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叔叔》绿冰红雪

7、当爸爸

　　宋云开收拾着作业，本来就不高兴要回家，拉着个小脸。这会儿听到了隔壁父母在吵架，更是越来越委屈，小嘴越撇越高，眼眶里的豆粒儿眼看着越积越大，啪嗒啪嗒就要滚出来了。

　　王月明被他烦了一周，现在又要被隔壁的吵架烦，这会彻底没了耐性。伸手往隔壁一指，说：“你回去看看。他们一看到你，就不会吵了。”完全不管自己这建议是不是符合儿童身心健康。

　　小孩听他的话，抹了眼泪真的就跑回去了。结果，没多久，又眼泪汪汪地跑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也是满脸泪痕的林姐。

　　小孩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很快就泪湿了他的T恤。

　　“小王，云开吵着要你，我……我……”就这么“我”了几声之后，林姐也哭了起来。

　　王月明只想望天大喊五百声。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良好风度，问：“林姐，有话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开口，他就后悔了。正直崩溃期的女人是不会管什么应当不应当的，林姐干脆就自发自地进来，坐到他沙发上哭了。

　　“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

　　然后王月明就被迫当了一次妇女之友，心中几万头草泥马奔腾而来又奔腾而去，来来去去。怀里抱着人家儿子，听着人家絮絮叨叨地讲着家务琐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一点事。出轨的男人，能指望有什么事？

　　“没想到我陪他出差，他还要和那个狐狸精见面……”

　　王月明很想翻白眼，留这种男人过年，就是你的问题，跟我哭有什么用？

　　林姐还在哭哭啼啼，王月明的心思早就飘了。男人不是好东西，可女人哭得他也烦，小孩更是恐怖的生物。隔壁真是住了一部恐怖片。

　　奉劝买房者，一定要看清楚邻居再买！

　　“他还要离婚，他还敢提离婚！要离婚也是我离！”林姐咬牙切齿，拉回了他的胡思乱想。

　　离婚好啊！王月明赞成。结果林姐刚掷地有声地宣告完毕，立刻又改口：“他休想离婚，休想称心如意，休想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

　　王月明暗叹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孩。果然小孩没烦恼，这样都能睡着，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呢。

　　王月明赶紧找借口送客。“林姐，云开已经睡了，要不先送他去睡觉吧。”

　　林姐看儿子睡了，收了泪要把儿子抱回去。奈何宋云开抓着王月明就是不放手，林姐无奈，见儿子这么对个外人这么依赖，气又起来，恨恨道：“他几时尽过当父亲的责任！”

　　王月明真想直接站起身把这小人扔出去，但在小孩亲妈在面前，他真做不出来这种类似的谋杀举动。但他也不想再踏进隔壁，就只好自暴自弃地说，“就让云开今晚先在我这里睡吧。明天再送他回去。”

　　宋云开在梦里都把王月明抱着结实，王月明无奈，只得合衣躺在他身边一起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宋云开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王月明对于醒来看到这一双眼睛都已经习惯了。闭了闭眼，翻个身没理他。

　　宋云开把脸贴在他背后，说：“王叔叔，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要跟一个狐狸精在一起。”

　　这种事不要跟我讲。王月明在心里喊着，装睡。

　　宋云开从他背后爬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把他摇醒。“王叔叔，你可不可以跟我妈妈在一起，当我爸爸？”

　　王月明眼睛立刻瞪得老圆。

　　宋云开的小身体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说得异常认真。“我都知道了，隔壁王叔叔才是我爸爸。家里的不是真的。”

　　王月明真的想就此撞死，万恶的互联网，你到底教了小孩子什么啊？

　　宋云开小学的最后两年，基本就是跟王月明一起过的。宋家夫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的小朋友从乖巧活泼，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爱说话，晚上听到隔壁门开就抱着书包来写作业，三天两头就在王月明床上借睡，除非妈妈找来。若是碰到父母吵架的时候，就是妈妈找来也不肯回去。

　　这一来二去，宋家夫妻的事就扯得邻里都知晓了大概，大意就是宋家男主人外头不干净，家里女主人里头不干净，直接跟隔壁小王勾搭上了。末了，还要加一句，隔壁老王果然都是有问题。

　　王月明真的是无名火一堆。他要是真能跟女人勾搭倒是省事了。到底哪个王八蛋在到处造谣！

　　小屁孩听到倒是很开心，三天两头跟着追问他：“王叔叔，你什么时候给我当爸爸？”

　　王月明被他磨得没办法，干脆就自暴自弃了。“等你考上初中再说。”

　　小孩开心了，从此家里再吵架，他都不会泪眼汪汪了。家里不吵架，他还能勉强呆一下，家里一吵架，他就直接出门找未来爸爸。最后有一次，宋家夫妻吵架后，林姐气冲冲地来隔壁找小孩，扬言要带着小孩离家出走，小孩死活不肯回去。

　　“妈妈，隔壁那个爸爸要离婚，你就跟他离婚吧。我要王叔叔当我爸爸。”

　　林姐像被电击了一般，怔在原地。什么时候起，在儿子心中，家是隔壁，隔壁才是家了？已经脆弱至极的林姐忽然就哭了起来。

　　王月明觉得有些不忍。这两年，他是看着这个女人一点点地从以前的年轻漂亮，变得这么憔悴幽怨，就只是两年时间，仿佛就老了十岁不止。

　　但轻言细语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出口就是开骂，发泄一下心中怨气。

　　“他要离婚你就离吧！云开一个孩子都不怕没有爸爸，你一个成年人，要年轻有年轻，要事业有事业，有什么好怕的！”

　　林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嚎啕大哭。

　　“我不是怕，我就是不甘心啊！”

　　在这一声哭里，宋云开迎来了他的小升初考试。

　　宋云开考试那天，王月明公司接了个案子，他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回家。刚沾枕头要睡，门铃就响了。他疲惫至极懒得去开门。过了一会儿，门铃停了，又有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嗷呜一声，拉起被子捂住了头。第N加一次后悔为什么要给小孩家里的钥匙。就这几秒钟，他就已经要睡着了，但是被子很快就被拉下来了。

　　“王叔叔！”小孩中气十足地喊着，十分兴奋。

　　王月明捂着耳朵装死。宋云开扑到他身上，把他掰过来。“王叔叔，太阳晒屁股了，你快起来，快起来！”

　　王月明有气没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我跟你讲过，早晨不准按门铃，不准叫醒我！”

　　宋云开眨了眨眼，笑着扑近他。“今天例外。王叔叔，你快起来——”

　　小孩说话的气息都扑到他脸上了，王月明翻个身，一只手把他的脸推开。“没什么例外，外面等着，我睡醒再说。”

　　“你先起来嘛。”小孩还要闹，从他身上爬下来，又到他身后把他推起来。王月明没办法，只得闭着眼坐起身，问：“到底什么事？”

　　宋云开在床上坐正，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王叔叔，我昨天考试完了。”

　　“所以？”

　　“你说等我考上初中，你就跟我妈妈在一起的！”

　　“我说过吗？”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说过说过！”宋云开兴冲冲地又凑到他身边来，搓着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我读五年级时，上学期期中考试，王叔叔你帮我签字时说的。

　　“我不记得了。”王月明直接倒下，继续睡。

　　宋云开很着急，努力地回忆。“那天，那天是星期三……王叔叔回家比较晚，衣服还被刮坏了……啊，对了，对了，我们吃了咖喱饭！”

　　“没印象。”王月明翻了个身，呼呼地继续睡。

　　宋云开急了，要把他再推起来。“有印象，有印象！王叔叔，你说等我考上初中，就跟我妈妈在一起，给我当爸爸。”

　　“那就等你考上再说吧。”不堪忍受这聒噪，王月明一挥手推开他。

　　宋云开被他推倒，有些委屈，“我考完了呀。”

　　“考完不代表考上。”王月明最后回了这么一句话，早就进入了梦乡。

　　至于两个月后小孩要去上初中再来找他磨，那时候再说。

　　宋云开的学习很好，考上初中那是轻而易举。所以两个月后，小孩再来找他，他连这次说了什么都忘了。小孩泪眼汪汪，指责他说话不算话。

　　王月明也很冤枉。他是个gay好不好，他怎么可能承诺要跟他妈妈在一起？就算要给他当爸爸，那也是跟他爸爸在一起好不好？

　　总之，他就是理直气壮地忘得一干二净了。

　　宋云开不管他忘了没忘，旧的忘了，新的继续磨。王月明实在被他磨得没办法了，只好把球踢出去。

　　“去问你妈妈，如果她同意，我们再说。”

　　宋云开一得令，那是没话说，立刻就跑回家去问妈妈。正好爸爸妈妈都在家，宋云开对这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早没了感情的父母早就不在意了。看到妈妈就大声问：“妈妈，王叔叔说想跟你在一起，问你同意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