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38、第 38 章

　　热闹还在持续，人群仍在狂欢！

　　老桃头还是那个迫不及待想要走过每一寸角落，吃过每一种食物，看过每一场表演的疯魔样。初桃和长生默默跟在后面。

　　初桃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不过椿很喜欢，从前陪着椿化作凡人参加过很多次，故而也习惯了。慢慢顺着人流在街道上游走，只是这心思全然不在这节日上。一半感慨昔日时光，一半还在想着椿山迷宫的事情。

　　这迷宫真的不好走，仙魔本尊过去都要扒下一层皮，更何况要以凡人之身去走。

　　椿到底想做什么？

　　保护人？保护成这样和囚禁有什么区别。保护物？除了椿树之心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可问题是椿树之心并不在里头，如果在椿树就不会开始枯萎落叶。

　　这椿树之心到底去哪儿了呢？天上地下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它的踪迹只能放弃。是不是找到了一切谜团就会迎刃而解。

　　初桃想得入迷，冷不丁一阵阴风吹过，一个冷如冰窖的身影窜入人群，将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都不准过来！过来我就抹了她的脖子。”

　　人群一哄而散，只剩几个胆大的远远围观，还有些人在跺脚大骂晦气。好好的一个节日，本来开开心心的，怎么接二连三出事情。

　　“住手！”几个黑脸大汉从人群中挤出来，合拢围住初桃和执刀者。

　　初桃抬眼看对峙的双方。拿刀架着自己的是鱼妖，这种妖其实挺少上岸的，他们更喜欢在水中。对面的是一些山精野怪，兔妖鹿妖什么。

　　果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没了椿，这椿城什么妖精都混进来胡来了。从前，再有仇怨，也只会在城外解决，绝不会牵连到城内。

　　就算椿不在，就算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就算……这里也不是你们随意打斗的地方。你们这些无端生事的妖精，都给我滚！！！

　　初桃心中酸痛与愤怒交加，这片土地，曾经有多少姐妹之间的欢乐，现在就有多少遗憾。她的手在袖中拈起三指，誓要给这些闯入者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等等，不要！”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是之前遇到过的帮着长生解围的男子。

　　他靠近鱼妖两步：“等下，别伤害那个姑娘。她与你并无冤仇！”

　　“而且今天是冬月节，家家团聚，人人欢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家中流血闹事，尤其是在这个喜庆的节日里。这里是他们的家，你们闹开了，不会有好结果的。不如听我的，放下刀，有事到城外去解决，不要打扰这里的居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老子的事情！”执刀的一手仍然箍着人质的脖子，另一手把刀尖对准说话的男子比划。另一帮追捕的也是叫叫嚷嚷的非要将鱼妖就地正法。

　　“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好心人。好心告诉你们如何保住性命！”男子淡然一笑。鱼妖和另外的妖精都感觉到了一道恐怖的气息，就像是是还未成妖时被天敌按在爪下的无望。这是他们无法对抗的实力，但只有他们，周遭的人群还在看戏。

　　初桃松开了拈起的手指。这个男人说的对，这是椿的家，她那么爱干净，那么爱热闹。肯定不希望这里再次染上鲜血，这里的节日蒙上阴影。

　　罢了，且先看看吧！刚刚是自己心情不好冲动了。对付几个化形不久的小妖，何须大动干戈，惊扰一方百姓。瞧瞧这男人，释放一部分气息就足够让他们害怕的了。

　　“你，你到底是谁？”鱼妖衣袍下双腿打颤，感觉有无形的力量在抽走他体内的水分，把他变成沙漠中离水快窒息的鱼。

　　“我说过了，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不想坏了这盛大美好的节日！”男子依旧笑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好！去城外，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鱼妖把刀从新架回初桃的脖子。大约是位置没有估计好或者动作太快，刀刃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还有两滴落在衣襟上，晕眩开形如花朵。

　　老桃头一声惊呼，偷眼看男子，男子的眼神也是猛地一暗。口中说着好，但老桃头肯定自己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行！他会逃跑……”鹿妖想要表示反对，被两个刀眼直接杀的缩在同伴身后。这事就这么定了。

　　鱼妖挟持着初桃向城外走去，围观的小部分好奇跟了一段路，大部分都重新回到节日的火热拥抱，狂欢去了。

　　长寿城外，远离人群的一个高地上，鱼妖挟持着初桃步步后退。这里是河边高地，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再往前就是入海口。一个最好最合适的逃跑地。

　　鱼妖的对面是一群人。原先追着他跑的小妖，莫名出现的男子，还有拉着长生的老桃头。都紧紧盯着他。

　　鱼妖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一个个扫过，最后嘿嘿一笑，纵身向后一跃，瞬间入水消失不见。

　　兔妖鹿妖啐一口骂骂咧咧离去，陌生男子则是对着初桃展开笑颜，犹如冬雪初融般温暖。一切似乎都是非常的顺利和美好，突兀的变故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间。

　　高台下的河流中忽然翘起一条巨大的鱼尾，一拍一击将初桃扇出高地，落向水中。

　　事发突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初桃一开始没有准备，也是被迫离开高台。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在半空稳住身形，打算重回岸边。

　　但当她看到陌生男子和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化作惊慌迎面冲过来的时候，心头忽地一悸。不再发力，只是保持着浮在半空的姿势，与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姑娘，你没事吧！”

　　初桃看着半空中抱着自己的男子，他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更奇怪的是如今这个样子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明明应该是素不相识的呀！

　　一时间四目相对，一颗心如古井，一颗心犹如奔腾的岩浆。岸边的老桃头紧紧抓着长生的手，嘴角抽动，目光中带着狂喜。成了，成了，这回要成了！

　　“可以放开我了吗？”

　　“抱歉！一时情急，唐突了姑娘！”男子慌忙带着初桃一道飞回岸边。放下人拱手致歉后目光移到别处，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时不时飘一眼。

　　“以你的能力，应该看得出我并非凡人。一只小小的鱼妖并不能耐我何！”初桃暗自调息，刚才心头突如其来的悸动莫名所以。这个男人是谁？因何如此。

　　男子抬眼看向初桃，清亮的眸子似乎压抑着千言万语，但最却不曾吐出半个字。到也不是不想说，可思来想去，竟然不知那一句比较合适。

　　说呀，快说话呀！老桃头在一边急得跳脚，把长生的手握的更紧了，生生握出指痕。

　　长生眉头紧锁，既不动也不言语。最后还是老桃头觉得掌心刺痛才发觉那一双手的骨头都快被自己揉碎了。

　　“哎呀呀，你怎么不说话的，早说我就早松手了呀！”老桃头埋怨一通，给长生施个治疗的法术又转回头继续看着桃祖和边上的男子。加油，加油，快说话呀！

　　长生揉揉几乎变形的手掌。其实刚才老桃头捏的他并不感觉疼，就是不太习惯旁人握他的手。为什么现在会感觉不到疼了呢！

　　场面一时冷寂。

　　男子没有回答，他心中转了很多很多话，就是没有一句让他觉得满意的。

　　初桃盯着对方的眼睛，等了一会后忽然笑了。那笑容好似春日暖阳，又似娇艳芬芳。她轻启檀口：“合该谢谢你的。谢谢你前来救我！我叫初桃，你呢！”

　　“我……姓李名耳！”

　　“李耳！倒是个好名字！此番多谢你出手相救，来日必回报！”此刻的初桃，微微低着头，脸颊飞红，像极了一个为人所救而心生爱慕的小姑娘。

　　“不，不用！这是我应该的，应该的！”李耳显然有些慌乱无措，丝毫不敢接下初桃的致谢。

　　“李公子！有缘再见！”初桃款款道别，徒留李耳傻傻立在原地，时不时抬起手道别。直到看不见人影许久才乐得仰天长啸，神清气爽。

　　老桃头领着长生跟在初桃后面，也是一脸的眉开眼笑：“祖宗啊！刚刚吓死我了！”

　　“在你眼中我是那么没用的人，连只鱼妖也对付不了！”初桃话音冷淡。

　　“哪能呢！祖宗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这不事出突然给吓坏了！话说那个叫李耳的出手可真快。长得相貌堂堂，法力也相当不错，是个人才。说来也这是有缘，今天都是第二回遇上他了吧！之前在街上那大娘撞上长生的时候也是他出来解的围。”

　　老桃头滔滔不绝，把这李耳夸得犹如天上启明地上珍宝。初桃起初不语，后来也是腻了。

　　“呼虎为李耳。俗说虎本南郡中庐李氏公所化为，呼‘李耳’因喜，呼‘班’便怒。虎，山兽之君，故名山君。你说这山君和李耳一样吗？”初桃转过身，一脸似笑非笑。

　　糟！又露馅了！

　　老桃头笑容僵在脸上，满嘴的夸赞都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