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科》熏豆姑娘

30、第三十章

　　沈于烟检查了一遍证件，锁好门，拖着行李下了楼。

　　下了电梯，拿出手机正准备叫网约车，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滴”。

　　一抬头，顾澄打开了后座的门，上前拖过她的行李箱，言简意赅：“顺路。”

　　沈于烟静默片刻，顺从地坐上了后座。

　　飞驰在去机场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话说。静谧的车厢里，只有小梁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

　　车里空调打得低，沈于烟手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伸手摸了摸。顾澄微微侧首，打断了前面小梁的滔滔不绝：“空调开高一点。”

　　“啊？澄哥你不是怕热……”他蓦地转向沈于烟，意味深长地嘿嘿一笑，照做。

　　沈于烟脸热了一下，没话找话：“你去拍戏，预言怎么办？”

　　顾澄没看她，从嗓子里闷出一声：“送去朋友那了。”

　　沈于烟默默转回了头。

　　顾澄今天有些不一样。

　　全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偏偏还要顺这趟路。

　　她有些后悔上车了。

　　到机场的时候，顾澄戴上了口罩，和小梁一起去后备箱拿行李。

　　沈于烟想上前帮忙，被他凉凉扫了一眼：“躲开。”

　　偷懒谁不会？沈于烟抿唇，站到了一旁，身姿笔直，乖巧动人。顾澄扫了一眼，眉目略微舒展，语气也放柔：“走吧。”

　　老实说，跟顾大明星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她有心理阴影。

　　沈于烟一路低着头，帽子口罩，武装得比顾澄还严实。唐静赶来与他们会合，经过她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沈于烟察觉到了这视线，回了一个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重新低下头去。

　　竟像是偷情。

　　顾澄最近行程瞒得很紧，一路过了安检也没再遇到上次的情况。托运完，沈于烟看了一眼略显空旷的机场大厅，松了口气。

　　一旁小梁问：“澄哥，还是馥芮白吗？”

　　终于找到逃离这古怪气氛的绝佳借口，沈于烟喊住小梁：“我跟你一起去。”

　　顾澄抬头扫了她一眼，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包和证件，“去吧。”

　　沈于烟愕然，但顾澄已经把脸转了回去，只留给她一段紧绷的下颌线。她犹豫了片刻，没有提出异议。

　　“烟大，你喝什么？我去买。”

　　沈于烟笑笑，“我来吧。”她回眸，转角处的人群遮挡了视线，已经看不到顾澄他们的身影了。

　　两人买了咖啡往回走，小梁还在叽叽喳喳：“烟大你是没看到，澄哥对着预言那可真是……没眼看，是不是你们养了猫的人都这样啊，整天腻歪得不行，跟有了个小媳妇似的，问题预言也是公的啊。”

　　画面感极强，沈于烟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梁声音陡然转沉，“不过那段时间也亏了有预言在，烟大，你别看澄哥现在没事人似的，那天晚上从你那回来以后，一个人在阳台坐了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可吓人。”

　　……沈于烟笑不动了。

　　小梁却不肯罢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八卦之魂绝不认输。

　　“烟大，你对我们澄哥到底什么态度啊？”

　　“我……”

　　小梁忽然睁大眼，“你是不是担心澄哥风流成性？害，你别看澄哥演技好，自打进娱乐圈以来，他可从来没谈过恋爱。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

　　风流成性……头一回见助理这么黑自家艺人的。于是她敷衍地说：“这样啊……”

　　“是啊是啊！”小梁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告诉你个秘密，澄哥是个钢铁直男。”

　　前方挡着的人群忽然散开，沈于烟抬眼，钢铁直男本人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拎着她的包，神情漠然地看了过来。视线对上的一瞬，他皱了皱眉。

　　小梁狗腿地把咖啡递过去，两人距离分得足够开了，他脸色才好看了些。沈于烟停住脚步，伸手把包接过来，“我定的经济舱，你们要去贵宾室候机吧？就在这里分开吧，剧组见。”

　　顾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被烫了一下舌头，镇定自若地把咖啡放下来，冷淡地开口：“帮你升舱了。”

　　是通知，不是商量，拽得二五八万，等着她千恩万谢。

　　且说完这话，转头就走。

　　沈于烟一时语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票，果然变了。

　　原来刚才接她手里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个么……沈于烟愣了一会，追上去，“那我把差价转给你吧。”

　　顾澄像是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跟着上了电梯，她的手指停在转账成功的界面，身旁小梁忽然贱兮兮地凑过来，等看清她的操作，“啧”了一声，“烟大，怪我没看出来。你原来也是个钢铁直女。”

　　他顿了顿，看着顾澄走出了电梯，补充了一句：“你俩，绝配。”

　　沈于烟走出电梯，琢磨了一会小梁的话，默默地退出了微信，抬头，直走，做人真难。

　　走出两步，顾澄忽然回头，“小心别再喷了咖啡。”他扬了扬手机，“不然，这点钱可不够赔。”

　　这是翻起了当时在机场毁了他衣服的旧账。这人！手机叮地一声响，却是顾澄把转账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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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静手里拿了几份文件，给顾澄一一介绍。

　　近期顾澄热度不低，名动大楚虽然有些波折，但顾澄本人的演技有目共睹，和连容的CP感也强。由于剧外没有营销，更是赢得了不少好感。这不，热度上去了，能拿到的剧本自然也多了。

　　“这两部都是小说改编的，一个都市剧，一个古代权谋剧。两部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你先看看。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新的文件，“这是一档慢综艺，常驻嘉宾，我看了一下阵容，还不错的。”

　　沈于烟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清苦与恰到好处的奶香味融合，唇齿流香。她放下咖啡，打开邮箱看了一眼，回复了一个邮件之后抬起头，忽然撞进一双沉黑似墨的眼睛里。

　　视线绵长幽远，像是穿过她，看向了某个不知名的远方。

　　沈于烟莫名回头，身后空空荡荡。机场广播声音响，她看着顾澄那张脸，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某些惊悚的话。

　　“衣柜里要时不时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床底啦，都是很能藏东西的地方，万一冒出一张脸来……”

　　她摇了摇头竭力把那些东西甩出去，再定睛时，顾澄依然看着她，只是眼神越发显得幽深，像是藏了数不清的情绪，欲言又止。

　　“那天晚上从你那回来以后，一个人在阳台坐了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可吓人。”才放空的脑袋又被小梁的话充斥了。沈于烟有些狼狈，借口去厕所，避开了这视线。

　　从厕所出来，她用纸巾细细擦干了手上的水，刚扔掉纸巾，一转身就撞上了人。

　　“抱歉。”

　　对方却不动。

　　沈于烟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于？”

　　这世界上，会这么叫她的，没有第二个人。

　　沈于烟往后退了一步，眉目间立刻罩了寒霜，疏离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小于，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于老师。”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大约已经有一年多。于初文看着她这充满防备的样子，推了下眼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是要去哪？急吗？不急的话，我们坐下来聊聊？”

　　沈于烟心头一阵烦躁。她冷着脸站定，再次强调：“我说了，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于初文叹气，“小于，你还是这么孩子气。这么久没见，你还没消气吗？”他走上前来，语气里带了点宠溺：“你如果还没消气，我重新跟你道一次歉，可以吗？”

　　沈于烟全身心都在抗拒。大约是内心气愤太过，她的手不自觉开始抖。眼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即将要摸上她的头，她腰间忽然环上一只手，紧接着，身子被人往后一带。

　　她猝不及防，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有点痛。

　　沈于烟愕然抬头，对上了顾澄探究的眼神。

　　瞧见她惨白的脸色，顾澄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一瞬就松开，朝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于老师。”

　　对面的于初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他定睛看了看顾澄的眉眼，一时没有认出来，“你是……”

　　不认得更好。

　　顾澄低头看了一眼沈于烟，她已经站直了身子，但顾澄却没有松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登机了，我过来看看。”

　　沈于烟已经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挣脱，可顾澄的手铁钳一般，没有松手的意思。

　　于初文看出了些门道。

　　“新男朋友？”

　　这个新字，成功引起了沈于烟的生理不适。

　　她冷了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的顾澄已经凉凉出声：“有什么下次再聊吧，先去赶飞机。”

　　说完，手上一用力，沈于烟猝不及防被他带得一转身，脸险些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脸火烧起来一样烫，未及反应，人已经被带着往前走。

　　走出几步，前面能看到登机口了，顾澄倏地松开了手。一手插兜大步走在她前面，仿佛两个不相识的人。

　　沈于烟被他弄得莫名，但还是紧走两步，到了他身边。

　　“谢谢你。”

　　顾澄略略偏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得有些诡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