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游戏[无限]》会跳舞的狮子

24、第 24 章

　　抽冷气的声音不断传来。

　　矮个子男生瞪大了眼睛。他先看看郑丰，期望郑丰能给他拿主意，但郑丰却丝毫不为所动，好像之前让他去把钱花掉的人不是他一样。

　　邓世强也花掉了一部分钱，皱眉问道：“如果没有一百块会怎么办？”

　　女人冷哼一声：“谈合约的时候，我可是预支过薪水了。”

　　的确。

　　每个人口袋里都有一百元的钞票。

　　但不少人都花掉了，包括对面带队的邓世强，也以防万一买了一些东西。

　　邓世强带队的时候做出了错误决定，左右为难。他对NPC老板道：“我这个金链子给你，能不能顶我们的押金。”

　　后面的一众玩家全都屏住了呼吸。

　　“那不行。”

　　“我哪知道你这个是真的假的，快点交钱，然后跟我去领衣服，没有工作服的，呵。”

　　邓世强魁梧的身材佝偻了一点。

　　他的脸露出一点菜色，咬咬牙，回头对身后的人们商量：“大家还剩多少钱，把钱凑一凑，先给女人用，剩下的按岁数来吧，我就不要了。”

　　啤酒肚男人应该是和邓世强认识，使劲儿摇摇头：“不行，邓哥你差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先凑你们的！”

　　那边颇有些英勇献身的架势，矮个子男生有点慌了，转头看着郑丰。

　　可郑丰只是推推眼镜，顺便撇清关系：“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那个孩子身上还有钱，不如你去他身上拿一下。”

　　短发女生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他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他都死了，你还惦记他的钱！”

　　郑丰抽出钞票，交给NPC，回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怎么说呢，你要是保持着这样的心肠，那你的下场，估计也和他一样。”

　　矮个子男生气的有些发抖。

　　他简直就要破口大骂了，但脑海中不断划过那个男孩儿死去的画面，嘴巴长大却说不出话。

　　他确实没有邓世强那样的勇气。

　　旗袍女人交完了押金，看见他这左右为难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那人渣说的也有道理不是。你最好趁那帮人想起来之前赶紧去拿钱，不然你死了，你小女朋友怎么办。”

　　女人说着，眼睛有意无意扫过郑丰。

　　提到女朋友，矮个子男生胸膛迅速起伏两下，低骂了一句，狂奔着往大厅跑去。

　　不一会儿，他满手是血地拿回来了男孩儿的钱，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

　　邓世强看着男生手上的血，反应过来这钱是从哪来的，不禁失声：“这……”

　　他确实没理由去责备谁。

　　生死攸关的游戏，有的人甚至连兄弟情、亲情都抛弃了，这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那个男孩儿也买了不少东西。

　　矮个子男生数好了自己的钱，把剩下的交给了邓世强，那边的人凑了凑，又凑出一个人的押金。

　　最后，只剩下邓世强和啤酒肚没有钱了。

　　NPC老板不慌不忙地数钱，数到沾着血迹的钞票时，鼻子还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一下，仿佛正在为鲜血的味道痴迷。在场的人全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举动。

　　“少了两个人呐。”

　　“你们可要小心了，有些东西最爱吃馅儿了。”

　　NPC的声音含糊不清，水声又一阵接着一阵，没人听得懂她在嘟囔些什么。

　　她数完钱，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抱着十件白色的工作服走了出来。

　　工作服纯白色，质地略粗糙。

　　这时，有位顾客从水里钻出来，和NPC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个人用奇奇怪怪的话，寒暄了起来。

　　那客人手扒着池子边儿的扶手，一边说着，一边扫过这里的几位玩家。虽然他人在池子里，池子相比岸边较为低矮，但那眼神依旧是居高临下，仿佛在看着什么可怜虫一样。

　　沈艺接过工作服，拿在手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一共有三个泳池。

　　每个泳池中间都有一个大平台隔开，平台上摆着一些躺椅，每个平台都有一个饮料贩卖机。

　　最东边是一个深水池，水最浅一米八最深两米二，这会儿大概只有十几个客人在里面游泳。

　　中间那个水浅些，只到正常成年人的膝盖，池子边上搭了三个大滑梯，一个是盘曲的，一个是斜的，一个近乎垂直，滑梯冲着水，看起来十分惊险。

　　最西边的那个泳池很宽，有造浪设备，这会儿人不多，大概是还没到开放时间，人们大都集中在有滑梯的那个池子里。

　　邓世强和啤酒肚两个人面色略显惨白，他们俩时不时地说几句话，以此来缓解没有工作服的紧张。

　　在这种游戏里，最怕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有，而他们没有，心里就仿佛缺了一块，无论如何也不安生。两个人让出了工作服，站在池子边，后背绷着，颇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旗袍女人耸耸肩：“我倒是挺佩服这大金链子的。”

　　沈艺点头。

　　旗袍女人继续感慨道：“我觉得吧，男人就得这样，虽然害怕，但还是要勇敢地承担责任，长相家庭社会地位什么的都不重要。唉，不像我那位早死的前男友。”

　　沈艺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沈艺：“我也觉得他很不错。姐姐还单身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旗袍女人抬了抬眼，扫过他魁梧的身形和粗糙的皮肤，那双眼睛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随即又摇摇手指：“收回刚刚的话，长相也重要。”

　　沈艺：“……”

　　盛伯颢就站在旁边。

　　他悄悄伸出手，指尖勾了一下沈艺的手心。

　　沈艺以为他有什么线索要分享，马上回头，低低道：“怎么了。”

　　“学姐。”盛伯颢弯了弯唇：“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艺：“很好。”

　　盛伯颢手握底牌，语调淡然不惊，仿佛这里并不是什么游戏场，而是寻常的泳池边儿。

　　但尽管如此，沈艺还是能听出里面有种不依不饶的架势：“你当时，看上我哪一点了？”

　　旗袍女人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沈艺实话实说：“长相。”

　　盛伯颢有点失望：“除了长相呢？”

　　沈艺想起来大一新生开学那会儿，她正低着头敲键盘，一道阴影遮了过来。

　　男生背对着阳光，被镀了一层边儿，整个人被金黄色笼罩着，干净的一尘不染。

　　紧接着，他的声音也清洌。

　　明明个子高，骨架宽，喊学姐的时候也咬字清晰，但偏偏就有种撒娇的感觉。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着他，就不自觉地要想象他躺在自己腿上，仰头看她的样子。

　　不过，沈艺本以为他会是个爱撒娇的大金毛，接触多了，才发现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醋精。

　　盛伯颢眉眼往下垂了垂，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瞬间就没了，小声道：“如果是你把钱花掉了，我也会把我的工作服给你。”

　　沈艺又想起来那天公交车上。

　　她没认出他来，他却已经开始执着于她没买他作品的事儿，没忍住就笑了。沈艺握了握他的指尖，热量传递过来，小声对他道：“知道了，我们先找线索吧。”

　　盛伯颢嗯了声，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状态，那双眸子慢慢淡下去，一副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看的旗袍女人直咋舌。

　　旗袍女人趴在沈艺耳朵边儿：“你家这位，年纪轻轻还有两幅面孔呢？”

　　或许是这边的气氛过于轻松了。

　　邓世强的紧张感更加强烈。他转头看向正将他们晾在一边，和顾客说话的NPC，道：“请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NPC站起来，像模像样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们，我来给你们分配一下工作吧。”

　　“这里早上八点开始营业，营业到晚上八点，午饭会定时提供，你们要到平台上自己取盒饭，过了时间就没有了。”

　　“然后是工作。”

　　女人扫过他们，踏着皮鞋走过来。她扫过眼前的人，挑出皮相最好看的：“你们俩，去检票窗口，就在大厅门口，挨着造浪控制室的屋子。”

　　沈艺和盛伯颢点了点头。

　　出于警惕，沈艺进来的时候记了一下大厅的构造。

　　NPC见这边没问题了，又伸出手，点出了短发女孩儿和那个矮个子男生：“你们俩，去造浪室。要盯着机器，坏了马上通知师父去修，一般下午三点开始造浪，到时候那儿的师父会告诉你们怎么操作。”

　　“然后就是清洁的了。大厅两个人，每个泳池两个人，一共八个，你们自己分一下。工作都可以轮换着做，但每个岗位不能没人，听到了吗？”

　　每个岗位不能没人。

　　这是她给出的一个提示信息。

　　玩家们全都认真听着，然后默记在心里。

　　沈艺算了算，一共是四种岗位，检票、造浪室、大厅和泳池清洁。如果按着三个泳池都得有人的话，那全部加起来，至少需要六名玩家在岗位上。

　　也就是说，如果玩家大面积死亡，死亡人数超过半数的时候，他们就破坏了‘每个岗位必须有一个人’的规则，极有可能会被直接团灭。

　　这游戏，可不简单。

　　“好了，都到岗位上去吧，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沈艺：“等一下。”

　　NPC回过头：“嗯？”

　　沈艺：“我们要在这里干多长时间？”

　　NPC哦了一声，爽快回答道：“三个月，合同上写着呢，一直到旺季过去为止。”

　　沈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个月。

　　也就是说，时间期限是虚的，他们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游戏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而NPC一直在强调合同。

　　大概逃生的突破口就在合同上。

　　当然，沈艺还要留心，要在破解游戏后将NPC杀死，取出她的心脏，填补缺失的数据。

　　分配完工作后，大家都套上了工作服，走向自己的岗位。

　　邓世强和啤酒肚破罐子破摔，选择了大厅清洁——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孩子的尸体还在那儿倒着。

　　不过等他们俩来到大厅时，尸体已经不见了，地板上干干净净，还留有一些斑斑水迹。

　　沈艺和盛伯颢还有那对小情侣的工作点都在这个方向，于是一起跟了过来，都看到了这一幕。

　　邓世强：“有人来清理过了。”

　　啤酒肚：“动作好快，不过这地上好像有点黏。”

　　沈艺定定地看着地板上的那些水迹，有点黏糊，不像是水，水迹的顶层浮着一点细小的泡沫，像是人、或是某种动物的唾液。

　　沈艺不得不联想到渗人的画面。

　　就在刚刚，有一条舌头，舔过男孩儿的尸体，将他一点一点吃了进去……

　　邓世强：“行了老范，咱哥俩拿上工具再扫扫，万一那NPC出来看见咱没干活，不知道会不会给咱俩串了。”

　　啤酒肚也只得点点头。可这里没有清扫工具，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找来把剪刀，从自己的衣服上剪下一块来充当抹布，卑微地弯下腰开始清洁地面。

　　他们扫着扫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清洁工具的话。

　　那么，刚刚的地面是谁打扫的？

　　邓世强跪在地上，突然抽了抽鼻子：“老范，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臭味儿。”

　　“闻见了，我怎么感觉像是哈喇子？”

　　“……”

　　“……”

　　脑海中不禁生成了这样一幅画面：一只巨大的兽类舌头舔过地板，卷起了男孩儿的尸体，落在齿缝间咯吱咯吱地嚼。

　　两个人看着地板，脸色惨白，手指使劲儿颤抖着，就快要哭出来。

　　他们的声音在打颤。

　　“草！”

　　“别停下，老范，这游戏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振作点别停下。”

　　-

　　沈艺和盛伯颢进到检票窗口。

　　那对小情侣就在隔壁波浪控制室，沈艺在屋子里坐着，能听到机器发出的滋滋的电流声。

　　他们当初进来的小道口有个售票处，这里则是检票处。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想是中午那顿饭吃不上了，但好在客人也不多，屋里有两个圆凳，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沈艺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大厅里撅着屁股干活的邓世强和老范。

　　沈艺：“没有工作服是不是比较危险。”

　　盛伯颢：“危险肯定是有的，但刚刚他们开始干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我想，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沈艺点点头，表示赞同。

　　偶尔有客人会过来，盛伯颢接过票单，用剪票机在票上打个孔，然后伸手做一个请进的手势。

　　中规中矩，沈艺不觉得这一下午会出什么错。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游戏规则，然后开始说最近学校的事情。

　　沈艺：“等回去了，你就得去基地画图了。进度慢了不少，二维出的caxa，总工图已经差不多了，零件我可以画，但那边的技术人员还要动画。”

　　“我动画不太好。”

　　沈艺见过盛伯颢出三维图。他对于一些快捷键的熟练度非常高，虽然鼠标占主导，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不亚于信院这边儿的学生。

　　盛伯颢点头应下，然后道：“我之前倒是没接过商图。”

　　沈艺：“商图比较繁杂，得多花点心思。”

　　盛伯颢：“学姐，你是急着挣钱吗？”

　　在两个人没有互换身份之前，沈艺就在学校一个教授儿子的公司里做过一段时间技术员，给网站做外包等等，后来开始接触游戏，做的都是挑战较大，而且挣钱的活。

　　但互换身份后，盛伯颢发现，沈艺家里条件不错，并不需要她这么着急地拼命挣钱。

　　虽然她看起来也并不算拼命，还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问了，沈艺便实话实说道：“我想在毕业的时候，跟你一起买套房。”

　　盛伯颢愣了一下。

　　沈艺继续道：“最好是在海边的别墅。”

　　“房子要干净，要宽敞，要安静，但偶尔可以有点风和海浪的声音，你应该会喜欢。窗台大一些，留给我和电脑，院子就留给你锯锯木头，做点你喜欢的小物件儿。”

　　眼见盛伯颢眼睛又要红了，沈艺马上道：“所以你得去把那个动画做了，要不然就没有院子了，嗯？”

　　盛伯颢赶忙将头点了点。

　　和煦的阳光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一声声惨叫从隔壁波浪控制室传来。

　　沈艺站起来，从检票口出来，皱眉看着波浪控制室紧闭的房门。

　　邓世强过来想要拉门，沈艺示意他不要动。

　　还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最好还是不要乱动，游戏死亡人数过半将会引发灾难，沈艺得留给自己寻找线索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惨叫声更凄厉了，还有咕噜噜的水声，水从门地缝里流出来，很快漫过大厅里四位玩家的鞋底。

　　不多久，里面只剩下一个人的惨叫声了，男生的声音消失了。

　　邓世强忍不住了，上前想要拉开门，但房门紧闭，根本拉不开一点缝。

　　等水流的差不多了，门才从里面被打开来。

　　短发女生跪坐在地上，浑身湿透，那个男生倒在水洼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沈艺迅速扫过地上的男生，发现他的腿卡在了机器的抽气泵里，肉已经被搅碎，骨骼被紧紧吸住，不能动弹，脸上完全是肿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死亡还是溺水死亡。

　　沈艺过来，扶起短发女生，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冷静。

　　维修机器的师父赶过来，推开哭的快要晕过去的女生，拿着工具进去修机器，语气责怪：“三点要开始造浪的！你们怎么办事的，真是的。”

　　“这线路都坏了，你们是不是频繁摁按钮了？说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听，看，出事儿了吧！”

　　应该是些不重要的NPC，嘟嘟囔囔的开始干活，很快就把机器修好了。

　　沈艺没管他们，扶着短发女生走到大厅里。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女生才冷静下来一点，抽抽噎噎地回答沈艺的话。

　　沈艺：“刚刚发生什么了？”

　　短发女生道：“刚刚，我们打开了造浪机的开关。”

　　沈艺：“怎么操作的？”

　　短发女生：“我们刚刚来的时候，这里的维修工人告诉我们台子上的几个按钮。很简单，我们就照着他说的来操作。”

　　沈艺刚刚进去了一下，还记得操作台上的按钮。

　　有三种颜色。

　　短发女生：“他们说，绿色的是开始，红色的是关闭电源，黄色的是急停，工人说黄色的按钮坏了，没法使用，所以要注意开始和关闭的时间要准确。”

　　女生的话断断续续的，条理不太清晰，沈艺仔细地听着。

　　“三点不到的时候，刘空就去站在了机器面前，他怕晚了或者早了会出事，专门等到三点钟才摁下按钮。”

　　“可是那个按钮一按下去，刘空立刻就不对劲了，他的脚被东西吸进去了，我拉不出来他，也打不开门。”

　　沈艺皱眉：“你没试着切断电源，或者急……”

　　哦对了，急停按钮不能使用。

　　短发女生立刻哭了起来：“我试了，我按那个红色的按钮，我用力按了，可是他被吸的更狠了，腿也卡在栏杆里，就算机器停下也拔不出来了。”

　　“然后就开始灌水。”

　　“不知道从哪里漏出来的水，水位一下就到了我脖子的位置，我下去拉刘空，没有用，呜呜呜呜呜呜。”

　　如果是盛伯颢出事，她有把握进一百局游戏将他救回来，不行就二百局、一千局，但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儿，大概是不行。

　　沈艺拍拍她的后背。

　　她暂时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抱着头哭，还不敢哭的太大声，呜呜呜的看起来非常难受。两个男人擦地路过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安慰她几句。

　　邓世强和啤酒肚一致认为，他们俩是太紧张，操作失误了。

　　虽然短发女生坚持说他们没有按错。

　　因为还有客人在进场，沈艺和盛伯颢回到了检票口。

　　面前走来的客人是中午买西瓜的那对母子。母子伸手递票，她将客人的票接过来打孔。

　　忽地。

　　沈艺想起了刚刚的操作台。

　　红色、绿色、黄色。

　　沈艺身子朝前，喊了那个孩子一声：“小朋友。”

　　NPC小孩子像是没想到会有玩家喊他，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沈艺。

　　沈艺的话十分自然，一点也听不出是现编的：“我们泳池现在有活动，小朋友要是能接上我的儿歌，就送你们一副泳镜，要不要参加？”

　　NPC妈妈是个爱占小便宜的，闻言眼睛立刻亮了亮，推推孩子道：“快，去接上姐姐的儿歌。”

　　小孩子仰起头，认真地等着沈艺出题。

　　沈艺挪动嘴唇，轻轻道：“红灯停……”

　　小孩儿立刻接过沈艺的话，拍着手唱了起来：“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争做文明好市民！”

　　童谣的声音奶声奶气，但透着一股渗人的味道。

　　红灯停。

　　绿灯行。

　　沈艺轻皱着眉，走出检票口，管邓世强和啤酒肚要来了一个泳镜送给小孩儿。

　　母子俩开心地进去了，沈艺回到检票口，依旧皱着眉。

　　因为检票口的玻璃比较隔音，只有那个窗口能听清外面人说话，盛伯颢没听到沈艺和那孩子说什么，于是问道：“发现什么了？”

　　沈艺：“你看到那三个颜色了吗？”

　　盛伯颢点点头。

　　沈艺：“是不是和咱们刚进入游戏时，路口信号灯的颜色一样？”

　　盛伯颢眼睛睁大了一些，“是的。”

　　到了这会儿，沈艺大概明白那个诡异的买卖了。

　　不脆生。

　　不是不脆生。如果写出来的话，应该是不‘翠’生。

　　这里的人，对于红绿两种颜色的认知，根本就是颠倒的。

　　瓜瓤的红色、西红柿的红色、苹果的红色，在他们眼里都是绿色。

　　所以在讲价的时候，会说出‘不翠’这种话。

　　他们并没有不遵守信号灯，也没有颠倒规则，而是色彩在他们眼中本就是颠倒的。

　　刚刚矮个子男生摁下的按钮，是停止键。

　　或许是三点钟时，男生摁下了停止键。

　　机器没有正常启动，游戏将他的腿卡进去以示警告，这时候，短发女生以为发生了意外，便摁下了红色的停止按钮，这才将机器启动。

　　频繁的摁下开始按钮，机器故障，将矮个子男生吸了进去，然后开始漏水……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

　　但无论如何，不能将这个猜测告诉外面的短发女生。

　　一直到晚上八点，都没有意外发生。

　　但因为有人工作失误，耽误了造浪时间，有客人投诉到了NPC那里，NPC女人一气之下，取消了晚上的饭菜。

　　或许是之前她拿水枪杀人的一幕太过于惊心动魄了，邓世强等人在听到惩罚只是取消晚饭的时候，还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NPC走后，大家聚在一起说今天发生的事。

　　邓世强那边的三个女人走在一起，她们拿着NPC给的工具，一直站在泳池边捞垃圾。剩下的男人们大概也是这样，拿着长杆，杆上挂着一个小网，将泳池里的垃圾捞出来。

　　沈艺：“客人有什么异常吗？”

　　一个女人回答：“看起来都很正常，有老人，有小孩，玩的都很开心。”

　　沈艺：“客人的数量呢？”

　　她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在检票口的时候，似乎察觉到进来多少人就会出去多少人，仿佛客人的数量一直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数字。

　　女人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注意，不过整体来说人并不多。”

　　说到头，大家关注的其实还是刘空被淹死的事。

　　这会儿十二个人变成了十一个人，玩家们听了描述，脸色都僵着，看样子第二天是没人敢再去控制室了。

　　但岗位不能空着，于是大家协商，一致决定抽签。

　　最终，旗袍女人抽到了控制室。

　　她神色没太大的变化，只是轻轻耸了下肩。

　　邓世强道：“好了，咱们先去休息吧。”

　　职工宿舍很简陋，是四人一间的上下铺，邓世强和啤酒肚两个人主动提出住一起，剩下的人大致分了一下房间。

　　因为有话要和旗袍女人说，于是沈艺和盛伯颢将她叫到了一个宿舍。不一会儿，那个短发女生也过来了，问沈艺能不能和她一起住。

　　正好四个人，凑了一个房间。

　　因为短发女生进来，沈艺便将旗袍女人叫到了别处，跟她详细讲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孩子下意识背出来的口诀。

　　旗袍女人睁大眼睛：“哦——原来是红绿色盲啊，我还以为人家NPC不讲文明懂礼貌呢，错怪他们了。”

　　沈艺：“所以你明天去控制室的时候，千万小心。”

　　旗袍女人点点头，谢过沈艺。

　　沈艺：“你有没有注意泳池里客人的数量？”

　　旗袍女人道：“刚刚在那儿人多口杂的，尤其是那个郑丰，恶心人，我不想说话。”

　　“其实我注意了，走掉几个客人，又会马上填上几个人，我数了数深水池这边，人数一直是32个。”

　　“中间滑梯那里不太好数，但差不多应该是25左右。”

　　“我以为造浪池那边会不一样，但最后造浪开始的时候，人也是就十来个，没有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