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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护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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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连串密不透风的攻击之后,无杀瞅准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破绽,身形暴起,如同猎豹扑向猎物,一脚狠狠踹向杜尧长老的胸口。
一看就是用了全力。
不好!
杜尧长老见状,面色凝重,深知这一击非同小可。他连忙调动体内所有真气,双臂迅速交叉护在胸前,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企图抵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然而,即便如此,当那沉重的一脚落在他的双臂之上时,依然爆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砰——!”
这一击之下,杜尧长老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力自双臂传来,瞬间传遍全身,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隐隐作痛。
他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两步,脚下的地面也因此而微微震动,显露出这一击的惊人威力。
周围观战的人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惊叹无杀的实力之强,原来不夜城的刀,出鞘之时竟如此锋利。
一旁的何不归,若有所思的眼神,不断地落在沈惊鸿和无杀两人之间来回,
他刚才其实已经起身准备护下沈惊鸿了。
毕竟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知道呢,可不能让沈惊鸿就这么死了——没想到无杀竟来的这般快、这般巧。
不过,只怕是想取胜,可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杜尧长老被无杀逼退,但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的神情,反而显得游刃有余,阴沉沉的,他收了势,笑道:
“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出我所料,果然来了。”
无杀冷漠地看着杜尧长老,并没有回答,反而接着摆出攻击的姿态,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刀一样锋利。
却听杜尧长老笑呵呵道: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现在也不必担心由谁来背锅了,就有你这条忠心耿耿的狗来背锅最合适不过。”
听这语气,沈惊鸿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他仔仔细细的打量杜尧长老。
杜尧长老却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浑身漆黑的小玉牌,玉牌并不算保存的很好,反而有些磕碰和裂痕,上面赫然刻着“无杀”两个字。
一个看不出什么门道的小玉牌。
沈惊鸿心下觉得疑惑。
何不归却知道这是什么。
——玉身令。
不夜城培养刀剑就像训狗一样,在刀剑并没有攻击力的时候便会为其套上枷锁,而这玉身令就是最好的枷锁。
驯兽的人会很有经验,如果在猛兽小的时候为其套上绳索,再用木桩钉于地面,能力尚小的猛兽并没有反抗的力量,无法扯断绳索或是拉出木桩,只能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里面,
于是夜以继日,哪怕猛兽成长的足够有杀伤力之后,它仍然会被轻而易举的困在这里。
分明一用力就可以扯断的绳索,一张嘴就可以咬开的木桩,在猛兽心中,却好像这世上最坚固的锁链和最无法逃脱的牢笼。
一辈子都逃不开。
玉身令也正是如此。
杜尧手持无杀的玉身令,阴狠一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那枚看似平凡无奇、通体被夜色深深浸染的小玉牌,在无杀眼中,却仿佛承载了世间最沉重的秘密与不可名状的恐怖,在无杀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
无杀的瞳孔骤然收缩,骤然失去了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他的肌肉在衣衫下紧绷如弦,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对未知的极度戒备与恐惧。
这种恐惧,超越了任何他曾经面对过的生死考验,它源自于本能深处的颤抖。
沈惊鸿猛地皱眉,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无杀这个模样。
“无杀?无杀?”
无杀并没有回答。
第一次,无杀没有回应沈惊鸿。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沉重。
无杀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缓缓沉入了一个漆黑无垠的世界。在那里,没有光明,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他挣扎着,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响;他试图挣扎,但四肢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更令他痛苦难当的是,那些深藏于身体各处、本已愈合或正在愈合的伤疤,在这一刻仿佛被重新撕裂,释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这种疼痛并非来自□□的直接伤害,而是是对过往记忆的深刻绝望挣扎。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此刻,无杀的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回响,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他还活着,却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吞噬。
他闭上眼,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一丝能够让他摆脱这无尽恐惧的救赎,但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深沉的黑暗和更加剧烈的疼痛。
这一刻,无杀再次回到了他本以为已经逃出的深渊。
如同附骨之疽,永远都不会放过他。
“无杀!”
沈惊鸿越发着急,他伸手去扯无杀的衣袖。
只见无杀身形僵立,双眼圆睁,仿佛被某种突如其来内心的激烈挣扎紧紧束缚,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被沈惊鸿一扯,他手中的劲道不自觉地松懈,那柄紧握的短刀,此刻却如同失去了依托的落叶,滑脱了他的掌心,最终“当啷”一声,清脆而响亮地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杜尧长老见状,如同老狐狸一样,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就猜到了,沈惊鸿捡的这一条护食的狗,肯定会像闻到肉味一样紧紧的跟过来,虽说棘手,不过却也有可乘之机——不夜城出来的刀,最大的束缚、软肋,就是玉身令。
那时的承影因此中招,如今的无杀也逃不掉!
万籁俱寂之中,杜尧长老的暴喝犹如晴天霹雳,骤然划破夜的寂静:
“无杀!还愣着做什么,杀了沈惊鸿!”
此一言过后,沈惊鸿的身影在无杀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变得朦胧,仿佛是命运的无常在眼前缓缓铺展。
无杀的身体本能地紧绷,手指微微颤抖,想要遵从命令,但内心深处那脆弱的理智却如即将崩断的弓弦,拼尽全力维系着最后的清明,不愿让双手伤害沈惊鸿。
这极端的内心挣扎,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最终,在无法承受的压力之下,无杀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竟然是心神俱颤之下,心血逆行,这才吐了一口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惊鸿行动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迷针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刺中了无杀的要穴。
异常轻微的“噗”的一声,迷针入体,刺入无杀面向着沈惊鸿的、毫无防备的后颈。
无杀的身体一软,终是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缓缓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沈惊鸿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上前,将无杀紧紧抱入怀中,眼中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
此刻当真是明招不行,只能行暗招。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对无杀出手下针,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看无杀的状态就不太对。
杜尧长老见状,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骂道:“真是废物!”
言罢,他身形暴起,五指弯曲成爪,携带凌厉的劲风,直取沈惊鸿要害,誓要将沈惊鸿当场杀死在这里。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犹如鬼魅般闪来,何不归手持一把精致的骨扇,扇面轻展,行云流水般挡住了杜尧长老的致命一击。
骨扇与毒爪相碰,发出清脆的金属交击声,火花四溅,两人的气势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下一刻,两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分开。
“何不归!你这是什么意思!”站稳之后,杜尧长老怒吼。
“诶哟哟,都一把年纪了,咋还着急眼上了?”
何不归的声音永远都这么不正经,他笑嘻嘻地摇了摇手中的骨扇,护在沈惊鸿和无杀身前,
“好端端的,喝酒便喝酒,吃肉便吃肉,做什么非要取人性命,杜尧长老也太过小气量,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呀,这长老肚里,怕是连根针都放不下了。”
杜尧长老闻言,冷声:“你也找死!都给我上!”
他转头扫向一旁虎视眈眈的众人,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本来就是想要反派细雨楼的,各人有各人的利益相连,现在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有道理不出手。
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何不归挑眉:
“要上便一起上吧,省得说我欺负你们这一群糟老头!”
沈惊鸿抱紧了怀中昏迷的无杀,昏黄的光线下,他紧蹙的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将无杀紧紧揽入怀中。
他的眼神冷冽,穿透混乱的喧嚣,直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心,没有丝毫的畏惧与动摇。
就在这紧要关头,窗外夜色浓重,突然之间,一阵尖锐而悠长的鹰唳划破长空。
听到这个声音,沈惊鸿猛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