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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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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州区人民路虫二酒吧。
卡座里,两个年轻的女人相向而坐。
“穆姐,这杯我敬你!”杜一逸脆卜卜的声音说道,她与哥哥杜一苇虽然相貌相似,然而性格却大相径庭,前者要天真直率得多,“喝完这顿,我可答应了安皓再不来酒吧了。”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那这酒吧的名字,可得改改了。”穆青微笑着和她碰杯。
“为什么呀?”
“虫二,不是风月无边吗?少了一位经常光顾的女神,那风月可就有限了啊。”
杜一逸听完咯咯咯地笑起来,杯中的洋酒一饮而尽。她想再向服务员要酒单,被穆青拦住了。
“一会儿不是还要去看午夜场?”穆青提醒道。
杜一逸听话地点点头,又撅了撅小嘴,嗔道:“为了这个午夜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女神和‘复联’都安排上了,瞧那个漫威迷还不乖乖就范?”
“三句不离你家安皓。”穆青摇摇头,微笑地看着她,突然有点羡慕起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她的世界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
杜一逸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咬了咬红唇:“多亏了穆姐,要不然安皓这个大混蛋也不会良心发现的。”她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一下,脸上因欢悦而泛起红晕。想起那天,自己又和安皓冷战,心情低落便来酒吧消遣,一个女人走上前来,从包里拿出了一副塔罗牌。一问之下才知,女人是心理治疗师,被人网约了占卜,当天记错时间,又把自己误认作下单的咨客了。杜一逸饱受情感困扰,自是相见恨晚。
“穆姐,你教我的招太管用了,”她亮着一双秀眼,兴奋说道,“我要是早认识你,就不用喝那么多大酒了!”
穆青也抿了一口鸡尾酒,掺杂的果汁让她唇齿发甜,她拨了拨秀发,声音放缓放柔:“其实男人很简单的,你要懂他,而不是爱他。”一根纤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续道,“对男人而言,‘懂’胜于‘爱’,装‘懂’,也是一种‘懂’。”
对面的女孩跟着频频点头。
“最关键,以他喜欢的方式去对待他,而不是,以你自己喜欢的。否则,无论你如何表达爱意,都像在情感勒索,最后,越逼越退,直到无回应之地。”
“嗯,嗯!”杜一逸一听这些爱情理论就双眼放光,狠点了几下头,“我按穆姐说的,跟他哭了一场,忏悔呢,然后就默默做他喜欢的事,一件一件去做,时刻谨记你说的,不指责,不紧逼,攒积分!”说完,下巴傲娇地扬了扬,神情颇显得意。
“对,这样,男人反而容易因内疚而生爱,”穆青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这或许是一种情感操纵,但有益于你们夫妻的,又何尝不可呢?你说,对不对?”
听到“情感操纵”四个字,杜一逸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对戒。她想起刚和安皓交往时,闺蜜向梦梦投来的艳羡的眼神,想起恋爱时他对自己的百般迁就,可结婚不到半年,安皓就表现得越来越冷淡,经常很晚回家,有时甚至去客卧睡觉。她怀疑他外面有人,哭闹过,冷战过,跟踪过,却始终没有在他的身上或车里搜到任何关于其他女人的信息。
“对!那我就先忍着呗,像穆姐说的,暂时搁置需求,以后再跟这个大坏蛋算总账!” ”杜一逸鼓起香腮应道,她打从心底里相信穆青所教的,等攒够积分就是她杜一逸呼风唤雨的时候,“哼,我就不相信搞不定这个鹿州中学的校草。”
“鹿州中学……”
“对呀,穆姐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可是校草,成绩又好,人又帅,还是校队篮球主力,学校风云人物来着。”杜一逸回忆起这一段语调里带着明显的甜蜜和骄傲。
“你也是鹿州中学的?”穆青问道。
“不是,他和我们家梦梦是高中同班同学,梦梦呢又和我大学一个寝室的,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的校草被我捷足先登呀!”谈起和安皓的浪漫邂逅,杜一逸不禁眉飞色舞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穆青眼神中起了什么变化。
“那当年他们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可以和我分享吗?”
“当年,安皓是篮球队的主力,那时候可多女生喜欢他啦……”
正在杜一逸神采奕奕地聊起过往时,突然间,一只大手搭在了穆青的肩膀上,射灯之下,一条长长的影子随之铺陈开来。
“哥,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站了起来,想拉她哥哥坐下,却见后者灰头土脸,一副颓然落寞的神色,“哥,你怎么啦?”
杜一苇忽见妹妹也在,收敛了几分倦容,疲倦地说了一句:“今天不是找你的。”
“那是来找哪位美女的呀?”她的兴致却丝毫不受影响,抬眼在面前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量。见哥哥没有接腔,嘟起小嘴问道:“是公事,还是私事呀?”
正在杜一苇不知如何打发亲妹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及时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女孩哗啦一下把包一倒,里头的物什一下子都滚到了桌面上,她精准拣起隐藏其中的粉底和口红,在脸上一番作业,最后,双唇一抿,对着余下二人绽开了一朵笑容:“你俩慢慢玩儿,我们家安皓来接我了。”
杜一苇愣愣地看着妹妹收拾手包,走出大门,高跟鞋轻盈如飞,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小丫头这样了,甚至,他觉得自己都能听到从她那儿飘来的哼曲的声音。
“谢谢。”向着全程没有理会自己的穆青,他沉声说了一句,“然后,对不起。”
穆青还是没有作声。
杜一苇也不尴尬,顾自坐了下来,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你说的死神牌,是指曾芯吗?”
穆青没有直接回答,将手中的鸡尾酒慢慢摇着,过了半晌,说道:“杜警官……也开始相信,非科学力量了吗?”。
“有破解的方法吗?”杜一苇听言,身体向前倾去,语调中颇显无力。之前穆青在自己的游说下,利用心理治疗师的便利套出了真相,可自己却没有达成承诺,曾芯案不但没有封锁,反而引起了巨大的舆论震荡。
“爱莫能助。”女治疗师耸耸肩,慢慢抿下摇过的酒。
“只有你,能帮她了。”
人群喧嚣,相对无言,杜一苇足足等待了五分钟。接着,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摆在她的面前。
“穆老师,”是初见时穆青递过来的那张名片,“我现在有需要,要委托你,帮我治疗曾芯,这仅仅是一次购买服务行为。”
穆青端酒的手顿了一顿。
“抱歉,我确实尽力了。我知道,你有权拒绝,但本着患者利益优先的立场,希望你能改变主意。你对曾芯的情况很熟悉,可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而且,从医学伦理上讲,治疗师本身对患者也是有义务的,不是吗?”
这么一番话说完,他注意到女治疗师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流转到自己的脸上,目光也有了些许变化,终于,她开口说话了:“这一次死神没有夺走她,是运气,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杜一苇沉重地点了点头,当时,他正疯了一样奔去现场,一边给在现场报道的向梦梦打电话。最后得知,人摔在消防气垫上,受了些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幸亏她家是待拆的老旧小区,楼层不高的,捡回了一条命。”向梦梦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轻轻说着,也许是消息太好了,也许是觉得老天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总之,杜一苇第一次觉得向梦梦的声音确实如苏朋他们所说的那样:婉转动听,暖人心怀。
“她现在情绪怎么样?”
“很平静,也很绝望。”
女治疗师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峻肃起来:“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希望,杜警官,真的有耐心。”
两人终于再次达成了同盟,杜一苇内里感激不已。他也想要一杯酒,转头招呼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从穆青的身侧走了过去,又折返回来。
“呦,来了!”瞧见穆青,那人嘴一咧,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哥等你两天了,今儿方便了吧?”
穆青也愣了一下,但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走吧,哥带你飞。”男人从裤兜里掏出那把兰博基尼车钥匙,另一只手伸来捏她尖俏的下巴。
只听“我操”一声咒骂,接着便是一声哀嚎,他的手被人扭了个一百八十度,身子也跟着扭转过去,还算帅气的五官顿时拧作一团。身后原本跟着的那个寸头小弟,见到这张熟悉的黑煞般的脸,吓得一哆嗦,边退边喊话道:“我去叫人!”便横冲直撞地跌出了酒吧。
太子还在嗷嗷叫着,九万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人也跟着奔到了眼前。他一张苦瓜脸凑到太子面前,喊道:“我天,这又是怎么的啦?哪里得罪太子爷咧!”对方的手还被杜一苇反扭着,嘴上因此干净了许多,只歪着头愤然嚷着:“郑九万!你给老子瞧清楚了!公安局的殴打良民,给老子打110!”最后一句差一点把九万逗乐了,他憋住笑上手去拨二人,杜一苇也顺势松开了手掌。
“哥,溜冰?”九万两根指头暗暗搓了搓,悄声问道。
“没有。”
“那犯事儿啦?”
“没有。”
“嗯?”他嘴里吸溜了一声,向杜一苇投去疑惑的目光。
“妈的,老子好端端的……”太子拼命甩着快要失去触觉的手腕,不停地朝上头哈气,“他妈的,老子要告死你,告你他妈脱了这身虎皮!”他越说越气恼,鼻腔里喘着粗气,牙齿也咯咯作响,最后又放声叫嚣起来。
见杜一苇一句也没接茬,他偷眼觑了觑穆青,索性牙一咬,心一狠,又向那头探去了手臂。
“还来?”这一次,杜一苇出声了,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老……老子的女人,你……你管得着吗!”太子说话变得不利索,但手上仍强撑着没有收回。杜一苇却根本不予理会,也不想做过多纠缠,掌心一握,拉上穆青就走。
“你放手!”太子挺身挡在道上,一张脸因义愤而发红发涨,眼珠子都似乎要鼓出金丝眼镜框了,“你他妈放开我女朋友!”此时,强烈的屈辱感教他无法怯步,他觉得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也看着这个再三抢自己的女人的警察。
“女朋友?”九万跟着咕哝一句,转头仔细去瞧,印象中,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连着几天,他都看到太子和这个女人在场子里喝酒、摇筛子,玩得很热乎。虽然他身边变换的女人很多,但因上一次杜一苇在酒吧时也留意过她,自己就有了几分印象。
“还想动手?”杜一苇冷冷问道,两道刀刃般的寒光射到太子脸上,教身旁的九万看了也是一阵心悸。
“动手啊!你动手啊!他妈的公安局的就能随便打人啊是不是,就他妈能抢女人是不是!”太子又扯开了喉咙好给自己壮胆,此时的他进退两难,以一种奇怪的近乎悲壮的姿势与杜一苇对峙着,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恰此时,寸头小弟带着六七个年轻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嚣张地起开过道上的顾客。转眼功夫,一堵人墙已将杜一苇和穆青围住了。
“哎哎哎,我天,”小个子九万被挡在外面跳脚,一个猛子从人缝里钻了进来,挥着双臂喊道,“哥是警察啊,你们这帮臭小子活腻了不成?”
“警察怎么地,”寸头小弟接话道,“警察怎么地啊?我们太子一没犯事二没惹事,今天就是市长来了咱们兄弟也不带怕的!”他瞄准了杜一苇孤身一人,也没有把柄在手,声音越发响了,一根食指已戳到对方的额前,“警察?警察就可以欺负人吗?”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杜一苇即便身手再好,也始终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一名刑侦队长因为女人在酒吧里打架斗殴,光是这一点,不论从纪律上或者舆论上,都可能会带来麻烦。而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女人,至始至终,未发一言,脸上始终一副淡然模样。
寸头男一番怂恿,惹得其他小年轻跃跃欲试,太子虽也脑门发热,热血上涌,但所幸还保留了一分怯畏。
“青青,你过来。”他努力克制情绪,放缓声音向女人说道,看她仍杵在原地不动,以为是被这场面吓到了,转脸盯向杜一苇,“老子再问你一句,你他妈放不放人?”
突然间,砰地一声,一只啤酒瓶砸到了地上,玻璃碎裂发出刺激神经的声响,在场各人都是一惊,那只不知什么时候飞向杜一苇的瓶子被他反手打开了。
“警察打人啦!”伴随着寸头一声嘶吼,六七个人一股脑儿往上扑,抄凳子的,拿酒瓶的,拳打脚踢劈头盖脸的,都瞄准了杜一苇一个人。他闪电松开穆青,举臂护头,不锈钢径直抡在手骨上,感觉好像要裂开了一般。他强忍疼痛,拎起手边的凳子一顿横扫,又抬脚踢翻两个,反身撞倒了寸头。混乱的打斗中,穆青忽然感觉被一张大掌牢牢箍住,脚下也跟着奔跑起来。杜一苇一直没有松手,带着她不停穿梭在红男绿女之中。头顶上,无数筛子形状的转灯正疯狂地旋转着,变幻着,迷离着,她忽觉脸上一凉,男人发尾甩出的汗水一滴一滴飘向了自己……
“她今天怎么样?”
“愿意开口说话了。”
“那就好,谢谢。”
“没事,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好,这周末,你……”杜一苇一句话还没打完,苏朋的大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探在了眼前,惹得他赶紧关掉和穆青的微信页面。
“头儿,你有问题!”苏朋瞪着一对大眼,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哎呦。”紧接着又叫了一声,抬手摩挲被杜一苇盖帽的脑袋:“我说真的啊,你瞧你发微信的样子,嘴角含春,双眼迷醉,还没有问题啊?”
杜一苇被他说的有些发窘,伸手又要敲他脑袋,这一下倒是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公事,公事。”杜队长敷衍地补了一句,脸上刻意做出不耐烦的表情。
苏朋撇撇嘴不买账,又玩笑了几句,这才收拾心情开始谈正事,他道:“头儿,那件公事,有进展了。”
杜一苇心里咯噔一下。
“中学生的照片,有了。”
“有了?”杜一苇微耷的长眼微微上提,嘴角的笑意凝住了。
“嗯,瞧!”他亮起手机屏幕,一个手捧白色山茶花的女孩正微笑地看着他们,校服,短发,薄薄的齐刘海下一张清纯秀丽的脸,一对眉眼微微上扬。她身后,草坪一望无垠,零星帐篷点缀其上。
“多好的姑娘啊,这要是放在网上,不得评个‘校花妹妹’‘茶花妹妹’什么的,不过这校徽也忒模糊了,一会儿让河子技术处理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咱也好去认识认识……”苏朋絮絮叨叨地咕哝着,一抬眼,着实吓了一跳。
“头儿!”他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眼见杜一苇盯着照片的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的皮肤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头儿,怎么了啊?认识?”
杜一苇被他摇了一下,恍过神来。
“不用查了,鹿州中学的。”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反复呢喃着一句,“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谁啊这?”苏朋这个直肠子哪里经得起这般盘桓,一条脖子早已梗得老长,斜身往杜一苇身上凑来,“头儿,到底谁啊?!”杜一苇却不急着回答,努力定了定神,向他确认道:“这是高默给的?”
“嗯啊,就是匿名信息嘛。”
“他还有说什么吗?”
“没了呀,就说这女孩的照片是最后一条。”
“还是……只写着‘敬转高寒医生’?”
“是啊!怎么啦?”
“走,去档案室。”
此刻,卷宗已摊在杜一苇的办公桌上,旁边是苏朋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照片上的女孩名叫慕白,本地人,案发时是鹿州中学的高二学生。杜一苇清楚地记得,八年之前,那一天,他跟着关鹏程开展案件外围调查,班主任老师告诉他们,慕白学习成绩突出,尤其语文这一门,当时,刚刚拿了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一等奖,学校在给她联系保送的事儿。
“保送哪儿?”苏朋好奇问道。
“北大中文系。”
说完,两个人都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才貌双全的女孩啊,就这么给毁了啊。”苏朋摇着的大脑袋一直停不下来。
“是啊,当时他们家不服区法院判决,上诉了,二审仍维持原判。”
“真是造孽,那后来呢?”
“几个月后,我去看过她,情绪低落,无法继续高三学业,也不肯见人。再后来,我去的时候,人已经搬走了。”
“那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啊?”
“不知道,没有任何消息。”
苏朋不甘心地挠了挠头:“只可惜现在没立案,不好上省综平台查轨迹啊。”说完,大眼一亮,想到了什么,急切问道,“那这个慕白,她和高医生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发自己的照片给高医生?不对,是给高默!难道,她和高默认识?”
这也正是杜一苇见到照片时的第二层思索。警校毕业那年,他按籍贯被分配到鹿州市城东区公安分局,在治安大队一干四年,颇得当时的大队长关鹏程的赏识。后来关鹏程转岗到刑侦大队,把杜一苇也带了过去,初到刑侦,碰上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高中生□□案。杜一苇还有印象,当他和同事拘传嫌疑人的时候,进入的是一套跃层豪宅,那个刚满十七岁的男孩一边哆嗦地跟着走,一边弱声问他:“警察叔叔,我可以给我爸打个电话吗,他有心脏病,要是你们跟他说了,他肯定会吓着的,我想自己跟他说,行吗?”
“所以,那个少年嫌疑人是个精神病人?”苏朋翻到卷宗里的鉴定意见书,脸上吃惊不小。
杜一苇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当年那种意难平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本院认为:被告人违背妇女意志,强行与妇女发生性关系,其行为已构成□□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成立,本院予以支持。根据鉴定意见,被告人系精神病人,案发时处于患病期,属限制刑事责任能力人,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综上,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犯□□罪,免除刑事责任,责令强制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