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之》傅嘉祺

26、所谓的报复-李佩玲-

　　洪黎，我很后悔。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后悔也不能让时空逆转吧。所以我告诉自己，该面对的就必须去面对，因为人在做，天在看。我也算，是咎由自取。
　　洪黎，你知道吗？我前不久在家呆着无聊，就看了一部电影。但是我也没有很用心的去看，你要是问我那是谁演的，我绝对想不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是这样，我感觉我肚子里的孩子抢走了我一部分思考的能力，我做什么都便的迟钝了。前几天我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弯不了腰了，然后我就只能站着尿。我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尿。我想男人上厕所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然后我觉得自己的样子，越来越像男的了。我就想，其实这个孩子会不会是完全属于我的？其实，我会不会就像是自花受精一样，我自己给自己受精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快疯了，才会有这样癫狂的想法。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妈妈。她很担心，但是她还是笑着听我说。后来，有天晚上，我听见她悄悄跟我爸说，我也许是精神分裂了。我爸就说，如果我还说这种话，他们就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所以我就不再说这些了。
　　对，我要说的是我看的那部电影。呵呵。我真的想不起名字了。反正就是说，有个人如果跑的比光速还快，他就能回到过去。我就记住这一点了。所以我就从床上站起来，想跑。但是我没有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我想我是跑不了那么快的。你看，我肚子里还有块肉呢，我怎么可能跑的动?
　　我想起我以前没有这块肉的时候，喜欢听一些快歌。我喜欢节奏感，我喜欢一听到鼓点就跳舞。你们总是喜欢我跳舞的样子，你们总是说我跳的很好，还有你的队友也经常劝我去学街舞。那时候我想过，我成绩不好，也许我考不上大学，那我在高二的时候就去做艺术生，可能我还能上个艺校，将来可能还能做明星。
　　但是高一的寒假，我去省里面参加一个娱乐活动的海选。我很紧张。我一进录影棚我就紧张的两脚发抖。评委问我要表演什么，我说我表演舞蹈。他们说，那好，你跳。我说我不行，我要有音乐才能跳。评委就笑了，他们互相看一眼问我，你是学什么舞的。我就蒙了，我说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在夜店里面跳，只要给我音乐我就能跳。他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们问我，你多大了？我说我16了。他们就说谢谢你了，下一位。我就急了，我说我能跳，只要给我音乐，我就能跳。我真的能跳。但是，他们没有人理我，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是在看一个妓女。不，还不是妓女，是雏妓。
　　我以为我完了，于是我就坐着大巴回来了。快要到家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个男的的电话，他问我，你想做明星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星探，我真的开心极了，我说我想我想。
　　他说那好，你不要换电话，我会再联系你的。
　　于是我就等着，后来等了一两个星期，那个男的却一直都没有再联系我。我就试着回拨。但是，再也打不通。我就想，也许是哪个无聊的人玩我呢，我还后悔我当时太激动的回答是不是让玩我的人笑话我了。
　　那个时候，姜河突然打电话给我，他问我，我们学校有没有转学生。
　　我说我们还没有开学，我不知道。他就说，那如果有个叫付言的转来，一定要告诉他。
　　我想起我见过付言一次，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人不好，那时候你还在住院，我却跑到城南看姜河他们学校的圣诞晚会。洪黎，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半年，你从没有对我说过爱我。我甚至感觉到，你就是为了和我上床才交往的。所以我不愿意跟你回家，不愿意跟你上床，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们发生关系了，你就会不要我了。而我该怎么办，我是第一次。所以，姜河追我的时候我立刻就答应了。我想着如果你挽回我，我至少可以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但是，你却没有。
　　我等了几天，你都没有找我。后来，我就听说你把脖子弄伤了，住院了。我想过去看你的，但是我又想去忘记你。在我们的感情里，你一直是主宰者，我就一直惶惶然的跟着你的步调。所以我想自己也可以主宰我们的感情。所以我跟姜河在一起了。结果圣诞那天，姜河突然对我说爱我，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我得到了一句你从未对我说过的话。我们接吻了。大家起哄了。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幸福的，幸福的让人嫉妒。
　　后来开学了，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来上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脖子受伤了，你看人的时候歪着头。我看见你和她一起爬楼梯上来，以前你上六楼总是累的要命，但是你从不会说累，你也会憋着气装作不喘的样子，因为你死要面子的很，你不愿意别人看见你软弱。但是那天你和她上楼来，你在她面前喘气，你还说你要是不抽烟你也能不喘。我当时以为她一定是像闻光那样的朋友吧，所以你才会那么坦白。可是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笑，洪黎，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付言的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和她那么好了？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叫了姜河的名字。后来我想通了。我当时无非是想看看你听见这个名字的反应，我也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真的是付言。你还记得吗?她听见姜河的名字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
　　呵呵。你还狠狠的瞪我一眼，你说叫我不要来招惹她，她是你的朋友。洪黎啊，我的心真的冷了。你从来没有这样保护过我，你也从来没有这样对我坦白过。而且，你对我凶的样子，真的快要摧毁我了。
　　但是，那一刻我又感觉到，这个城市怎么那么小？我，你，姜河，付言，怎么都逃不掉。
　　于是我就通知姜河，付言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那时候，我想我还是爱着你的。那时候，我也还不知道姜河是爱着付言的。
　　后来姜河来找了付言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躲在付言看不见的地方。城南到城北的距离有多远你不是不知道，姜河为了看付言一眼要跑多远你应该也猜的到。但是，每一次，你都守在付言身边，姜河就一次都没有靠近过。他每天下午都没有上课，从中午开始坐地铁到城北车站，然后再坐公车来我们学校。看一眼付言，然后再按时回家吃晚饭。我每一次看见他这样，我真的很心疼。
　　我想，我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他才爱上的吧。如果说，我对你的爱是一种服从，那么我对姜河的爱是一种疼惜。我很想去让他快乐，我宁愿卑微的跟着他我也不希望他孤单。我跟他说，我想一直对他好，直到他忘记付言的时候。可是，姜河说，这一天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我真的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姜河会那么喜欢付言。她狂妄，她自大，她在你们面前装可怜。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每天一起床都可以先扇她两耳光再去上课。
　　我也想过，我和你是分手了。我和姜河也不是特别甜蜜。即使在旁人看来，我是那么幸运。我拥有过你，我又拥有了姜河，我多么幸运。但是，事实是那么明显。我终于明白到，我其实是属空气的。付言在的时候，我就是根本不存在的。付言，她到底赢在哪里？
　　我就想啊，她一定是成绩好，她有才华，所以你们觉得她优秀。
　　这样的想法就让我更想去跳舞。其实，我已经把跳舞当作我唯一的专长，唯一得到赞美的途径。所以每天吃过晚饭我就出去跳舞，我一直跳一直跳，也有很多人说爱上我了。他们问我名字，我说我叫璐璐。我就想啊，既然他们那么虚假，那我也可以虚假。这个世界谁不虚假呢？何况，我心里早就已经没有爱了。
　　因为，全部都被你们，践踏了。
　　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夏雯的。我跳舞的朋友告诉我，她爸爸是文化公司老板，要是可以和她做朋友，做明星是迟早的事情。也许还不用被潜规则。
　　于是我就找人查了她，真够吃惊的。她原来是姜河初中的女朋友。而且，姜河是上了高中以后才和她分的手。
　　那时候我就知道，姜河会成为我们之间的话题。而我，也没有告诉她，我是姜河的女朋友。呵呵。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还是不是姜河的女朋友。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段关系，他在乎的，就只有付言。
　　女人吧。就算受了很高的教育也是一样。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心。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嫉妒心控制住的时候，我居然丝毫没有后悔。我跟夏雯说，姜河每天没有上下午的课就是因为他被我们学校一个女的缠住了。夏雯当时就直接问我是不是付言。我还佯装惊讶，你怎么知道?夏雯冷笑着说，付言那个贱货，又丑又肥，家庭也不明不白的，居然缠了姜河一学期了。于是我就问她怎么回事情？就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付言在以前的学校和姜河有这样一段历史，而她转学，就是因为躲避姜河。
　　她又怎么知道，即使她躲开了姜河，她也躲不开自己心里的感觉。夏雯跟我说，姜河一定是为了气她才搭上了付言。我就附和说是吧。可是我把夏雯想的太单纯了，我以为她只是那种富豪千金欺负不得。但是我错了。
　　她问我说，你知道吗？姜河现在又有个新女朋友了，据说也是你们学校的，叫李佩玲。我当时一惊，我直接反应就说我不认识。夏雯就笑了，她说那个李佩玲是个妓女，十六岁就已经常在夜店跳舞了。夏雯说完看了我一眼，她解释说，璐璐我不是说你啊，你比她好多了。你不知道，她想做明星呢，上次我爸公司弄的那个平民选秀活动，她也去了。我说是吗？那她入选了吗？夏雯瘪瘪嘴说，怎么可能啊？她一进去就直接说自己是妓女，自己在夜店跳钢管的。害的我爸公司的人把那段录影都删了，我都没机会看见她样子。不过，我也不是很想看。我只是不明白姜河怎么会和一个妓女恋爱。
　　洪黎，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就想直接甩个酒瓶插死她算了。但是，我很镇定的坐在她旁边，问她，你讨厌付言多一点还是李佩玲多一点？
　　夏雯就笑了，她说她现在只是讨厌付言，因为她已经报复李佩玲了。我一听，觉得奇怪，于是问她怎么报复的。她笑着说，李佩玲那个婊子，听说长的还不错，我爸公司的人还打了电话给她，还真想培养她做明星。被我知道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所以我就告诉我爸，我绝对不同意他签这个婊子做明星。
　　我当时愣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知道你的前途被人轻而易举的摧毁了，你根本无计可施。我笑了，我当时的表情只剩下笑了。我想，我要是有出头的一天，我绝对不会原谅夏雯。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夏雯要打付言这件事情，我只是放出风声说，付言要打夏雯。其实，我只不过是想借付言的名义而已。真正要打她的人，是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夏雯动作那么快，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扔一把钞票自然有人站出来帮她。我很抱歉。真的，我感觉自己真的很抱歉。
　　付言住院以后，我听说她失去对姜河的记忆了。所以，后来在学校再遇见付言，我也当作不认识她。我甚至计划着，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一定打回夏雯出口气。
　　我就等着你们全部淡忘这件事情，等着付言康复。等着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
　　但是，似乎，所有人都怀疑我了。洪黎，在你们心里，我真的那么坏吗？
　　去荏染柔木那晚，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人开价五百帮我打夏雯。在中心广场见面。我每天在夜店跳舞赚了点钱，加上平时的零用也有几百块。于是我饭也没吃就跑出去了。我原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几个男的，可是，来的却是一个女的。
　　她很有钱。这是我见到她的时候第一个感觉。但是我感觉，她并不是和夏雯一样的有钱。夏雯的有钱，有的是小钱。她的有钱，有的是大钱。
　　她开口问我，你是不是李佩玲？
　　我说我是。然后她又问我，你为什么要打夏雯？
　　我说这不用你管。我把那几百块钱递给她，我说，钱在这里，你帮我打她。
　　她就笑了，她说，你要是恨夏雯，打了她一顿你就会不恨了吗？
　　我不懂，我问她什么意思。
　　她说，有些人，太可恨了。光是打她已经不够解恨了，那么我们就应该想想别的办法去整她。
　　我还是不懂她什么意思。但是我感觉她很可怕。她的报复似乎不像我们那样肤浅。她没有接我的钱，她说，我不要你的钱。但是我会帮你整治一下夏雯。
　　然后她走了，我看她上了一部车，我就追上去问她，你是谁，我怎么找你?
　　她从车窗里跟我说，你记住，我叫赵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