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番外）赵小宇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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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言在S市的机场接下了洪黎。赵小君开车。都是穿着黑衣。洪黎突然觉得在古时候的中国，丧服都是白色的，凭什么现在全跟着西方穿黑色了？
转念一想，文化的交流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留学生一批一批的，就像不要出口税的商品一样狂送出去，说不定以后哪个国家结婚就穿中国的大红袍子了，还要掀起个盖头才能抱着新娘洞房去。
洪黎想起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对方高二结束就去了美国，先读了一年语言，才缓慢步入大学的怀抱。洪黎就在电话里揶揄他，就你这水平也能上美国的大学？
对方就轻笑道，即使是你这水平都能来，何况我？
洪黎怒了说，我比你差吗？真是的，我告诉你，即使我比你差，在某方面我也是就快超过你了。
对方立刻不笑了，严肃的说，公平竞争，你不能使诈。
洪黎不屑的哼一声，我要是使诈我就不告诉你那么多了。
洪黎想到这里突然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在这种悲伤的时候笑，于是憋着。
从车窗往外看去，这高楼林立的S市啊，闻光曾经在这里的天桥下可悲的生存过。洪黎的心情突然变的很低沉，他看着这个因繁华而富有声名的S市，暗暗感叹，那个傻闻光啊，难道你看不见这浮华的背后，就是人们赤裸裸的交易和利用吗？为什么你，要那么执着去成为其中之一？
赵小君开了一个多小时，付言和洪黎一直没有讲话。期间，洪黎收到一条短信，于是抬头看付言，结果付言没有表情也没有理他。
短信说，你就不能早点来？我跟赵小君这样见面都快尴尬死了。
洪黎就回给她，现在不也一样尴尬么。
洪黎抬眼看看驾驶座上的赵小君，他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要自己开车，按道理说她应该是有一个专职司机的才对。后来一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个司机反而麻烦。
洪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赵小君，这两年他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时候也学会了一些手段，见过的狠角色也多。但是洪黎总觉得这些人再怎么残忍，再怎么卑鄙无耻都不及一个赵小君。
他是在气什么呢？
所有的光鲜下面仿佛都是一具一具没有感情的躯体。
所以啊，洪黎低下头在心里说，闻光，你是无论如何都挤不进他们的行列的。因为，你是那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灵堂设在家里。这也算是赵小宇的意愿，人们把赵小宇送到医院的时候，他一直在重复这个字。
“家。”
但是只有付言和洪黎知道，这个家意味着什么。这个家绝对不是指着这里。这里即使华丽，即使富贵，即使奢侈，但是，都比不上一个小小格局温暖干净的家。
那应该是闻光的家吧。闻光和赵小宇的家。
付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很痛。她站在赵小宇家宽敞的客厅里，看着赵小宇温润的笑容静止着，被放在正前方。震惊，悲伤，甚至是愤怒，全部涌向她，她突然就哭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的哭了起来。
赵哥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冷血，而是我不想还没见到你的时候就把眼泪浪费在路上了。我是想哭来着，我一想到你就想哭来着，但是我又不知道我能不能哭，我要是哭了，我也必须有个原因才哭啊。是。现在我是真的意识到你走了。所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想了。
赵哥。你是真的走了吗？我跟你说过，你从S市给我打电话的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你要是不回来了，我就当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其实我们都不是这样想的，我没有忘记过你给我的帮助，没有忘记你总是淡淡笑着的样子。我知道闻光肯定也是不会忘记你的。
对不起赵哥，我没有联系到闻光。我知道你还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但是我真的联系不到她了。她消失很久了，我托人去她家里问过了，说是她早就搬家走了，好像是回来湘西老家去了。你看，我赶着来看你，也来不及去找她。
但是赵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到她的。
赵哥，我答应你，我和洪黎都不会再丢掉闻光一个人走了。
付言就一直坐在地上哭，她哭的那么伤心，仿佛是失去了至亲的人。她的脸上全是泪水，手心擦过以后换手背擦。她好点以后再抬头看赵小宇，然后又嚎嚎大哭起来。整个现场就被她的哭声给影响了，一片一片的哭声此起彼伏。
付言哭了一会儿以后，慢慢的平复了。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赵小宇的相片面前，说，赵哥，你他妈的真不是人。
你就真不是人了。
洪黎站在赵小宇的相片前，没有表情，没有眼泪。他看着坐在家属席上的那个垂泪的女人，不高不胖不漂亮，还有轻微的龅牙。
洪黎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是那么突兀，他笑着笑着骂了一句，赵小宇我去你妈的混蛋。
然而没有人阻止他。这个家就是这样，当家的不动声色，下面的人也就不能行动。赵小君看着洪黎的背影，然后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付言，想要去扶，但是却始终没有动。
洪黎弯下腰鞠躬，然后恭敬的说了一句，赵哥，走好。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那个坐在亲属席的女人却始终没有去看他们，她一直低着头默默的流泪。付言和洪黎对视一眼往外面走，经过家属席的时候，付言停下来对那个女人说，嫂子，节哀顺变。那个女人就站起来回礼。
然后付言给赵小宇的父母鞠躬，赵小宇的爸爸有些激动的看着付言，半响，还是沉默的点点头。然而洪黎却站直了身体一直没有动。
很多人来很多人走。付言不禁在想，赵哥，你看这些都是你生命中路过的人，然而那个为你停留的人却没有能来看你。
你们又是什么时候走失了呢？
赵哥。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陪着闻光来找你，事情会不会不同一些。但是，我也知道，时间是回不去的，我当时选择了留在L市也就成为了我生命图画中不可更改的一笔。你和闻光的之间，也是你们生活中不可以更改的选择题。答案，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赵哥。你看，洪黎也来了。也许他也跟你说了很多话。但是我只听见他骂你的那一句，真好。他骂了你，我也骂了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着我们火急火燎的骂你一句混蛋，好过老死不相往来的沉默。现在，我们也算了了你的心愿。
赵哥，其实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我是还想陪你一会儿来着。你知道，刚刚和洪黎来灵堂的路上，我就在想，你是在骗我们的吧，你一定是太想见到我们所以撒谎让我们来。
所以我还真的没有哭。一直到，我看见你的笑容。静止的放在那里。
还好你的遗照是彩色的，我还是生动的看见你的样子。多好。
赵哥，其实我想过如果你是用死骗我们来这里，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现在，虽然我知道你是真的走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
好久不见。
付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偏着头30度看着那个开车的女子。这个女子沉默的开着车，她的哥哥过世，然而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的表情一直是那么冷漠，冷漠的在机场接她，冷漠的替她安排酒店，冷漠的安排人在她的隔壁房间守候，冷漠的陪她去机场接洪黎，冷漠的带他们去赵小宇的追悼会，然后再冷漠的带他们离开用餐。
从付言来了以后，她就一直围着付言转。
即使她是人们口中最奸诈的商人，付言也是心存感谢的。
于是缓缓开口叫那个开车的女子，三奇。
然而话音刚落，女子便猛的刹车停在路边，脸上说不出的震惊。
她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言。付言想对她笑的，但是扯开的笑容却留下了泪。已经有多久，自己没有再叫过她一声三奇。
付言全身都被她抱住，那个在S市叱诧风云的女子就这样靠在付言的肩头嘤嘤哭泣起来。她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说，我不，我不能哭。不能哭。
她的头被轻轻的抱住了，付言的声音在耳边，三奇，哭吧，这里没有别人，想哭就哭吧。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再也忍不住的嚎嚎大哭起来，就像多年前在那个冬天的街头，当她看见几乎晕厥的付言的时候一样，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时光流转，曾经依靠她的付言，终于坚强到可以借她一个肩膀。然而，这个柔弱的肩膀，却是她唯一可以挥洒泪水的地方。她多么珍惜，多么珍惜。
洪黎看着她们皱了皱眉，轻轻用手理理自己的眉毛。一滴像水珠一样的东西就留在了他的小指上，他赶紧擦去，别过脸去不让付言看见。
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有多少这样真诚的眼泪?又有多少这样的眼泪是没有被隐藏起来的？习惯了隐藏，也就虚假了。但是在自己至诚的朋友面前，就请卸下面具，透一口气，大哭一场，要知道，朋友一直在身边，不曾远离过。
三奇就这样靠在付言的肩上，哭的累了，也就慢慢睡着了。透过三奇身后的窗，付言看见这个城市的华灯初上，不由得浅笑起来。那个坐在车后座的男子，也已经呼吸沉稳的进入了睡梦中。
付言在心里说，赵哥，你看，我要怎样去感谢你？
你都走了还不忘记带给我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番外）赵小宇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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