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一凤》公子名宸

14、第 14 章

　　吴沽回家倒头就睡，烧了一整夜，陆陆续续做了一晚梦，光怪陆离，大多和奚音相关。

　　他从梦中惊醒时，天刚蒙蒙亮。出了一身冷汗，看样子烧退了。他缓口气，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斜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如梦初醒般直起身，从床上弹起来，迅速冲到桌前，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直到在抽屉最深的夹层中，翻出了那个被包裹的严整的钱包。他才松懈了下来，露出一抹笑。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用的丝巾，握住那个钱包。一线奢侈品，当他存够第一桶金的时候，曾揣着全部身家，惴惴不安地走进这个专卖店，想要问问价钱，看是否能买个新的还给奚音。这个幻想在他看到价格时彻底幻灭，他存了半年的钱抵不上这小小的钱包的零头。他在柜员奚落的目光中落荒而逃。那个柜员还说，这是什么季节的限量款。吴沽当然不懂，他也想不通为什么真的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个钱包。他奶奶的钱包是个化肥袋子改造的，里面装着老人的全副家当，总计八百六十块钱，这是奶奶去世后，他在老人枕头下发现的。他记得当时他忍不住痛哭出声，然后十分不合时地想起了奚音，想起了她的钱包。
　　原来，有种差距，不是年龄差距，不是经济差距，而是阶级差距。
　　她始终如皎皎天上月，他依旧是渺渺路边尘，终其一生，仰望都奢侈。

　　奚音睡得很好，一夜无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今天下午的课，并不急。她懒洋洋地横躺着，让阳光直射在自己脸上，想着多赖会床也无妨。
　　李祉进房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睡裙都滚到了腰上，两条长腿成大字，露出一段白皙的腰。他不禁抿嘴一笑，她像是只小猫，在主人面前安心地露出肚皮撒娇。这样，他也很安心。
　　奚音半梦半醒间，被人挡住了光，她不满地皱眉毛，长睫忽闪，睁开了眼，便看见了李祉。李祉背光而立，看不出表情。
　　奚音一下被吓醒了，立刻直起身来。李祉不说话，只瞧她，她这会儿又像只小刺猬，受了惊吓，一下把自己缩回了壳里。他这样想着，有些想笑。
　　奚音已经恢复了淡然的神情，她依旧懒洋洋，未顾及自己头没梳脸没洗的形象，先从床头柜摸了根烟点燃，才抬头看李祉，无声的询问他的来意。今天工作日，这个时间，李祉按理说没有这么闲。阿邹不是多事儿的人，不会告状，就算他告状，李祉怎么可能浪费工作时间来找她兴师问罪。他这时来，便处处透着诡异。
　　李祉看出她的想法，不疾不徐地道：“先去洗漱。”
　　爷不说，她不问。奚音耸耸肩，趿着拖鞋走进盥洗室。
　　她走后，李祉看着房间，公寓本就不大，卧室不过十几平方，充斥着烟味和脂粉香，这是奚音的味道。他盯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快装满了，满满都是她吸过的烟蒂。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奚音抽烟的样子，两根细白的手指挟着烟，漫不经心地皱眉，吐出一团白雾，样子性感又优雅。奚音就是这样的女人，高贵和下流，在她身上完美交融，她既高不可攀，让你望而却步；又龌龊下流，让人蠢蠢欲动。她能勾起男人最真实的欲望，又能若无其事地让人下地狱，把人的心放在火上煎。这是她的本事。李祉一直知道，她从来就危险，她是危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