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为君痴》十四璃

72、神仙困住大情圣，呕哑嘲哳吹玉笙

　　南冰走后，墨炎想走出房间看看，但是刚踏出去就被人挡了回来。
　　他见门口守卫换成了一个男人，这下墨炎自然不会那么客气了，他想出手格开，打到那人手臂的那一招却全无力气。
　　看门的男人“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还请墨公子不要白费力气了，您已经被我们大小姐下了‘神仙困’，是专门对付内力深厚的高手的。现在药性正浓，您可不是我的对手。”
　　那人看墨炎的表情如看禁脔：“夜深了，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墨炎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反正小楠没有生命危险，既然小楠就在此处，那他便也在此处和他们耗着呗。
　　在这里楚若衫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有冰冰保着，魔岭也不会要他性命，反倒是负负得正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他要见到小楠，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真如冰冰所说的，为了解毒忘情绝爱所以不记得自己。
　　可是他现在武功尽失，要怎么去接近小楠呢？
　　“公子，更深露重，您就不要动什么歪脑筋了。大小姐已经吩咐了，如果您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要赔命的。”守门露出一脸“半步不让”的气势。
　　墨炎白了他一眼，走进房间，看到靠墙边博古架上放置的笙，突然计上心来。
　　——夜深了，深了好啊。
　　他朝外大声说：“对啊，夜都深了，本公子还没有洗澡呢。快去打盆热水，我要痛痛快快泡一泡。”
　　那守门大哥听完瞠目结舌——大小姐在担心些什么？这、这位公子适应的很好啊，一点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啊。
　　很快就有人把这件事报给了南冰，南冰听完莞尔一笑，便同意了。
　　浴桶准备好以后，墨炎仍然不满意：“我自己怎么洗？再找个人来给我沐发。”
　　守门的只好再去报给南冰，南冰想了想，点点头说：“去吧，你让施妈安排个做事机灵嘴巴紧的男人去给他沐发，别弄伤了墨公子。”
　　等守门的回去知会墨炎的时候，谁知他又喊着：“这房里也太冷了，再着人生些炭火烤干。我受了重伤，着凉了容易伤身体。
　　守门的不敢隐瞒，只能又跑了一趟。
　　南冰以为墨炎慢慢想开了，摆摆手说：“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值得问我？只要不过分，便都满足他，墨公子现下心情不好，谁也不许怠慢了他。”
　　于是十分迅速的，墨炎要的东西就都齐全了。
　　他脱下衣服，泡进温暖的水里，只觉得一身疲乏尽消。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瘦瘦长长的汉子，墨炎吓了一跳，警惕地问：“你是谁？你进来干什么？”
　　“小的砍达，公子不是说要沐发么？大小姐命我来帮忙的。”
　　“滚滚滚，谁要你这糙汉子，换之前那个小美人来。”
　　“这……”砍达面露难色：“刚才给公子送饭那个叫花影，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大小姐打发去别的院子了，不如给您换个别的男人？”
　　墨炎听完沉默了一下，他如何不明白南冰的意思？
　　无奈地说：“算了算了，就你吧。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小的砍达。”
　　“哎，还是小美人好啊，男人来给我洗有什么意思，连名字也不好听。”
　　砍达嘿嘿一笑说：“公子您真会说笑，我们是西域人，和中原人的名字肯定不一样。”
　　“那你中土话说得很好啊，和花影听起来差不多啊。”墨炎夸奖他。
　　“谢谢公子，我阿妈是中原人士，但是比起花影姐姐肯定差点，她可是洛阳本地人，伺候了大小姐好几年了。”
　　墨炎并不感兴趣这个话题，闭着眼睛感叹道：“别说，你按摩地还挺舒服，学过？”
　　砍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和医师们学过几天，从前我啊爹干活累，都让我给他按按。”
　　“你这个手艺给我按可惜了，应该给你们魔主按。”
　　“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哪儿轮得上伺候魔主啊？岭主和大小姐看到魔主练武辛苦了，给他安排了好些人去呢。”
　　“也是，男人嘛，总都喜欢漂亮姑娘。”墨炎颇有同感道。
　　“嘿嘿嘿嘿嘿，公子您真懂，魔主院子里的小姐姐们是一个赛一个的温柔美貌。那美人香都传了好几里，兄弟们都想过去当差呢。”
　　墨炎想到那个场景，心里酸酸地说：“你们去了又如何？姑娘们不都围着你们魔主转？”
　　坎达憨憨一笑：“可不？但是大家伙都说，饱饱眼福也好。”
　　“你看看你，瞎说了吧，这么大的地方，哪里能闻到香味？”墨炎不屑地说。
　　“真的，可不骗人，东风起的时候您再闻，就把那边的味儿给吹过来了呢。”砍达暧昧地说。
　　“那有这么多漂亮姑娘，你们岭主自己不留着？”墨炎奇异道。
　　“嗨——这些姑娘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岭主漂亮！岭主她可是个大美人。我呀，从没见过比岭主更漂亮的女人了。我阿爹说他年轻的时候岭主就是我们西域的第一大美人了，这么些年了，仿佛一点都没变。”砍达边说边比划，好似是怕自己说得还不够形象。
　　墨炎“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天下第一大美人？
　　那他可真见过，他娘亲就是这天底下第一大美人。
　　——凭她是谁，再美能美过娘亲？
　　“你们魔主真的失忆了？这魔岭的巫术真这么神奇？”墨炎随口一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魔主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公子您好奇这个啊？我们可没资格打听，您直接问大小姐呗。”
　　砍达说着转移开话题：“公子，您这头发真好，黑得像墨染的一样，和我们这些糙人就是不一样。”
　　墨炎笑了笑：可不就是墨染的么？
　　他并不言语，砍达见他不说话，便也专心地给他沐发、拧烘。
　　一套流程下来大概用了大半个时辰，砍达退下之前墨炎问他：“洗完澡浑身舒畅，正巧这里有一把笙，我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吹奏笙乐，这附近有么？”
　　砍达弯腰说：“公子您还会乐器呢？那您就在屋里吹呗。”
　　墨炎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这乐器的声音低沉浑厚，在屋里吹太吵了。我本就受了内伤，这一吹如何受得了？”
　　坎达连连摇头：“您要出去啊？那这小的可做不了，您得问问守门大哥。”
　　墨炎点点头，换了一身衣服，就打开房门，那守门地刚想拦他，墨炎就说：“怎么了？本公子吹笙也不行么？你去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
　　守门犹豫着收回手，果然没有再阻拦他，墨炎满意地跨出门去。
　　墨炎今晚的装扮与平时大不相同，南冰为了防止他舞刀弄枪，给他准备的衣服都格外斯文飘逸。
　　再加上他刚刚沐浴完，披发未扎，衣袂飞扬倒颇有魏晋之风。
　　“此人就是墨炎？”魅姬本来想来看看南冰，但是远远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衣服宽大，飘飘欲仙似要临风而去：“看着倒颇是斯文。”
　　——怎么还有点像曾离？
　　魅姬心里暗想，但气质要稍许油滑一些。
　　“是。”朗破军在身后回答说：“大小姐问属下要了些‘神仙困’，想来是专门给墨公子准备的。”
　　“他还带了个什么？是笙么？”
　　“是，因着魔主以前很喜欢吹笙，我们特地寻了一把。现在用不上了，就放到大小姐院子里了。难道他也会？”
　　“莫不是个乐伶？”魅姬想了想：“随她去吧，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时间久了她就知道难得有情郎了。”
　　魅姬侧身看了一眼朗破军，意味深长地说。
　　“是。”破军温顺地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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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砍达的说法，小楠的院子应该是在东面。
　　墨炎就一直往东去，走了一段路，突然被人拦住：“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墨炎说：“我是你们大小姐的朋友，在这里转转。”
　　“大小姐的朋友？”拦路的人上下打量着墨炎，示意边上的人去问一问。
　　过了一会儿，回复的人回来了，在头儿耳边耳语了几句。
　　“墨公子自便。”那个带头人神色暧昧地看了墨炎一眼。
　　墨炎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心里哀叹一声：啻炎啊啻炎，你还以为自己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知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在居然鱼没吃一口，偏惹了一身骚。
　　——也罢也罢，实在不行就做个上门女婿算了。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再一路往东，倒是真的香气渐浓，墨炎皱了皱眉，这女儿香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走到一处院子前，黑夜中里面灯影绰绰仿佛水晶宫殿，外面院墙的牌匾上写了“剑横阁”。
　　——好个一剑横天。
　　倒真不像是小楠会选的名字。
　　“站住，这里不能随意进入。”门口又有人拦着。
　　“在下墨炎，你们大小姐的朋友，特地来拜会魔主，请你们通报放行。”墨炎朗声道。
　　“魔主刚刚练完武，正在书房休息，谁也不见。”那人并不把墨炎放在眼里。
　　“听问魔主喜欢笙乐，我特地带来给魔主吹奏一曲，让他放松身心的。”墨炎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乐器。
　　那人看墨炎的样子仿佛在看个痴子：“去去去，哪里来的乐伶？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滚。”
　　墨炎也不和他们争执，就走到一边，坐在石头上开始吹笙。
　　墨炎哪里会这个？
　　自然是吹得那叫一个“呕哑嘲哳难为听。”
　　谁知守门的人听着也不为所动，直到里面捂着耳朵跑出来一个侍女，大喊着说：“谁啊？这么难听，还不赶走？”
　　墨炎也不尴尬，特地站起来走到侍女身边吹，那侍女便觉得着声音听地她脑子嗡嗡震动。
　　她上下打量着墨炎：“我看你长得还行，怎么吹得这么难听。”
　　墨炎朝她邪邪一笑，把笙交给她说：“劳烦这位姐姐帮我拿一下了。”
　　接着他就一闪身跑了进去。
　　那个侍女突然觉得自己行动不知为何有些迟缓，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又没完全定住。
　　她本就没什么武艺，拿着笙更是跑不快，她看守门的人一动也不动，急着说：“喂、喂，你怎么和木头一样，那人跑进去了！”
　　守门的两个侍卫只一动不动地站着，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