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降落》泫*汐

1、第1章

　　在这个喧嚣熙攘的繁华都市里，关于爱情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映，我讲述的这个故事不过也是它们其中的一个，用来纪念身在他乡为异客的两位主人公的爱情，那绵绵不息十年却终被红尘所掩埋的爱情。
　　你的泪，
　　像冰冷的雨，
　　一颗一颗敲打着我的心，
　　让我舍不得，离开你。

　　Kitty和小猫是高中同班同学，而且是前后桌，两个人的名字是多年以后相互取的。现在我们这些仅存的能鉴证他们爱情的人都习惯这么叫他们。小猫是个很朴素的男生，看不出什么特别，除了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剩下的我均无印象。Kitty是我的死党，现在想想，她的模样很像赵薇，只是当年还不知赵薇是谁。
　　Kitty和小猫的相恋是学生时代最普遍方式的一种――爱情的种子萌发在心，却因青涩的年代而羞于表达。可之后事情的发展，却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小猫闪电般去了英国，居然还是自费留学。在那个年代还是很少有的。小猫临行的那一天正巧是Kitty的生日，他送了Kitty一个心型的音乐盒，Kitty的眼泪掉在那音乐盒上，看得小猫心痛难舍，他低声说：“等我放假回来看你！”由此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长跑得以开始。
　　Kitty后来一直在说如果小猫走的那天不是她的生日，如果她没有收到那份礼物，也许一切就全变了，也许她和小猫都会生活的比现在轻松、快乐。可是，上天安排的最大，如果所有的假设都成立，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尽人意的事了。

　　是谁说，
　　禁果的滋味都是甜的？
　　在诱人的背后，
　　潜藏着是更多苦涩的，
　　疼痛的感受！

　　等到小猫再踏上中国这片土地上时已经是一年以后了，小猫是个很沉默的人，去英国的这一年中，很少和Kitty谈起他在这那边的生活，直到他回来了，我们才骤然发现，昔日那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已经成熟的让我们感到陌生，但久别的重逢，总会让人热血沸腾，更何况是相爱中的男女。小猫摄人心魂的大眼睛伴着一句“I LOVE YOU!”彻底瓦解了少女的矜持和理智，自夏娃和亚当偷尝禁果后，多少相爱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投入其中。
　　一个星期后，小猫回英国了，Kitty告诉了我这件事，我震惊且恐慌，毕竟还太年轻太草率了，况且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也看到了同样的迷茫和不安，但Kitty只是轻声的对我说：“我不后悔！”
　　望着她坚定的眸光，我心中暗暗祈祷，老天，请保佑她幸福。因为我知道小猫的性格很古怪，让人琢磨不透，爱上这样无法驾御的男人无疑注定要受苦。
　　有时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沉寂得仿佛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Kitty常说小猫好像她脑中平空生出的幻影，是那么不真实，只是个影子而已。而有时他却又热情似火，各式各样别出心裁的礼物和令人惊喜的越洋电话层出不穷，狂热得令人屏息。
　　或许双子座的男生本性就是如此，几年下来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Kitty是处女座的，沉稳的个性善于等待。可是等待什么？她说不清。我想，关于这个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想想、不敢想的。其实想想，有时会觉得人生就好比一个命运之轮，周而复始的转动，从开始到结束，又轮回到开始，很多事情只是时空改变了，性质却从未变过。Kitty在后来几年中一直在重复做着几件事：给小猫定期寄信、寄包裹，打越洋长途，等他偶尔放假回国。每次短暂的相聚后，换回的是长长的分离和思念。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纵使是相爱的两个人，
　　也有可能因误会而离分，
　　多愁善感的笑容，
　　也掩饰不了重逢时的苦涩。

　　小猫在中国有一个朋友叫孟，其为人一直很阴郁。孟一直都很喜欢Kitty，但由于小猫的原因一直都有所顾忌，在小猫留学英国后不久，他便对Kitty展开了狂热的追求，Kitty严肃的拒绝了他：“朋友妻，不可欺！”
　　孟阴郁一笑：“小猫根本不算是我朋友！”
　　“这种话你居然也说的出口！”Kitty愤怒了。
　　孟得意的哈哈大笑：“你尽管去告诉小猫，如果他相信的话，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得不到你，你们俩也别想会幸福，哈哈哈哈！”
　　Kitty只听得头皮发麻，是的，小猫不会信，因为他太相信孟了，而孟在小猫面前也伪装的太好了。后来，小猫突然和Kitty中断了联系，这是自打他们属于彼此后就没再出现的情况，我们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了孟，但没有证据，只能看着他猖狂得意的笑脸。Kitty却显得很冷静。
　　“等待！”她说，“再不久他就放假了，回国我就能见到他！”可从她攥起的拳头，我知道她在忍耐，忍耐孟也忍耐小猫对她的不信任。
　　小猫是回国两个星期后，才去找Kitty的。送了她一条非常轻薄的金项链，是定做的，上面刻着“I will love you more tomorrow than today”，看着小猫复杂的双眼，Kitty想呐喊却变成了叹息，两个各怀心事却不会表达的人深深相拥，将人圈在怀中就一定能抓牢吗？Kitty望向阴翳的天空，天空沉默没有答案。
　　“如果他相信我，不管孟怎么说他都不会信，如果他不相信我，解释又有什么用？况且他什么都没问我，要我怎么说？”
　　我望向Kitty：“小猫不会问你的，他怕听到答案，因为他不在你身边，没有十足的信心，没有办法。” Kitty苦涩的笑了，她说此刻的阴天像她的心情，之后几年她都喜欢阴天。

　　失去熟悉的节奏，
　　你我的交融似乎不再相通，
　　美丽变成丑陋，
　　甜蜜变成苦痛，
　　过往的一切成空，
　　只剩下……寂寂！

　　之后的几天，他们像以前一样缠绵，却是无声的缠绵，双方的感觉都很糟糕。

　　倾听窗外的脚步声，
　　是否同你离去时一样，
　　多希望争吵不曾有过，
　　多盼望甜蜜不曾消失，
　　多冀望你仍在我身边守候，
　　用你熟悉的心跳抚慰我的寂寞。

　　Kitty和小猫都是不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不在沉默中毁灭，就在沉默中爆发。在Kitty家中，他们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坐在钢琴边，Kitty弹完了小猫最爱的一首曲子——《沧海一声笑》，她为了这一刻，练习了很久很久。
　　“听出我弹的是什么了吗？”
　　“没有，不过很好听。”
　　“你都忘了，我却为你学了这么久！”
　　小猫腾的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地瞪住Kitty：“你嫌时间长吗？我忘记什么了？对你的承诺我全都记得！你呢？”
　　Kitty眼前一晕：“你什么意思？”
　　……
　　一场争吵就这样开始了，直到小猫起身开门出去，Kitty才惊觉。后来他们干脆不见面了，小猫回英国也没告诉她，头一次我亲眼看见了坚强的Kitty那哀伤的眼泪和轻微的抽泣。

　　总觉得，
　　电话里你的声音，
　　冷淡了，
　　是我的错觉吗？
　　还是，这就是你想分手的前兆？

　　后来，他们很少联系了，偶尔打电话也是很沉默，双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隔膜就这样慢慢滋生。生活变得很艰涩，很难耐，我们都毕业了。有人继续上学。Kitty在沉静了一段时间后说要去马来西亚，再从大马转去英国。“为了小猫，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这样做，否则我们就完了。”她走之前，我找到了一首诗给她看：

　　别
　　不忍看你行色匆匆，不忍看你怅然回眸，然而你远去的承诺，现实已无法挽留 。也许今生不会重逢 ，也许再聚永不分手，可是变幻莫测的时空 ，有谁能够真正悟透。道句珍重吧朋友，为了这未曾有过的离愁，假若有一天邂逅于街头，你是否恋我依旧？

　　Kitty看完就哭了，我知道她是想起了小猫，她也走了。我佩服坚强的女性，我希望她能幸福。

　　一直认为，
　　你我的距离只有一点点，
　　事实上，
　　是天与地的分别，
　　为了这不可能改变的一切，
　　我俩似乎注定要分别。

　　我以为故事到此会告以段落，双方只需努力最终便能在一起。可是上天岂能那么容易就让人们达成心愿。一年以后，Kitty回国了，而小猫仍在英国。
　　Kitty回国后，人成熟了许多，也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和根深蒂固的自信。如果成长要付出这些代价，实在是残忍了些。Kitty说在国外每个人的机会均等，大家都想找机会再去更好的地方，想去英国实在是太难了。我无言。又听说她和小猫已经有半年未曾联系，更是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不敢睁开眼睛，
　　就怕身旁的温柔是场梦，
　　既然，
　　清醒后的结局是分手，
　　那我宁愿，
　　永远沉睡在深深的美梦之中。

　　孟打来电话声音得意之至，他告诉Kitty小猫在英国有了新女朋友，虽然是女孩子主动的，小猫却未拒绝，而且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家世又好，和小猫很配。
　　我在心中叹息，告诉Kitty这就是生活的现实和残忍，再浓烈、深沉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每个人都要向生活低头。她不语，只是问我记不记得当年CoCo的一首歌，歌词还是我抄给她的。我说记得，歌名叫做“等爱降落”。当年我就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很适合Kitty和小猫。
　　“蓝色、橘色、紫色，满城霓红，点亮荒凉的夜空，背影越拉越长的你我，祝福凝结空气中。几年、几月、几天、几个秋冬，越算越让人失落。你的地址从此是自由，你说你不想再回头。我静静地想，想你的脆弱，也想你温柔的笑容。是什么伤痛，让你变好多，两个人什么不能说。我在街头你在天空，泪水各自汹涌，当飞机在某个地方降落，这份情也失去联络。爱是钥匙恨是枷锁，请对自己宽容。当你的心愿意重新降落，我会守在这片土地等候……”
　　我的心情沉重，难道多年前这份情感就注定了分离的结局？不，不能这么说，结果还不一定。

　　多年后，
　　景物依旧，
　　人事不留，
　　就算回忆再美再好，
　　没有和你一起，
　　有什么快乐的理由。

　　我由于学业繁忙也疏于和Kitty的联系，再接到她的电话时，才惊觉已是一年之后。她的声音如沐春风，原来她马上就要去法国了。按她的话说：只和英国隔着一个海峡。唉，能把自己初恋贯彻到这种地步，我真是佩服。问及小猫，Kitty沉默半晌道，小猫在英国确实有新的女朋友并且不再和她联系了。我想阻止她，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近十年的爱恨纠缠岂是我几句话就能消散得了的，由她去吧。

　　他们都说，
　　我不该爱上你，
　　可是，
　　我却怎么也找不到理由，
　　说服自己不该不该爱你。

　　几天前接到Kitty从巴黎打来的电话，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时在《读者》上看过的一篇文章――《欧洲的天空下不下雨》，那天看完这篇文章后，她就接到了小猫的长途，小猫说英国正在下雨。Kitty说现在她也站在欧洲的土地上，此时巴黎也在下雨，她和小猫终于又站在同一片天空下了。我们都笑了，结局有时候并不重要吧，我想……

　　后记
　　作为Kitty和小猫自始至终爱情的唯一见证者，我想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故事的结局。在MSN上，小猫告诉Kitty他暑期回国，就要和长伴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订婚了。想想真是可笑，十年前，他曾经一本正经的对Kitty说：我生性懒散，热爱自由，所以，终我一生，都不可能结婚，我是不会结婚的。
　　可是，他现在却和Kitty说：我要订婚了，你来参加吗？
　　我的好朋友Kitty，我可怜的至今漂泊在法国的Kitty，却还依旧深爱着他，午夜梦回，是他暗淡了却依旧温柔的身影。
　　“I will love you more tomorrow than today”——我会爱你，一日更胜一日。许下这个浓烈誓言的男子，如今却挽着另一名女子，郑重其事的步入礼堂。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男子，让我的心也为之痛惜。我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和Kitty说：回来吧，你回来还有我们这一票姐们，还有爱你的父母。
　　可是，Kitty已经将最好的年华，最神圣的期盼，全都虚掷在那样一个薄幸的男子身上。我甚至冲动地想质问他：难道在你心里，就不曾有过一丝丝的愧疚？就不曾对往日情怀有一丁点的缅怀？如果你曾爱过那样一个女人，知道她在用她全部的生命热爱着你，追随着你，你怎能狠心如此待她？！
　　结局有时真的很难让人预料，现在的孟偶尔还会打个电话给Kitty，询问她的生活状况，可是，小猫，你却已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