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臣服》陛下不上朝

8、第 8 章

　　突如其来的沉默过后，姜司茵意识渐渐回笼。

　　她原先以为，贴在靳森门上的便利贴，不是被当小广告扔了，就是被他完全无视了。今天铁定收不到回信，她都不抱希望了。

　　万万没想到绝处逢生，靳森竟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嗡”地一声，姜司茵的心脏重重一震。
　　她心底泛起细密的涩感和甜感。

　　像是有人扯开了易拉罐，一瞬，她闻到了青橘味的汽水味道。
　　那是浸泡在阳光里的夏日气息。

　　无数个泡泡飘扬在空中，被割裂成一个个轻渺的光影。
　　姜司茵看清了，那是她起起伏伏的少女情愫。

　　因为他的忽视，心酸涩地坠下。
　　又因为他的主动，心再一次期盼地浮起。

　　一落、一起、一张、一弛。
　　全都是因为他。

　　空气太静，静得姜司茵以为她屏住了呼吸。
　　其实她的心跳，早已在胸腔内一声声震响。

　　姜司茵缓缓坐在了沙发上，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努力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兴奋：“靳总，你找我有事吗？”
　　她的尾音小心翼翼，却忍不住带上一丝欣喜和期待。

　　事情不但没有按照姜司茵的想象进行，反倒像是加了八倍速。
　　靳森很快接着问：“你现在在哪？”

　　听到靳森的语气，姜司茵一怔，他很着急吗？

　　姜司茵弯起唇角笑了，尽管她在笑，声音很轻软：“靳总很急吗？”
　　对面顿了顿，靳森平静地回答：“很急。”

　　姜司茵又怔了一怔，然后，她唇边笑意渐深。

　　她一只手捏紧手机，另一只手捂住狂跳的心脏，丝毫没意识到靳森的行为有点奇怪。
　　她语气乖顺：“靳总，那手帕……”

　　话说一半，立马被靳森打断。
　　那边的语气不容置喙：“你现在立刻赶回公司，参加你们项目组的会议。”

　　姜司茵：“……”
　　这下她满头冒起了问号，靳森这么忙，怎么管起她们这个小游戏公司的事儿了？

　　终于意识到不对，姜司茵右眼皮直跳，听完了靳森剩下的话，他声音冷静，仿佛只是公事公办。
　　“你还想参加两周年直播活动吗？”

　　半晌，姜司茵倏地回过神，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了来龙去脉。
　　难怪上午的时候，伍策划让白菲去送文件，又让她回家拿策划案。

　　先前万萝靠背景参加两周年直播，她履历不够，却要代表大家站在公众面前，项目组的人对此颇有不满。

　　伍策划把姜司茵支开，就是为了让万萝名正言顺地拿到这个工作机会。
　　如果没有靳森，她只能暗自吃亏了。

　　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对面的声音略带疑惑：“姜司茵？你在吗？”

　　靳森分明是来帮她的，却被她误解了。

　　姜司茵觉得是有必要说点什么，来掩盖之前那段尴尬的互动。
　　她轻咳了一声，镇定道：“我在。”

　　时间静默，秒针滴答滴答。
　　有那么一瞬间，姜司茵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又或许是太过安静产生的错觉。

　　“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靳森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姜司茵站在原地，发怔了好一会儿。
　　她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感觉浑身上下的气儿都通畅了。

　　这句话表明了是为她撑腰，对吧？
　　姜司茵一整天忐忑不安的情绪，都被靳森的这个电话化解了。

　　她心里明白，暗恋了十年的那个人，从以前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

　　走到门口，姜司茵忽地停住了脚步。
　　她看向空无一物的置物柜，思索了几秒，转身迈步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靳森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姜司茵掏出手机叫了车，拎起包就往小区外面走。上车以后，她坐在副驾驶，拿出手机查看周末写的草稿，快速修改了一遍。

　　思路在大脑里逛了一圈，她突然想到了包里的策划案。
　　两周年直播上，官方要向玩家公开新角色——总裁人设，而这个角色的策划案是周末刚写出来的。

　　也就是说，整个项目组只有姜司茵最了解总裁人设。
　　因为伍策划的暗箱操作，她对presentation只有一半的把握，那么，这份策划案就是她最好的优势。

　　即便万萝有背景，伍策划能用自己的经验帮她解决演讲稿，可是她对总裁人设一无所知，演讲中这部分的内容一定是缺失的。

　　姜司茵点开通话记录，先存了靳森的号码。
　　随即，她发了一条信息：“靳总，谢谢你周末带我去超跑俱乐部。”

　　姜司茵没有说的是——
　　因为他回到她的生活里，她重新明白了什么叫心动。

　　对。
　　这次的两周年直播会，她准备的主题是初心。

　　姜司茵知道靳森肯定不会回，她也只是随手一发。

　　喜欢他这件事，她坚持了很多年。
　　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回应。

　　出租车司机很给面子，知道姜司茵急着去公司，一路踩油门，停在了博网科技总部大楼。

　　姜司茵付完款下车，急匆匆往里赶时，手机振动了。
　　临近中午，阳光刺眼，她眯着眼随意看向屏幕，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垃圾短信，不是10086的欠费消息，这一次确实是靳森发过来的。
　　虽然就只有一个字。

　　“嗯。”
　　但就是这么一个字，姜司茵却头晕目眩了好几秒。

　　从前的心愿反复地成真。

　　以前，她期盼和靳森重遇。
　　现在，她真的遇到了他。

　　哪怕时隔了这么多年。

　　曾经的未知变成了现今触手可及的真实。

　　一时之间，情绪过于跌宕，她反倒有些无法承受。

　　姜司茵垂着眼睛，许多念头翻滚，最终压了下来，没有再回复靳森。
　　靳森为她留住了这个机会，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电梯缓缓上升，姜司茵深深地呼吸。
　　她放空思维，专注眼前。

　　会议室。
　　《城市恋人》项目组正在开会，今天上午，赵制作人出差，所有员工都被临时叫上楼。坐下来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点懵。

　　万萝在展示她的演说。
　　“我们即将推出一个新人物，总裁人设……”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万策划，你口中的总裁人设是什么性格？”姜司茵的声音传来，声调平淡，听不出情绪。

　　万萝表情一僵，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今天的会议怎么没有叫我？”姜司茵的高跟鞋轻轻落在地上，一步步地走了进来，“我也准备了演讲稿，大家听听看？”

　　伍策划正想驳回姜司茵时，手机铃声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总裁办助理的号码，她大惊失色。

　　伍策划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他们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靳总”，“姜策划”几个词儿。

　　挂了电话后，伍策划努力镇定道：“小万的演讲马上就要结束了，既然是靳总给的机会，大家听听看司茵准备的东西。”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姜司茵身上。
　　大家诧异的是，公司里有那么多部门，其中不乏烧钱的大项目，靳总怎么会注意到他们这款面向女性市场的游戏？

　　姜司茵倒是极为淡然，她站在门边，环起手臂看着万萝。
　　被这么一打断，万萝背好的稿子全都忘了，结结巴巴地做完了展示。

　　姜司茵没有急着演说，反倒是先提了一个问题。
　　“大家还记得，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底下鸦雀无声，同事们互相对视，不太明白姜司茵的用意。
　　主题不是游戏两周年直播展示吗，为什么她会提到完全不相干的话题？

　　“我记得。”白菲忽然出声，打断了沉默，“我妈说，幼儿园的时候我经常跟在邻居哥哥屁股后面跑，结果摔掉了门牙。”
　　喜剧效果拉满，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初中暗恋篮球队队长，虽然他现在发福了吧，但当年真的很帅。”
　　“还有我，白月光站在阳光下的那个表情，我一直忘不了。”
　　“……”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在怀念初恋的过程中，逐渐回想起创作这款游戏的初心。
　　从一开始，《城市恋人》就是以优质内容取胜的。

　　姜司茵：“只要唤起玩家对角色的情感，就能重新唤起她们对游戏的热爱。”

　　一如她的初心。
　　从未更改。

　　姜司茵上台演讲后，项目组的反响明显比万萝要好。
　　伍策划只能先说她没有决定权，等到赵制作回来，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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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司茵做完了今天的工作，现在想到了包里的那枚手帕。
　　她伸手翻包，凑近去闻了闻，嗯，之前留的香味还在。

　　重逢以来，幸运似乎不断地降临在她身上。

　　姜司茵在工作上遇到瓶颈，是因为她的执念。
　　暗恋多年、爱而不得的执念。

　　靳森的出现，是失而复得的礼物。

　　她不但寻到创作的灵感，顺利度过了瓶颈，还找回了做游戏的初心。

　　不过，对姜司茵来说，能重新见到靳森，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

　　傍晚时分，乌云席卷着天空，暴雨将落未落。
　　博网大楼地处市中心，员工们加班加点，外面车水马龙，路人形色匆忙。

　　顶楼窗明几净，落地玻璃窗使得阴沉的天空一览无余。

　　接到助理消息的时候，靳森正在接电话。
　　通话的同时，卫年走进来，笔记本上，是一份总裁人设策划案。

　　身高：187cm
　　职位：总裁

　　性格：
　　看似冷漠，内心深处却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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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司茵认真地写下了总裁的每一个细节，从长相到背景。只要看到这份策划案，就能看出她倾注了很多的心思。

　　那样仔细。
　　也不知道她是在描述谁。

　　靳森喝了口咖啡，边打电话，边扫了眼屏幕。

　　视线停留片刻，姜司茵的脸在靳森眼前一闪而过。
　　上周六，超跑俱乐部里，布加迪经过赛道，她吓得手脚发软，眼眶微红。

　　仅仅一秒，靳森就移开眼，他拿起一支钢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
　　电话还在继续，没一会儿，卫年又走进办公室，往桌上放了块手帕，压低声音道：“姜小姐给的。”

　　靳森隐约听到卫年的声音，他的注意力不在这儿，抬手示意卫年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电话终于结束。

　　靳森松了松衣领，揉着眉骨，忽然有一股很淡的味道袭进鼻间。
　　和他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靳森掀了掀眼皮，目光缓缓落在了旁边的那块手帕上。
　　犹如风吹过开满花的梨树，花香里还夹杂着一丝清新的果香。

　　极其浅淡的香味浮动在空气里，不由分说地涌到他周身。

　　仿佛姜司茵就在这里，看着这间办公室，看着电脑桌面的策划案。
　　看着他。

　　像一场迟来的告白。
　　隐秘而盛大。

　　她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靳森眼皮跳了一下，视线迅速挪开，他莫名地伸出手，按下笔记本的屏幕，把电脑合上。
　　窗外暴雨初降，一切归于沉寂。