珠,接着像想起什么事一般,红着眼,到处翻找着那枚对他最重要的ok邦,果然怎么也找不到当年那个人送给他的那枚了。他越找越烦心。
      经过这一翻折腾乔日倒没了继续待在房间的心思,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过得真快哟,离约定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调整好情绪,换上球衣走出了房门,王婶还在厨房忙碌。
      “王婶,我出去了。饭菜放冰箱吧”乔日站在鞋柜前,犹豫着要穿哪双球鞋,忽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补充说道
      “我晚些回来,忙完就下班,不用等”他说话冷冷的,连语调都是极其平淡的,王婶应了一声,便瞧见他已穿好鞋,跨出了屋门。
      楼道依旧是来来往往的工人在忙碌的身影,乔日心烦意乱地迈着大步离开这个随时会让自己爆发的施工现场。
      “哒哒哒哒”前脚乔日一走,后脚就见身材高挑穿着背带裙,踩着人字拖的小女生从楼上跑了下来,想必她就是往后乔日要搭伙过日子新邻居。
      “别催,别催,我这边搬家,能抽出身去见你就不错了,我正在赶去体育场呢!”女孩气急败坏地挂掉电话,兴许是跑的太快,鞋又不合脚,白嫩嫩的小脚被人字拖磨得隐隐作痛。她只恨自己踩得不是风火轮。这个女孩就是十四岁的苏媞,苏媞刚来到这个城市,对,这个奶奶曾经生活的城市,她来是想找寻奶奶的身影。
      她火急火燎地叫住一辆出租车,匆匆感到体育场,一下车她便看到穿着一袭骚粉连衣裙的佟小芷。
      “小芷”苏媞三步作两的跑到佟小芷身边,佟小芷显然也听到了呼喊声便本能的回头张望。
      “表姐!”佟小芷兴奋地向正在跑来的苏媞挥手。
      “呼~呼~大热天,你非要催我”苏媞累到灵魂出窍,靠在佟小芷身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这还不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吗,表姐~”佟小芷一如既往地撒娇发嗲。
      苏媞缓了缓神,拉着佟小芷的手就往人群里钻,来体育场散步的人还真不少呢。
      “警告你!不要叫我表姐!我就比你大一个小时半,一口一个表姐,显得我好老!!”
      “噗嗤”两个人相望一笑。
      两个人悠哉悠哉地绕着体育场散步,唠着体己话。
      “乜蘖”苏媞有点走神,佟小芷若不这么叫她,她还当真真的要忘记这个小名的存在了,有多久没有听到了?这是随奶奶的姓氏取得小名,奶奶去世后怕是再没有人能把这小名唤得温暖亲切了。
      “乜蘖?”佟小芷看着苏媞没有反应便又唤了她一次。
      “啊?啊,刚刚不小心走神,怎么了?”苏媞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佟小芷呆呆地眨了眨,长而卷的睫毛忽闪忽闪,佟小芷心中暗叹,长得好看,就连呆模呆样也好看的过分。
      “乜蘖,怎么想着搬到这儿?”佟小芷没有察觉出苏媞的任何异样。
      “在哪不都一样,没爹没妈,倒不如回老家和你做个伴,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喝洋墨水。”这个理由一点也不牵强,听着让人止不住的心疼,佟小芷的眼睛里泛着白花花的泪光,苏媞到不以为然,反倒安慰起佟小芷。
      “没有他们我活得倒是自在,再说,这不我的身边还有你么,记得好好疼我~”苏媞从不愿把消极传递给她最爱的人,所以无论生活对他有多冷漠无情,她总能把正能量带给身边人,佟小芷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说
      “那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人家负责暖床败家好不好~”苏媞捧腹大笑连连摇头说
      “不不不,就算可以同性恋,法律可写着禁止近亲结婚呢~”两个人没心肺地笑着,很快那些不愉快的过往融化在这炎炎酷暑中烟消云散。
      “乜蘖,我走累了,抄近道去对面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呗~”苏媞顺着佟小芷指去的方向看了看有所顾虑地缓缓说
      “啊?你这个抄近道不合常理,不道德嗳~有人在踢球!”话落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天际伴着中年男人雄厚的嗓音
      “中场休息!”
      佟小芷俏皮一笑,不由分说地拉着苏媞穿过球场。
      “我去!乔日!”佟小芷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苏媞听见,追随佟小芷的目光,一个高大模糊的人影闯入苏媞的视线,苏媞视力一直不大好,倒是那一身荧光绿的球衣给苏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佟小芷低着头尽量避免去和乔日对视,可此时的苏媞却像中了魔,不知哪来的执念偏要看清男人的面孔,视线不曾离开。视野一点点亮了起来,好似笼罩在男人身上的一层白雾,慢慢散去终于看清。
      乔日,乔日,果真如同日光般的存在,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他的一抹微笑,他清澈的眸深深刻在苏媞的脑海里。
      这个夏天苏媞经历人生的许多第一次,第一次参加葬礼,第一次远走故乡来到陌生的城市,脱离奶奶的庇佑独自生活,第一次遇见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她曾在书上看过,“一见钟情大多只能是镜花水月,所谓的一见钟情必然以貌取人,真实的爱情多来自日久生情。”
      乔日的样貌的确出众,但苏媞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那双如一谭泉水清澈明亮,平静又深不可测的黑眸,一不小心让苏媞跌入潭中溺了水忘记呼吸。佟小芷还在前面低着头像老牛一样拉着傻傻伫立在原地的苏媞,苏媞的脚机械般地移着,而落在乔日身上的目光却纹丝不动。
      爱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身边,已由不得她选择,那时她认为喜欢就是大人口中所谓的爱,只有成人了她才明白,一个“爱”字背负着多少责任,小时候随随便便就能对别人吐出的“我爱你”现如今是个多么沉重的三个字,听多了,说多了倒像是敷衍。以至于后来同乔日渐行渐远……
      那天也是乔日第一次见到苏媞。
      我想不到太好的语言去描述有关苏媞和乔日之间故事的开头,只是突然想起徐志摩的一首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摘自徐志摩“偶然”—)
      这首“偶然”来形容他们的故事在合适不过了,从一开始的偶然相遇,到最后无奈分离,十年转瞬即逝,然而一段美好时光突然光顾、降临又随着消散的无影无踪。一段爱情的开始从偶然,而到两个人分开却成了必然,然而那都是后话,我笔下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天苏媞的心,“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和佟小芷心不在焉地聊着天,但那灵动的美眸一刻也没离开过乔日。苏媞再也按耐不住焦躁的心。
      “小芷!你认识他?”说着苏媞指了指还在球场上奔跑、传球的男生,那个动作帅的哟,简直就是满分!完美的无可挑剔!佟小芷看了看苏媞手指的方向,又看着此刻,苏媞美如白瓷的脸上泛起的红晕,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噗哈!”一下笑出了声。
      “乜蘖,有情况,不会吧~死丫头,这么快就陷入爱河,啧啧啧~”
      “你还没回答我……”苏媞羞着脸,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乔日,是我们学校高一的,我姐佟棠和他一班,他可是有名的色鬼、痞子无赖,到处和女的乱搞,脾气还臭得狠!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往死里打,他啊就是典型的在学校混吃等死哪伙!我一直不理解,他是长得让人垂延千尺,但这种种恶性你们也能接受,苏媞这种人你还是不招惹为好,他不适合你,你应该拥有更好的!!”
      佟小芷像打开了话匣,滔滔不绝地讲着乔日上榜的各种“光荣事迹”还不停地劝苏媞回头是岸。
      后来,很多时候苏媞都在想,如果真能轻易地回头是岸,她也许是不是可以更幸福,至少她不会遍体鳞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朝霞染红了天边。
      体育场的人也稀稀拉拉地渐渐散去,球赛也已经结束。乔日混入人流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苏媞心里是说不上的忧伤。和你最远的距离,无疑就是我踮着脚对你望眼欲穿,紧握着拳揪心地盼望着你能回头,甚至你的离开也不曾为我留下完整的背影。你随人潮一步一步越走越远,而我的脚步却停留在这里。
      当然  苏媞永远不会知道,其实那一天乔日有注意到她,有偷偷地装作不经意间偷瞄到她,在离开的时候特意看向她。乔日不知道是什么在吸引他,难道是那女孩会说话的眼睛?乔日很受女生欢迎,他习惯大多女生投来得炙热的眼光,每天无数双眼都会和自己对视,然而今天的这双眼确是特别的,不同于他人的,让自己难忘的眼睛。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当有人玩笑般地问他们爱上对方什么了的时候,他们总会异口同声地认真说:因为我爱上了他(她)的眼睛。
      乔日真的走了,苏媞彻彻底底地追踪不到他的身影。
      夜深深,清风吹吹,苏媞和佟小芷也起身准备离开,走到大门两个人分手后,苏媞这才想起一件事,一直未告诉佟小芷,本想叫住她,又心想给她个惊喜罢,便转身坐车回走了。
      苏媞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一块印着“新纪元网吧”的醒目牌匾一扫而过,却让苏媞过目不忘。她貌似发现了新大陆,到了小区便马不停蹄地跑回家。工人提前完工领了工钱早已回去,摆上家具,屋内瞬时变得既大气又不失温馨。
      “娭毑,帮我在房里点上勿忘我熏香,今天晚上我出去睡。”苏媞特别喜欢“勿忘我”,总是习惯在房里点着‘勿忘我’的熏香,熏香的味道馥郁芳香,但苏媞常常听别人讲勿忘我的花香极淡,甚至察觉不到的淡,还有人说“勿忘我”流露着忧伤的花香,苏媞她没有看过真正的“勿忘我”也不打算在家里养上几朵,她想一直抱着对勿忘我的一份幻想,并在未来的某一天将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去“勿忘我”的家乡,去看真正的“Forget—me-not”,这才不枉它的花语:真爱,永志不忘。
      “这....女孩子家家在外留宿,恐怕不妥啊。”娭毑面露难色。
      “不用担心,我去表妹家,会注意安全。”话毕,苏媞便一溜烟跑进房中换上一袭到脚踝处的森女系淡粉色雪纺纱裙,拎着大包小裹的零食冲出了房门,娭毑听言苏媞要去表妹家便没有再过多的干涉,更何况苏媞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拦也拦不住,只好由着她去。

      ***********************************

      苏媞用肘顶开网吧的门。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伴着空调沁人心脾的凉爽迎面而来。前台坐着浓妆艳抹的女子正专心致志地磨着她嫣红的指甲,见苏媞进来便上下打量一下,便又低下头磨着指尖气若幽兰地说
      “小妹妹这么晚一个人?”苏媞心想这个女人真是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包宿”苏媞的脾气向来不算好,她又最看不惯别人用那种轻蔑的口吻同她讲话。她不屑对女人的话作出相应地回答。
      大致是看出了苏媞的心生不满,女人瞥了眼这亢心憍气的女孩,又满意地瞧了瞧她贴着钻石的指甲,冷笑一声,幽幽地说
      “那就入座吧,随便挑,反正没人。”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女人的妩媚,苏媞懒得再多瞧一眼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卖弄风骚的女人。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而从心里讨厌一个人,哪哪都是看他不顺眼的理由。现在想想果真没错。苏媞提着两包零食便往最里边靠窗的位置走去。这个位置僻静不说,正好看不到前台,在多看一会怕是要张针眼。
      苏媞老练的打开机箱。
      苏媞是网吧常客,但每次去网吧从来不打游戏,只是带上耳麦吃着零食一个人“静静地”追剧,相对于自己来说的静静。反正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又是听别人说,深夜的泡面是治疗孤寂的一剂良药,所以不知何时起她只要心情郁结就会跑到吃泡面。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像往常一样吃完面,进行下一阶段活动。一包包的零食被她利落地扯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那双清澈的双眸无声息地泛起了晶莹的泪光,但那双眼似乎变得更加灵动,怀里的零食一把把被抓起,机械般没有感情地投入嘴中,影剧里的主人公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吸走了苏媞的灵魂,留下一窍微弱地呼吸着,直直地盯着亮得刺眼的屏幕。
      屏幕的亮光好似也没那么友善,那光芒像利刃,从眼睛这扇窗深深射进内心深处,刺痛的好像不是眼而是心,心的痛又总是恰好被眼发现,化作一滴滴透明,不知滴落在谁的掌心,流淌向何方。
      奶奶、爸爸、妈妈······
      时间的存在难道仅仅只是去剥夺、去风化、令失望,令痛苦吗?
      闲暇的时间不曾带来生活的安逸,却留下这世间所有的孤独埋伏在自己的身边。
      在悠悠时光,眼泪果真如麻醉剂一般,麻木了岁月,麻木了自我。十四岁的眼泪也好,二十四岁的眼泪也罢,她都只为无时无刻不忘袭来的孤独而流下。
      “叮铃铃”再次响起的风铃声好像就此在苏媞的生命里回荡了一年又一年,折射着七彩光摇曳着的身影映在眼前一生又一世。
      多年后每每有人问起,乔日与苏媞是如何相识,乔日总会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说道:
      “在她心中的伟大英雄,只不过是算好时间,剩下的只需在网吧来一个平凡的登场,便永远驻足在她的世界。”
      “稀客?今天怎么不见那位项大公子?”这疑问的语调恰到好处的展现了那前台女人的妩媚,连空气都随着她婉转的语调卷起暧昧的漩涡。
      “怎么?看我一个还不够?”这充满挑逗的话语无疑是出自乔日之口。
      乔日只不过三日不曾来过网吧,至于她说稀客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天天光临的老顾客,失踪三日,便像连续签到断了档,还能想起出现对这家网吧来说就是稀客。这网吧的清净倒是难得的景象。乔日随意的扫视四周发现那窗边自己情有独钟的位置竟叫人抢先占了去。
      夜深,蝉鸣,月色静谧,褪去夏日的炎热。店里关了空调开了小窗,柔和的月光更加肆无忌惮地从窗子溢了进来,晚风也悄悄飘过。
      “叮铃铃”
      风带动那门前的风铃,依旧诉说着那熟悉的故事。那悦耳的风铃声好像摄人魂魄,乔日像是提线木偶,一步又一步不自觉地去靠近那窗边。
      是她.......
      乔日轻轻坐在苏媞的旁边,一旁的苏媞披着月光早已进入了梦乡。
      乔日靠在座椅上静静地打量这身边的女孩。
      她是在哭吗?
      睡梦中的苏媞哭泣着,颤动的香肩使胸前的芭蕾女孩吊坠栩栩如生地舞动起来。苏媞蜷缩在座椅狭小的怀抱中,双腿搭在扶手上,自然垂下的小腿藏在裙摆中透过粉色的纱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小脚偶尔俏皮的悠荡在空气中,不经意间又总会碰到乔日的座椅,轻微的震动被今夜的宁静无限放大,传遍乔日的全身酥酥的,乔日的视线停留在那不安分的小脚上,他轻轻握住苏媞雪白纤瘦的脚踝。苏媞的脚趾被那双不合脚的拖鞋磨破了皮,红的刺眼的血珠安静的附在上面,这么一看倒是像脚趾公主龇牙咧嘴地被这双破拖鞋气吐了血。
      乔日陷入思索中,要不要去买创口贴?既然看到了帮一下又能怎样?好久没有碰到可以让自己变得这么婆妈的人了。
      乔日找到钱包掏出零钱,一切都是那么地机缘巧合。
      那个找了好久的创口贴掐准了时机,无声息地悄然登场。创口贴的纸皮被时光冲洗地泛着浅浅的淡黄色,可这一刻它夹杂在那几张一元零钱中是那么的刺眼。乔日拿起那枚创口贴若有所思地紧紧握在掌中。
      夜晚的风吹得越发柔和,那叮铃铃的风铃声像极了外婆绵绵的摇篮曲,一滴晶莹的泪挂在眼角还未滴落,看着身旁酣睡的小女孩,不自觉地就让乔日放弃了在回忆中挣扎,是她唤起了自己心中仅存的温柔,既然说好要放手,那就让他放得明明白白,自己曾恋恋不舍的回忆,只不过是剩下自己的独角戏,是没有色彩与温度,对于那个人而言甚至只是一场没有了意义的过去,握紧的手被眼前的美好抽走了所有力气,掌心的创口贴也得以呼吸展开了身上的褶皱,来不及恢复到曾经的生机,就已被乔日褪去了它淡黄的外衣,轻轻落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脚趾上。
      回到十年后。
      苏媞从梦中醒来,晨光暖洋洋地洒在屋子的每个角落。过去的一点一滴清晰到让自己痛得无法呼吸,一切的一切只能存留在梦中,存留在自己的日记中。
      翻开那本日记,就像翻开了过去的十年,来一趟属于自己的时光旅行。
      第一篇就贴着那枚创口贴,牢牢地封在透明胶带内。上边还有着乔日留下的便利贴
      ‘不要躲起来一个人哭,伤口也不要放着不管———Mr.RQ’
      第二天苏媞醒来时,乔日早已离开,留下他洋洋洒洒的字迹和纸张上属于他的余温消失在这个网吧。
      苏媞回忆着,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她抚摸着那个创口贴,细细地抚摸着乔日留下的每一个字,她从未去和乔日确认过这是否是他留下的,因为自从爱上他,他的一切都被记在自己心里,偶然在垃圾堆发现他的作业本,她像如获珍宝地拾起,在那无数个失眠的夜一遍又一遍临摹他的字体,再猛一抬头发现那贴在墙上的便利贴便是他笔体,那一夜苏媞抱着那本作业本笑了好久好久。
      “嗒嗒”眼泪掉落在那张便利贴上,墨水晕开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岁月。
      苏媞安抚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苦涩的笑着提笔写下:
      “让它来代替我亲吻你的伤口,让它来治愈时间无法治愈的伤口,那是我全部的温柔,我全部的爱。”苏媞想也许那就是乔日曾经所赋予这枚创口贴的意义,接着又握紧笔一笔一划好似用尽全力去写
      “一粒小石子也可以掀起汪洋的波澜——因为喜欢,我愿为你收起这片大海的宁静,卷起一层又一层和你一样纯白的浪花——因为爱。”苏媞想自己曾经也会是乔日生命中的那粒激起过涟漪的小石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爱从偶然开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