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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这番话与其说是给秦月瑶听的,不如说是给何氏听的。而何氏,也显而易见的陷入了沉思中。

      苏媚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心下对这母女二人十分无奈。她不敢说二人蠢笨,但心里却也嫌极了她们的不聪明。原本极好解决的一件事,到了这二人手里偏要闹得不成样子。

      书房里一时变得静谧。秦怀德所用安神香的气息悠悠从香炉里钻出来,倒是让何氏的心绪总算平稳下来。

      而苏媚,此时问出了一句十分关键的话。“二姑娘,你是怎么想到要来给老爷送点心的?”

      何氏竖起了耳朵。

      “是,是有人说秦瑾瑶来书房找父亲,我心有不甘,于是便来了。”秦月瑶的脸上挂着泪痕道。
      何氏想问是谁说的,秦月瑶已经先开了口。“我倒是记不清是谁说的,只是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听见了一嘴。”

      何氏与苏媚二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叹。

      “看来,她是算准了咱们所有人。”苏媚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看上去越发柔弱可欺。

      反倒是何氏,一提起秦瑾瑶,像是恢复了许多精神。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何氏终于重整旗鼓,眼里又有了几分高傲之气,随后看着苏媚道:“你的银子,不是都送去了?”

      苏媚点点头。

      “好。你想法子让老爷消气,之后我便出手解决那个秦瑾瑶。”何氏哼道。

      “是。”苏媚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是苦笑不已。何氏倒是个省心的,把最难的事儿交给了自己。

      随后,何氏又看向眼前的秦月瑶,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可一瞧那与自己十分肖似的圆脸,何氏又心软地放下手臂,无力叹道:“来人,秦月瑶忤逆父亲,禁足一月,罚抄《女德》三十遍。”

      这些是对外的惩罚,何氏真正看向秦月瑶的时候,却只是深长嘱咐了一句:“可要记着了,往后与那秦瑾瑶有关的事,都不许你插手。”

      秦月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尽管在苏媚面前撑足了气势,然后当晚何氏与宋妈妈说话的时候,依然愁容满面,怒火中烧。说起来,从小到大,她也没受过这等委屈。

      “今日这事,全是那秦瑾瑶设下的计谋,与老爷实是无干。再说这回,老爷也没生您的气。退一万步讲,即便生气,凭着您与老爷十余年的情分,过两日也便好了。夫人如今要担心的,还是这位乡下来的嫡女。”

      于是,何氏抚着受伤的眉骨,足足骂了秦瑾瑶半宿。而秦瑾瑶却在另一头,风轻云淡地写着自己的话本子。

      倒是小桃和祥儿,听说书房这头闹成这幅样子,两个人乐了许久,一个说何氏是自作自受,另一个骂她是活该,要不是何氏先起了年头难为姑娘,姑娘也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秦瑾瑶看着二人嬉笑打闹,一时竟觉得这秦府也颇有意思。不过,玩笑归玩笑,她自然没忘记正事。如今虽说手头银钱宽裕,但为长远计,她必须要去禹州最大的书坊走一遭。

      众人并不知苏姨娘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总之是在入夜前将秦怀德从酒楼中请了回来。何氏更是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几乎从未与何氏发过火的秦怀德此刻阴沉着脸,冷声喝道:“怎么,你们母女二人没去岳母家告状?”

      何氏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既能问出这句话,说明心里还是在意的。于是脸上带了几分端庄的笑容:“女儿不懂事,是我这母亲的没教好,可你这当爹的也不对,何必因为她一番话吃味不已。夫君才学兼备,怎么偏与小女子过不去?”

      见何氏如此得体,秦怀德倒也觉得再闹下去没意思,再说喝了大半晌的酒,心头的火气早已消了大半,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抬丫鬟荣儿为姨娘的冲动之举。

      任由何氏为自己褪下外袍,秦怀德的语气也柔和不少。“我实在不是冲你,月瑶那孩子……”

      何氏按捺住心里所有的情绪,咬牙强笑道:“夫君莫说了,都是我的不是,今日下午我已经罚了月瑶抄写女德。再有……”

      何氏停顿片刻,藏在长袍底下的手微微颤动,但想起之前苏媚的劝诫,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一如平常般自然。“我已经吩咐人给荣姨娘送了衣裳首饰和新茶,老爷今晚,今晚便过去歇息吧。”

      这会屋里只有二人,听见何氏说出这样的话来,秦怀德的心里忍不住动容,方才冲动之下冒出来的火气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坐在酒楼之时,秦怀德早已想明白,无论自己是靠着什么上位,外头的人早已认定自己与岳母家的关系,若是此时与岳母家撕破脸,恐怕外人更要骂自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这事分明不是你的错,可我却让你担了这委屈……”秦怀德望着何氏,心里终于泛起些心疼。十四年过去,他渐渐淡忘了吴雁儿,将何氏真正放在了心上。尽管知道何氏有些小毛病,但这么多年也算对这个家尽心尽力,从未让他操过半点心,丢过半分颜面。

      何氏将一张玲珑娇美的脸贴在了秦怀德的胸前,柔柔唤道:“夫君……”

      秦怀德抚着她的背,光滑的锦缎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下来。带着酒气,秦怀德心里越发不痛快。
      “芝兰,是夫君的错,是夫君对不起你。”

      何氏没有说话,但眼圈已然红了,身子微微颤动,像是欲哭而不敢哭。秦怀德越发心疼,搂着怀里的人坐在床边,柔声劝道:“芝兰,你瞧瞧,你这幅模样,岂不是让我心疼。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好。府里的事是你辛苦,苏媚那你也一向宽和相待。今天的事,是月儿错了,我不会怪罪你。芝兰,你别哭。”

      见哄好了秦怀德,何芝兰彻底放下心来,将手搭在丈夫的胸口上,语气酸涩道:“你不知道,今日你夺门而去,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不要芝兰了。”

      秦怀德哄着怀里的人,摇摇头道:“我不要你,又上哪里去找你这么好的夫人。你放心,那位荣姨娘我不要了,我定然不要了。”

      这边秦怀德一味拒绝,可何氏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坐实贤名儿。如今秦怀德已是堂堂从一品官,不比当初只是六品小卒,身边若只有一个苏姨娘难免说不过去。既然那荣儿丫鬟有福气,她索性也大方一回,反正知根知底,总比外头讨来的好一些。

      自然,何氏的心里是不痛快极了,像是倒了七八十个醋坛子一样,可那又能如何,为了留住秦怀德的心,为了一个正室夫人的贤名,难道她真能休了那荣姨娘?

      何氏咬碎银牙往肚里咽,一边暗骂秦瑾瑶的狠毒,一边哄着丈夫往荣姨娘的屋里去。秦怀德见她如此大方,心里也宽慰不已,推了几番竟也应了。

      如此当晚,秦怀德便住在了荣姨娘的屋里。而荣姨娘年轻可人,模样又精致讨喜,一夜竟哄得秦怀德爱怜不已。

      哪有男人不爱新?

      而那何氏,则让宋妈妈站在连廊处盯了半宿荣姨娘的屋子,听说早早熄了灯,心里越发酸涩不已,连连摔了屋里的四五个官窑瓷杯。

      “你说说,我不过就是免了她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她至于么,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啊,如今有这么个孽障在府里,我平白添了多少堵。幸亏那吴雁儿死得早,要不然这母女俩联起手来,简直成了祸害。”

      “夫人可小声些吧,若是让老爷听见,咱们平日那些功夫都白做了。”宋妈妈替何氏理着后背,心疼说道。

      “不如,我索性豁出名声,把这个贱人撵回灵州去!”何氏忽然发了狠。

      “万万不成。”宋妈妈连连摆手。“您今日也瞧见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公主在皇室地位大不如前,老爷却节节登高,您怎能不给老爷面子?当初找到秦瑾瑶的时候,公主就曾嘱咐过你,不要跟人家过不去,也不要指望当亲母女相处,相安无事便罢了。恕老奴多嘴,您何必招惹她,当初的事毕竟是您……”

      被何氏狠狠瞪了一眼,宋妈妈立刻往自己的脸上轻轻扇了一个耳光,语气更加恳切道:“夫人,老奴是看着您长大的,不会出卖您。可您听老奴一句劝,不要与那秦瑾瑶计较了,更千万别提撵走人家的话。且不说那一回的宴席,秦瑾瑶已经在禹州露了脸,只说大人这,您就过不去这一关。您心里多在意大人呐,是不是?”

      何氏无法再反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涨又疼。连日的劳累气恼,再加上这一夜的失眠,终究让她第二日便病倒了。

      如此,更是给了荣姨娘机会,接连三日侍候在秦怀德跟前,府里一时竟也风平浪静。

      直到第四日,荣姨娘才来找秦瑾瑶说话。可彼时秦瑾瑶已出府办事,她只好留下话来,说是要秦瑾瑶晚上不要早睡,等她一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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