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爱？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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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
我一点也不意外打开门看到的是黑暗的世界。
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本就应该是黑暗的，一个人，我想我只是又回到了一个人。
三天的同居生涯，其实还是有点恍如一梦的。
我按下开关，开灯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空旷，仿佛还能带着回音。
然后我看到了她，蜷缩在角落把自己抱成一团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而且是睡着的受伤的小兽，一边那么努力的想要保护自己，一边却沉沉的睡去了，矛盾的迷糊。
原来，她还在，没有离开。
心里有个地方传来陌生的感觉，那是一种类似疼痛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再也承载不下，也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触动着某根无比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丫头，”我蹲下身，轻轻的推了推她，“在这里睡觉是会着凉的。”
她纹丝不动。
好像小狐狸睡着的时候是这样的，雷打不动。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尝试抱起她。
天知道她看起来很瘦，其实也真的很瘦，只是对于我这没做过粗重事务的小胳膊来说，要把她抱上床绝对是不可能任务中的终极任务，于是我只能是呼哧呼哧的把她生拉活拽到了床边便再也没有别的念头。
从床上拽了被子和枕头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忙出我一身热汗不说还手脚发软，原本想回客厅去玩游戏的，可是一天没怎么进食的胃一直传来的疼痛让我着实忽视不得，于是乖乖吃了止痛药之后我便倒在床上睡下了。
好在原本就有两套被褥替换着，我不至于落得个在自己家里还因为没有被子可盖而着凉的下场。
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
环抱着我，不紧不松的力道，没什么温度的怀抱，微微的不知名的馨香。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推推她的肩膀。
她过了很久才有了反应，好像是经历了一场天长地久的苏醒，沉沉睡着的公主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
“那你接着睡吧。”我拉开她环着我的手，暗想，这公主真是细瘦得不象话，真不知道她家人都怎么养她的。
“你要去哪里？”她顺势拉住我的手。
“煮粥。”这是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看见她咬了咬下唇，很用力的那种，本来颜色很淡的嘴唇被硬生生的咬出一片滟潋。
然后她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好。
我洗漱后来到厨房一顿忙活，米粒放在容器里的声音，水流入容器的声音，淘米的声音，用小锅装好淘好的米放在电磁炉上时微微磕到的一点声音，各种简单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一圈圈回荡着。
我沉默着盯着煮着粥的小锅发呆，她沉默着假装在睡觉。
我们都假装沉默着，不说，不问，好像这样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伤害，什么都不会更改，什么都不会期待。
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不会明白什么是失去的痛；因为没有期待，所以就算失去了还是没什么损失，因为本就不曾期待过。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突然想到这句诗，我觉得我也许是一个很有慧根的人，虽然其实我本质上绝对是一个凡尘俗人。
“文文……”她终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终于还是慢吞吞的洗漱完毕，终于还是温吞吞的爬到我身边，即使用的很蜗牛的速度。
“小丫头，粥煮好了，去摆碗筷。”我一边掏着糖罐一边在找榨菜包。
她爱吃甜食，我却不能接受太甜腻的食物，于是各自端着自己的碗，稀里呼噜喝的哗哗啦啦，真是难为她一个娇娇小姐，用筷子喝粥也能喝得这般家教良好的样子。
“你家人都不管你的么？”我夹起一块榨菜，咬啊咬。
“嗯？”她温温吞吞地吞下不知道几粒米，一双大眼澄澈无比的看着我。
“你来这里和她们说过么？”
“我有说过是去朋友家住几天。”
“有说是来女朋友家住几天么?”
她突然笑眯起了眼：“文文，你说你是我女朋友么？”
我又添了一碗粥：“女性朋友，而已。”
她不甚满意却还是可以接受的咬着筷子：“我只说是朋友，他们也没说别的。”
“哦，这样可以的吗？”这个牌子的榨菜我一直很喜欢。
她眨眨眼：“文文，你为什么问我这个呢？”
我低眼在碗里专心翻找刚才掉在碗里的那块榨菜：“……不为什么。”
“我可以当作是你在关心我吗？”她倒是不依不饶的跟上。
关心她？我吗？“你想太多了，今天是我煮的早饭，所以一会你去洗碗。”我是很懒的人，我一直如此坚定不移的执行着懒人应该遵守的一些规则。
比如绝对不吃亏。
还比如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坐着，能躺着绝不靠着，简单来说就是在不触犯个人原则的情况下，占一切可以占的小便宜。
“我可不可以用你这里的洗洁精不是立白的作为不洗碗的理由呢？”她笑眯眯的继续很有教养的淑女式喝粥。
我扯出一个干笑：“嘿嘿。”
这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连冷笑话都不算。
然后我开机上网看看我前几天网购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发货了，现在已经流浪到了哪里。
她一个人坐在一个被我当作餐桌的小茶几旁边，安静的喝粥。
今天没有阳光，窗外阴沉沉的，偶尔有风声呼啸着刮过来，貌似要下雨。
“文文，今天是不是会下雨啊？”她挪到窗边的沙发上半跪着转头问我。
“嗯，应该会吧。”我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敲出一段又一段赚人眼泪的故事桥段，A和B明明是真心相爱，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而错过，好不容易人海里遇见了，却在身边各自有个C和D，那些隔着人群的依恋和遗憾，十字路口错身的浅浅一叹，生活还是要继续。
忘记是在哪部电影里看到的了，女主角坐在别人的车里在那个城市的车流里游走，静静想着爱情的故事不外乎三种情况，一种是你爱我我不爱你，一种是我们明明相爱却怎么都不能在一起，最后一种便是我们明明不爱对方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绑在一起。
我认同这样的说法，只是我能把我和过往任何一人的关系在这三种里面对上号，却无法把我和小狐狸的故事定义。
我们无法定义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我们之中是否真的有人爱上了另外一人。
小狐狸真的爱我么？还是一时好奇和新鲜？
而我呢？又可能爱上这只小狐狸么？
无法定义。
“文文，为什么你总是能在我面前却神游天外呢？”她将身子挪到我身边，手肘支在小小的电脑桌上托着下巴看着我。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发呆吧，呵呵。”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她看到我写的东西，我下意识的转过电脑屏幕。
我的举动貌似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她开始不安分的凑上来：“写的什么啊？还要躲着我才能写的么？不准看的？”
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卖字的人写的东西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还是你写的东西我不能看呢？”她的表情变得促狭，带着点微微的暧昧。“难道是写的儿童不宜的东西所以你不好意思了？”
我汗颜，那种东西我还真没写过，因为总是写得太平淡，用编辑的话来说就是，我就是一个写清水文的料，下料重了反而显得败胃口。
“你想太多了。”屏幕已经不能转到再转，于是我干脆面对着小狐狸，因为我知道这样一来她一定会看着我，好吧，我承认我在使计，只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美人计。
果然她收回了对我显示器上内容的好奇心，滴溜溜的黑眼珠死死的盯着我，像是想看出我眼里到底是些什么情绪。
“文文，你爱我吗？”
小狐狸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扔出一枚炸弹，貌似平静的空气瞬间被敲开了冰面，我有种窒息般的错觉，只觉得喉间一阵嘶哑的疼痛。
然后我别开头咳嗽了下，摊开的纸巾上，隐约痰中带血，也许是因为最近有点上火。
“文文，你爱我吗？”虞星颜把我的头转过来，眼对眼鼻对鼻的对着我，像个年少的孩子缠着大人要一颗大人不肯给却又高高束在透明橱柜里面的糖果，明明是看得见的诱惑，却怎么都得不到。
我无语的扬起手里的纸团：“我先去扔垃圾。”
其实我完全可以就坐在那里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的，但是这样的气氛让我觉得呼吸很困难，不论是小狐狸的问题还是她近在咫尺的脸都让我觉得无比的压力。
面对那样一双透明到不可思议的眼睛，我无法说出违心的话，而她给的问题，我自己都没有答案，又能怎么回复她？
就在我把纸团丢进垃圾桶的时候，小狐狸拉住了我的手。
我没想到她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又或者我完全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来拉我，通常她都是用一种柔软而韧性的力度微微的勾着我的手，像很多年前我在路边捡到的猫，不管被你丢开多少次，总是能摆摆尾巴又站起来，没事人般继续摇摆着尾巴在空中画优雅的圈。
虽然那只猫最后自己出了个远门之后再没回来过。
于是我被她拉倒了她的怀里，的确是她的怀里，因为现在而今眼目下我的确是被这个比我小上好几岁的患有轻度营养不良的丫头抱在怀里，而且我又一次被她强吻了。
她的吻一如上次所尝到的温柔甜美，但是这次明显的多了一种叫绝望的味道，因为我尝到了一点微微的苦。也许是因为这点绝望，所以她吻得很是强势，我为这难得的如此强势而微愣，就是这微愣的功夫，却已经被这丫头占尽了上风，主导起这个吻来。
在沉溺在这个吻里之前，我成功的找回自己的一点理智，然后推开了她。
看到她因为这个吻而变得艳丽的唇，我发现我有再吻一次的欲望。
虞星颜微喘着气，眼神迷蒙的看着我，不可不谓之诱惑。
“丫头，你还小。”想了想，再想了想，始终理智还是微微占了点上风。
“为什么不要我？”
就在我打算丢开她然后出门走走冷静冷静的时候，她拉住了我的手，然后用一种近乎责问的口吻问出这句话。
我愣了愣，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话。
“你只是个孩子，你还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要，是一个动词还是名词？
要一个人，是只求一时欢愉还是许诺余生？
若是她是个成熟而冷静的女人，我倒是真的不介意这样顺水推舟下去，可是她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对自己的未来还不确定的孩子，我若是要了她，她当真不会后悔？当真不会怪我？
我……不想被她责怪……
被这个念头震了一下。
不想被她责怪？被她责怪竟让我觉得害怕……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在乎她是不是会在以后责怪我呢？
我提着垃圾出了门，在楼道的转角丢进垃圾道之后，我又下楼去走了一圈，然后给自己买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
我吸了很多很多年的二手烟三手烟甚至N手烟，但是却从没自己抽过，为什么要买，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突然想买就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爱？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