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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入风尘逢场动真情,解人意美动公子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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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冰看着墨炎强颜欢笑地说出刚才那番话,心痛复心疼。
“爷,感情这种东西,是身在局里的人,不管你再精明以为自己看得再怎么透彻,其实也是枉然。相反局外的,就算是木头人也能看出局内人的心思。”冰冰为墨炎斟了杯茶,继续说道。
“那么……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说的这番话?外人?还是——内人?”墨炎忽地欺身上前。
冰冰一个没防备,被“内人”两个字惊地心跳都漏了一拍,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
墨炎觉得冰冰此时的表情甚是可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若无其事地坐下继续喝茶。
“爷,冰冰说正经的,那小公子是亲口说了他心里的人不是你的吗?”
墨炎听到此言,表情蓦地僵硬:“这还要亲口说吗?”
他想到玉笙一次次躲开自己,想到他与木子殊的亲昵,想到他对自己的无视。
“要怎么做……才能不想他呢?”他呆呆地想着,不经意间竟然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冰冰双手紧紧握着,墨炎轻薄也好、深沉也罢、烦恼也行,她都能祝福他们。
但唯独这样脆弱的样子,她恨不能把这个男人留着自己身边。
“啊——”竟然把那句话说出来了?墨炎尴尬地打着哈哈。
他摆摆手:“本公子现在有美相陪,他算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回避问题,作践自己,冰冰只觉得有一股气直冲到了脑门:“爷相信冰冰的话,你不要自己瞎猜,你明天就直接去问玉公子。不行就拉着他来春归楼,奴来问他。”
墨炎“嘭”地放下酒杯:“怎么回事!本公子今天来这里就是图个清静,你若是不想见爷,非要提他,我去找红鸢就是!”
今日本就受了不少的气,只想找冰冰谈谈风月,却没想到她反复地提到玉笙,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连那酒杯都因受不住怒气而碎裂。
墨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公子。”刚走下楼准备另找姑娘时,却被人叫住。
“是红鸢姐姐啊?”墨炎一把扯住红鸢的袖子。
“公子不是在冰冰房里吗?怎么下楼了?是想找人添酒吗?”
“弟弟下楼自然是牵挂着红鸢姐姐,不知道姐姐肯不肯陪弟弟喝上两杯?”墨炎走到红鸢面前,掬起一缕长发把玩了起来。
“公子说笑了,有冰冰妹妹在陪您,我们这些蒲柳之姿怎么敢在旁边献丑呢?”红鸢虽这么说着,笑起来仍是风情万种,比刚才还要风骚撩人。
“妹妹有妹妹的美,姐姐有姐姐的好,这怎么一样呢?”墨炎一点点凑近红鸢耳边,暧昧的气息迎面而来:“莫非红鸢姐姐不肯赏脸吗?”
“公子这样,冰冰可是要伤心的。”红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红鸢姐姐不能不提冰冰么?”墨炎放开了红鸢,有些微怒。
为何今日人人都拂他的心,事事都与他过不去?
“公子怕是不知冰冰白日里倚在那栏杆上望了多久,才把公子盼来的吧?”红鸢一下子收起了那种魅人的腔调。
“……”
“冰冰等了一天盼了一天,却不知公子一来就被红鸢拉住。”红鸢红了红脸,“冰冰想来心里也不好受,言语可能冲了点也是常情。”
“你说一天?”墨炎有些惊讶。
“昨夜公子离开以后冰冰脸色就有些苍白,可能是妈妈教训的时候失了手。今儿个大清早就找大夫看了,喝了药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爬起来沐浴、打扮,只等着公子来呢。”
听到此言,墨炎一时语塞。
“任谁吹了一天冷风却盼来了个无情郎,也要受不了的。”
“……失陪了。”墨炎神情疼惜地向冰冰的房间去了。
红鸢转身施施然地离开了。
这样温柔俊俏的男子谁不喜欢啊?只是这样的人太容易被人爱上了却太难爱上别人了……
就在方才墨炎为她转身下楼的那一刹那,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铁石一样的心也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这样的男子别说相处一夜,就算只一个时辰也能让自己从此万劫不复了吧?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也过了敢爱敢恨、能轰轰烈烈的年纪了。
方才的一番话不是帮冰冰的,而是帮自己的啊!
累了、倦了,这火坑还是让别人跳吧。她只想等年老色衰了能有些银子,安安静静地过下半辈子。
红鸢脸上的苦涩和嘲讽加重加浓,却在即将化开的一刻倏地消失。
她又走到了“春归楼”门口,轻拢了拢头发,笑得风骚入骨:“哟——这位大爷脸熟的很,真是想煞红鸢了。”
墨炎再开门再进房的时候,却见冰冰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坐着,只是脸色黯然,紧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地流出却也不见她动手去擦。
墨炎眼中有一瞬间的波澜起伏,他连忙上前轻柔地为她抹去泪水:“乖——不哭,是我不好,没事了没事了,你打爷几下出出气。”
一边抹泪,一边温柔地将冰冰圈在怀里。
冰冰也不动弹,任由他哄着抱着,只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从未想过要在这人面前流泪,但是这满腹的委屈却止也止不住,只能化成泪水不停地流。
“冰冰,对不起。爷今天遇上了太多不顺心的事,这酒也真是烈,喝了几杯竟将火发到了你身上。是我该死,你不哭了,好不好?”
冰冰点点头,终于是哭得不那么厉害了,却仍止不住。
墨炎的嗓子干涩:“哎——你可知你心里委屈了还能跟爷哭,爷这满腹的委屈却要跟谁哭去啊?”
他本想喝杯茶却发现自己的茶杯已然碎了——刚才正生着气,也没发现居然用了这么大力,想来是把她给吓着了吧?
他拿起冰冰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爷,茶凉了,伤胃。”冰冰刚想阻止,却见他已经喝完。
“茶再凉,比不上心凉。”墨炎怔怔地说,“如今连你也不愿理我了,我只恨这茶不是穿肠的毒药,喝下就去了,也省得……”
“爷,不许胡说!”冰冰听了这话,心如刀割,连忙用手捂住了墨炎的嘴。
“不生气了?”墨炎一把握住冰冰的手,将她带进怀里。
“奴没有生你的气,”冰冰在墨炎怀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冰冰只是恨自己不能为爷分忧。”
“爷什么时候要你来分忧了?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想见你,你只要乖乖地陪我喝酒。”
“爷,酒喝多了伤身。”冰冰的小脑袋在墨炎怀中蹭了蹭。
“是吗?”墨炎眉梢轻扬,附在冰冰耳边低语道:“那我们来一起做点不伤身的事情可好?”
“爷——”冰冰低不可闻地叫了声,羞得面色桃红。
墨炎见此心情大好地笑了一声,一把将冰冰抱上了床,轻轻为她盖好被子:“睡吧。”
冰冰有些失落和惊讶地看着墨炎。
墨炎突然一脸严肃地问:“刚才红鸢说你一天都在外面吹风没好好休息是不是?”
冰冰点了点头。
“你的手现在还冰凉的很,可见这一天受的寒气不轻,你今日早些歇息吧,我这就走了。”墨炎怜爱地抚过冰冰的脸颊。
“别——”冰冰半支起身子拉住墨炎的衣袖。
墨炎转身望进冰冰满是委屈的双眸,轻叹了口气——也罢,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
“好了,我不走,你睡下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好。”冰冰轻闭上了眼,浓密睫毛却在轻轻抖动。
——这个男子,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人随时都能产生自己是被珍之爱之的错觉。
他只知一心对人好,却不知这种不属于自己的温柔,才是最要人命的伤痛啊!
墨炎仔细地端详着冰冰温柔秀丽的容貌,眼里淡淡地浮现出了温柔。
这眉眼真的是很像玉笙,他的目光扫过冰冰轻咬着的红唇。知道她是不想睡觉,却又不忍心拂了自己的意。
“傻瓜,爷是怕控制不住伤了你啊,你如今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墨炎怜惜地说了一声。
他一低头就吻上了那诱人的双唇,缠绕的舌间相互摩挲,脑中渐渐一片空白。
只感觉那吻的热度慢慢加深,墨炎的姿势也由坐在床边慢慢变成了压在床上。
“爷——”冰冰轻吟了一声,墨炎听在耳里异样酥麻,他的手也不老实地伸入被中。
就在他觉得自己几乎把持不住的时候,抬眼却对上了冰冰半睁着的眼帘。烛光昏暗下,那眉眼真是像极了他。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玉笙向自己微笑,心里的火热一下便冷却了下来。
半晌冰冰睁开眼,有些失落地望着墨炎:“爷可是又在想玉公子了?”
“对不起。”墨炎低低地说。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爷情深意重,冰冰佩服。”
情深意重?这可是生平第一次,他怀抱美人却没心思行巫山云雨之事。
“是吗?我只觉得丢人。”墨炎闭眼苦涩一笑,干脆在冰冰身边躺下:“我从不知道自己道德感这么强,就算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什么也不在意却做不出半点对不起他的事。”
墨炎口中全是自嘲的语气。
冰冰冰凉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墨炎微皱的眉心:“只是爷烦恼的怕不只是玉公子吧?”
墨炎微微一愣,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真是个鬼灵精,何时把我摸得这么透彻了?说说看。”墨炎假装严肃地说。
冰冰感觉那胸口的温度烫的灼人,直让她想落下泪来又生生忍住:“冰冰猜不到,爷若是信得过奴,就跟奴家说说。”
深吸一口气,墨炎便将内心的不安、对爹娘的想念、被人两次断发之恨,以及玉笙给他的若即若离的烦闷一股脑都说给了冰冰听,当然是省略了火云城、楚若衫和中毒的事情。
这一说就说了一好久,待墨炎说完等着冰冰发表些见解时,却发现身边的佳人早已睡着。
“做个好梦。”墨炎无声地笑了笑,也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惊醒,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却是不记得了。
又突然想到“相思缠绵”的解药正是被自己丢在了楼外的小巷里,立刻睡意全无,干脆坐起身子:“我走了。”
墨炎轻轻说了一句,又在冰冰脸颊落下一吻。
脚方才沾地,人转眼已到了窗边,推开窗户一个飞身就消失了。
黑暗中,冰冰睁开双眼几不可闻地张了张嘴。
其实她一直没有睡着,一直在听墨炎讲话,只是装睡没有开口罢了。
这样的男子,正如他所说的,是来找乐子的,自己只要安静地听他讲话就是了。
他并不需要人劝和安慰,也不希望有人插手他的事,甚至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能跟自己这样倾诉就已经是自己的福分了。
——对不起,原来你这么苦,有这么这么多苦。我想帮你,可是我该怎么帮你呢?
冰冰心中满是疲惫和无助:你不要怪我,我也终究是身不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