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31、第 31 章

　　小舟缓缓行驶在水面上，初桃忆及往昔，沉默不语，哀叹的气息笼罩身边众人。

　　长生好不容易寻到熟悉的气息但被强行带离，心头亦是不快。

　　老桃头偷眼看初桃唉声叹气。信誓旦旦，牛气冲冲的前来，现在只能灰溜溜缩着。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自己个儿也是被桃祖这娇滴滴水嫩嫩的模样给骗了。说实话，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妖精老祖宗，哪里会是一个傻子。

　　初见面桃祖就恐怕已经起了疑心，怎么当初茉莉就没这待遇呢。是自己比较蠢还是说那会子茉莉就是有所察觉才非要回荒林，就是坑了自己这个一头撞上去的。

　　老桃头越想越叹气，祖宗这是打算干啥？明明知道了也没赶她走，还叫她一如往常就好。难道说是打算对付山君？

　　哎呦喂！山君老大！我老桃头对不住你啊！事情搞砸了不说，恐怕这以后的时日不太好过啊！

　　这一声叹息的声音有些响，长生初桃齐齐看过来，老桃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缩的更小了。心中暗自为山君哀悼。

　　出发时日头只是偏西，小舟停靠岸边，天边已经有了火烧云。

　　这是一个海边的小村镇，和一般的海边镇子没多少区别。夜幕降临，渔船归港，渔民返家。岸边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在整理着吃饭的家伙什。

　　初桃领着二人登岸，小舟在后面化作桃花沉入水底。一行人行走在青石板路上，偶有几个人回头看看，大多都是在家中自忙自的。

　　“你去瞧一瞧，可有能歇脚的地方？”初桃支了老桃头去。同行的长生是凡人，夜晚还是需要歇脚的地方。前几日跟在后头怕是没睡好，眼见又瘦了一圈，可别黑白无常没回来，这人先病没了。

　　咦，不是说祖宗身上背着诅咒，每日只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前头茉莉都是日夜不停的。山君为这事也挺烦恼，想了好些各办法，但那日短暂的相遇中发现都不顶事。这是神罚，唯有完成上苍的任务方可消除。

　　话说，到底是什么任务，如果说山君完成了，是不是一切就都好说话了。

　　“怎么还不去？”

　　“我在想神罚的事。”老桃头心中想着事，随口应答。答完就瞧见桃祖宗危险的眯起眼睛。糟了，好死不死怎么提及这事，这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

　　“我去寻个住的地方！”老桃头跳起来就走，不走要完蛋。

　　“知道的还挺多！”是那个山君告诉他的？那人到底是谁？单纯心慕？

　　初桃不相信这个答案。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是平日不出门见过的人，或者说男人也比一般人多。

　　那些天上的神仙眼高于顶，不太看得上地上的，尤其是她这样终于与鬼门相伴的，阴气太重，有损修为，嫌弃。椿虽是地上，但掌管的是生与寿，到也是曾经有过几个爱慕的。

　　鬼界的倒是对她十分恭敬，那也是因为她镇着鬼门，守护着人间的同时也算是守护着鬼界。而且还能偶尔请来捉拿搞不定的恶鬼。但那只是敬重，相伴是不可能的，生死不相通。

　　人就算了，那么短的寿命，便是真开口说恋慕，她也会直接让他忘了这事。

　　林林总总下来，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她并不知谈情说爱是什么情况。想想椿和神荼的结局。这事真算不上好。

　　所以这个叫山君的，连面都不曾见过，却道钟情！初桃不由冷笑，怕不是想搞什么阴谋。这也是她这次带着老桃头的原因，要她照顾长生，也顺便探探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想逼问两句，老桃头应一声瞬间没了人影，在看不见的地方捂着心口喘气。吓人，太吓人了。

　　只不过才离了一位，另一位又找上门来。怀中的传讯符跳各不停，老桃头取出放入几回才硬着头皮与之对话。

　　“老桃头，为何不回我讯息。你们已经出了朔度山了吗？”山君带点焦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不过是想准备准备再出现在心上人面前，让老桃头在前面打听一下，怎么就忽然没了消息。

　　“前头一直和祖宗在一块儿，不敢接！”老桃头回的有气无力。

　　“她还好吗？”听得初桃的讯息，山君声音软和起来。“你们现在在哪儿，我看传讯符的位置已经离开了朔度。那地方可还好，我……”等不及想要见到她。

　　“好，好的很！”老桃头纠结半天还是打算直接告诉实情，她是很喜欢朔度，但于情于理都不希望山君撞进桃祖的口中，明显祖宗现在对山君毫无好感，反而打算洗刷一番。“那个，山君啊！我跟你说，现在……”

　　而然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抬眼看见前方不远祖宗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看见祖宗轻启双唇，清冷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忘记我的话了呢？如果忘记了那以后就不要开口说话了！”

　　祖宗，我错了！

　　老桃头跪了！活了千年万年寿命太长的都不是好东西，哦，不，都不是好惹的东西。祖宗看着软萌软萌，可心中认定山君不怀好意后也实在太可怕了些。

　　“老桃头！”山君在那边听得忽然没了声响，担忧这边出问题，也是连连呼喊。

　　“让他来吧！此地有个冬月节，好玩的很！”初桃说完离去，留下老桃头在这边拿着传讯符浑身发抖。可她也没办法呀，实在舍不得把山君送到火坑。现在看来山君算啥老虎，桃祖才是啊，外表看不出来的母老虎。

　　“冬月节？很好，我这就过去，到了再跟你商量细节！”

　　“等等！”老桃头纠结半天才开口，“天涯何处无芳草。您要是喜欢那相貌，你看我如何啊！”

　　这是他能提醒山君的极致，连自己都贴上了。祖宗离开的时候下了禁咒让她说不出有关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山君沉静在马上真正面对心上人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听出老桃头的纠结无奈。

　　老桃头在这边长叹一声：山君，我真的尽力阻止了，接下来看您运气了。

　　村镇极少有外来者，故而转了一圈也没见有夜宿的客栈。老桃头把前头跑冰入海的马车取出来，陪着笑脸：“祖宗，这儿没客栈，要不你看我们夜宿马车如何。您住马车里，我和长生在外头候着。”

　　“长生睡车里。你，”初桃指指老桃头，“看着他！我去寻点东西，去去就会”

　　“不！”一路上沉默的长生难得开口，站到初桃身侧，“我跟着你，我可以不睡的！”

　　初桃看看他越发消瘦的模样：“你跟不了，我会回来的。”

　　“我……”长生还想再说，老桃头一把拉过他，塞进马车中：“我们能飞，你能吗？你就别凑热闹了，这要上山下海，腾云驾雾的，你这小身板受不了的。”

　　眼见两人进入车厢，初桃施法探了探四周并无危险，又加了数层防护后方才离去。

　　没走几步听得身后急行声，回首是老桃头追了上来：“祖宗，等等，等等我！哎呦，累死我了！”

　　“你跟来做什么？”不是让她看着长生的。

　　“祖宗您加了这么多防护，任谁也欺负不了那小子。我还是跟在您比较好，多少也是个助力！”

　　“若是遇上我不敌的，难道你还能打的过！”初桃的本事除了捉鬼属大牛，其他的还排不上前茅，只能说是比大多数要好上不少。但对比老桃头那是绰绰有余。

　　“祖宗，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不打架，我也能陪您说说话呀！”刷一刷好感，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舒服。再者万一能听到点什么，让山君也刷刷好感。

　　“爱跟就跟着吧！”反正这一趟也没什么要紧事。初桃不再言语，加快速度，老桃头也随即跟上。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初桃停下脚步。这是一片有着许多星光点点的沼泽地，泥地不停冒着水泡，要有亮光正好飘在上方，水泡中就会伸出一只触角将起吞食。

　　明显下面有只妖，可能本事还不小。原以为祖宗只是出来散散心，这是准备捉妖。老桃头有点打鼓，她不想打架，只想快快活活的吃喝玩乐。“祖宗，我们来这儿干嘛？”

　　“等月亮出来！”

　　等月亮出来？老桃头狐疑望天，等它出来干嘛？

　　不久，月亮真的出来了，沼泽的光电在月光的照耀下看不清身影。但在沼泽的中间，一个小土包上，一颗嫩芽缓缓破土而出，在月光中摇摆起舞。须臾间，嫩芽长成一株巴掌大的小草，通体紫红，盈盈发光。

　　“这是……”老桃头眼睛都直了，“丹……”

　　然而话没说完，沼泽地一阵气泡翻滚。一个体如小山，浑身覆满鳞片的异兽钻出来。更可怕的是它还有九个脑袋，十八只眼睛一起看过来，口中发出嘤嘤婴儿哭声。

　　“九，九，九婴！”老桃头眼睛一白，差点晕过去。连滚带爬跑到初桃身后，“祖宗，您打的过的吧！没问题的吧！”

　　“打不过！寻常的可以，这只不行，它是当初被裔射杀的九婴之祖的精魂所化，杀不死！”

　　打不过您来干嘛？送死吗？还是拿我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