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87、因果难逃愧满身，欲入虎穴得虎子

　　“所以爹才善待玉笙。”曾离说道。
　　“是啊，当时的魔岭横尸遍野，情景凄凉，我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于心不忍。正好我发现玉笙的名字有古怪，所以就想好好培养他，以减少我内心的愧疚。”
　　曾离叹息道：“爹有好生之德，可不是人人都有，还希望爹暂时保密，勿要将此事透露出去，以免十九年前的惨状重现。”
　　“好，听你的。对了，你和蔻儿现在……”曾曌看到曾离对绛蔻的朋友也如此维护，也生怕他们情难自控。
　　听到曾曌提起绛蔻，曾离声音艰涩：“我们……只是朋友。”
　　哪怕曾离什么都没说，曾曌还是从他的语调中听出来无尽的痛苦。
　　内疚如同藤蔓裹住了曾曌：“是爹的错，爹不逼你，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仿佛什么即将冲破又瞬间停止。
　　曾离低着头并不接话。
　　曾曌迟疑了一会儿，问：“对了，今日吕从云的态度很是奇怪，听说你救了他独女，你……”
　　曾离退后一步，打断曾曌的话，作揖道：“仅此而已，爹早点休息，孩儿告退。”————————————————
　　是夜，楚若衫正要就寝，突然窗外有人敲击了三下窗棱。
　　“进。”楚若衫沉声说。
　　只见窗户开了一半，接着一个人影闪进来：“无影大人。”
　　进来的人身形轻巧，白面无须，一脸谄媚，拿着一柄青焰剑，正是楚若衫新认命的青护法。
　　“你怎么来了？”楚若衫看到他有些不快，上次的任务失败了，居然还有脸来见他？
　　“无影大人，城中传来急件，让属下一定面见交给您。”青护法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力，不敢多说什么。
　　楚若衫接过：信件一看，心中大惊：“消息属实吗？”
　　“是魔岭那边送来的，应该千真万确。”
　　“天焰令有下落了吗？”
　　“这……”青护法面露难色。
　　楚若衫看他如此，冷笑一声：“想不到我亲自提拔的护法居然如此无用！要你们何用！”
　　楚若衫到底是多年的武林第一，一旦发怒气势逼人，青护法吓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不、不，不是，有下落有下落，只是……”
　　楚若衫听完心中一喜，又听到“只是”二字，皱眉怒道：“有话快说！”
　　“是，是……我等查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天焰令……”青护法看到楚若衫的脸色越来越差，立刻说道：“但是，但是我们从老城主之前的通信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仿造了一个，就在属下身上，还请大人过目。”青护法立刻呈上去。
　　“仿造？”楚若衫接过青护法手中的天焰令看了起来——是一枚手掌大小的印章，墨玉制成的，玉料上成，虽是赝品质感倒也极佳。
　　他有些犹豫：“万一被发现，岂不是反而坐实了罪名？不如说被盗了。”
　　“大人放心，发现不了。”青护法狡猾地说：“天焰令极为神秘，除了历任城主和夫人，谁也没见过。只有印记，我们试过了，一模一样，绝不会被发现的。”
　　楚若衫用手捏了捏——老城主和夫人都已经被他杀死了，只要他有了天焰令和城中人的支持，墨炎哪怕现身也是百口难辩，他想着面上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好，我现在修书一封，你连夜送去魔岭那边，小心不要泄露行踪。明日申时，洛阳东城门口见，我们去会一会那魔主。”楚若衫说罢挥挥手，青护法就躬身告退了。
　　楚若衫拿起信件，在烛火下踌躇良久，这信的内容虽不长，却让他触目惊心：
　　无影大人亲启：
　　前日抓到刺客一名，与大人给的肖像一般无二，自称火云城新任城主。因轻薄大小姐，现被关押于魔岭地牢内，受了重刑，还请大人想办法前来确认。
　　一般无二……难道真是墨炎，他怎么会被魔岭抓住？难道魔岭不认识他？还是天焰令也不在他身上？自己明天要不要去？去了岂不是太冒险了？不去的话，错失了这个良机，不知道何时才能抓到墨炎。
　　手中的信纸都被他揉烂了，他也毫无头绪。
　　“笃笃笃”房外传来敲门声，声音虽不大，对楚若衫这种听力好的人来说，却无异惊雷。
　　他走到院内开门一看，是柳菁菁：“你怎么来了？”
　　柳菁菁自然是听到了楚若衫言语中的烦躁，快速地闪了进来，轻笑着说：“放心，我看过了，没人跟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本都睡下了。”楚若衫怕被人发现，忙把她拉进屋里。
　　“人家想你想的睡不着，你都不想人家的嘛。”柳菁菁看着楚若衫，目光潋滟，春情点点。
　　楚若衫此刻满心都是墨炎的事情，哪有这样的心思？
　　他只娶了一个妻子，以为全天下女人都应该和丽娘一样，知书达理识大体，什么时候见过柳菁菁这样粘人的？
　　他心里想着嘴上也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经常离家外出，一别数载，丽娘也没见睡不着，怎地偏你这样小性子？”
　　“你、你现在是嫌弃我了？怎地我这样？”柳菁菁一跺脚：“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在乎你？是不是丽娘又来信和你说什么了？”她看到桌上揉成一团的信纸，神情哀怨：“楚大哥，我对你一片深情，你居然拿我和那个黄脸婆比？你……”说着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楚若衫心中更烦躁，又怕她动静太大惊扰了别人，只能耐着性子哄道：“别胡思乱想，我不过就是顺提一嘴。今日我是真的乏了，丽娘为我操持家里，不过是些柴米油盐的事情，哪里比得上你的眼界？你和她计较什么？乖，别哭了。明日你再来可好？”
　　“不来了！再不来了！”柳菁菁的哭声低了，嘴上却不认输。
　　楚若衫只能将她抱住，轻拍慢哄，半天才哄好送了出去。
　　回到房里他只觉得身心俱疲，立刻躺倒在床上，再想到自己刚才纠结的问题，想着想着就变成了墨炎少年时候的如花笑颜：“炎儿，炎儿……”
　　他心中的火越烧越旺，他要去，不管真假都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再说了，如果是个冒牌货他就更能放心了。
　　楚若衫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一旦遇到墨炎，立刻一团乱麻。虽然危险，可是能抓到墨炎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
　　柳菁菁回到房里，只觉得一肚子的气，定是那个丽娘搞的鬼，楚大哥最近才会一直躲着她。
　　——哼！和我柳菁菁抢男人，真当我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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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楚若衫出了试剑阁就往洛阳城东去，出了城和青护法汇合后，一起奔魔岭的庄园去了。
　　走到门口，却被守门的拦住了：“站住！私人庄园，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青护法上前一拱手：“我们是火云城的人，来见你们魔主，还不赶紧去报？”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守门的两个人摇了摇手并不理他。
　　楚若衫微微一笑上前出示了腰牌：“火云城无影，前来拜访。”
　　两人看到腰牌上是火云的标记，相视看了一眼，一个人就进去禀报了。
　　另一个人这才说道：“原来是朋友，误会误会。您稍等，最近来了几批陌生人，魔主要求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走漏消息，放了歹人进来。”
　　“小心为上。”楚若衫笑着说，心中却十分不屑：“呵，无胆鼠辈。”
　　两个人退在一边等待，青护法忿忿不平道：“我呸！什么玩意儿，也配叫大人您等着？”
　　楚若衫瞪了他一眼，青护法立刻闭上了嘴。
　　等了一会儿，那个禀报的人过来回复说：“魔主说练功事忙，只想见一见城主，其他人就算了。”
　　“你……”青护法正要上去骂人。
　　“闭嘴！”楚若衫一把把他拽到一边，对守门的人说：“城主前段时间伤心过度伤了身体，这段时间闭关休养，不便前来。我是他的师父，他交代我全权处理，今日我带了天焰令来的，还请魔主一观。”
　　“好，原来是无影大人来了。”门里传来朗笑一声，转出一个高个子五官深邃的年轻男子出来——正是朗破军。
　　他看到楚若衫就行礼说：“贵客光临，里面准备酒水费了些时间，无影大人久等了，我们魔主有请。”
　　楚若衫见他的中原话说的很好，也有些意外：“阁下是……？”
　　“魔岭右将军，朗破军。”
　　朗破军？这个名字极耳熟，楚若衫想了想，不就是童北毅让他们去找的那个人？
　　墨炎当时说正是从朗破军出抢了歌凝剑，楚若衫恍然大悟道：“那夜原来是你来拿剑的，好武艺，连我都差点没发现。”
　　“比不上无影大人的剑法好。”朗破军谦虚道。
　　楚若衫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个人是看到了自己杀剑痴的。
　　他今日第一次来魔岭，此处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他与十九年前的样子早已相差甚远。他还特意做了些乔装，也刻意压低了身高和声线，想来他们认不出自己就是楚若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