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叔叔》绿冰红雪

9、不能

　　王月明其实已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江承晚向他表白，他要怎么回答。

　　江承晚是个相当优秀的人。一表人才，社会精英，更绝的是脱下西装还能跟他们搞乐队，完美得好像没有瑕疵。他知道青年俱乐部里好些人暗恋他，但是江承晚就喜欢撩拨他，两人暧昧得乐队里几乎都已经当他们是一对了。

　　王月明也一直等着他来表白。有段时间，每次在见江承晚前，他都紧张忐忑，想他会不会要表白。

　　结果，江承晚一直没有表白。

　　这种暧昧关系，一开始有点新鲜刺激。但时间长了，就觉得厌烦。久而久之，他的心思也渐渐淡了下去。

　　他们这类人，喜欢是一回事，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

　　江承晚有社会地位，但却连喜欢都不敢当机立断，王月明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风险很大。

　　可是，这个人现在跟他表白了，他又觉得，也许他是深思熟虑，考量了一切之后，做出了选择。

　　这样的选择，很令人心动。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月明是个自恋的人。他甚至都忽略了，江承晚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白。

　　他没有思考很久，就答应了和江承晚交往。

　　江承晚当然很高兴，喝多了一点，还要坚持送他回家。到了楼下，江承晚还不想离去，抱着又亲又啃，想和他一起上楼。

　　王月明身体也有些软，但考虑刚交往就过夜，似乎太过草率。再则，一上楼就会碰到邻居那小鬼。

　　他实在是不想刺激到宋云开那个未开化的小基佬。

　　王月明这里，宋云开已经直接被打上小基佬的标签了，就看什么时候觉醒。

　　他狠狠心，坚持把江承晚留在了楼下，让他回去了。等他心情愉快又有些遗憾地上楼，还回味着江承晚留在他嘴里的酒味时，隔壁的门开了。

　　王月明转头看了一眼，难得丢给小孩一个微笑。“作业还没写完啊？”

　　都十点了。

　　宋云开半个身子探出门，半个身子还躲在门内没出来，就连王月明难得地表达对他的关心，他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盯着王月明的嘴唇瞅。

　　王云开莫名其妙，摸了摸下巴，问：“看什么？”

　　宋云开没有说话，还是一声不吭地，挤在门缝里看着他，不回去，也不出来。

　　王云开已经把门打开了，看他这样子，也不明白是怎么了。若是往常，他是不会理的，但今天心情真不错，他就破天荒地又开口问了一句。

　　“你做什么？”

　　宋云开还是不说话。

　　王月明那一点点浅薄的耐性用完，就直接进门了。关门之前，他还刻意放慢了动作，小孩也没有照以前一样挤进门来。

　　古怪。

　　虽然没去管，但一直到睡觉，王月明都忍不住去想小孩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爸妈终于离婚了？

　　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念头。小孩爸妈若是离婚，小孩估计得欢天喜地地跑来让他当爸爸。

　　第二天一早，王月明一睁眼，又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王叔叔，你是不是和承晚哥要好在一起了？”

　　“是啊。”王月明翻了个身继续睡，小孩子在他眼里就跟傻子没区别，反正什么都不懂。

　　小孩爬上床，翻到他对面。“所以你才不愿意跟我妈妈在一起吗？”

　　“是啊。”王月明又翻了个身。

　　小孩这次没有跟着翻过来，在他背后不做声了。倒是王月明清醒了一点后，想起来了异常，又转过身去。

　　“你怎么知道的？”他们昨天才正式确定的关系，现在世界上除了他俩不应该有别人知道。江承晚就算跟宋云开哥俩好，那也不至于半夜跟小孩说这个吧？

　　小孩一双眼睛又盯上了他的嘴唇，然后闷闷地说。“我昨天看见了。”

　　王月明莫名其妙。“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承晚哥亲你了。”

　　王月明呆了一呆。“你在哪里看见的？”

　　小孩抿嘴不说话了。王月明也懒得追问，掀开被子要起床。

　　小孩忽然扑了过来，把他压回床上。“王叔叔，你……你能不能不要和承晚哥要好？”

　　王月明被他撞得肋骨疼，听到这话，也是稀奇，当下就冷了脸。“不能。起来。”

　　小孩不说话，也不起来，趴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个将要被遗弃的小狗。

　　王月明倒不好再跟他发脾气了，放低了嗓音。“云开，起来。”

　　宋云开反而更用力地压着他。“我不！你不要跟承晚哥好！”

　　王月明把他的无理取闹当耍赖，伸手去推他。“每次带你去乐队，没见你少跟承晚哥要好。”

　　“那不一样！”宋云开急地争辩，想了半天，挤出一句，“我才不会让承晚哥亲我！”

　　一句话把王月明逗笑了。“的确不一样。”

　　宋云开见他笑了，放心下来，继续试探。“那你能不能也别让承晚哥亲你？”

　　王月明又被逗笑了，看耍猴的那种笑。“不能。”

　　正说着，手机响了。王月明伸手拿过手机，江承晚发来了信息。

　　“宝贝，醒了吗？”

　　王月明按着键，回复他。“醒了，正和小鬼谈判呢。”

　　江承晚很快又发过来。“谈什么！我可不会把你让给他！”

　　王月明不由自主就笑了。“那把我把你让给他可好？”

　　江承晚嘻嘻笑。“宝贝，你都还没拆封呢，真舍得？”

　　对话框颜色忽然有点偏黄，王月明不由得脸一热。然后手中一空，手机已经被抢走了。

　　王月明一愣，才发现被自己忽视掉的宋云开。宋云开拿着手机，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越好说还越不讲理了？王月明不耐烦了。“宋云开，你给我适可而止！”

　　他还没这么吼过小孩，小孩再赖皮时都没吼过，直接把小孩的眼泪吼下来了，扑在他身上，呜哇大哭。

　　“王叔叔，你不要跟别人要好。你不想跟我妈妈在一起，还可以跟我爸爸在一起啊！”

　　王月明傻眼了，半晌挤出一句。

　　“你是不是傻了？”

　　读书读脑残了吧！

　　这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王月明根本就被把宋云开的吵闹放在眼里。

　　他开始恋爱了，回家越来越晚。隔壁家小孩等不回来他写作业，也不来了，他落得清静。他跟江承晚感情进展很顺利，大抵已经相处了两年，互相都有所了解。对于他的各种任性脾气，江承晚十分包容，连脸都没跟他红过一次。

　　王月明对江承晚很满意，所以当江承晚再次送他回家时，他就主动问他要不要上楼了。

　　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上楼是什么意思。

　　两人从一进门就又亲到了一起，一路亲一路往卧室去，衣服也扔了一地。情到浓处什么都成了理所当然，当王月明正伸手要从床头抽屉去拿东西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这声音仿佛幽灵一般，吓得王月明当即就冷了一半。他回过头来，看到宋云开抱着一堆衣服站在他们床前。

　　小孩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着他，王月明老羞成怒，蹬蹬蹬地起身，朝他伸手。

　　“拿来！”

　　宋云开把衣服递给他。

　　“钥匙！”王月明吼了一声。

　　宋云开把手缩在后面，倔强地不想给。

　　“拿来！”王月明又吼了一声。

　　宋云开咬着嘴唇，眼看就要落下泪来。王月明不为所动，依然把手摊在他面前。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僵持着。

　　江承晚看不过眼了，打了个圆场。“云开还是个孩子。”

　　“这是多大的孩子了！”王月明连江承晚一起吼，又朝向宋云开，“钥匙给你不是让你这么用的。拿来！”

　　宋云开终于哗啦啦地流泪了，然后把钥匙朝王月明使劲砸去，也吼了一声：“王叔叔是个坏人！”

　　然后转身就跑了。

　　王月明捡起钥匙，一屁股坐在床头。江承晚再过来抱他，他什么兴致都没了，推开了他。

　　“云开还是个孩子，他也不知道……”江承晚还安慰他。

　　“还孩子！”王月明气不打一处来，“都初中了，十二三岁了！哪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他这样！”

　　江承晚没有领教过宋云开的粘人，对他印象都停留在听话乖巧的好感上。见王月明气成这样，都当是王月明的脾气，就忍不住帮宋云开说话。

　　“消消气，你看看他家里的情况，就当可怜他……”

　　“我都可怜他多少年了！”王月明把钥匙从钥匙串中取下来，抓狂地“啊”了一声，“怎么就没人来可怜我！”

　　江承晚还笑，把他搂了过来。“我这不来可怜你了么？”

　　王月明斜了他一眼，把剩下的钥匙串递给他：“你去，给他拿过去！”

　　江承晚不明所以。“给谁？拿什么？”

　　王月明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要淡定。“给你那可怜的‘孩、子’，他没钥匙进门了！”

　　江承晚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你呀——”刀子嘴，豆腐心。

　　他接了钥匙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就长吁短叹。“云开这孩子，哎，怎么摊上这样的父母……”

　　“心疼了？”王月明气还没消，“你可以等他长大。”

　　江承晚笑嘻嘻地凑过来。“吃醋了？”

　　“我吃他的醋？”王月明都气得笑了。

　　江承晚搂过他，挑挑他的下巴：“眼前就有活色生香，我等那不实际的以后做什么！”

　　“去去去，没心情了。”王月明推开他，倒下蒙头睡觉。又终于还是放心不下，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江承晚像是要故意挑起他的惭愧。“我出去时，他坐在门口哭。看到出来的是我，哭得更厉害。我把钥匙给他，陪他坐了一会儿。他哭完了，就拿钥匙进屋了。”

　　王月明“嗤”了一声，更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