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猫科》熏豆姑娘

17、第十七章

　　顾澄没有食言，果真给她推了个律师的微信过来。

　　沈于烟本来没有真的追究的意思，可是那边气急跳脚的脑残粉甚至开始人肉她，这就让人很难忍得了了。

　　跟律师约在一个咖啡馆里见面，她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怎么称呼你？”

　　那头回复了俩字儿：“霍止。”

　　沈于烟备注上了。

　　工作日下午的咖啡厅，人并不算多。

　　沈于烟提前到了，点了一杯馥芮白，坐在位置上玩了会手机，忽然听到斜后方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秦寒，你别气馁，方总不是说让你等消息嘛。”

　　沈于烟侧过脸，正看到两个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子，背对着她的，是秦寒，而面对着她的那个，脸上妆容精致，周身穿搭一看就价值不菲。

　　有点眼熟。

　　沈于烟回忆了片刻，想起来了。

　　是那个有实力又“讲义气”的冯一可。

　　秦寒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垂头丧气，“刚才方总说了，如果我总决赛能进前三的话更好，可可，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婉拒了啊？”

　　冯一可连忙坐过去安慰：“你不要哭啊秦寒，就算这次不成功也没关系啊，大不了下次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广告嘛。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带你过来试镜了，你别哭嘛秦寒，马上总决赛了，你要努力拿到好名次才行啊。”

　　两人又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沈于烟低着头，等冯一可走开了，转过去，拍了拍秦寒的肩膀。

　　秦寒警觉地回过身，一愣。

　　“烟烟？”

　　她刚才是真的哭过，脸上妆都有些花了。沈于烟给她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柔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秦寒拉过纸巾擦了一下，忽然恨恨地说：“好不容易有拍广告的机会，冯一可带我过来试镜，可是人家没看上我。你满意了吧？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一直落魄吗？”

　　沈于烟皱起了眉。

　　她实在是想不通，两个人的关系为何忽然就到了这种程度。

　　以前住在一起时，虽未曾交心，但也总还算融洽，可就是因为自己那时没有在网上回应她，就值得发这么大的火吗？

　　沈于烟尽量冷静地开口，“秦寒，之前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心平气和地想一想，我那时在网上被议论，不过是因为莫须有的绯闻。即便那时我回应了你，你很有可能也会因此被骂，这你想过吗？”

　　秦寒冷笑了一声，“是，就你最清高，就你遗世独立，我庸俗，我连那点热度也想蹭。你这两天不是在网上出了很大的风头吗，怎么样，做名人的滋味好受吗？”

　　“秦寒，你……”

　　“你什么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沈于烟回头，冯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把蛋糕往桌上一放，把秦寒护在了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不是我们的抄袭选手烟大吗。”

　　这姑娘真是不得理也不饶人。

　　沈于烟有些头疼地转过身去，不打算再接茬。

　　冯一可却杠上了。

　　她看了一眼秦寒红肿的眼，认定沈于烟刚刚背着她肯定又欺负人了，特地绕过来，盯着沈于烟开炮：“在网上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这会又装柔弱了？要我说，你是跟人家作者谈好价格了吧，她收钱闭嘴，你保全名声？”

　　沈于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根据资料，冯一可比她要小三岁，但她对这些套路倒是熟悉得很，完全不像个刚出社会的小年轻。

　　秦寒委屈地拉了拉冯一可的裙角，低声说：“可可，别说了，我们走吧。”

　　“秦寒，你别怕，事儿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她敢做，还不让人说了？沈于烟，你就是抄袭了，你认不认？”

　　“捏造事实造成他人人格、名誉严重受损、捏造事实诽谤他人造成恶劣影响、诽谤他人致其精神失常或导致被害人自杀等情况，可构成诽谤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这位小姐，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吗？”

　　冯一可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被最后几句吸引了去，“什么致其精神失常或者自杀，就她这心理素质，不是，你谁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上，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显得高挑又挺拔，站在那里，轻易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沈于烟也有些发愣地看向他，就见男人伸出了手，“你好，沈小姐，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准代理律师，霍止。”

　　沈于烟伸手与他交握，隐隐觉得这张脸在哪见过，但实在是没有明确的印象。

　　不过，眼下不是确认的好时机。

　　冯一可抱臂看着他们，“唬谁啊，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就说是律师。沈于烟，你是不是在哪架着相机准备摆拍发通稿呢？想得还挺周全。不过我告诉你，这事儿啊，玩这些虚的可没用。我要是那个作者，一定追究到底！”

　　沈于烟冷静地看向她，“我也在等她表态。”

　　冯一可被噎了一下，转向霍止，“喂，你是不是哪个剧组被临时拉来的群众演员？沈于烟给你多少出场费？我给你双倍，你帮我作证，咱们一切揭穿这个虚伪的小人。”

　　饶是霍止阅人无数，也实在没见过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人。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默默拿出了一张名片。

　　冯一可疑惑地接过来，念出了声：“精研律师事务所……霍止。”她愣愣地抬头，“你真是律师？”

　　沈于烟和霍止眼中含笑，像是在看一个刚撒完泼打完滚的小屁孩。

　　冯一可脸上火辣辣的，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找补回来，偏偏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正在此时，秦寒轻声说了句：“可可，我们走吧。”

　　冯一可如遇大赦，愤愤地瞪了沈于烟一眼，溜了。

　　沈于烟重新坐了下来。

　　霍止是顾澄介绍过来的，据说是老同学。刚才的疑问终于有了机会询问，她礼貌地开口：“霍律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霍止喝了一口冰美式，面上微笑不减：“沈小姐曾经托我劝告顾先生，少花些时间在妄想上。”
　　这话着实耳熟。沈于烟的眉头越皱越紧，忽然惊得睁大了眼，“是你！”

　　霍止点点头，没有半点动怒的迹象。

　　沈于烟却有些抱歉，“我有些脸盲，不好意思啊。”

　　这解释，倒是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霍止“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网上被造谣的事商讨了一番，霍止帮忙拟定了一封律师函，随即，向网站方面提起了查询章节发表时间的申请。

　　“微博用户南瓜朵朵并没有对此事发起任何指向性的言论，所以，不能对她采取什么措施。”
　　沈于烟点点头，毕竟此次跳脚的是对方的几个书粉，相关言论已经截屏取证，只要网站方面同意协同，这件事就几乎板上钉钉了。

　　证据面前，所有的揣测都显得无比幼稚。

　　商讨完毕，两人在咖啡厅前客气道别。沈于烟正要往地铁站走，冷不丁后面响起一声，“喂。”
　　沈于烟回头，竟然是冯一可。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冯一可的身后，问：“秦寒呢？”

　　冯一可有些心不在焉，老老实实回答：“我让她先回去了。喂，你不要转移话题！”

　　沈于烟觉得有些好笑，在原定站定了看她，“好，你说。”

　　她态度这么好，冯一可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她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没有抄袭啊？”

　　沈于烟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躲在背后偷听。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冯小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网上那么多证据……”

　　“如果随便什么言论也可以拿来当证据，那我提出的那些，是不是更为可信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冯一可想了想，“那就算这件事你是受害者好了。那秦寒呢，你又怎么解释欺负秦寒的事？”

　　沈于烟仰起头，叹了一口气，“请问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秦寒了？”

　　冯一可惊讶地睁大眼，“秦寒两次找你都被你弄哭了，不是你欺负她是什么？”

　　“那么现在我在这里当众哭出来，别人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欺负了我？”

　　冯一可警惕地后退一步，“都是成年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幼稚！”

　　小姑娘时刻伸着爪子，可沈于烟就是觉得，她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也说了，都是成年人，那是不是该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问题呢？”

　　她不想再继续掰扯下去，转过身，抬起手对着后面潇洒地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进了地铁站。

　　“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问题……”冯一可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们俩怎么说话都一个调调，难不成真的有一腿？”她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越想越是想不通，索性拍了拍脑袋，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