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之》傅嘉祺

15、我会让你幸福的。

　　实在是没想到在台上点燃欢呼火焰的洪黎会这样躺着，他紧紧的闭着眼，眉毛微皱。
　　自己拼到最后，就是不希望输了这场比赛，不想看见队友们失望。因为自己的伤，这场比赛已经被推迟了两个月，之前和其他队伍约定好，若是愿意推迟比赛，自己便愿意在伤好了以后随时比赛。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今天。雨那么大，地那么湿滑。
　　那个女子，一直陪在床前。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多么害怕去面对她。他害怕她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包括他和李佩玲的过去，包括他背地里找人调查姜河，包括他在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付言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报复的计划，包括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她的生活都是为了报复。
　　可是，她哪里有那么聪明？即使成绩似乎不错，但是她又懂得多少人心？
　　就连闻光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于是，洪黎睁开眼看着付言。四目相对。
　　额。你醒了。饿了吗？
　　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笨蛋。
　　不饿。付。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洪黎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只能仰着头，脖子又被套上了那个白色的玩意儿，后背发酸。
　　我不累啊。付言倒杯水给他，然后说，刚刚闻光才被赵哥接走了，他们现在好像关系很好呢。付言说话的时候眼睛就弯了起来，嘴角上扬，洪黎，你看闻光现在恋爱了多幸福，你要不要也恋爱啊？
　　男生的眼睛瞪圆了。恋爱？和谁？
　　付言轻轻的坐在洪黎的床前，手指握紧。洪黎，我记得你说从今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恩。那又怎样？
　　我想知道为什么。付言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句话。
　　难道，她猜到了。那句话，只不过是想证明给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她，真假难辨。就这样突然说了出来，即使自己后来觉得这也是报复计划的一部分，但是其实心里是那么明瞭，他没有骗她。他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哈。付言看着洪黎仰着头笑觉得好滑稽，而他脖子的伤痛又是那么明显。洪黎说，你不是吧，你这还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说罢，瘪瘪嘴。我说，付，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帅，等几个月我好了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帅哥。
　　低了眼看付言，已经是错愕的不行的表情。愣了半响，认真的说，你要是做我女朋友，也许我就也和闻光一样幸福了。
　　付言彻底错愕了，原本自己期待的答案只不过是借付言刺激李佩玲云云，然后付言就会义正言辞的拒绝，最后在大道理中带领洪黎逃脱失恋的阴影。却没想到洪黎居然是喜欢自己。太扯了，完全是在意料之外。
　　洪黎看付言愣了半天没反应，一巴掌打到付言背上。立刻惊呼，哇哦，付。你的肉也太多了点吧。
　　什么什么？付言回过神来，顿时愤怒，你说什么？
　　一看又是个可怜兮兮的无脖男子，气就消了一半。叹气。洪黎，这完全看不出你是喜欢我嘛，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乎我肉多呢？
　　是啊。付言明白过来，要是姜河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外表呢？说到底，他是不喜欢自己的吧。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因为他的不甘心而发生的意外，只是自己，还独自活着那个意外里走不出来。
　　付，洪黎又摆出认真的表情，你到底接不接受我？
　　气氛紧张，少年的头始终上扬着，而姿态却是那么卑微。就像死活都拿捏在付言手里。他再也不斜着看人了，他眼前的这个女子直直的面对他。
　　你是真的喜欢我？
　　真的。
　　那我答应你。
　　这么简单？洪黎简直不敢相信，他眼中的付言是那样清心寡欲到只差没有出家，闻光每次在街上看见帅哥狂呼的时候，她眼皮都懒得抬。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自己。
　　还没等洪黎反应过来，付言已经握住了他的手，一字一句。
　　洪黎，你要答应我，不要再恨姜河。
　　原来如此。这才是付言的目的。少年笑了笑抽出手来，别过脸去。他的眼睛酸涩鼻子微疼，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战栗，他的脖子被他猛然转过的头拉的极痛，他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半响。付。我只能说我尽力。
　　女生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句话，转身告别离去。
　　洪黎记得那是付言给他的第一个承诺。她说，我会让你幸福的。
　　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付言并不知道，从那时候开始，这句话就让洪黎记住了一辈子。

　　怎么去形容这种心情？自己并不是那种谁都可以交往的人，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喜欢人的人，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洪黎的女朋友了？虽然，是希望可以化解洪黎对姜河的恨，但是，这种不理智的做法实在不像自己。
　　天早已经黑了。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家。手机又震了一下。林智。
　　付言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复林智的短信，于是打开。
　　姐，在哪里？
　　在回家路上啊，怎么了，有事？
　　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林智的电话就直接打来了。
　　姐，在哪里？
　　我正准备回信息给你呢，我在回家路上，怎…..付言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智抢了话，姐，你不要回去，夏雯找了人在你家门口堵你。
　　堵我？夏雯是谁？付言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林智叹了口气，总之，姐，你不要回去，好像是有人陷害你了。
　　什么？你说清楚点唉。
　　我现在正在想办法阻止他们，没时间和你详细说了，反正姐你先别回家。
　　我为什么不回家，既然…….电话断了，付言未说完的话停在嘴边，既然.....是有人陷害我，那说清楚就没事啦，我为什么要躲?
　　那时候的付言看过了很多感情，却从来没有感知过社会的可怕。她大无畏的往家里走，她觉得她是没有错的她怕什么。
　　而在她家门口聚集的男男女女尾随着一个高挑的女孩，沉默的等待着什么。

　　付言刚刚拐进家里的那条街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死肥婆回来了。一抬头，便看见浩浩荡荡的人群向她涌来。付言站在原地，她想，如果她解释清楚了就会没事了，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高个子女生食指掇在付言的脑门上，付言往后一步，抬起头看着她。细眉大眼，标准美女的样子。
　　你干什么？付言问她，你搞清楚再动手。
　　高个子女生就笑了，我不搞清楚就动手又怎么了？你能怎样？死肥婆。说着用手掌推付言的脑门，于是付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想爬起来，却被另一个女生踢中后背，刺疼，凉气从脊椎往上冒。两个男生按住了她的肩膀，其中一个说，夏雯，快点打吧，这里人挺多。
　　她是夏雯？的确没有见过。
　　夏雯挑了挑眉蹲在付言面前，肥婆，我告诉你，姜河是我的，你最好不要再缠着他。还有，你要是想打我，那我们就看看是谁打谁。
　　姜河？付言终于想了起来，刚开始和姜河在一起的时候，曾听见姜河和某女生的对话，便是关于这个夏雯的。说是自己是姜河找来的又丑又肥的，故意气夏雯的人。
　　于是付言就笑了，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缠着姜河？
　　付言停住笑，死死盯着夏雯，夏雯是吧，我告诉你，你最好是今天能把我打成残废或者植物人，不然，你明天就等着被我打的进医院吧。
　　夏雯明显气坏了，一掌把付言的头按在地上，你说什么？你把我打进医院？看谁把谁打进医院？
　　付言的头发被她扯起，头剧烈的撞向地面，一下一下，手和脚都被人按住了，时不时还有女人的高跟鞋替在胸前和肚子上，付言弯曲着身体，硬是没有出声。染了血的头发掉进嘴里，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了，只是额头感觉很疼，眼睛也是，脖子也是，全身都是，整个世界“嗡嗡嗡”直响。
　　打了好一会儿，夏雯打的累了，就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付言问，你说你还缠不缠着姜河？
　　说什么姜河？听不见了，眼睛也模糊了。红色一片黏黏的。不过还是猜的到她说什么。
　　付言哼了一声，什么缠着姜河？我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人群突然被一个人猛的拉开了，林智跟在他身后，低头看见躺在地上的付言，瞪大了眼跑过去。
　　姐。林智抱起付言，姐你怎样？
　　这个满脸是血的人，就是付言吗。林智实在不敢想象，她的头发扯掉很多，她的眼睛被血模糊了，她的嘴唇上都破了皮，还有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微微的皱眉。
　　而一直站在夏雯身边的那个男人，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愤怒的看着所有人，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爆炸了。夏雯看着他想要解释什么，却突然听见付言的声音。
　　林智吗？付言说，去告诉那个夏雯，我早就不记得那个什么姜河了。
　　林智抬起头看着那个男人，看见他缓缓的转过身，推开人群走了。背影在街灯下拉出长长细细的影子，孤独的可怜。
　　林智抱紧了失去意识的付言，轻轻的说，姐，你真的忘记他了吗。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就在你面前啊。

　　人群终是散开了。
　　很久以后，还是有人记得那天晚上的情景，他们都说，自从那个女孩子被打了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个每天都站在街角默默注视那个女孩子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